午门囧事 作者:未知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可这些都需要底子……”
“我有底子!”清乔急急忙忙朝他眼皮下贴去,“你看我,你好好看着我!难道我不是骨骼清奇,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吗?!”她松开阮似穹,彩蝶
般轻盈转个圈:“大侠,维护世界和平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阮似穹失笑摇头:“你有什么底子?半点内力没有,花架子也不会摆,你根本就没受过任何训练,现学也来不及……”
“谁说我没学过的!”清乔不甘示弱反驳回去,“虽然我没练过内功心法,但强身健体的功夫倒也学了一两套,你不要这么瞧不起人!”
“哦?施来我看看?”阮似穹挑眉,不动神色。
清乔犹豫了一下,站着没动。
“何必逞口舌之快?”阮似穹了然一笑。
“是不是只要我施出来,你就会教我武功?”清乔迅速看了他一眼。
“先看看,如果还有救,自然不会不救。”阮似穹说话从来滴水不漏。
“那……我施了,你可千万别笑我。”清乔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你量力便是,我不会苛求。”阮似穹温和拍拍她的头。
清乔下了马车走到平地上,深深吸一口气。
阮似穹在后面跟着。
“——现在开始做,第七套广播体操!”
只见她对着空气大喊一声:“第一组,伸展运动,预备——起!”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
她边喊节拍边做起操来,面无表情,像童年里迎接教委领导验收一般严肃认真。
“……四肢运动!”
“……扩胸运动!”
“……踢腿运动!”
“……体侧运动!”
“……体转运动!”
“……腰部运动!”
“……腹背运动!”
“……跳跃运动!”
……
当她做完后一组“整理运动”,仿佛又回到了跳跃活泼的青青校园里,通体健康身心舒畅。
只是回头一看,阮似穹整个人都呈现一种石化风化气化的呆滞状……
“……嘿嘿,这套功夫好吧?”她快步走到阮似穹跟前,边擦汗边笑的谄媚,“您看,我还有那么点点底子吧?”
哼,这套广播操可是九十年代初国家体委编审通过的,她做了整整十二年,绝对顶呱呱啊!
“……你,还有没有学过其他功夫?”阮似穹似乎受了很大打击,身形有点摇晃。
“啊,有……”清乔见他脸色不好,声音也有点儿虚,“还有个眼保健操,主要按摩眼部|岤位……为革命,保护视力……”
“够了!”阮似穹粗暴打断她,面色阴沉,“关于教你武功一事,容我再想想。”
说罢即拂袖而去。
清乔呆呆站在原地,遥望阮似穹离去的背影。
——唉,摊上了这么个作者,万能女主之路果然是不好走地。
但是!无论如何!我顾清乔一定要惩j除恶,为包师兄报仇!
她抬头望天,四十五度眼尾上挑,嘴角做邪魅抽搐状——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谁!谁!谁……(回音五次)
(作者插花:听从教友呼唤,教主姗姗来迟——哼,苍天在此,谁敢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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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
浑水庄第一饭馆江诗轩。
“什么?二楼没位置了?!”浑水庄庄主次子欧齐,此时正恶狠狠抓住店堂小二的衣襟,“你没长眼睛吗?居然敢对少爷我说这句话?!”
“欧少爷饶命……”小二一脸哑巴吃黄连苦的皱巴巴,“这回包雅间的可是位贵客……听旧龙门客栈老板说,出手就是黄金千两,随从个个武功高强
,要我们务必小心伺候……”
欧齐瞟一眼客栈前的华贵马车,面部表情凝滞一下。
——哼,石头我捏不动,难道不能掐柿子吗?
于是再度整合五官,重新展现凶神恶煞狰狞状:“临窗不是还有位置吗?那个不算雅间,难道也被包了?”
“……倒是没有被包,只是已有人先坐了……”小二年少体弱受不住惊吓,禁不住浑身哆嗦起来。
“哼!那还不赶他走!”欧齐二话不说拔脚就朝楼上走去,“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跟我抢位置!”
“——小阎王欧齐在此!二楼靠窗吃饭的,都给我滚下去!”
来到二楼,他大喝一声,噌的跳起一丈高,又轰的降落到楼板上。
平地起惊雷,不过须臾之间,客人们都抹着嘴溜光了,独独留下最里面的一男一女。
男子身着一袭蓝袍,背对他慢慢喝着茶。
少女身着翠绿衣衫,一门心思扑在食物上,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这两个不识相的!
