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也易得罪人,虽说不是一夜暴富,只是富家容易,可是,家破更是顷刻间。”
她虽喜江涛,前几天因孙豪之故而亲眼见到这个未来的外孙女婿,听其谈吐倒也是机灵,待人处事却是比自家孙儿文筵更是热情周到,可是也未尝太过于机灵了,恐其日后一心向商,便失了本性,难保持其厚道。免不得就有此担心外孙女的未来。”商人虽娶不得妾,可是你瞧沈家如何?沈博吉当年吵着闹着非吴氏不娶,还不是在外面立了外室,如今倒好,外室没了,私生子闹上门来,给人看戏了。这男人,不读四书,不遵礼仪,免不得就喜新厌旧……”,
“喜新厌日”一说,周玫听在耳里极不痛快,可不就是如此?只是读过诗书的人,学了《礼记》又如何?还不照样如此?二叔周复虽是读书人,不也是娶了妾?她羡慕母亲好福气,能得到父亲这般的配偶,偏自己没有这等福气。如此,又有些生母亲的气,当年这婚事,不也是母亲作的主吗?可是,徐家没立妾,她又无籍口闹将出来,只能将这气憋在心里。
魏氏没去体谅女儿的心思,仍一个劲地埋怨道:“妍儿娇儿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你怎么就不心疼她们。要依我说,找 女 婿,还是莫找生意人家。”
自己怎么不疼女儿?再没有比自己更关心女儿的了。周玫被母亲这么训斥,心里十分不快,可不能明着顶撞,瞧到母亲在病床上仍想着自家的事,为自己女儿发愁,一时又难过起来。将女儿婚事便推脱到自家男人头上,满脸无奈地道:“我也是不想。可那又如何?那个家里我说话哪能算得上,要不是当年那事儿,咱们家损了他们家脸面,我又何曾落到如今这地步?妍儿他爹既作主了,他祖父认同了,我再有不同意,也作不得主。”,她说来说去,自认自身无错,只将现在这些结果都怪罪到当年。
魏氏叹口气。陈年往事,谁晓得会带来如今这些麻烦。周氏没在了,她为着娘胎家兄弟着想,没想到竟会让自家女儿在中间难做人,可是苦了女儿周玫。
周玫既被母亲说到女儿婚事,母亲不满意,她最作为女儿也只能顺着母亲道:“如今妍儿这婚事既已定下婚约,断无反悔之理。我也只盼着娇儿能觅得一上好夫婿。可在常熟,数得着的人选,也不过那么几个,能瞧得上眼的,又早就成了亲……”
魏氏也认同她这个看法。她认为自家外孙女那是没得说,不比京城的名门小姐差,只不过是没得缘法罢了。
说到此处时,恰雷氏煎了药来侍候魏氏喝药。周玫从大嫂手里抢了碗过来,见文筼一呆,便嫌弃她不知机,径直从她手上取了勺,舀上一勺后,吹了一口,小心地喂给魏氏。
魏氏喝了,便夸赞女儿来:“可真是为母的贴身袄儿。也唯有你,喂药时还着意吹一下。”,
文筼在后面,看向母亲,发现母亲脸上有些落寞。她心里不好受,姑妈一来,在祖母嘴里吐出来的话,那是但凡什么事儿都变成姑妈的好。只说那药,每次不是母亲便是二婶费心煎出来的,三婶偶尔插手一下。可是喂药时,母亲早就试过温度了,不冷不烫,正是合适,根本用不着吹。这么多年母亲随侍祖母身侧,难道连这点都掌握不了?她为母亲抱不平。
可周玫喂了药后,却是头也不回地将碗直接给了大嫂,然后替母亲抹净了嘴,仔细地捂好被子。继续提及周边男女的事,最后话题还是拐到了京城好儿男。说着说着,她只感叹自己身在常熟,地方太小,比不得京城。尤其是母亲居于京城,世家名门子弟自是惯见,想来便有不少适龄的子弟。羡慕地提到文筼投胎得好,生在周家,有祖母操持。只可怜自家女儿,明明生得好相貌,好妇德,偏只能寻些小家小户的……
这此话,说得十分直白,文筼羞红脸,只回屋,去暗想心事。
可周玫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问起母亲来,文筼的亲事倒底定的是哪家。
