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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第36部分阅读

    明朝生活面面观(完结) 作者:rouwenwu

    防皲裂的药膏,便也送了些给曾家。结果曾家人一用,发现真是管用。只是曾家大嫂的儿媳一回村里,便炫耀,后来发现来求的人多了,可惜自家的也用得差不了。曾家大嫂返回村里后,晓得此事,却开动脑筋,寻思着要是做起来简单,不费事的话,便做得这些卖 ,岂不是桩好买卖 ?只是她这番心思却没与弟媳说,只道是乡下人都想要这个,哪怕是买一点也成。能否让周家给个方子,说说如何做法。

    陈嫂讶异地问道:“你大嫂也回乡下去了?”

    文箐亦有同感,心想这“神”也于送走了。虽然自家因为曾家大嫂帮忙而对她印象大为改观,可是以她那性情,曾婶日日同她一起过日,也不是个轻松事。

    曾婶轻松地道:“是啊。她家房子开始着手重新盖,总得她去主事才行。如今,也只把那群侄孙儿留在我那。”

    陈嫂了然地点点头:“你也是不容易。半大孩子,吃起来也需得费柴火。便是我家栓子,如今也饭量渐增。”

    曾婶见话题被扯开了,忙又重提药膏一事。陈嫂见文箐在一旁看信,便道:“这个做法也只得我们小姐会。至于方子,还得请我们小姐拿主意,才行。”

    文箐听得叫自己,回过神来,认真想了会儿,方十足诚恳地道:“原来是这个事啊。咱们周家同曾婶一家自是亲近,母亲的事多谢你们家出人出力又出主意,要不然我们管事哪里忙得过来。我正愁找不到谢礼呢。这方子也是简单,倒也不费事,做起来也快。”

    曾婶听得这般话,提着的心便似落了肚里一般。又受了周家小姐的感激的话,也觉得帮人帮得十分舒服。嘴里只道:“小姐太客气了。”

    文箐却问道:“只是这里却要用到茶油。要是大伯母在家做,不如我在这里做了,送上一罐子给伯母与婶婶家便是了。”

    文箐想到曾家大嫂是个实在太会过日子的人。想当初在曾家后院,周家因食素,故顿顿都是吃茶油。曾家大嫂便给周家算了一笔帐,关是油钱便是他们几个月的花费,连说周家真是有钱。

    后来周家过年前买了两只公鸡,杀完便把漂亮的毛做了一把掸子,十分漂亮。其余的毛便要倒了,正巧那日曾家大嫂来了,忙叫道:“啊呀使不得也。一只鸡,光是毛也能卖 得两文铜钱”捡了毛,便问陈嫂鸡肫壳可还留着?陈嫂先时亦不经常下厨料理这些,自有厨娘管这些杀鸡扯毛的事,便道:“扔了。”曾家大嫂十分婉惜地道:“唉呀,你不晓得啊,那个壳能作药的啊。十个卖 到药铺里也能得两三文铜钱呢。在乡下,便一个壳也能换一两个糖啊。”

    回到前院,便是“啧啧”地不停摇头,晚上吃饭时,对自家儿媳与弟妹道:“周家可了不得啊。真是不懂得节俭啊。便是这样的鸡毛,亦扔了。”

    这些事,被陈嫂活灵活现地又演绎给夫人与小姐看,还教阿素道:“如今咱们日子不同以往了,万事都节俭。这曾家大嫂倒是个十分会过日子的人。”从此,周家在小的物事方面也慢慢在意起来。这一方面是钱紧张所迫,另外则更可能便是耳濡目染,怕再被曾家传扬出去总是不太好。

    此时,文箐提到茶油一事,曾婶亦想到自家大嫂要是晓得用茶油时的可能表情,便问道:“做一罐用得多吗?”

    “二两半吧,我也没记得那般清楚,那次还是阿素姐给倒的油。”文箐有些不好意思地提供一个数字,怕不准确,说多了说少了都不好。

    曾婶有些犹疑。一斤上好的茶油可是需得三十五贯钞。

    文箐却由此想到一件事,接下来说道:“我听大伯母那意思是乡下人要这个的极多,那想来只要手容易冻裂伤的都需得着。要是这般多的人,莫不如我把方子给你,曾婶你们家拿着看能不能卖 了?有没有得赚?”