欧齐心中鬼火起,大步朝他们走去,当头棒喝:“小~阎~王~欧齐降临,闲杂人等速速离去!”
少女正夹着一块水晶肉皮往嘴里送,被他这么一吓,手抖肉落,不禁面露懊恼。
“……阎王爷你好。”
叹口气,她侧过脸对欧齐笑,天真无邪:“在下观世音。”
然后指指对面默不作声的男子:“此乃玉皇大帝。”
男子一怔,嘴角微微抽搐,随即也转头对欧齐勉强道:“……幸会,幸会!”
欧齐瞧见此人姿色非凡,先是一呆,以为真是神仙下凡了,然后幡然醒悟,迅速拉下一张臭脸:“你们当本少爷是傻瓜吗?都给我滚出去!”语音落
地,又唰的拔出一把匕首扎在桌上,白花花的晃人眼睛。
“告诉你们,我小阎王欧齐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
“——呀!你好邪恶哦!我好害怕哦!”少女顿时双手交叉护胸,做出楚楚可怜担惊受怕的小鹿状,“不要啊,大爷饶命~~~大爷想开些~~~小女子…
…”
话音陡的一沉,她面色一垮,抓起一杯茶就朝他脸上泼去:“今天就要做送子观音!”
茶是滚烫的,欧齐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只觉得双目刺痛,不由得倒退好几步。
“你这个贱人!”他边擦脸边愤怒地咆哮。
只听“唰”的一声,他感觉嘴角被什么利器飞快割了一下。
用手一抹,满手血淋淋。
“——靠!居然使暗器!”他暴走了,迅速拔出身边的三节棍,“本少爷今天就要好好教训你们!”
蓝衣男子微微皱眉,起身挡到少女跟前。
“你割了他的嘴?”他侧头问她。
少女耸耸肩,两手一摊:“我只是请他喝了杯茶。”
“谅你也没有这分功力。”
蓝衣男子宽袖一摆,转头正对欧齐:“这位兄台,你有意冒犯在先,我家小妹只是礼尚往来,你又何必动气?”
“废话少说!”欧齐已经气红了眼睛,操起三节棍直直朝他们挥去——“纳命来!”
呼呼呼~~凌厉的风声一路横扫而扫,所向披靡,却在离蓝衣男子半米外的地方噶然而止。
只见那男子凌空一点,三节棍唰的断裂开来,应声而落,成为名副其实的“三节棍”。
一阵风吹过,那三节木棍忽然化成粉末,洋洋洒洒,消失在空气里。
“……我真不想出手啊。”
阮似穹望一眼前方还在呆若木鸡的可怜人,收回手,叹气。
“年纪一大把了,还要陪这种小角色闹,真是……”
他回头地瞪了顾清乔一眼,似有嗔怪。
“哎呀,是他自己来闹的,又不是我招的!”清乔赶紧抱住他手臂,狗腿般晃啊晃,“是你说只要我请你吃饭,你就考虑教我武功的啊!再说了,我
也是看着有你在才敢泼他的,你武功那么高,一定会保护我的,是不是?”
阮似穹好笑,抬起另一只手揉她的头发:“又耍嘴皮,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丢下你不管,自己先跑了?”
“不会的,你不会。”她嘻嘻的笑,没心没肺,“西陵弟子当倾力相护,我派门规在此,你不会违背。”
然而心底却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因为我还有趣,还能逗你开心,所以你暂时是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自嘲一笑,她重新抬起脸,期待看向阮似穹:“我说啊,这顿拜师宴也算吃了,回西陵你就教我武功,好吗?”
阮似穹瞧她一脸认真的模样,终于莞尔点头。
“耶,万岁!”
清乔心花怒放,大力抱住阮似穹,一个劲儿欢快蹦跶:“公平公平我爱你!”
阮似穹噗一声笑出来:“……胡闹!”
“你放心,不胡闹,我一定会努力!”清乔高举阮似穹的右臂,神情严肃庄重,“大叔,等下我们不要坐车回去了,就直接向着夕阳奔跑吧!这才是
青春呐!”