魏氏对女儿不藏私,便提及:“倒也有几家都有意思。可是你爹却只中意了一家,我瞧着也甚是好。只你大嫂,倒是不放心得很,特意让人去仔细打听过那家,对方品性自然是不错的,要不然我也瞧不上眼。”说着说着,免不得面上就露出了几分矜夸之色。
周玫立时便要掉泪,道了一句:“大嫂倒是好福气,还有姆妈帮着她这么尽心操持。姆妈,您便是太累了,才使得身子骨这般不好,记得前几年,见您时可是十分硬朗的……现下,女儿瞧在眼里,难过得紧……”
她这番话说得极得魏氏心意,魏氏叹气,十分感动,道:“你莫要担心我。我这身子骨都是早年累的,如今是个没福气的人。你大嫂那人什么出身你还不晓得。她哪里见过世面,还不是得我张罗着。我要不给文筼操持这些,怎么办?只是文筼倒也是十分懂得孝敬,我替她多操此心选个好郎君,倒也不觉得累。”
周玫哼了一声,道:“她?我瞧可是有些不太敬长辈的。我一来,她倒好,马上溜出去偷懒了,也不服侍你了。就这般,姆妈您倒是爱她如珍宝。”
此时,徐娇与文箮进来了,一个手里捧着的是一个汤钵,另一个提的食盒。
魏氏最近躺在床上,没事闲得紧,便突然十分嘴馋起来,日日寻思着新鲜点心吃。下人做的还不行,还非得指派儿媳或者孙女亲手做来。这累得文箮与文筼只好去求到婶子邓氏跟前,希望郭董氏多教一些点心做法。
话说,魏氏牙口不好,又躺在床上半点不动的,身子不适应该多喝些粥品或者多吃些米糕,可是她不。前儿个快到晚饭时分了,突然说想吃鸡。急得彭氏赶紧让厨房去杀鸡,燃着火把去鸡毛,否则有半根鸡毛根在鸡肉里,但凡魏氏瞧到,又是发一通脾气。好不容易正在做了,魏氏又让人传话说要放天麻。彭氏本来放人参枸杞,等这下子只好又放天麻,好一阵煲。熬好了,魏氏只喝得几口,道是明日再喝。结果次日又想新花样了。
文筼她们三姐妹在想着法子,做不同的软乎一点的吃食,仅是粥品,一日不止三顿,山药粥南瓜粥青菜肉粥鸡丝粥小米粥红豆粥红枣粥挂圆粥香芋粥银耳粥人参粥……不一而足,顿顿不重样儿。又有那些主食,更是挖空了心思,让郭董氏大展了身手,只说各种花样式的米糕:白糍米糕浆红米糕绿晶米糕紫玉双色米糕冰糖米糕豆沙米糕椰蓉米糕芝麻米糕红枣米糕南瓜米糕芸豆米糕……
毕竟这米饭松软,既好吃又十分好克化,她又肠道不适。可魏氏说:天天粥来粥去的,嘴里淡得没一点味。你们就没一个上心,要真体贴,怎么也得让我能吃下……
郭董氏做面条毕竟不如北方人地道,于是魏氏便嫌弃了,幸好吕氏是陕西人,这些她倒是拿手,又有雷氏在一旁帮着打要下手,好歹应付过去了。可是魏氏却要吃麦米饭,过一会儿又想吃黄金糕,又或者突然想起高梁饭来……但凡这此心血来潮的吃食,哪一样都是不好克化的。雷氏与彭氏便劝她。魏氏只说这是儿媳几个约好了,是来刻薄自己的,自己不过是摔伤了,还不是老病缠身呢,便一个两个不如自己的意了。
她是有心病,便是担心哪日自己牙掉光了,眼盲了,耳失聪了后,三个儿媳便会冷淡了自己。于是一方面是试探,另一方面也是趁自己能吃得动的时候便多吃些。可是这人啊,以前节俭惯了,突然一改性子别人受不受得了不说,只是她自己的肠胃倒是闹起意见来了,每日里出恭成了严重问题,总不能老躺在床上出恭,她自己也嫌污秽,于是只辛苦了嘉禾,背上背下,最后还得在一旁抱着,等着。最后是魏氏她自己没法坚持下去了,骨折了,那地方连坐都没法坐,双腿又能撑多久?
她不如意了,便只寻身边的人出气,嘉禾又不是个十分会来事的,反而是个嘴拙的,于是也不会在嘴上哄得她高兴,本来一张脸也不讨魏氏喜,怎么看怎么生厌,于是嘉禾倒成了她最好的出气筒。
此时徐娇从文萱手上接过排骨汤来,笑着对魏氏道:“外祖母,可香么?这是我与姐姐在厨房熬了两个时辰才熬出来的汤可香呢。加了好些配料,我等着外祖母能尝出有放了哪几样呢。”
相对而言,文筜则只一句简单地话:“祖母,今日是萝卜丝饼,还有……”
她话没说完,魏氏蹙眉道:“家里一个冬天可是没少吃萝卜,怎么我想吃个新鲜的,就做不出来了!”