    曾婶是个极老实的人,哪里想到这个主意。又怕周家小姐误会自己图谋人家的方子来牟利,忙摆手道:“使不得可使不得我哪好意思拿你们的东西去卖 的?要真卖 了,也得你们收钱才是。”

    文箐一笑却不理由,只是道:“其实这个也不贵。我给婶子细细算一帐。这二两半油便是不到十贯钞,再加上其他的物事,合计也不到十五贯钞。一罐可得有二斤多重不止,这一家三口一年也用不得半两,这二斤多想来能卖 个一百来份。也就是说,只要一份能卖 个一个铜钱便足以保本了。”

    曾婶认真听得,只是周家小姐说的话是字字都能听明白,可是要把这帐想清楚,却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陈嫂在旁边亦听得两遍,才算明白,于是又同她慢慢说得几遍,才让她晓得能赚不能赚。

    听得陈嫂同自己讲得这般细致,亦想到自家大嫂要那么多,难不成是拿来卖 不成?那自己同周家讨要,岂不等同于是想人家讨钱要债了一般?于是脸涨得通红道:“小姐,陈家嫂子,那个,那个,我今日来,真不是……唉……我这张老脸都丢光了。”

    陈嫂亦晓得她性情,便道:“你这般老实,我们岂信不过你为人?自是晓得你无他意。再说,你便是拿来卖 ,我们又哪里会计较。”

    曾婶连忙道:“我是真没这个想法。便是有这个想法,也定是要将钱付于你们的……”

    文箐道:“好了,好了。我是瞧着曾家三伯腿不太好,总不能日日奔波在外,要是这个药真能卖 出去,那至少你们也有个固定的营生。你们家帮我们家不少忙,无以为报,如今既有你们能用得上的药膏,拿去便是了。”

    陈嫂亦在旁边道:“日后若真能开个铺子,岂不是件大好事?到时您再与我们说钱的事,哪怕分钱给我们,我们亦高兴啊。”

    曾婶听得周家小姐说及自家男人的腿,这份关心也让人感动。又听陈嫂说到分钱于周家,不免稍有些动心,觉得这事倒也行,不算自己占周家便宜,便道:“此事,我还真拿不了主意。且等我回家同我家的商量商量,到时再来麻烦小姐与陈家嫂子。”

    说完,便着意要走,好似多停留一会儿,都象自己在向周家讨要便宜似的。文箐却记在心里,让陈嫂去买了些材料,便制了两罐,写了方子,让陈嫂给兼曾家送过去。

    陈嫂回来,却对文箐道:“小姐,你不晓得,别看这曾婶是个不识字的,可是那记性却是好的。那日你同她的那些帐啊,她全记得。非得让带了两罐药的本钱回来不可。”

    文箐想着曾婶真是个老实本份之人,也不知她初时又是如何在那般会过日子的长嫂面前讨生活的?想来也是有些生活阅历的。“你肯定没收。”文箐十分肯定地回复道。

    “我哪里好意思收啊。小姐要还人情,我要是拿这钱,岂不还是欠了曾家的人情?便是在出她家门时,塞给了他家大儿媳。只是方子她铁定不要。”陈嫂将方子掏出来。

    文箐觉得好笑,道:“算了,不管她了。且等她家大嫂的回话。要是她家大嫂真拿去卖 的话,她家男人不会不晓得。不过,她这事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主意了。”

    陈嫂多少了解小姐的想法,便道:“莫不是小姐现在亦想做这个来卖 了?”

    文箐点头,又摇头,方道:“真是要买的人多了,想是想做。只是不是现在。”

    陈嫂有些不明白小姐的想法了:“那小姐又怎么晓得要的人多不多?”

    文箐心想这个我可没法细说,曾家大嫂拿那一罐等于是拿他们村里的人做了一个样本,卖 得如何,不是有曾家人会传话吗?这便等于给自己做了一个市场调查与试用一般。“曾家大嫂要卖 的话,不就晓得买的人有多少了?现在不做,是因为现在都快夏天了,没人用啊。要卖 ,也是冬天卖 啊。这便象冬天卖 皮裘价高,夏天只能贱 卖 还没人买的道理一般。”

    陈嫂想着小姐懂得的道理倒是极多。自己怎么的没想到夏天卖 皮裘的事?