阮似穹被她逗得仰天大笑。
笑够了,阮似穹忽然转过身,轻轻抬起左臂。
袖子滑下,露出修长的手,在那并拢的四指里,每道指缝中都夹有一片树叶。
“哟,小白菜,看来似乎有人……见不得我们开心。”
他冲清乔一笑,神情颇有些奇异。
话音一落,他将手中叶片掷出。
一阵风过,楼侧雅间的帷幔缓缓拉开。
有白衣男子闲闲落落坐于廊下,手里把玩着一枚青佩。
双手相碰,指尖玲珑,是个心思缜密的细腻人,凤眼长挑,星火纷繁,白昼里也闪烁得清楚。
淡淡瞟他们一眼,他轻轻靠向椅背,一个调转,目光入了天边的护城河。
盛夏的岸边树,已是枝繁叶茂,被午后的阳光一照,于地上铺出疏疏落落的影。微微的东南风,带着潮湿的水雾,掠过丛丛花影,一阵紧一阵的拂来
灵动香气。
他遥遥打量着那些树叶里面漏出来的光,眼睛微眯,嘴角上翘。
——也许是觉得,那些满地乱跑的斑驳顶有趣吧。
四周一片静魅,偶尔飘来些细碎花瓣,沾了点甜,很香,很温柔。
清乔怔怔看着来人,有那么一瞬,似乎又回到了尚书千金的往事里——左青,乔峰,蒜泥白肉……那曾是多么甜美温情的一场梦。
只可惜,结尾处偏生是刻骨的凉寒阴毒。
寻常相见了,犹道不如初。
亮晶晶的眼,渐渐黯成一团细细的绒。
“……小白菜,人家叫你呢!”
阮似穹拍拍她的肩膀,打断她的沉思,满目潋滟。
清乔回神张望,看见雅间里有黑衣男嘴唇隐约张合。
她没能抓住一个音节,只得茫然朝阮似穹看去,抓着他袖子求助。
“——小乔,过来。”
白衣男子忽然发话。
他掉转头看她,眼神锐利。
一道清冷的光流到她身上,低洄婉转,有数不尽的心念,几乎可以渗进五脏六腑每个角落。
菜往事
“这么多人,你可能护我全身而退?”
清乔眼望对面乌丫丫的人群,嘴里的话却是对着阮似穹。
“你放心,大叔别的本事没有,唯独打打杀杀有几分底气。”阮似穹答的轻松。
“他带的人……很厉害。”清乔压低了声音。
“别怕。”阮似穹俯下身贴在她耳畔,语气温和,“就算小白菜被恶霸少爷抢跑了,大叔也能马上把你抢回来。”
说罢,轻轻拍两下她的背,以示安慰。
没有质问,没有怀疑,他做这一切,仿佛理所当然。
清乔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
“小乔,过来。”
雅间里的白衣男子再度发话,语气加重,带着风雨欲来的阴霾。
“……如果我真被掳走。”清乔转头,拉住阮似穹的手,目光哀婉,“请一定记得要救我出去。”
有什么在阮似穹眼底闪过,如流星般,稍纵即逝。
“……放心。”他展颜一笑,如同晨风吹皱一池春水,浮起层层波澜,“我答应你,解决完这里的事,我就带你回西陵山。”
清乔正想再说什么,忽然感觉腰部一紧,有软鞭灵蛇般迅速缠住她,将她引入一具温暖的怀抱里。
“未来王妃大庭广众之下与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一抬头,对上的是如玉般俊美的面容,三分戏谑,三分薄怒。
恍如隔世,真是恍如隔世。
她垂下眼帘,深深吸一口气。
该来的总是要来,该面对的一定要面对——逃太郎,再见。
“……段王爷,好久不见。”
她从他膝盖上站起来,整理好衣衫,脊梁挺直,不卑不亢,仿佛一棵骄傲的青松。
“……怎么变得这样生分?”段玉扫她一眼,笑的眉眼弯弯。
“哦?王爷以为我当如何?”她也笑,面带不屑,“对着仇人故作亲昵,我倒不记得自己有王爷这般天才。”
“啧,瞧这话说的。”段玉缓缓摇头,似有稍许不悦,“难道我对你不好么?你以为顾尚书能安稳活到现在,是经过谁的默许呢?”
“——很好,很好,你对我很好!”一提到顾尚书,清乔只觉得胸中抽痛,顿时激动起来,“好的要把我关起来杀了,作为你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谈资
!”