正好碰到雷氏送了药碗去厨房,才进来,闻言一呆,便走向食盒,却被周玫抢先一步,打开了,看了两眼。
徐娇笑眯眯地道:“外祖母,我们今日去园子里摘了腊梅花,做了馅,香着呢。这个肯定新鲜。”
周玫在一旁劝母亲道:“是啊,姆妈,尝尝娇儿她们的厨艺如何。这才只是打开盒子,便是香气四溢了。”
魏氏见徐娇扯了一小块外焦里软的饼递到自己面前,便也笑了,道:“倒是你体帖。真个心疼外祖母。”吃到嘴里,倒真是满口溢香,便不再啰嗦嫌弃了。
等四个人侍候完魏氏,雷氏见嘉禾打了水来,便开始张罗着给魏氏净面洗手,周玫在一旁陪着母亲聊天散心。徐娇出来则同文箮道:“表姐,方才你怎么先同外祖母说那萝卜丝饼啊?要先说梅花糕,这个更是少见啊,萝卜,谁个稀罕啊。”,
文萱一愣。这个老实孩子,彭氏不会耍心眼,更不会教她耍心眼,所以说话也不知要这么讲究。“表妹说得极是。愚姐被经你这么一点拨,也是恍然大悟啊。”,
徐娇认为这个表姐实在不中用,连话也不太会说。不过也好,这样比起来,自己更讨外祖母欢喜。“我又替你解了一次围。表姐,你怎么感谢我啊?”
文萱一想到,自己在厨房辛辛苦苦地忙乎,只是最后却是表妹得了夸,自己挨了训,她倒还找自己来讨人情。不过文箮倒也不好生表妹的气,确实如徐娇所言,方才幸亏她会说话,要不然,屋里每个人都得挨训。“但凡我屋里有甚么表妹能看得上眼的,便拿去好了。”
徐娇狡黠地一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许反悔。”
徐娇会说此甜言蜜语,很是讨人喜欢。此时,屋里,魏氏也夸了外孙女几句。周玫趁面在母亲面前便也着意夸起女儿来:比如她体贴,会照顾人,会哄人,是个极有孝心的。总之,自家女儿比起旁人家的来,那是只强不差。
雷氏侍候完魏氏后,在旁听周玫这般夸赞女儿,也实在没法听下去了,便寻了个借口出来。
周玫在屋里越说越动情,委屈地道:“文筼相貌上可不如妍儿,更不如娇儿,她却是能择得那等上好人家。母亲,你说我不疼自家女儿,可是说来说去,娇儿终归不是你孙女,说到底那也只是外孙女。这等人家,母亲你也只向着文筼……”
这话逼得魏氏没奈何,有些气恼地道:“那你待我如何?娇儿姓徐,可不姓周,徐家的事,我好意思插手吗?”,她最后一句,完全忘了先前说过江家的不好,虽说没有完全插手徐家的事,可是人家徐家嫁徐妍,作了主,你却事后放”马后炮”,岂不也是一种插手。
后来,也不知周玫到底说了一番什么话,哄妥了魏氏。
魏氏母女之间无嫌隙,相互生过气后,终归是母女,比不得婆媳之间,自是亲厚,魏氏也不计较周玫对自己的顶撞。心疼女儿不日要归家,难得母女团聚,再有不好,也忘得一干而净,只记女儿的好来。而周玫更是讨好母亲,使尽手段,越发在魏氏面前做一个”孝女”,哄得魏氏无比开心。
几天后,周玫与魏氏二人关起门来,在屋里小声聊着私密话题。嘉禾在廊下便听到魏氏大怒一声:“他敢”,然后又骂了几句,过一会儿传来周玫的哭声,魏氏安慰道:“你放心,这事我自是替你作主。你是我女儿,我不帮你帮谁?”
没多久,房门开了,双眼通红的周玫狠狠地刮一眼嘉禾,骂道:“主人家在说正经事,难道不晓得要避嫌么?!”
嘉禾只低首认错,道是自己刚刚到,不知姑奶奶在屋里。周玫冷哼了一声,便走了。
过一会儿,魏氏在屋里叫着嘉禾,大声斥道:“你跑哪儿去了?!找你时就不见人影,又在哪处偷懒!”
雷氏踏进门,听到这句,赶紧上前,与嘉禾侍候完魏氏出恭后,魏氏净了手,向提了夜壶的嘉禾喝道:“你出去!”