    只是后来曾婶果然再上门,却是带了些礼,道是自家大嫂果然是拿去卖 了,且这夏天了,居然还能卖 掉,也算是奇事。

    文箐想:本来这物事也是个奇的,乡下人更是喜八卦,得了样物事,便四处宣扬,更何况岳州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阴寒阴寒的,湿冷至极,手是极易冻伤的。文箐以前根本不晓得还有皲裂,经历了古代的的一个严寒,同上一世相较起来,在她意识上,总觉得相差了个五到十度不止,当然这是没有羽绒服的情况下的结论。

    曾婶亦期期艾艾地提出合作,道是自己不能把好事占尽,便道周家做出来,自己帮着去卖 便是了。

    文箐心想:曾家的这人情,有了这个,也算是回了礼了。能不欠人情还是不欠的好。欠了债,总有一日是要还的。

    前传121 阿素夫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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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箐记得,阿素归宁那日却是在周夫人“尽七”之后。当时是祈五郎陪同,二人虽然一至周家,也均有戚色,可是仔细看二人之间的对视,言谈,都能体会到这对新婚夫妇过得不错。

    陈嫂还有此些不放地把女儿拉回房里,好一阵密语,得了肯定的答复后,方才放了脸红红的阿素出来。正巧文箐碰着,便打趣道:“唉呀,新娘子回门,陈妈还有甚么要紧的话这个时候要关起门来说啊?还是又训阿素姐啊?”

    这话让阿素的脸更红了,陈嫂亦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小姐,她如今都是嫁出去的人了,既是人家的人,我哪里还敢训。”

    “阿素姐,听到没,你这一出嫁,连陈妈都不敢说你了。可见是要少掏耳朵眼了啊。”

    阿素一时没听明白,以她对小姐的了解,想来小姐说的不是好话,羞羞地却不好问。只有陈妈满脸好奇地问道:“我不说她了,怎的就少掏什么耳朵眼?”

    文箐笑道:“陈妈,你不知你一说起阿素来,便不嫌话多的。你也晓得,话一多,耳朵容易起茧儿嘛。你如今不说了,阿素姐不就是……”

    陈妈大怒道:“好啊,小姐你如今倒是敢这般欺负我了欺我看书少啊”见小姐没被吓倒,反而继续笑“陈妈识字的”,便也只好收了假怒,闷闷地道:“那是,我好歹也认得些字,比曾婶强些……”越说越觉得自己还行,有些得意。

    阿素生怕这次来,同上次一样见得众人十分悲戚,却见小姐同自家娘亲还能玩笑一下,想来周夫人的离世的打击随着时日慢慢消融。

    文箐拉了阿素回房,陪姨娘说话。连珠炮似地问道:“我听说新媳妇除了归宁,无事也没法回娘家,你怎的……可是有事?还是五郎他家伯母有所刁难,五郎怕你难过,便带了你归家?或者……”她其实见到阿素,便早就有一肚子猜测了,这会儿得了机会,便也不省口水。

    姨娘亦是一脸疑问,只是怕自家女儿言多有失,忙制止文箐问下去,道:“你且让阿素慢慢答来。”

    阿素晓得小姐如此关心自己在夫家的日子,着实感动。便把适才在阿姆房里的话再次说一遍:“小姐放心。无事。只是想家想得紧。伯母倒也好相处,只要多顺着她的意,日子倒是好过。这次便是她伯母家有事,忙得紧,我在那里反而不好。家中又要给夫人办百日祭,我回来也是正当的。”

    文箐问道:“她伯母家能有甚么事,还需得你不在场?”

    阿素抿了抿嘴,没有马上说。姨娘倒是在旁边道了句:“箐儿,人家的家事,咱们不得多打听,总有些不好多说的。”

    阿素反而不好意思了,忙道:“姨娘不要误会了。我只是想着如何说。倒不是见外了。”

    文箐催促道:“我晓得的,阿素是我姐嘛,你家的事便也是我家的事,都一家人。你且说说,这事同你没关系吧?”

    阿素摇摇头道:“自是同我无干系,她家姨娘,还有同儿媳之间正闹着事呢。”

    文箐点点头,见姨娘并没有任何异常,便问道:“你堂伯父有几房妾室啊?”