“……那些我们稍后再谈。”段玉微微皱眉,食指弯曲叩头,仿佛有些疲惫:“既然如今我已找到你,你就乖乖跟着我回去,谋反一事尚有余地,我
也不是一定要……”
“——你怎么有脸叫我跟着你回去?”
太自以为是了吧!清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叫出来。
段玉随意瞟她一眼,背靠长椅,淡淡勾起嘴角:“……我也只是先礼后兵而已。”
这才是段玉,真正的段玉。
清乔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完全了解他。
灿然一笑,她抬起手将镯子露出:“段王爷,你可是想要这个?”
对面人沉默。
“你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是不是为了找青木人形剑?”她不屈不挠。
还是沉默。
“我可不以为,你是追着我来到这里的。”她冷笑,“我本人怕没有这么大的魅力!”
“……只要有四灵在的一天,段氏江山便有无穷后患。”段玉抬头看她一眼,面色平静,“我身为王爷,有义务维护家国天下。”
“——所以说,为了稳固这江山,如果拿不到完整的四灵,你便要毁掉至少一个,对不对?”
清乔的声音有些发颤。
段玉再度沉默,算是认可了她的答案。
“……你果然还是想杀我的。”清乔低喃着,眼神涣散,“毕竟这镯子还套在我手上……可是杀我的方法有那么多,投毒,放箭,纵火……你为何偏
偏要牵连我师兄呢?他是无辜的!”
她忽然目光如炬,直直灼向段玉。
段玉迅速眯起凤眼:“你以为,包全才的死是我做的?”
“我以为?!”她咧开嘴,笑,却有滴泪滑下,“包师兄走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杀他的人是乌衣卫。”
段玉瞳中精光一闪,思忖不语。
再度开口,语气却是淡漠的不得了:“是我手下人杀的,你又能怎样?”
他静静看她,挑眉,眼中一片俯瞰众生的倨傲。
我能怎样呢?
没武功,没权利,没有运筹帷幄呼风唤雨的神力,没有冒死拼搏的英俊死士,我只是个一文不值的普通穿越女。
可是,我至少还有自己。
我没有迷失方向,这条路,我还知道如何走下去。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可那鸿鹄,又是否懂得燕雀心中小小的理想呢?
“我不会回去。”
她侧脸看他,面上已经恢复平静,波澜不兴。
“话不要说的太早。”段玉不以为然,笑盈盈朝她探出一只手,“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变瘦了?我把阿达也带出来了,想不想吃红烧肉?”
他是这样的亲昵,仿佛面对久别重逢的娇妻。
于是清乔也朝他伸出右手。
两手相碰,紧紧相握。
“你!”段玉抬起头,惊讶的看着她。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清乔笑颜甜蜜。
“——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有多么恨你!”
说完这句话,她将手往外狠狠一拉,努力挣脱开段玉的禁锢。
赤色的血沿着段玉白皙的手掌缓缓滴下,在他手心里,赫然有一条鲜红的长印。
“王爷!”乌衣卫纷纷涌上,面露焦急。
段玉皱眉,挥手一止。
“……你几时变得这样张牙舞爪?”他摊开手,静静望着那道伤口,“一点都不像原来的你。”
“你又几时变得毫不设防?”清乔高高扬起下巴,眼中有怒火跃动,“早知如此,这钗上便不要涂什么麻药,直接涂毒药好了!”
“……原来你已如此恨我。”
段玉微笑,手指拂过那道伤口,沾上一粒猩红的珍珠:“可惜,不管你如何恨,将来都要跟我绑在一起。”
不是没见过无耻的,但是没见过这样无耻的。清乔怒极反笑:“是啊,将来我做鬼也不会原谅你,日纠夜缠,定要将你踢下十八层地狱!”
“……就怕到时你食言不来。”段玉一脸慵懒,好整以暇朝椅背靠去。
清乔握紧双拳,恨不得手头有一盆硫酸朝这人无赖的脸上泼去。
段玉扬眉看她,似逗弄,又似挑衅。
“小白菜,叙旧叙完了吗?”
紧要关头,有朗润男声打断这剑拔弩张。
清乔回头一看,阮似穹不知已于何时来到雅间里,蓝袍临风轻拂,面带清浅微笑,在一众乌鸦男映衬下更显得超凡脱俗,飘飘胜仙。
——果然是可靠的及时雨!她忍不住要飙泪,早年有句广告词怎么说来着?“每当看到天边的绿洲,我就想起了东方奇洛瓦。”
大叔,乃就是我的绿洲!乃就是我的奇洛瓦啊!