嘉禾点头应喏,自是提了夜壶出外清洗。屋里,魏氏却与雷氏说得一番话。
雷氏听了,如同睛天霹雳一般,炸得她半晌回不过神来。懵懵懂懂地出了魏氏屋,自己都记不清如何回魏氏的话了,只在走廊下遇到彭氏端了点心来,喜滋滋地道:“大嫂,母亲现下可醒着?郭董氏昨日在外边又学得了一新花样的点心,我瞅着甚好,这回子,母亲定能尝个鲜。”
可是雷氏似乎与游魂一般,根本没反应,径直便过去了。走到转弯处,差点儿便摔一跤。彭氏一惊,见大嫂这副模样,似乎中了邪一般,忙叫道:“大嫂您怎么了?要不要紧?”她眼见得嘉禾过来,忙把点心给了她,让她先送到屋里去,自己则赶紧去扶雷氏。
嘉禾进屋,见只魏氏一人侧卧在床上,瞪着自己。她立时紧张起来,可是自己并没有哪处做错啊。她小心翼翼地将点心取出来轻轻放置于床几上,便小声问道:“老夫人这是二奶奶送来的茶香芙蓉糕,正热着呢,可要奴婢现下侍候老夫人?”
魏氏一张大便脸,不待嘉禾将那糕点夹到自己嘴边,伸出胖手来”啪”地便将筷子与糕一同打掉到地上,怒道:“你一个倒夜香的,竟……”
嘉禾一听这话,晓得魏氏是嫌弃自己污秽。自己刚刚侍候完她出恭,虽然净了手,可是不该动她的吃食。忙跪下认错。
魏氏却骂她不懂半点规矩,污秽不堪……周家怎么能容得下这般人?
徐妍与文筼进来时,见嘉禾磕得面额都快要滴血了。文筼不知发生什么事了,却是先开口求情。徐妍从外祖母的骂话中晓得缘故,便对文筼道:“表妹,她不过是一个粗使丫环,做错事了,即刻遣了便是。你还替她求甚情,这不是让外祖母添堵么?”,见文筼有此吃惊状,只恨其不懂变通,也不再理会她了,转身便哄着外祖母道:“外祖母,快莫要被气坏身子了。妍儿来侍候您。”
嘉禾这此日子,小心谨慎,没想到前十来天刚给魏氏留了一个不错印象,却是因为二月初二那天给魏氏洗头,而得罪了她。她先是一不小心,却将魏氏放在一旁的假发髻碰落了,魏氏很不高兴。然后等到洗发时,嘉禾想到了从四小姐那里学到的“干洗法”,很适合现下卧病在床的魏氏,于是小心地侍候着。只是没想到,她按照文箐往日的程序走,最后漂洗时放温水里滴了几滴茶油。魏氏问是何意。嘉禾道四小姐说过这是滋养头发的。魏氏头上已秃了一块,便以为嘉禾讽刺自己,十分生气,却又不好发作,只怪文箐太奢侈,竟用这种油来洗头。
今时,魏氏她同雷氏谈到的事,没想到雷氏竟是顶撞了一下自己,于是心生不悦,迁怒于嘉禾。
只是过得一会儿,彭氏回来说:大嫂方才摔一跤,伤了手。
魏氏认为雷氏这是在威胁自己,她越发火大,可是彭氏又没错,雷氏么,眼下还真骂不得。于是,将心里的火气只发泄到嘉禾身上,执意立时遣了嘉禾。
文箐归家,没想到文箮支支吾吾地竟是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她正满脑子想着如何重新规划文简名下的那宅子呢。今日从大舅家回来,知晓文简的那宅子便是与沈家算是一湖之隔。房子在澄阳湖畔,眼下是春天,要是动土的话,今年秋天说不准就能搬过去过自己的自在日子了。她满心欢喜地来长房这边请安,以为嘉禾肯定令魏氏刮目相看了。没想到却是这般“相看” !
她问文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伯母不是与伯祖母十分和睦吗?”
正文第221章姐妹翻脸1
文箐去给魏氏请安,并送上舅姆回的礼。
魏氏见是她,只黑着一张脸,半点儿没瞧那些礼物,对着文箐那些礼貌的问候话,只回了一句问话:“你家曾外祖母身子可康健些了?”
文箐一瞧她脸色,心想自己没得罪她。想来是魏氏因为嘉禾的事,于是想先发制人。可是嘉禾已被她遣走了,文箐作为晚辈,又奈何?总不能去质问她。于是越发柔声道:“蒙伯祖母挂念,曾外祖母的伤寒略好些。侄孙女儿瞧得伯祖母气色亦是好了许多,前些天离家亦是挂念不已……”
“哦,难为箐儿还能想着我,我原以为箐儿在沈家乐不思蜀呢。也有小半个月了吧?”魏氏懒得听她说这些客气话,于是话里无不流露挖苦之意。
周玫带着女儿不比自己在娘舅家住的还久么?文箐心里小小地抗议一声,面上却是诚惶诚恐地道:“是箐儿不孝,没能侍候在伯祖母身边。箐儿亦想早点儿归家侍疾,只是人小体弱,又怕给伯祖母这边添了乱……”
魏氏眼一瞟她,不再说这些有的没的,直接挑明了话题,道:“你若是来说那个那丫环的事,还是免了。不是伯祖母挑剔,那个实在不成器,如今你脚伤也好了,我替你遣了她去。下回,且挑一个好的。”
她把文箐要替嘉禾求情的话堵得死死的。“箐儿不孝,原想着让她替箐儿在伯祖母前尽尽孝道的。既是她做得不好,惹伯祖母难过了,遣了便遣了,至于丫环,也不用再选了。小姑姑让小月跟着我呢。”她说得这番违心话,自己都鄙视自己。
魏氏小小地哼了一声,道:“你不怪伯祖母替你擅作主张,遣了你的人,那便好。”她抬了一下胳膊,指了床边鉥子,道:“你且与我说说,在沈家的一些事,可有失据?”
