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门囧事 作者:未知
吃什么跟老爷说说,让他去宫里讨不就行了?毕竟是亲家嘛!”冬喜撇嘴,满脸的不以为意。
“莫说皇宫,我想吃的只怕找遍这天下也找不出来。”摇头苦笑。
“什么东西这么稀罕?”冬喜顿时对这连皇帝都拿不出的食材充满好奇。
“……黑黑的,味道很浓很厚,有些苦,又有些甜,入口即化,余味不绝……”的眼睛里渐渐有柔耗光,声音里满是怀念与向往,“那丝滑一般的感
受……你们不会懂的。”
切,什么叫“你们不会懂”呀?
也太炕起人了,她冬喜好歹也是七窍玲珑心的尚书府一等大丫头,虽然做不来那啥叫“巧克力”的,伺候月事期间的姑娘她还能差?不就是流点血肚
子痛吗,哼,吃点红糖和大枣一准好。呀什么都好,就是爱装,看我冬喜独家秘制乡土原创大枣红糖糕,还不让你重新活蹦乱跳?
青绿的竹制蒸笼,往外突突冒着人白气,她深深吸一口,陶醉无比。
嗯,真的好。
切好了糕,用乌木漆盒装上,外面再裹上棉布帕子保温,冬喜喜滋滋地朝厅走去——人家说了,好钢要使在刀刃上,虽然她冬喜连什么是钢都不知道
,但这并不妨碍她审时度势进一步修炼讨好主子功。
咱将来,那肯定也是段王府的一等大丫头……段王爷段王跟前的红人……
她边想边吃吃的笑,等她走到厅廊坊口,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冬喜姑娘,这是要往何处去?”
有人转过头来朝她问话,光影下细致轮廓好似水墨调成般。乌发漆黑如墨,衣袍新白如雪,明明是鲜明的对比,却偏生因为那张倾城的脸而显得分外
和谐,一种宁静而诡异的和谐。
“奴婢见过王爷。”冬喜赶紧行礼,双手将食盒呈上,“我家这几日身体不适,奴婢方才给做了些点心,正要私厅去。”
“这么说,在厅?”段玉淡淡一笑,流彩四溢,“我说怎么在房间里找不到呢,原来躲在那边晒太阳,也罢,你就带我去看看吧。”
冬喜被权势所逼(此乃假),被所惑(此乃真),心甘情愿带着段玉朝厅走去。
该决定将直接导致她抱憾终身。
正午,厅口。
如果苍天有耳,此刻一定会听到冬喜的祷告。
我不该带他阑该带他来……冬喜僵在厅口,一张圆脸惨白。
段玉静静望向厅中少,眼神淡薄,面无表情。
人嘛,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吃不好啊睡不好哇,脾气也暴躁,因此对于人们来说,那几天自己就是公主皇后,谁都不能得罪她们的。
顾清乔便是极好的例子,这天她抱怨说肚子不舒服,心情糟,顾老爷子便遣了全府的仆人听她差遣。“说什么就做什么,如果让不高兴了,就把你们
统统赶出去!”顾老爷子难调声荏一次。
于是她得了特赦令,挑了平日里相熟的人去厅唱大戏。其实这戏是她排给顾尚书的,她打算在自己离开尚书府前,演一出给老爹作纪念。为此她已秘
密训练仆人们太久太久,今天算是提前验收成果。
首先登场是尚书府的丫鬟们,只见夏秋梅大三腰系鲜红丝带,脚度方步闪亮登场,边扭边唱满面光: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顾尚书的恩情说不完哪,
呀呼嗨嗨,一个呀嗨,
呀呼嗨呼嗨,呀呼嗨嗨嗨,
呀呼嗨嗨一个呀嗨!”