    阿素听得小姐这般说亦吃了一惊,道:“小姐以为几房?他伯父四品官,当然也只能娶得一房姨娘啊,还是原来的通房提上来的。他家又不是王候……”

    文箐想着古代当官的都三妻六妾,还以为周家是周老爷自爱,所以没娶得这般多,原来作官员娶妾室亦是有限制的,超不得一房。很不好意思之余,便接着原来的话题道:“那想来他们家的事自然是早就有了。如今只是激发罢了。只是你新婚过去住得近,又逢伯母生病,难免不去侍疾。隔上几日便请安,岂不也容易惹火烧身?”

    阿素见小姐这般关切自己,便道:“正是。我也发愁此事呢。我过门后,她家儿媳便也常来往。你也晓得,在常德府是大儿媳同三儿媳,还有第二个儿子在老家管理产业的。”

    文箐点头道:“我记得的。想来这老大同老三家争着要来常德府,便是想在舅姑面前争表现。”

    姨娘这时插了句嘴道:“你小小年纪,懂得甚么?你阿素姐比你大得这多,岂会不明白内中关要所在?”

    文箐吐了身舌头,冲阿素作了个鬼脸,意思是有些话题还真是不好在姨娘面前说。

    阿素却不以为然,同小姐相处这么久,尤其这一年来,自是有事都同小姐说上一句,小姐亦对身边的一些事说得几句,两人十分投契。她早把小姐当成一个可以说私事的好姐妹。想着小姐真是不说都透,交谈起来半点没困难,便对姨娘道:“姨娘此言差矣。小姐视我为亲姐一般,我自是有事也不会隔着她,再说,多同小姐说得几句,兴许小姐便给我主意。有些话放在心里憋得久了,总得找个人说说才是。”

    姨娘反而不好意思了。她想,自家女儿看来同阿素是真的感情好了。这二人倒是谈起话来不分彼此了。自己都不曾同女儿说得这些事,一直以为她小,便是她当家,也只以为是内里是陈嫂主事,外里自是陈管事作主。自从落难后,先是自己一心只关心老爷的病情,后来自己痴颠的时候,更是让女儿反过来照顾,如今夫人去了自己病亦好得七七八八,自己以为心底疼女儿紧,哪里想到过她早已长大,完全不用自己照管了。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她这番心思,文箐可是不晓得。只是想着让她多听听外面的事,参与进来,免得放她一个人去胡思乱想,犯了旧疾可就不好了。而阿素却仍是想着夫家的头疼事。

    真正是三个人,此时三种心思。

    文箐怕阿素在那边吃亏,仍不放心地问道:“他们家没嫌你嫁妆少吧?这亲事也匆忙,陈妈还一直心里记挂着好多物事没置办,生怕你被五郎家的伯母看轻。没少念叨呢,总觉得亏欠于你。”

    阿素急忙道:“不会不会。五郎亦曾对我提及,道是他们家也因亲事办理仓促,所以礼也轻了些。只是没想到我们家办起来倒是给足了他们家面子。伯母自是满意得很,至少没给我一点眼色看。”见小姐犹似怀疑地目光盯着自己,便只好硬着头皮举出一个例证来,“真的,阿素又不骗人,难不成要我对天发誓不成?”

    姨娘在一旁,亦笑道:“好了,好了。你家小姐只是担心罢了。哪里用得着起誓这个份上。”

    阿素认真地道:“今日我娘亦一再问过我。姨娘同小姐也请放心。只拿压箱底钱一例来说。初时,大嫂问我压箱底钱。我没好意思说出底细,只说得母亲给的那些。只是不曾想,前些日子,她便拿这事同三嫂说嘴,讥三嫂家号称是个大富户,却是压箱底的钱连娶荒亲的弟媳都不如。”

    文箐亦呆了呆,道:“陈妈给你多少啊?”

    阿素伸了四个手指头,道:“四千贯钞。小姐给的一千二百贯,还有以前夫人早给的一千贯,再有我自己光这些年夫人同姨娘给的赏钱有一千六百多贯。”

    文箐想,陈嫂看来为了女儿同自家的脸面,怕女儿是因为荒亲而受气,看来是把手头上的大部分积蓄都给了。可是再仔细一算,阿素显然是个富婆啊七千六百多少贯钞呢。“你也真狡猾。还晓得留一手,只报一半。不过你怎的还存私房钱,陈妈也没拿你的?母亲又是何时给你了压箱钱了?”