文箐只好拣一此话应付着,又说此违心话讨好她,见眼下也没人在一旁,魏氏哼哼叽叽地说难受,便也给她揉捏起来。只盼着有人快进来,好解了自己的差使。“伯祖母,崔嬷嬷身子还没爽利吗?”
“她?前些日子竟说病到了要请医生来,如今你二伯母还要给她端茶送水的,哪里能到我跟前来。”又感叹了一句,“久病床前无孝子啦。你伯父们虽好,可……”
这显然是嫌弃儿媳待她有所不周了。
文箐道:“伯父们想来是不太方便来侍疾吧。”有伯母在,哪里会好意思让伯父们来端屎端尿的?“我方才在院子里,瞧到伯母们都在想着法子给伯祖母做好吃的呢。”
魏氏又哼了一声,没再说话。文箐也不敢再开口,生怕又寻了是非。
幸好没多久,吕氏端了香棒饼子过来,可是魏氏一瞧却只得两个,极是不满意,埋怨道:“如今一病,方知人心。连个香棒饼都吃不着了。”
吕氏陪着小心道:“母亲,儿媳绝没有此意。实是椿芽是发物……”
魏氏白她一眼,道:“什么发物不发物,连个椿芽竟也成了发物?你哪里来的这个规矩?我怎的从未听说过。我想吃哪样,动不动便提这个是发物,那个亦是发物,难道竟不让我吃?”,
吕氏心里发苦,只道:“儿媳家乡,都道这个是发物。兴许这南北两地的棒芽不一般。”好不容易这两天把魏氏哄好,怎么突然间又这么难侍候了。她心里难过,免不得瞧一眼文箐。
文箐在一旁听得也是惊讶,不过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插嘴,免得惹祸上身。
魏氏是个肉食动物,并不象沈家老太太是茹素的,吃着饼儿,便又说十分怀念羊肉的味道了。“你既说羊肉是温补之物,明日且做这个来。”
二人侍候了魏氏吃完,徐妍眼睛红红地过来了,文箐虽好奇,也不好打听,只同她说得两句话,赶紧溜了出来。
吕氏亦出了门,小声道:“嘉禾的事,你可莫要再提及。如今且哄好了才是。”
文箐点了下头,问道:“伯祖母近日食量倒是好,想来身子也好得快此。”又关心地道了一句:“小婶婶,你也多保重身子。”
吕氏眼底里露出一丝疲惫,大嫂摔了一跤,手腕砷了筋,嘉禾力气大却又被遣了,如今只有自己与二婉轮流侍候,实在是累得动弹不得。她冲文箐苦笑一声,道:“可惜崔婆子寒病却是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魏氏受伤,郭董氏便被彭氏从二房那边借过来一用。文箧平日的糕点便少了,文筹也有此失望。文箐归家,倒是将赵氏做的蜂窝包子,送于他们。结果连李氏都十分喜欢,道:“唉呀,这点心,且让董氏瞧瞧,也做了出来。”
她说完,方才想到,分了家,郭董氏是要归那氏那边的,再有几个月,便要分灶吃饭了,这些点心可吃不上了。免不得又有此后悔不该将郭董氏分给四弟妹,有心想拿程氏换。程氏上次因定旺一事,帮了李氏的忙,再次求情莫要辞了自己,李氏便也勉强答应了。
邓氏打分了家,这半个月,可活得并不扬眉吐气。因为刘氏压着。春天一来,刘氏鼻子好了一阵了,而韦大管事如今也忙着建立新的账册,呈给刘氏看。刘氏也看出来了,周腾可是在庄子田地上占了好些便宜,尤其是文箐姐弟的那些地块。她生气却不是为文简打抱不平,而是气周腾这么做了,竟没将这份好处分给兄弟周同一份。于是让韦大管家暗里只着意查实账目,希望能为小儿子多争些。
周腾最近忙得十分兴奋。一是家分了自己,得了大头。二是文简那一份还在自己手里捏着,三是手里有钱了,是属于自己的了,便想再寻些田地或者铺子。可是他也有发愁的事,那就是定旺他们赖在那里不搬家。这让他恼火,可偏偏不能真个儿不顾半点面子,撕破脸皮,硬赶人,就怕真赶人时,定旺又出妖蛾子。当时得了那宅子的热情便也落下来,有些后悔开始太着急了,还不如当初自己也要钱,而将宅子让给四弟,且让他头疼去。如今这此说来也是晚了,只苦着脸,寻思着这事如何解决。
李氏恶狠狠地道:“他偷咱们家财物一事,咱们告官去。反正有人证物证的怕他?!”