“说完了?”阮似穹脸上挂着宠溺,朝她盈盈张开双手,“来,到师叔这边儿来,乖。”
清乔极其狗腿的屁颠屁颠马上就要冲过去。
一只手伸出来,生生拎住她的后衣领。
恼怒回头,对上一张冰冷的脸,细长凤眼挑成一弯丝,周身寒气四溢。
“好狗不挡道啊!”她吓一跳,赶紧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扑腾,“王爷,就算你囚禁我的人,也囚禁不了我这颗奔向自由的心……哎哟!”
那只手一使劲,似乎要将她带入身后怀抱
“——强迫是不道德的!”清乔尖叫一声,死死闭上双眼。
忽闻一声极低的闷笑,只听“啪”的一声,施在她身上力道忽然消失。
一阵清风掠过,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稳稳站了在阮似穹身边。
“段王爷,小乔年幼无知,出手错伤了王爷万金之躯,还请你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阮似穹先冲她一笑,这才转头朝段玉拱手。
极其象征性的道歉,导致乌衣卫的脸色霎时间变得和衣服一个样。
“小乔,过来。”
段玉不理他,眼望清乔,幽潭里点燃一簇怒火:“……到我这里来,你伤我的事,我绝不介意。”
清乔抓住阮似穹的衣服,心头安稳,冲他扮了个鬼脸:“呸!我巴不得你死!”
段玉面上一凝,还未开口,身后的乌衣卫已长剑出鞘,迎头朝这边劈来。
寒光阵阵,阮似穹大笑拂袖,揽住清乔轻轻一点离开地面,顷刻间便消失的无踪无影。
众人回过神来,皆倒吸一口冷气。
“王爷!”刑四走上前来,朝段玉深深下跪,“属下保护不周,罪该万死!”
段玉凝望窗外,冷冷哼了一声。
刑四战战兢兢扬起头,语气迟疑:“……是否要追?”
“不用了,那人武功登峰造极,你们谁都追不上。”
段玉摊开那只受伤的手掌,睹见鲜血肆意,微微皱了一下眉。
“属下马上请药王过来。”刑四察言观色。
“不用……”段玉合上眼,向来波澜不兴的面庞上头一次显出疲惫,“钗上没有麻药,她是骗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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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水庄护城河外的草坡上,躺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
相伴良久,沉默无语,诡异的宁静。
“我说,这真是一场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
清乔忍不住开口。
“哦?如何团结?如何胜利?”
阮似穹以手枕头眺望远处,白云悠悠。
“我们内部十分团结,我突袭敌人得手,你带着我逃跑成功,结果很是胜利。”清乔笑盈盈解释。
“我只是不肖打。”阮似穹舒缓眉头,一脸漫不经心,“年纪大了,总喜欢用和平的方式处理问题。”
“……唉。”清乔看他一眼,略显苦恼的叹一口气。
“团结的大会胜利闭幕,小白菜还有什么不满意?”阮似穹闲适闭上双目,“莫非你恼我不打招呼就将你从王爷身边带走了?”
“别,您别糁我!”清乔一个激灵,身上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问什么?”阮似穹眼皮都没动一下。
“问我……究竟如何认识的段王爷,又和他有什么纠葛?”清乔有些吞吐不安。
——她以为他会问的,至少在离开客栈后他就会开始追问。没想到一路上他只字不提,甚至连声都没吭一句。
沉默,沉默,不在沉默中变坏,就在沉默中变态。
实在忐忑,索性先一步正面出击。
“啊?你想说啊?”阮似穹撑开眼皮,居高临下瞧她一次,“想说就说吧,大叔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清乔气的扑上去想掐死他。
“别激动,别激动。”阮似穹见她张牙舞爪,忍不住笑,“我只是不喜欢勉强。”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大叔永远都不会问。”他环住她,将她轻轻平放在草坪上,一脸柔和,“一切都等你想好了,想说的时候,你自然会跟我说。
”
心中一软,清乔只觉得有暖流自胸前潺潺而过。
“——其实,我不叫甘小乔。”她望着他漆黑的双眸,静静开口。
阮似穹唔了一声,也侧身躺在草坪上,仰对蓝天。
“我并不是江湖大侠的传人,也根本不认识什么东方红和西门不败。”
“我真名叫顾清乔,是当今礼部尚书顾兴迕的独女。”
“段玉段王爷,曾经是我的未婚夫。”
“他怀疑我是已灭国的边牧皇族遗孤,集齐四灵的目的是为了复国,因此想将我赶尽杀绝。”
“我在友人的帮助下,逃出大牢,又因为友人安排,投在王天山的门下,同时受到满满大师照顾。”
“我确实是想集齐四灵,但并非为了复国,事实上,我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
“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另外一个遥远的时空……”
“我只是听说,集齐四灵便可以回到我真正的家……”
“哪知我来到西陵,发现一个惊天大秘密:王天山和满满大师有j情,四丰掌门在外面包养了小老婆!”