    阿素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是在成都府时,有次夫人开玩笑,便道是压箱钱,给了。我从十三岁后,每年过节夫人同老爷还有姨娘赏的钱钞,我娘便让我自个管着了。那时夫人同我娘就笑话算是压箱钱的一份。如今,还真是。”

    文箐想着周夫人待人却是厚道,仅是四年时间,便给了阿素这么多。“哦,这般说来,陈妈给你的四千贯钞,有一大块是你的工钱所得?”

    姨娘又使劲拉了下女儿的手,想着自家女儿真正是拿阿素当亲姐了。只是有些话题不能再问,否则万一伤了人,如何是好?

    阿素笑而不答。

    文箐想到这里,周家以前给陈管事一月两百贯钞,陈嫂是一月一百五十贯钞,一年下来便是四千贯钞。那这些年的工钱,陈家花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事也不好再问下去,毕竟钱是人家的。“你且说说,她拿你这事作伐,岂不是让你家三嫂迁怒于你?”

    阿素见小姐十分紧张自己,便直接道,“小姐勿紧张。倒也无事,因此事恰被伯母身边的人听着了,自是由伯母当场教训了一遍,不过她倒是气得小病了一场。这两位嫂子平日里没少斗气,总是你来我往的。伯母一生病,他们争着来服侍,只是这次却不没理她们,倒是叫了我过去。”

    文箐想到了一个人,道一句:“比起小绿来,想来你是做得好的,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轻松说这些了。”

    阿素被夸了一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用小姐的话来说,小绿便是前车之鉴。往常夫人同我娘没少教过我,便是再不济,不也有你这个军事出的一些妙招嘛。”

    姨娘从不晓得自家女儿还有“军师”之能,再说也是极少参与到周家闲谈他人后院之事,此时听得还有自家女儿的关系,想来她也没少同阿素谈日后的婚嫁的事,不禁再一次仔细打量起女儿。总觉昨眼前这个女儿让自己太陌生了,k哪里像个七八岁的童子?早早地便关心这些事体来了。好奇之余,亦不免有些心酸。

    只见文箐却极认真地听着阿素讲完,好奇地问道:“那用了吗?是哪些招?我猜猜看,甜言蜜语哄着为上,还是多在面前走动端茶倒水上几道菜式?阿素姐,你别卖 关子了,这屋里也没外人,快同我与姨娘讲讲吧。”

    阿素见小姐一脸急迫,也不忍卖 关子:“我想着这是试探我的孝心,便只好在两位嫂子面前虚心请教,着意奉承。到得伯母面前,自是说二位的好话,哪一样都说是二位教的。”

    姨娘亦在一旁点头道:“倒也好。”

    文箐心想对方一方面可能真是试探,看阿素真如五郎所言那般好,能撇下自己让媒人找的亲事,单挑了这么个。也许是给个下马威呢?只是没想到做得这般好,便拿阿素煞煞媳妇的威风,打压一下他们,连堂侄媳妇都能做得这般,只会让两儿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以更尽一份孝心。于是撇撇嘴,道:“你这是自己费心做事,留了功名的帽子给他人戴。”再看一眼阿素,又好心提醒道,“只是你还得留个心眼。你想你大嫂是官家小姐,而你三嫂则在大富家小姐,个个好似都不错。那你样样都做好了,也难免不会让人心里不好过。谁喜欢哪样都比自己强的人?”

    姨娘在女儿身边,往常何曾听她说及这些事,亦不晓得她是打哪里得来的,而且说得合情合理,连这个都想到了。自己教导儿女真是不如夫人的修为。

    阿素听了,亦是一震,果如小姐所言,那二人正是因为娘家身价,才相互看不过眼,不肯相让。如今她们不过是想拉自己进去作战友,如若真是样样不输于他们,岂不是给那二人难堪?这想明白了,忙道谢:“多谢小姐提醒。日后我定谨记。”

    文箐道:“你也是新妇嘛。还要帮人去侍奉不是自己家姑的伯母,真不容易。我看,还是住得远一些好点,住得近了,你老得去掺合他们家的事,好好的把你给扯进去,最后得罪了你伯母全家的女人。你那房子何时到期?”