周腾只叹气,道:“大伯说这毕竟是族侄儿,总不能真告官,让官府逮了他去。日后自有人提及当年的事,说咱们恩将仇报……”,另外也是家丑不外扬。
李氏便恨恨地道:“那不是大伯家的产业,他自是说得轻松。这要是大哥或者二哥的宅子,你说大伯母会同意?与我说甚么是家丑不可外扬,我与定旺哪是一家?给他脸面不要,我们何必顾及他脸面!”
赌气归赌气,至少周叙在家,这告官一途便不能行,毕竟不能当面驳了他的面子。
文箐从魏氏屋里出来碰上了文箮。文箮热情地邀她去自个屋里坐一坐。李氏正与彭氏说着话,彭氏道:“董氏是弟妹家的下人,被我借来用。误了弟妹一家的吃食,嫂子在这里也向你赔个不是。”
李氏笑道:“唉呀,二嫂,你这不是要折弟妹我的寿吗?我来又不是讨要人的,实在是见这蜂窝包子好看好又吃,便寻思着让董氏学会做了,给大伯母尝个鲜表表孝心。二嫂可莫误会我。”,由她嘴里说出的话,皆是一切为了魏氏着想。
彭氏只道多谢她好意。
李氏见文箐进来,便道:“瞧,说曹操,曹操就到。带这包子回来的正主儿便来了。箐儿,我说这包子的名也太俗了,可有个好听一点儿的?”
文箐见大家一团和气,便也乐得陪着笑脸,道:“婶婶,你又要让我出丑了。这起名的事儿,要轮也轮不上我啊。我起的名,只怕还不如这个呢。”
李氏今日心情略好些,在彭氏面前也乐意表现得对侄女十分亲厚,于是笑道:“那你说这,名字该轮到谁起啊?”
彭氏担心她脚没好利索,只赶紧让她坐下来说话。文箐正襟危坐下来,却用撤娇地语敢套近乎道:“婶婶,二伯母,你们见识过的可比箐儿多多了。箐儿哪好意思在长辈面前卖乖献丑啊。再说了,要好听的名,自是找读书人啊。咱们家中,可是不老少。”
她这间接捧人的手法,倒是逗得彭氏也乐了,免不得笑着起身,去掐文箐嘴角,道:“好啊,你个精乖,倒是会说话。”说完却见得李氏却有些不高兴,晓得那是因为周腾学识不好。
文箐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方要亡羊补牢修正一下,彭氏却替她解了围,道:“唉呀,男人们哪个管咱们妇人之间的这些个糕点。箐儿,你婶子可是一番好心,见你带因这包子还送与大家分享,便让你先起个名来。你也莫推脱,想到什么样一个名来且说说。”
李氏便也没说什么,只小小地挤了个笑来。
文箐歪着脑瓜,装可爱道:“方才五妹说这个跟花一般好看,要不,咱们便叫荷花包子?芙蓉包子?”