莺莺燕燕的那叫一个哈皮。
接着是厨房伙夫代表登场,只见肉亨阿达深深一鼓胸,气运丹田大声喝道:“浪奔——”
立刻有俩小厮自他腋下左右穿出,手持一把大蒲扇边扇边做回声状:“奔奔奔奔奔奔~~~~”
阿达似乎十分陶醉,拔高一个声调继续嚎:“浪流——”
俩小厮头如捣蒜,赶紧把蒲扇摇的飞快:“流流流流流流~~~”
阿达一甩秀发做霞飞状,继续深情吟唱: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淘尽了世间事混作滔滔一片潮流……”(上海滩——叶丽仪)
阿达的粤语自然是不像的,而且唱着唱着全走了调,清乔趴在竹塌上乐的前俯后仰,笑声咯咯如银铃。
“哈哈哈,阿达你好强……”她手指厅中歌者,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姑奶奶总算没白疼你……”
兴许是懒,她没有梳髻,只将一头乌发用丝带松松缳于脑后,身上还披了一件五成新的碎棉袍,言谈间举止粗鲁笑声放肆,怎么看怎么像村,全然没
有半点大茧秀的样子。
冬喜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气血倒涌头晕目眩,差点没岔过气去。
啊如来呀观世音啊,为什么您让段王爷看到的是这样一幕?虽然私底下常常这样,可对外装的那叫一个娇气柔弱滴水不漏,这次我不经通报就把段王
爷带来,不是恰巧给拆了台嘛!唉,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我那精心修炼的讨好主子功,我那光辉璀璨的王府一等大丫环前景……
冬喜一边哀悼自己的未来,一边瞄段王爷的脸。
王爷目光深邃,紧紧抿着薄唇,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冬喜脑子里立刻千绕百转n个回合,幻想自己被扫地出门后的无限可能。
暗潮汹涌间,王爷却扭头看她一眼,似笑非笑:“……身体不适,嗯?”
话音未落,已经迈开大步朝厅中走去。
厅中人换了一波,童厮们开始轻轻唱起《夕阳红》:
“最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晚开的,夕阳是陈年的酒……”
清乔敛了放肆的笑,脸上满是烟云的雾霭温柔。
顾老爹,虽然我并非你的亲生儿,但你始终却是在这时空里待我最好的人。当初如果不是有你庇护纵容,我又怎可能五年来都过着这安生的逍遥日子
?
她心中有些感慨,随意转头望了远处一眼。
——冬喜正全身僵硬血尽失的死瞪着她瞧。
咦,怎么你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莫非你也来葵水了?
她有些疑惑,随即将目光前移十米。
有道熟悉的身影立于架下,正遥遥凝望她。
他似乎是笑着的,可那笑却分明有几分凉,他似乎皱了眉头,但眼中却有掩不去的亮光,他确实是的,如同天人一般,仿佛绝望中的希望。
扑拉扑拉,心中有蝴蝶儿扇着小翅膀。
一时间里,天地间似乎只有他,只剩了他……
——靠,作者!我都说只要有他就够了,奶奶的为什么嗡清乔还呆在这里啊?!
冬喜瞅着那瞠目结舌的呆瓜表情,顿时有种雷公啊电母啊您行行好劈死我吧的想法。
段玉半眯着眼,双手环抱,就那么静静站着,什么也没说。
他在等。
等一个意料之中的反应。
然而就在他恍神的那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有个不明物体打在了他脸上。
——打在了咱们玉树临风冠四洲段玉段王爷那张的惨绝人寰人神共愤天地不容的俊脸上。
啪嗒!
不明物体在王爷脸上停留了一秒半钟,接着以慢动作优滑下。
世界一片安宁,完全的安宁,因为所有人都被吓呆了。
段玉强忍怒气,铁青着脸看向那地面的巨型暗器——
一只绣鞋。
“你来干什么?滚!滚出去——”清乔从竹塌上站起来,满面怒容瞪着段玉,一付与他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的样子。
众人皆倒吸一口冷气——怎么,这年头反而打人的比被打的有礼?
“……本王是专程来看你的。”段玉已经气的面通红,脑门青筋突出,“……难道你就这么迎接本王?”
“哼!谁要你假好心?!”清乔拎起另一只鞋子就要朝他砸来,声音愤懑悲戚,“你不是要我死吗?你不是在山上拿箭射我吗?你不是专门瞄准我的
脑门吗?”
众人大惊,继而纷纷向王爷投以复杂目光——哦,想不到还另有隐情?
“你误会了……”段玉一愣,大概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原来还记挂着上清寺的事情,“我那时并非故意……”
“并非故意?什么叫并非故意?”清乔越说越气,眼角扑簌扑簌滑落下大滴珠泪,看的人好不心疼,“你说过要保护我的,你说过有你在我什么都不
用担心……但我被那陌生男子生擒的时候,你在哪里?当我被他逼着看人屠杀的时候,你在哪里?我好不容易等到你来救我,却看见你拿起弓箭就要射我
……等我醒过来躺在尚书府,晚晚噩梦不能安睡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说道这里,她已泣不成声,如受伤的小鹿般缩做一团,伤心绝舔着伤口:
“……我等你这么久,你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你为什么都不来解释?你不知道这些天我有多害怕,不敢吃荤、见不得血、都会哭醒……你为什不早点
来?为什没早点来?现在才来算什么?算什么?!”