    阿素听得小姐这问话,显然是个主意,自己也未尝没想过,只是奈何新婚,总得同这个堂伯母铺好关系,毕竟眼下五郎仰仗他们的时候多些。“已付了半年的房钱。”

    文箐怕阿素过份担心,也明白自己今日说得过多,只好又安慰道:“不过也别想太多了。五郎毕竟不是他亲儿子,他伯母一家又能奈何?再说,你不是同五郎相处好嘛,夫姨同心,其利断金。”见阿素被后面的话说得连耳朵根都发红,只好又转了话题,“唉,还是在娘家做闺女的好。自己再怎么不好,都是娘身上的一块肉。在父母眼里,都是自家的孩子最好。”

    她这话,实实是对前一世的爸爸的疼爱的真实感受。不过听在姨娘耳里后,是格外动情。

    阿素亦是十分认同。

    前传122 人证(精)

    阿素回娘家,给文箐带来的是无法形容的轻松,也算是从心底里发出真正的微笑来。晚上二人同床,闲聊一些旧事,一些故人。

    文箐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翻身侧卧,对向阿素道:“你还记得陆三叔吗?便是你上交归宁后不久,他带来了一次归州。我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是来给母亲送雪耳的。可惜母亲用不上了……”

    阿素听得亦是沉默,只搂紧了文箐哽咽道:“真是难得他如此费心……陆家三叔真是……”

    后来阿素却同自家阿妈提到陆家的人,只是从她嘴里却听得出陆家对小姐极其好感,只是倒也没提什么结亲的事。阿素随口提道:“听小姐道陆三叔家大儿子倒是个极好学且热心的人,为人也极好。他们家自是不晓得小姐已说与表兄了。要是提出来,岂不尴尬?”陈嫂听女儿的话后,不以为然道:“我没见着他家大儿子,不过这次同来的还有他家二儿子,道是带出来见见世面。我想他们家也是不敢攀小姐这门亲。要提出来,岂不是落了笑柄?除非他们家儿子能中进士,脱了平民,是个士人。咱们家小姐这般人物,天下自是难找得的。”阿素虽也明白小姐实实是天下少脸,只是照母亲这样要求,等人家真成了进士或者状元,岂不一个个都是老大不小的男人了?于是难得地反驳母样一句:“听母亲道,莫不成表少爷便日后能中状元进士及第?要是没中,也是配不得小姐的么?”阿嫂却白了女儿一眼,坚持道:“表少爷是姻亲,自是不能同其他人一般论。”

    二人沉默了片刻,直到文箐觉得自己声音正常了,方道:“后来,还是听得这里有个什么习员外的,好象家里正缺这个,我便让他去卖 了。倒是真想同他学种雪耳,这个倒是真赚钱。”

    阿素心里想着自己婚事一办,又操办老爷同夫人的葬事,想来家里的钱都花光,小姐才如此为生计发愁。想想自己手里的几千贯钞,突然觉得那钱拿得实在不安得很。

    文箐又道:“阿素道,你来看我们,真好。便是有好些事,你去了祈家,也不晓得了。我且一一说出你听。”

    阿素自是感兴趣地催着小姐快快说来。这会儿倒是她成了“急先锋”了。

    文箐道:“小绿上回来信了,道是肚子都撑得圆了,我们亦不见得,也不晓得到底有多大,只是她信里写道:着实大得很。她如今在夫家倒是有地位了,也搬到咱们以前住的房子了,郭三郎对她亦是十分的好。”

    阿素在黑暗中想像着小绿的圆肚子,又偷偷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那处现下仍是平平的,道:“那就好。她过得好,大家都欢喜。”

    说完,却没听到小姐说话,还以为小姐突然睡着了,可是借着油灯,仔细一看小姐正睁着双眼,死劲盯着帐顶。“那帐顶上面可有什么宝物,你瞧得这般仔细?”