文箮笑道:“芙蓉包子,这个好!这个妙!这么看来,这外面的果然便是那花瓣,中间是那花芯……”
彭氏也说好,李氏也挑不出刺来,只道:“箐儿,瞧,这名字不是起得很好么?还非得在婶子面前推脱。”
文箐笑道:“婶婶,我可真不是故意不领情的。就是怕自己起的不雅,说出来没面子啦……再说,这名字,还是五妹的功劳。”
她这番含嗔带娇地回答,间接地夸了文筜。李氏听着心里十分舒服,也笑了起来,过一会儿便自行告辞。
彭氏却拉着文箐亲热地说道:“箐儿,二伯母是真谢谢你有心了!那耳环,伯母可真是喜欢。只是怎么也不能让破费。”那厢,文箮从里屋捧了钱出来。
原来前两天她小生日,文箮将首饰送于了彭氏。
彭氏很感动女儿的这片孝心,本是十分高兴,可是听说这是文箐出的钱,免不得就说了文箮两句,一直想还了钱于文箐。“你与文简年幼,二伯母本该好好照顾于你们,却是因家中大小事不断,无暇顾及,以前有疏忽之处,莫见怪。只这买首饰的钱,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二伯母断没法让你付的。”在她看来,文箐文简年幼,分家了,却钱不到手里,都捏在李氏手上。文箐又哪里有钱?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占侄女这个便宜的。
文箐自是推拒不收,听彭氏讲得一番话后,忙说了自己眼下并不缺钱。“二伯母,我才归家,婶子可是给我了月例,到现在一下子就有了四百贯呢,又有过年的红包,还有在岳州剩下来的几百贯,婶子都让我自己存了。”又小声道:“不瞒二伯母与二姐,就是上次说到卖药膏一事,因为卖得些钱,我表姐那边不好意思要,与了我。前些时候,陈妈也做得一些卖了,也给我送了些过来。”
彭氏听她说得这些,虽不知具体到底有多少,可是约略估算竟比自己一年私房不少,免不得也有些吃惊。一听陈妈也给文箐钱,便道:“箐儿,她虽说现在不是咱们家下人了,只她送来的钱,还是不收的好。”
文箐点头道:“二伯母所说甚是,箐儿也是这般想的。今次从舅姆家回来,便想着去陈家还钱。阿素是义姐,又要去山西,我也得去送别一下。”
彭氏听她什么事都与自己说得清楚分明,大感受用,自觉文箐信赖自己。便道:“你去送一下也好,只是莫多做停留。”
文箐说自己就是去看望下,不在那里过夜。方才彭氏听说刘氏明日要去还个愿,想到李氏那边的轿子已经安排出去了,于是她体贴地为文箐忙去安排自家的较子。过一会儿回来,她听到文箮在问:“你明日不会也去找嘉禾吧?”
文箐叹口气道:“当日我见她干活卖力,分了家后,怜她也没个去处的,一时动了恻隐心,多嘴地许诺继续肩她。如今,我自是不好意思去亲自找她,不过她服侍我也有一个月了,我那日急着赶去舅姆家,倒是忘了给她工钱了。思来想去,总得要为她寻一门活计才是。要不然也有此过意不去。”
彭氏听得有此愧疚地道:“箐儿,二伯母我当日没料到那般,如今连带你没个丫环了……”
文箐宽慰她道:“二伯母,你莫这般说。方才大伯母也自责,倒是让箐儿好不安。嘉禾必定也是没做好,才没讨伯祖母的欢喜。再说,她也不过是一个下人,我且为她寻个门路打发了便是。”,
彭氏一想到嘉禾那样貌,只怕能雇她的也极少,另外,她也发愁魏氏起不来床,自己还得去寻一个力气大的婆子来侍候。
文箐却谨慎地道:“二伯母,方才我去给大伯母请安,只瞧见大伯母与大姐好似都哭了,然后大表姐方才在伯祖母屋里,说急着要归家。这是怎么啦?”
彭氏叹口气。这事儿哪里能与小辈说的?就是大嫂,也只与自己提及一两句,她到现在也还没弄明白其中的原委,于是只道不知。
文箮一听徐妍她们竟是要归家,立时面露喜色道:“真的?”,她想说”回去了倒好”,可是被母亲一盯,便收住了话。
文箐既不收下钱来,文箮也不好独占那此首饰,便将其他的首饰拿出来,让文箐自己也挑一样,要不然其他的文箐全拿走。
人,不经说。
徐妍两姐妹却是来向二舅姆辞行来了。眼尖地看到桌上的首饰。徐娇爱美,十分好打扮,但凡她看入眼的,便想方设法要谋到手。免不得就问:“这是打哪个铺子买来的?”
文萱支支吾吾地不得不如实地说了。徐娇眼前一亮,徐妍却是狠狠地瞪了妹妹一眼,好似要吃了她一般。文箐在一旁看得也是一愣。
要说起来,这两姐妹长得是不差,为姐的徐妍温婉一些,开始不熟识时便以为徐妍不说话,只待一了解后,才方晓得两姐妹都是极会说话的。相对而言,徐娇是娇俏一些,略微活泼一点儿,后来才晓得她并不是怕生,只是要端些架子。两人都有些傲,有些娇,并不太把其他表姐妹高看两眼。
徐娇原想把首饰往自己头上插两下试一下,结果今次倒是收敛了,只与舅姆说得几句话,便出来了。
一待出来无人时,徐妍便拉下脸来,对徐娇讥笑道:“怎么?方才看直眼了?不过那么一点子钱的首饰,你也当个宝?”,
只姐妹二人时,徐娇也不服她,并不拿她当姐姐,激烈地回驳道:“你莫拿我撤气!”
徐妍恨声道:“都怨你!要不是你那两次抢在我前头出现,怎么会有这事儿?如今让我怎么做人?你知不知廉耻?!”