众人被这脆声声的质问搞得眼眶发红,心想怪不得回荔一直怪怪的,原来在外面受了这么大刺激,心中顿时无比同情。
段玉的神渐渐放缓,脸上浮起温柔的怜惜。
“……是……我不叮”他的声音有些暗哑,瞳孔中星芒点点,似层烟模糊了面容,“你莫哭,好不好?”
一个大步跨到清乔跟前,他将少牢牢圈在怀里,仿佛她是这世上最易碎的珍宝。
“……我拿箭射你,是因为你被人困在了幻术里。我炕见你的真身,只能凭感觉朝树干射去,毕竟这样才能破那邪教幻术……”
“你骗人!”清乔愤恨地将泪水鼻涕都摸在他的白袍子上,“林子里那么多树,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躲在那棵下面?”
“……那时不知道,只是试剩”段玉抚摸她的头发,语气无比爱怜,“我看见左青在那树下,心想你也不会走太远……”
清乔哼唧一下,将头深深埋在段玉怀里,不再说话。
“好了,别再闹别扭了。”段玉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话,眼中满是柔情,“那日我得了邪教踪迹,立刻回宫找皇兄商量……没想到却因此冷落了你,还
让你生出这么些古怪想法……唉,都是我不对,如今我已知错,你就莫要再恼我了,好不好?”
怀中人挪了挪身子,似乎有所松懈,却又在下一瞬间变得僵硬,声若蚊蝇哼哼:“……人家现在连红烧肉都吃不下了……”。
段玉扬起唇角,一抹微笑似是而非的飘在脸上,叫人炕清底细:“……你想要什么赔罪?”
清乔沉默半响,静静抬起一般娇嫩的小脸。
“我要什么你都肯给?”
“……只要是王府里的东西,我都可以给你。”段玉轻轻道。
清乔凝视他半响,努力评估这话的可信度,然而映入她眼帘的,始终只是无边无际的纷杂感情。
段玉深深回望她,白玉面庞如同上了釉的瓷,散发淡淡莹光,完不似真人。
“……先回房间……”她瞄到小厮们的好奇表情,将头深深低下,满面红霞,“这里好多人……”
段玉哈哈大笑,一个打横将她抱起,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呀!
家丁们免费观看了一出精彩的偶像言情剧,意犹未尽五味杂陈感慨着四下散去。
只有冬喜还呆呆立在原地。
刚刚……是她的错觉吗?王爷抱起往前走的时候,为什么嘴角有一丝狡黠的笑?
还有眼中的精光……不会错的,那是再熟悉不过“发达了”的欣喜神情。
啊,难懂。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疯狂~
发达了。
我终于发达了。
清乔安逸地窝在段玉怀里,心中掩不住一的狂喜。
如果那帝灵真的被带在段玉身边,有了他刚刚那句话,想拿到还不是轻而易举?
她吸一口气,将脸埋进段玉的衣襟里,暗暗发笑。
冬喜,莫说我没教你哦。
这世界,只要你敢做,化被动为主动,逆境也转为顺境。
——所谓先下手为强,便是这么个道理。
帝灵篇 肉王府
初夏时光总是这般的好。
风轻吹,虫低鸣,满目茫茫金光下,都是旖旎风景。
太阳瞧着窗棂边的俊男子,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
那男子有着堪比天神的绝世风姿,此刻他正贴在一位少耳边呢喃细语,少似乎被逗笑了,转过身子作势要打他,却被他锁住双手深揽于怀里。
所谓一生一世一双人。
看他们这般的柔情蜜意,似乎连身边空气都是甜的。
——原来这便是让我家月亮兄倾心的人间男子,果然不同凡响……只是看来他已经心有所属,还这般亲密……月亮兄啊,看来你想让他为你写首情诗
的愿望,是不可能实现地……
太阳摇摇头,将目光移走了。
“你终于不恼我了?”
段玉望着怀中人,柔声问。
清乔红着脸,眼睫低垂,悄无声息。
“……我带你出去转转,可好?”段玉喃喃着,大手抚上她般的娇颊,眼中似有迷雾沉醉。
清乔斜斜别过脸,望着地上那长长纠葛在一起的暧昧黑影:“……我想去王府看看,你说了,要拿东西给我赔罪……”
段玉忍不住嘴角上扬,手劲加深几分:“原来你也是个贪心的,好好,我这就带你去。”
清乔吃痛,娇嗔着捶他一下。
段玉笑的更大声了。
——我这是在做什么呢?