“嗯?!”身边人终于有了反应,一下子弹跳起身。
“别激动别激动!”清乔赶紧按捺住阮似穹的身子,“我只是试探看看你有没有睡着,不然你干嘛对我的话毫无反应?”
“你要什么样的反应?”阮似穹笑,宛如春水荡漾,“难以置信?还是马上带着你去看病?”
“——小白菜,实话告诉你,我一点也不吃惊。”他温柔抚上她的脸,眼中一片空明澄澈,“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他的神情这样恳切,清乔的脸蛋有些微的发烧。
“居然有这么强的接受能力……”她嘀咕一声,清清嗓子继续说下去。
“我的家乡啊,和这里不一样,可先进了!人们不需武功也可在天上翱翔,没有良驹也可日行千里……不用学密室传音,只要一个小盒子便可以随时
随地与想念的人通话……”
回首往事,说了很久很久,一直说到晚霞挂上天边。
“……所以呢,我想回家,我一定要回家。”
清乔喃喃闭眼,以这句誓言作为最后的总结陈词。
阮似穹听到这里,展颜一笑:“也许我可以帮你。”
“真的?”清乔闻言翻身,紧紧抓住他的袖子,“莫非你肯将青木人形剑的下落告诉我?”
“……剑的下落我确实不知。”他沉吟一下,缓缓勾起嘴角,“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四丰掌门,如果他松口,也许能借你剑一用。”
“公平,你实在太好了!”清乔兴奋至极,一头扎进他怀里,小狗般抱着他不放。
“……等解决完浑水庄的杀人案,我便带着你上山去找师傅。”阮似穹莞尔,轻轻拍她的肩膀。
“你这样好,我真不知要如何报答你!”清乔抬头感叹。
“无妨,我自有主张。”他伏下身,突如其来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清乔顿时呆住。
“老男人,偶尔也要吸收一下青春的生气。”他毫不羞赧,笑嘻嘻解释道,“这是定金。”
清香拂面,他的脸庞如蝉翼般精致透明,透着淡淡绯色。
再大的气,都要被这极漂亮的笑化掉了。
清乔简直哭笑不得:“……敢问老男人,偷袭的感觉如何?”
“很好,很美。”他转头,霞光染红他优美的侧面,粉意斐然,“就像吻上了一朵云。”
菜妖孽
清晨的浑水庄,下了一阵雨,雨过天晴,半边蓝天半边云。
顾清乔走出房间,只觉得神清气爽,身心舒畅。
昨日的和盘托出,让这世界上终于多了一个她可以信任的人。
话说昨夜里阮似穹忽然带着人出庄,说是要追查凶手,她本想也跟着去,无奈阮似穹对她一笑:“此行凶险,需要武功高强人士。”
——唉,即便时空转换,弱小一方也永远没有话语权。
她只得悻悻留下。
可恨,这个大叔非要等到回西陵山后才肯教她武功,不知他有什么法子让自己短时间内速成武林高手呢?
九阴白骨爪?铁砂掌?六脉神剑?她瞅瞅自己一双白皙纤长的手,有点发憷。
想来想去,还是葵瓜子宝典比较好,简直就是为女人量身度造——不需自宫,也可成功,你说岳不群和林平之两个男人傻不拉叽凑什么热闹嘛!
晨鸟婉转低鸣,侧头过去,睹见身旁树枝上有两只昆虫打架,一只螳螂,一只天牛。
她看的饶有兴味,索性哼着歌配唱。
螳螂主动发起进攻。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
天牛不甘示弱反击。
“——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两只混战,天牛掉了一只触须,剩下一只迎风摇摆。
“——大象~~大象~~你的鼻子为什么那么长?”