徐娇亦回瞪着她:“又不是我纯心想抢你的,他喜欢我,我能如何?有本事你现在嫁过去,管住了他!”,说完,一跺脚,气恨恨地走。
徐妍被气得直掉泪,在原地呆怔着。
正文 第222章 翻脸2
文箐出来时,只瞧见两姐妹在闹气。不明原委,一想肯定与自己无关,懒得管闲事。只是,她要是这么直直地过去,只怕会让徐妍难堪。于是瞧了一下左右,也不去前院找文简了,且让他陪周叙多聊一会儿,肯定是好事。放轻脚步,绕到通路避开了徐妍。
她从长房院子回到自家院门口,正巧见到文筜由雨涵陪着从自己屋檐下过。文筜因为姆妈邓氏不喜周珑,于是对周珑也没好感,想来她不是去找的周珑,必定是寻自己了。
果然,文筜也瞧见了她,一脸欣兴地道:“四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正等你呢。你怎的请个安也去这么久?”,
她是个喜怒哀乐全在一张脸上表现分明的人,半点儿不懂掩饰。但凡有不如自己意的时候,便语吐抱怨。文箐现在习惯了她说话这种口气,自是不在意,亦是笑脸相迎:“五妹你找我有事?”瞥见小月从屋里出来,便道:“小月姐,怎的没请五小姐进屋去?这外头要是来点儿风,还是有些凉。”,
小月方想开口说话,最后终是没辩解,只赶紧上前扶她进门。文箐小小地握了一下她的手,冲她歉意地一笑耳语道:“她等多久了?所来何事?”,
可小月还没顾得上回话,文筜已紧挨着进了屋道:“四姐,现下又不冷了,再说我穿得可多了。我姆妈说,再过些天,该换衫子了。”
文箐只赶紧让小月给她倒杯热水喝了:“莫管招没招风,你听四姐的话,喝点热水肯定是好的。春寒料峭,瞧着不冷,在外头要是站久了,回头可就是得了风寒。”说完她自己亦是端了杯子喝起来:真是暖乎手,舒服啊。她心满意足地舒口气,还是自家屋里最自在。
文筜倒也听话,见四姐喝水跟吃龙肉一般香,便也喝了两口。放下杯子来,道:“我姆妈让我来问你,明日你可要去敬香?”
可自己归家后去见李氏,说要去送一下阿素,这个她也同意了啊。难道是又变卦了?文箐打量她一下,假装好奇地问道:“明日上香可有说头?”,
文筜卖乖地道:“四姐不晓得了吧,明日十五,是太上老君圣诞日呢。上元节那日,天官赐福,咱们家没去成。”
文箐想了想,好似元宵节那日一早,是魏氏带了雷氏去了玄妙观,刘氏因为鼻炎发作得厉害,李氏与邓氏都没去成。后来又是为了宅子的事,确实是忙里忙叨的,想来是也没人顾得这些了。
文箐本来寻思着下午要去找陈妈呢,只彭氏却提醒自己不要在那里过夜,那明日怎么办?阿素只怕都动身了。自己陪着刘氏去烧香?虽说近,可是谁晓得要耗多久?她没这个功夫,也没这个意愿。刘氏自是李氏邓氏她们陪着去,自己可不想与她们一道。
文筜想四姐一块去,人多热闹些。便道:“四姐,去吧。玄妙观的桃花听说开了。漫天桃花呢,落在地上,好看极了。”
她一脸憧憬状,这模样实在象前世表外孙女,缠着要去香山桃花节凑热闹的情景。原来她是这个目的。
文箐闻言莞尔。”听人说,今年还是有些冷,今春下的雪,花期也略晚此。早桃花倒是开了,想来还真是盛期。不过我在舅母家见到的桃花,好似开得并不多呢,花骨朵倒不少,间或里一枝开出七八朵来。”
文筜听了不信。文箐也觉自己扰了她兴致,便只好说:“兴许玄妙观的都是早桃花,我舅姆家的不是呢。喏,一朵桃花,花开不过三五天,兴许你明儿去了,今晚下点雨,明日再刮点儿,便真个全是桃花满天呢。”
文筜半信半疑,嘀咕了句:“那我明日去不去啊?不要又白白地去了一趟,又没看成。”
文箐想自己的心事,也没顾得上她。文筜有些发愁地道:“我想看那’碎锦’ ,以前好不容易随了一次姆妈去,却什么也没瞧见。那什么时候去好?”
她嘴里的”碎锦”,便是落英满地,如同花锦一般漂亮的景致。
文箐道:“你先去看一次,若是没有’碎锦’ ,那过几天再去。”
文筜噘着嘴道:“咱们出得去吗?这还是太姨娘要去,我才能去呢。
确实不是那么好出去的。她一心想赏花,实实在在就是一个孩子。七八岁,要放到几百年后,正是每个周末父母陪着驾车郊游的年岁。”三婶不陪太姨娘去?”
“我姆妈忙?br /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1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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