    “唉,要有宝物倒也好了。我只是想到小绿姐的信中,还提到上次杨氏的事。咱们帮了杨氏,也可能真是太站在她份上说话了。也可能不是。”文箐慢吞吞地道,一边想着当日自己如何激愤地主持“正义”。

    “此话作何讲?”阿素亦正色道。

    “听说那个翠嫂同她家男人都被抓去衙门后,审来审去,她家男人道自己同杨氏却有些瓜葛。只因自家婆娘太利害了,实实不想亲近,只不过是杨氏亦自愿的,感激自己给她家舅下葬并收留母子俩。这话也不知是不是这男人事后强辩。如今人死无对质,姑妄听之。总之杨氏后来到了码头住着后,亦有码头的脚夫去找她,后来也不知如何,有人要强于她,她便跳河自尽了。要是那男人说得是真话,也难怪翠嫂对杨氏那般痛恨,一再拿他儿子逼杨氏做坏事。只是为何这女儿既恨她抢了自家男人,为何我对杨氏现在倒是没多大同情了,只是想着黑漆要是晓得他母亲万一真不清白,将来又如何做人?”文箐好不容易将这段话说完,觉得极费力。

    初时她打开信来时,真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甚至怀疑那是男人倒泼污水。可是又联想到若是那男人强迫于她,她又何必死乞白赖地呆在那里?想来想去,虽然不明白杨氏所想,不过当初坚信她是被污蔑的可信度已经有所动摇。甚至反复回忆,并检讨当时自己是否“愤青”了,或者太主观了,只凭一次“现场事发”便下了判断。

    阿素却听着小姐说的是“翠嫂”,而不象以前只用一个“刁妇人”来形容,显然小绿的信里可能说得更确凿一些,要不然小姐也不会这搬担心黑漆日后如何做人。便劝道:“小姐勿要担心,这个人自是个人的缘法,杨氏自尽,那也是她的命。你便是想救,又哪里顾得过来?黑漆现在不是返了苏州认亲去了嘛,想来自是过得平安顺遂。”

    文箐叹口气道:“幸好他是离了归州,苏州还有族人收养他,要不然……唉……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居然还有心思挂念千里外的他人……”

    阿素不落忍,向文箐又靠拢些,恨不得挤成一堆,或者挤到她心里去把那团乱麻择出去,道:“小姐这是随夫人,极善心的人……自是想照顾所有认得的人……”

    其实,上次李诚来岳州,只道黑漆过得好。其实有些事,却是只同陈管事讲得。要过继黑漆的族亲,在早前被族里已过继了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只是十分不得族亲的意,忍无可忍,方才提出重择一位。于是族里分成两派,一派赞同,道是现在的这位对继父母十分不孝,不足为后,黑漆又是族里孤儿;另一派反对,道是已立,不能再废,更何况黑漆要是过继了,那黑漆家亦是绝户了。于是两方拉锯。黑漆更在那里没了可落脚的地方,李诚只好强行把他又带回自家。算是暂时安顿。陈管事一听这事居然成这种态势,想着周夫人都快病危了,哪里还能听到这般不尽人意的事,便要求李诚此时不要提及此事,且待日后事情水落石出再提。

    谁都想不到,文箐同阿素晚上提到这事的时候,正是苏州杨氏为些事而闹上衙门成一官司的时候。两人却以为黑漆有一个安稳的家,算是了了桩心事。而在苏州的李诚现黑漆,亦想不到在岳州的小姐正十分郑重其事地谈论着他的事,担心着他的生活是否好。

    阿素有了些困意,只是奈何小姐这次是一打开话闸,却关不上了。

    文箐道:“咱们吃菜,总是好的留到最后下口。说得这些不高兴的事后,我再说一件听起来好过些的事与你听。”

    阿素一听,亦来了精神。

    文箐却同阿素提了一个人,便是自家吴师傅。上个月亦到了岳州来了。从归州小绿那儿得知周家落脚在岳州,想着把一些事告之周家,再顺道去华阳王府打听事情的。不曾料到,到了岳州才听得周夫人去世的事。

    阿素因老爷的事对他没甚么好感,有些紧张地道:“他可打听到甚么了?”

    文箐有点喜色道:“这倒是要感激他。”于是同她细细说得一些事。

    原来吴师傅先是查了劫船事件中周大人的毒的来源,最后查到了可疑的人。只是等他落实了后,才发现那人已经死了。也不敢肯定是华阳王灭口,还是其他可能。

    但是,另外却查到了那个死不见尸的张三,一家人实实可疑。

    原来张三并不是成都府籍人士,而是外来流民,几年前才流落到蜀。只是后来有人道张三并没有死,而是有邻居发现他突然回来了,并且一家人都很快地搬走了。

    阿素忍不住问道:“不是说死了吗?难不成还是诈死骗钱?”