她自得其乐,看的哈哈大笑。
忽然有只手伸出来,把螳螂和天牛都抓走了。
“你!”她抬起头来想骂,却顿时呆住。
“干嘛用这种表情看我?莫非被我的绝世姿容倾倒?”
陆子筝静静望她,面庞承着天上泻下的一抹晨光,瞳孔深处点着一点亮。
“……是啊是啊,我一见你就笑,你那翩翩风采太美妙!”
清乔没好气瞪他一眼,心里纳闷这人怎么老神出鬼没啊?走路也不带个声响?!
转念一想,每次和这人见面都没好事,她顿时脚底抹油打算开溜。
“喂!你见了我,怎么这样不热情啊?”陆子筝见她转身要走,急忙伸手拉她。
清乔本想甩袖挣脱,不料无意间打中他腹部,只听一声闷哼,他的身子虚晃两下。
“你受伤了?”隐隐嗅到一丝血腥味,她不由得大吃一惊——莫非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练成铁臂神功?!
“不是你。”他看穿她心思,仰起脸笑,肤白如纸,如同遮上一层柔柔的纱,“只是意外……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废话少说!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她赶紧扶他到一旁坐下,神情焦急,“疼不疼?”
“疼。”陆子筝牵起她的手掌,缓缓移到自己胸口,煞有介事一本正经,“……你刚刚不理我,这里好疼。”
轰隆隆!被雷的言语不能,清乔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啐他:“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还有晴……”他却得寸进尺,懒洋洋将头靠到她颈窝里,不经意一晃,抖得脑后长发亮泽流光,“……你昨天是不是跟
人去江诗轩吃饭啦?”
“吃了又怎样?”清乔使劲推他的脑袋,“我从尚书府出来就没吃过一顿好的,你还不许我吃了?”
陆子筝冷哼一声,按住她不安分的右手,从她袖子里悄无声息抽出一支簪来。
“你倒是随身带着这个啊!”他点着簪上那行字,眉头舒展。
“你也说了,江湖险恶,我怎么也要带个能自保的物件。”她叹口气,亦真亦假。
“……你肯带着这个,我很高兴。”他翻个身子靠在她怀里,全身的重量都压到她身上,“以后走到哪里,都不许你弄丢了。”
说罢,摸着簪尖开始喃喃自语:“我看再帮你涂些‘系铃’好了……不,还是‘腐骨蚀心’比较毒……‘七日穿肠散’应该也不错……”
清乔听得鸡皮疙瘩都冒起来:“够了够了,涂麻药就好!”
“妇人之仁!”他嗤笑,手指斜斜滑过她的脸,半边凉半边烫,“……我也要去江诗轩。”
“没!钱!”清乔白他一眼,拒绝的干脆利落。
“没关系,我们吃了就跑,不给钱。”他笑嘻嘻环住她,颤颤动了几下睫毛,画出长又弯的弧线,“跑不过我就喂毒药给他们吃,看还有谁敢找我们
要钱?!”
望着那张嚣张到极点的脸,清乔简直想吐血。
浑水庄第一饭馆,江诗轩。
“我可真没钱啊!你少点些!”清乔捏紧荷包,朝身边人叮嘱。
“放心,我自然会保你全身而退。”陆子筝笑盈盈端起茶。
“……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受伤的?严不严重?”清乔见他一脸风轻云淡,不由皱眉。
“你心疼了?要不晚上到我房间里来,我专门脱给你看?”陆子筝朝她眨眨眼,媚眼如丝。
“好啊,反正我也看过不少。”清乔也笑,贼兮兮的。
哼,斯巴达三百勇士都看过了,你花样美男那几块腹肌有什么稀罕?!
陆子筝面色一变正要说话,只听“哗啦啦”一声,身后忽然有瓷器落地碎裂。
“观,观世音娘娘!”紧张慌乱的声音。
清乔一看对面那张华北平原般的脸,顿时乐了:“哟,小阎王啊!”
来者正是那小阎王欧齐,他没想到今天还能看见这个姑娘,吓的手头的茶杯都掉了。
欧齐先瞅瞅这绿衫少女,再瞅瞅她身边美如天仙的男子,全身开始自动哆嗦:“观,观世音娘娘,大慈大悲……”
陆子筝见欧齐偷偷瞄自己,脸上浮起诡异的笑。
“观世音她相好。”他指指自己,隆重介绍。
“呸!”清乔踢他一脚,转头好奇看向欧齐,“小阎王来这里做什么啊?”