清乔看着眼前笑得无比欢畅愉悦的男子,心中突然腾起一股罪恶感。
为了个人目的,我居然卖弄相,欺骗他人感情,真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
只是,我也是无辜的呀,莫名其妙来到这个蛮荒的世界,我唯一的愿望只是想回家,只是不想停留在这里,只是……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静静看着段玉。
——你不会喜欢我的,你只是觉得我有趣罢了;在你的人生里,也永远不会有“爱”这个字;你对我的纵容宠爱,只怕也是一时兴起吧;而将来即使
我不在了,也会有很多很多人爱你,喜欢你,讨好你,你根本就不会在乎我的踪迹,对不对?
——可无论如何,我终是利用了你。
她闭上眼睛,朝段玉怀中轻轻覆去。
“对不起。”
她很小声,很虔诚地说了一句。
段玉身子媚一顿,面上笑容渐渐隐去。
他依旧揽着清乔,只是在她炕见的地方,有凛冽寒气疯狂滋长,那般冰冷刺骨,让人措手不及。
五月底是初夏了。
太阳这个时候总是很享受的,不需要太费力气,偶尔还能个懒。
他微微洒了一点光,闭上眼开始打瞌睡。
一轮金日,两个心怀鬼胎的男。
人间啊,嘿嘿,总是这么有趣。
小风嗖嗖的吹,马儿慢慢地追。
清乔趴在窗框上,好奇地前后打量,
段玉的马车大而舒适,内里陈设都是深调,显得简单清雅。
“喂,你怎没铺皮老虎皮那些呀?”她笑嘻嘻问段玉。穿越书里面不都写了嘛,男一定要配超豪华马车,什么白虎啊雪狐呀扒了皮整张往马车里甩,
坐踩都行,反正是什么贵用什么。
“现在是夏天。”段玉一改方才热情如火,只淡淡看她一眼。
……
“咦,你车子里怎么只有卧榻呀?那些茶几呢?棋盘呢?古筝呢?还有各种奢侈家具呢?”
“太重,逃命时跑不快。”
……
“对了,你的马车为什没弄得跟你的衣服一样,都是白的啊?”
“因为马车里有一天会坐别人。”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她,“别人嘛,总是有些脏。”
掐死你个bt。
清乔收了嘴,恨恨瞪段玉一眼,鼓起腮帮子看风景。
一袭软软的斗篷盖下来,贴住她的脸,将她全身包裹。
“你身子不舒服,不能受凉。”还是那样凉薄的口气,带着些许命令,“少吹些风。”
清乔撇撇嘴,不再看他,神颇为哀怨。
这个王爷啊,变脸比翻书还快,尚书府里的甜言蜜语去哪里了?唉,说什么伴君如伴虎,依我看王爷也差不了多少,毕竟都是一个妈生的……
马车很快停下了,车夫略显僵硬的声音响起——
“王爷,王府到了。”
这……是王府?
顾清乔觉得头顶上有一只乌鸦飞过,嘎嘎嘎——
她看了看衣着光鲜亮丽的段玉,再瞅瞅前这个三间房只有一间半有顶的破败院落,好半天愣没把他们联系到一块儿来。
年久失修的大门,长满青苔的枯井,一碰爵的窗户纸,还有瘦的只剩骨头的看门癞皮狗……
她被华丽丽的现实彻底震撼了。
……王爷!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的穷?这王府,连顾家半个厅都赶不上,莫不是你的钱全都拿去养乌鸦男了?唉,想想也是,你一向讲排场烘子,当初
射我的一只箭都是金做的,如此铺张浪费,肯定是把家底都掏光了,烘子好到这种地步,真是惨绝人寰耸人听闻呀……
“如何?”段玉然以为耻,反而朝她微微一笑。
“很……袖珍。”她思考半天,终于想出这么个既不违背良心又不伤害他人感情的形容词。
“你看得上就好。”段玉很满意她的反应,“这府里你看上什么尽管拿,不需要客气。”
我能拿什么?