“小,小的老婆怀孕了,因此特意请高人来这里给孩子赐名。”欧齐四肢僵硬,嘴巴机械,看样子被阮似穹那“惊天一点”吓的够呛。
“可怜天下父母心。”清乔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笑,“哎呀,还用高人指点吗?观世音娘娘直接送你两个名字:生女儿叫欧卖家,生儿子叫欧卖
疙瘩,多好呀!”
陆子筝忍笑,高高扬起眉毛。
欧齐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得拼命擦额头上的汗。
楼梯口忽然响起脚步声,只见一面白旗缓缓探出头来,露出两个歪歪斜斜的墨色大字:“杜皮”。
“半仙来了!”欧齐如获大赦,急急忙忙朝楼梯口奔去,“杜半仙,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啧啧,这字写的不好,间架结构失衡,名字也怪。”清乔对着陆子筝调侃,眉飞色舞,“叫什么名不好,偏要叫这个?杜皮,那是什么怪东西?”
话音未落,那面旗子一抖往左靠去,渐渐现出全貌——“杜颇”。
囧rz,清乔马上闭嘴。
“半仙这边请。”欧齐唯唯诺诺候在半仙身旁,小心将他朝雅间引去。
那杜半仙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留着一把山羊须,看起来面黄肌瘦,目光浑浊。
“又是一个混饭吃的。”清乔咕哝一声,顿时没了兴趣。
杜半仙猛地抬头朝他们看来,电光火石间,他忽然面色大变,惊慌失措。
“妖妖妖孽!”他干巴巴的手朝这边一指,浑身抖如筛糠。
“——谁妖孽?你才妖孽!”清乔大怒,抓起桌上筷筒朝他砸去,“你们全家都妖孽!”
半仙的脸变得像纸一样白,二话不说噌噌噌就朝楼下跑去。
跑到楼下,也不知哪根筋不对,他又冲楼上声嘶力竭大喊一声:“国之将亡,妖孽横生!”
清乔顿时将手头能抓到的所有东西都砸了下去:“死老头!妖孽怎么啦?妖孽也是有妈生的,你不服气吗?”
乒乒乓乓一通暴雨梨花,砸完了,气呼呼回头坐下。
陆子筝静静坐在原地,品着茶,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这人脑子有毛病。”清乔朝他嘿嘿一笑,“不理他,咱吃饭,吃饭。”
“你把筷子都扔了,怎么吃?”陆子筝眯起眼,声调上扬。
“啊?”清乔抓抓后脑勺,狼狈吐着舌头,“我、我再去别的桌子上拿……”
“算了,我不想吃了,咱们走吧。”陆子筝打断她,起身往桌上甩了一块东西,翩然而去。
“喂,你等等我啊!”清乔赶紧跟上,离开前偷瞄一眼桌上亮澄澄的银子,顿时疼的都要心肌梗塞了——实在是好大一坨啊!
陆子筝的步伐又急又快,清乔知道他不高兴,亦步亦趋,大气也不敢出。
走啊走,走啊走,一直走到她鼻翼冒汗呼吸急促,陆子筝忽然停下。
他掉转方向,走到一块树荫下面,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清乔傻傻跟过来,不明就里。
“我欲火焚身。”他看也不看她,快速答了一句,三下五除二脱下外衫。
清乔的下巴顿时掉下来。
眼看他已经开始解中衣的扣子,清乔一跺脚,红着脸朝外跑去。
解完最后一颗扣子,陆子筝正想脱掉中衣,忽然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他淋了个透。
他捏紧拳咬牙抬头,只见顾清乔手拿一个葫芦瓢,正讪讪看他。
“烈、烈焰焚情!”
她被他杀死人的眼神弄的有点结巴,方才腾起的豪情壮志也烟消云散了。
“……你!”陆子筝狠狠瞪她一眼,最终只是叹口气,疲惫朝大树靠去,“……我伤口裂了。”
“啊?”清乔顿时花容失色,将葫芦瓢一扔,扑上去就扒他的衣服,“你怎么不早说?!”
扒开中衣一看,腹部果然有一条长长的伤口。
怎、怎么办?清乔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
午门囧事第1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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