清乔无比哀怨地看了他一眼,肠子都要悔青了——帝灵唯有命格极尊的人才能带在身上的,既然你住在如此惊世骇俗的窝棚里,看来我要找的东西你
是没有了。他奶奶的,姑娘我白白牺牲了相。
“你很吃惊,所以说不出话来了?”段玉转头看她眼睛,目光炯炯充满探究。
“……还有机会的。”她很讲义气地拍拍段玉的肩膀,“……虽然现在穷了点,但只要改掉你铺张的毛病,卖了左青,解散乌鸦男,再去求求你皇帝
哥哥,下半辈子还是能够凑活过……”
段玉双手环抱,看着她,一双凤眼似笑非笑。
“……人犯错不可怕,就怕不知悔改。要是你不嫌弃,我可以叫爹爹将嫁妆提前送来给你急用……”清乔同情心开始泛滥,“颈是我对你的一点小小
补偿……”
段玉面突的一沉,将她手腕牢牢箍于掌中,眼神阴狠道:“你要补偿我什么?”
呃?
清乔怔怔呆在原地,不知这段王爷怎么又变脸了。
“你们!站在我家院子里做什么?”
忽然有个面庞焦黑的男子从屋子里冲出来,满脸紧张与提防。
耶耶耶?
清乔抬头看看段玉,竭力保持心平气和:“请问,这里……不是你家?”
“不是我家。”段玉已在瞬间恢复为面无表情。
“你、你明明说过这是王府的?!”顾清乔出离愤怒了,“居然骗我!你这个鸟人!”
段玉轻轻哼了一声,用不屑的鼻孔回应她。
“你,叫什么名字?”他朝那焦黑男抬抬下巴。
“……王、王富贵。”焦黑男突然被前所未有的低气压笼罩,说话都有些结巴。
段玉得了满意的答复,笑意盈盈看回清乔:“我如何骗你了?小乔自己来评评理呀——”
他的笑容越来越越来越大,“既然这家主人姓王,难道这里不是叫王府么?嗯?”
我想砍人,可是我没有刀。
我想投毒,可是我没有药。
在这阳光明媚的五月初夏,顾清乔沐在段王爷动人的微笑里,提前体会到了什么叫寒风萧萧,飞雪飘飘。
再看段玉一眼,她咬咬牙硬是把这口气吞了回去,作为穿过来的新时代,咱说什么也不能承认自己刚刚被一具化石耍了。
“……小乔觉得如何?我骗了你么?骗了你么?”可恨的段玉还在一旁穷追不舍。
“——够了!”
清乔大手一挥,做个深呼吸,抬起头朝段玉郑重道:“王爷没有骗我,是小乔自己想多了。”
段玉忙不迭点头,居高临下心情甚好。
于是清乔不再说话,以手捂胸,迈开沉重的步伐朝马车走去……
“小乔对王府有什么评价啊?”段玉跟在身后问,声音乐呵呵的。
“——很好,很强大。”
清乔红着眼,从嘴里一个字一个字蹦出这句话。
小风嗖嗖的吹,马儿慢慢地追。
马车继续缓慢前行。
顾清乔此时已经完全失魂落魄,一个人躺在卧榻上发呆,呈死尸状态。
吱呀,吱呀,只有车轱辘在转。
马车里太静了,静的有个人终于坐不住,放下手中的书朝她摸过来。
“恼我了,嗯?”——温柔。
“……”
“怎么这么小气呢?你从小锦衣玉食的,难道还缺我府里的稀罕物?”——撒娇。
“……”
“哎呀,我也只是逗你玩玩,难道你以前就没有糊弄过我?”——威胁。
“……”
“好了好了,我带你去真正的王府转转,你要什么我都给。”——无奈投降。
“……”
死尸微微动了一下,然后又僵了。
“梗”段玉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加大力度好言好语哄着,“你掀开帘子看看,外面并不是回尚书府的路——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死尸一个鲤鱼打挺,诈尸了。
段王府是很大的,比尚书府大的多,最起码尚书府里没有这一眼望不到头的碧湖。
哗啦啦,哗啦啦,像海一样宽广,却比海更蓝更。
清乔坐在烟波浩渺的湖心亭里,有点呆。
她想过段玉有钱,也知道他奢侈,但她没想到他居然是这般有钱,而且还这么的……爱烧。
汉白玉的路面,明珠的角灯,璀璨夺目的纯金大门……她数着自己一路上看过来的东西,眼睛都要被晃了。
喏,就拿她现在所处的湖心亭来说,亭身是用整块的水晶砖所建,四柱上嵌的是各宝石,明明都是些珠光宝气的俗物,堆砌到一块而反而有种说不出
的清傲感,仿佛让人摸一下都是赎渎。
——连建筑都和主人一样贵不可言,实在令人气愤。
“在想什么?”段玉夹起一块糕点放到她碗里,微微一笑。
“我在思考很严肃的问题。”清乔转过头来,大眼忽闪,面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怎么了?”受她影响,段玉皱皱眉,也襟危正坐。
“——你到底有没有挪用公款?”
“怎么,小乔不喜欢这段王府吗?”段玉的面部神经抽搐一下。
“太烧了,太烧了!”她连连摆手,“这哪是人住的地方?供佛还差不多!”
段玉抿一口茶:“不知小乔心中的理想居所,是何等模样?”
“你真要听?”她嘿嘿一笑,“我理想中的房子只能是个梦,修不起的。”
“但说无妨。”段玉不动声,深深瞄她一眼,“也许本王能尽绵薄之力。”
“那我可说了,你不许笑我。”
清乔托着腮帮,眼睛里开始散发出粉红的梦幻泡泡:
“我想要有一所这样的房子——屋顶是杏仁糖片,烟囱是烤猪肉卷,是蜜糖红枣糕,椅子是豆沙大汤圆,窗户上挂的是沙茶鸡腿,枕头全要水晶虾饺
;天上的云是棉糖,地上的石头是红烧肉,下雨下的是葡萄干,下雪下的是棒棒糖,屋外随处可见小笼灌汤包,河里流的全是皮蛋瘦肉粥——对了,那些
河里游的呀天上飞的啊都是熟的,清蒸红烧爆炒黄焖要什么有什么,我哼一下它们就自动排着队往我嘴里跳……”
小姑娘还在滋滋地想着,桌子另一边的人,已经彻底石化了……
帝灵篇 肉潇洒
吃完了点心,段玉带着清乔去看左青。
沿途奇珍异宝遍布角落,鸟语如仙景。
清乔忍不住啧啧称奇:“王爷你还真能烧钱,是不是不烧就浑身难受哇?”
段玉面阴沉,满腹心事不答话。
讨了个没趣,清乔摸摸鼻子,心想有句话说的好,唯王爷与小人难养也。
马舍里。
左青大老远闻到清乔的味道,浑身毛都竖起来了。
——是傻姑,傻姑又来了!
它双目通红,仰天长啸,恨不得挣开缰绳一溜烟跑开。这个可恶的傻姑,和她在一起准没好事!不是问它莫名其妙的蠢问题,就是给它取忒没气势的
弱智名字。对了,上次还差点害它被人围剿,要不是英明神武的主人及时赶到,指不定它现在还在阴间给小鬼拉磨呢!这笔帐,一定要和她算……
“啊——小青!”
只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某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它扑来。
“好久不见,你想我吗?”清乔紧紧搂住左青的脖子,亲昵的不得了。
我不想你妈,我又不认识她。
左青老大不高兴瞪她一眼。
“你肯定想我了吧,你看你都激动的浑身发抖了。”清乔摸摸它的背,无比爱怜。
拜托,你死死勒我的颈动脉我能不抖吗?
左青甩开头,恨恨喷口气。
“哎呀!王爷它刚刚在回答我呢,它肯定想我想的不得了!”清乔大喜,朝段玉欢快地嚷嚷。
段玉静静望着他们,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左青抬头凝视王爷,眼中满是浓浓悲愤。
——我说主人,你这般的完无暇出尘脱俗,天仙转世神将下凡,怎么偏偏就找了个猪头三呢?!
“小乔很喜欢左青?”
段玉站在身后,冷不丁问一句。
“喜欢,很喜欢,十分地喜欢。”清乔将脸缓缓贴在马身上,语气绵长温柔,“我与它简直一见如故。”
同是天涯沦落人,自然惺惺相惜。
“一见如故?”段玉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似乎颇为玩味:“一人一马,如何个一见如故?”
“这有啥好问的?”清乔撇撇嘴,满面不屑,“王爷当初还不是与阿达的红烧肉一见如故?你忘记自己死活要娶我是为啥啦?”
咳咳,段玉握拳挡在嘴前,呛了一声。
“对了,我一直很想问你。”清乔忽然想起一个困扰了她很久的问题,“当初在尚书府,你是如何认出我来的?我穿的很普通,告诉你的也是个假名
字,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谎话呢?”
“……小乔真想知道?”段玉挑眉,悠哉悠哉仰起脸。
“骗你吃不到红烧肉。”清乔举起一只手发下重誓。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作为交换,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段玉吊起眼梢,凤眸中有忽明忽灭的绮。
“你只管问。”实在好奇的紧,清乔一口答应。
“很简单……”段玉凑近脸,笑眼盈盈,“因为当时你身上带着青莲玉佩,那是太上皇赏给你外公,徐飞大将军的。”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
清乔摸摸自己脖子上的红线,心里咕哝原来是外公你出卖了我。
“现在该小乔回答我的问题了。”
段玉直立长风,双手负后,噙着浅笑极目远天。
“听说顾尚书千金十岁那年重病一场,醒荔所有前尘往事都不记得了,你说,是不是真有其事呢?”
人生总是有很多不可思议的际遇。
顾清乔活了二十二年,从未想过自己有穿越的那一天。
她只是个平凡的都市姑娘,喜欢上网,热爱漫画和食,有爱她宠她的父母,可以玩闹嬉戏的朋友,总之人际关系单纯。
虽然她也寇多穿越小说,但那一切不过是无聊时候的消遣。
她从未想过做个穿越,因为她非常现实,深知自己是千万普通中的一个,依赖惯了现代科技,无法忍受古时社会的种种不便利。
五年前的某天,阳光如今日一般灿烂,家里打电话来说做了红烧肉,要她早些回去吃饭。于是她按时收工下班,去公司对面的巴士站乘车。
兴许是有些感冒,她觉得自己脚步漂浮,于是稍微顿了顿足。
——但她忘记了,那时自己正在横穿马路,眼前的绿行人标志灯一闪一闪,马上就要换为红了。
然后她听见了尖锐的刹车声。
茫然回头一刹那,只觉得满目耀眼白芒,无边无际。
……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穿越人。
上帝是如何挑中我,又是怎么安排这一切的呢?
随后的五年里,顾清乔常常思考这个问题。
首先,她不是在现代经历了感情打击的受伤,穿到尊国享受男环绕众星拱月最终心里平衡;
其次,她不是胸怀大志雄心勃勃的精明,穿到乱世与虎谋皮运筹帷幄最终成为一代传奇;
再次,她不是沉溺在耽世界无可自拔的水腐,穿到古代以欣赏男男恋为名,行颠倒众生媚惑天下之实。
她不是张青莲那般的人物,人家即使穿成男人了也能泰然自若,在古代混个如鱼得水风生水起。她只有一颗再普通不过的大脑和心脏,在穿过荔日子
里,不知掉了多少泪——她想家人想朋友,想自来水想天然气。她娃上帝的乌龙安排——顾清乔这号无无求无公害的小角,本应健健康康活在现代上网泡
吧喝咖啡吃巧克力,怎么就莫名其妙突然穿越了呢?
闭了闭眼,她转头望向段玉,笑容甜蜜。
“是,十岁以前的往事,无论好坏,小乔全都不记得了。”
段玉微微抿嘴,面一凌。
“……究竟是真忘记了,还是别有隐情?”他缓缓开口,紧盯小乔的凤眼目光锐利。
佳人一怔,随即目一转道:“耶,难不成王爷怀疑我是假冒的?”
“……若小乔真是假冒的,可否告之来处?”
段玉负于背后的双手,悄悄握紧。
这世上所有的一切,终究都会在他的掌握中。
即使有些结果,并非他愿意。
佳人丝毫不知危险,摆摆手神秘一笑:
“罢了罢了,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实不相瞒,其实我来自火星。”
“不知这个答案,王爷你可满意?”
她高高昂首,长发被风扬起,巧笑倩兮,面容是从未有过的丽。
帝灵篇 肉贵客
段玉轻轻哦一声,尾调拔高,嘴角不动声浮上一层冷笑。
“小乔莫要寻我开心,本王自幼熟读天界星宿,从未听得有火星一说——既然你如此聪颖,还是乖乖说实话的好。”
话语间不自觉泄出三分危险味道,刀锋凌厉。
然而佳人却丝毫不知紧张,反而眨巴两下杏眼,噗嗤笑出声来。
“原来你一直怀疑我?”
松开马缰,款款走到王爷跟前,清乔脸上的神是再坦然不过。
“你怀疑我是假冒的?”
她将脸凑到段玉跟前,满面娇俏狡黠:“来来来,本允许你摸一摸。”
“做什么?”段玉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头吓一跳。
“让你摸摸我的脸,看看是不是人皮面具嘛!”清乔扬起嘴角,口气很是宽宏大量,“我知道,你们搞武侠的都兴这个。”
说罢一把抓起段玉的手按在自己脸上,前后左右好一顿蹂躏。
“你看你看,确实是真的。”
好不容易折腾够了,清乔肿起肉乎乎的两颊看王爷,眉毛弯弯笑眯眯的。
段玉不语,目光炯炯斜睨佳人,看的人心里发慌。
清乔叹口气,看来只好使杀手锏了。
“我有胎记!”卷起袖子,佳人露出一节雪白藕臂,“你看这里有五个红的点点——上清寺住持空空大师说,那是百年才得一见的梅印,普天之下绝
无二人能生出这同样的印记来。”
段玉淡淡瞄了那梅印一眼,依旧不答话,只是眉心挤出一个好看的“川”字。
我靠,怎么还不信?看来今天真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了。
清乔思考须臾痛下决定,一跺脚转头大喊:“来人啊,去给本弄盆狗血来,还要一大桶粪,越臭越好!”。
“你……要做什么?”
这下王爷终于有反应了,嘴皮一翻吐出五个字来。
“耶?难道刚刚王爷不是在怀疑我是妖精变的吗?”清乔后退半步,做大吃几百惊状,“我正准备在院子里洒些热血泼点儿大粪,清洗周围地盘以证
明我的真实身份呢!”
“……不用了,有劳顾费心。”
段玉脑门青筋抽搐几下,硬生生咽下一口气。
“……既然小乔能轻松入得上清寺,又能得到空空大师的闭门指点,本王从未想过你是异类。”
段玉稍作斟酌,一字一句晦涩道。
“那王爷还怀疑我什么呢?”清乔揉揉腮帮子,笑嘻嘻看向他,掩不住的眉飞舞,“小乔思想纯洁作风正派,热爱故乡拥戴皇帝,是本朝一等一的良
民,究竟有哪里不对了?”
段玉眼中白芒一闪,正答话,忽闻下人急急来报:“王爷,戚先生来了。”
“哦?”段玉凤眼轻挑,有些微诧异自面上掠过,很快又回复为平静无波,“他今日如何有空?”
想了想,随即看向来人,语带责怪:“怕是你们走漏了消息。”
仆人大气也不敢出,蜷着身子一动不动。
于是段玉淡淡挥了挥手,没淤继续这话题。
穿过长长的琉璃回廊,清乔睹见湖心亭里有一道瘦削的青身影,想来定是那贵客了。
“这位是顾,这位是戚先生。”段玉为他俩引荐,介绍辞简短扼要,面颇有几分莫名的不愉。
清乔有些诧异地打量他一眼,随即转头朝青衣男盈盈道好:“见过戚先生。”
戚先生看上去约莫三十左右,相貌中等,气质文雅,他随意点了个头,算是回礼。
耶,介么大牌?好歹我也是未来的段王,你这家伙居然连声都不吭一下?
那戚先生已完全当她透明,转过身径直和段玉说起话,翻来覆去核心内容就十二字——国事蜚短流长,朝廷秘闻八兀
嗯,能和段王爷一起指点江山,看来这戚先生上头有人,且分量不小呀!
贵人贵人,你不贵谁贵?
清乔暗自哼哼,心里那把小算盘又开始敲起来:命格、帝灵……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顾,顾?”
片刻后那戚先生不知哪根筋搭错,忽然想起她。
“嗳嗳?我在呢!”
清乔慌忙抬头,亮出训练有素的外交表情,长睫忽闪呈绿环保无公害状。
“……不知顾平素有什么喜好?”戚先生面客气,眼中一片清明,“初次见,总是要给个见面礼才好。”
喂,大哥你哪位?段玉的爹还是段玉的妈?谁给见面礼也轮不到你来给呀!
清乔摸摸后脑勺,傻乎乎答道:“那个,我喜欢吃肉。”
“噗~”段玉一口茶没含好,喷了出来。
戚先生面镇静如初,分毫未变:“……不知顾喜欢吃些什么肉?戚某手下刚好有一班猎奇者,各珍馐海味,只要顾开口,戚某都可以为弄到。”
瞎说,我要吃龙肉,你能搞到吗?
清乔嫣然一笑,以袖遮脸娇柔羞怯:“猪肉就好,猪肉最好吃了。”
咯咯,段玉手中的茶杯忽然轻响。
“如斯佳人,何必拘泥于猪肉这种污秽食料养成的俗物?”戚先生摇摇头,表情可惜,“听闻南疆东去湖出产一种珍稀弱鱼,此鱼乃吸天地灵气而生
,身背牡丹纹,十年才长得一寸,不知顾可有兴趣?”
哇,十年才长一寸,还生的与众不同,这鱼毫无疑问是水生物界的唐氏综合症患者——先天愚型嘛!嗯,弱鱼这名字是谁起的?起的好,起的妙,起
的很有先见之明呀。
午门囧事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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