    文箐冷哼一声,道:“可没这么简单。那张三脸上有块红胎记。姨娘对有胎记的人可是记得清楚的,他正是拐卖 姨娘那家的儿子。”

    阿素“啊”叫了一声,差点儿坐起身来,想着姨娘便住在里间,只怕自己这声倒是吓着她了。忙张耳听里间的声音,发现无异常,方松了口气,转头见小姐亦是同自己一般无二的神情。

    文箐道:“你也觉得好巧不是?这还真是巧到一块了。”

    阿素问道:“莫不是那日姨娘在船头瞧见他了,他便跳水趁乱诈死?”

    文箐在枕上晃了一下脑袋,道:“我从吴师傅那里听得这事后,我亦问了姨娘。姨娘道,她没见着。如此想来,必是在过巫峡时,我们一家在船头看风景。他必是认出姨娘来了。作贼心虚,以为姨娘认出他来了,便急着脱手,才有了趁乱脱逃的事。”

    阿素听完,琢磨了会儿,兴奋地问道:“难不成吴师傅他抓住了张三?”

    文箐却颓丧地道:“没有。只是扑了个空。这些是也后来我同吴师傅七拼八凑出来的。但是通过邻里说的张三样貌同胎记形状,姨娘肯定那便是张三”说到后面,有些恨恨地咬牙。

    阿素是第一次见到小姐这般表情,也被吓了一跳。不过文箐很快便恢复了正常,只叹了口,心里却想着吴师傅说的另一件一带而过的事,想了会儿,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阿素姐,听说李诚是不是一喝酒,便是个嘴里说个不停的人?”

    阿素想着自家爹对李诚的评价,道:“说得是哪怕他只喝一口酒也是醉,喝得一坛酒也不算醉,只要一沾酒,那定是说不闭嘴的。”

    文箐道:“我才晓得他这个不好。吴师傅打听得到,劫匪那边传来,当日便是请了吴师傅喝了酒,才晓得我们是哪日起程,要坐谁家的船。”

    阿素一呆,半天不敢相信,可是想想李诚那人又觉得可能,嘴里却早就将想法道了出来:“怎的是他?”过了会儿,道:“难怪,有次在归州我听得阿静同他大吵了一架,骂他‘如何对得起老爷’。彼时我看李诚出门时,双眼亦通红。难不成是那次阿静晓得李诚泄了口风?后来他们亦小闹过几次。阿静居然也瞒得紧,半点儿没同我们说及……”

    “他们有吵过架?我怎的一点都不记得?”

    “在归州,那时他们住前院,咱们在后院,你哪里晓得?我也是去厨房路过,无意中遇到,才晓得。到这里,便是曾家后院,哪里能当着众人吵闹起来?”

    文箐“哦”了一声,道:“这事我憋在心里。初时我亦怪他嘴怎的这般不严。后来想了很久,其实也不怪他。便不是他说的,在成都府随便找咱们家一个雇工,便也晓得行程,至于雇哪个船家,有心打听一问也能问到。便是咱们搬那些货物,总有动静,他们自是晓得。只是知道消息时间的早晚问题罢了。”

    阿素想着小姐是个顾情义的人,虽说这事不能全怪李诚,可是作为周家人,总得晓得主人家的事不能外说,所以这会儿她倒是有些怪李诚了。至于后来小姐说的那些宽恕话,也只是顺耳而过。

    文箐却碰了碰她,带了期望道:“以前不是老鸨烧死了,龟公亦病死了,姨娘家的亲人亦不承认了,都忘了还有一个拐卖 的人了。现在既然晓得这家人还活在世上,他又是那么一个带有胎记的人,实是好认得很,总会有抓住他的那天。到时爹也可以恢复官身,姨娘也可以回苏州老家了。咱们也不用困在异乡了……”

    阿素听得小姐说及日后的事,也不禁充满了希望,一时二人越说越觉得姨娘的事情既然还能找到这么个人证,便好象是轻而易举能解决了一般,而美好的日子便在眼前。甚至是带着笑进入梦乡。

    只是在梦里,文箐总是在追一个脸上带着胎记的人,永远只看着他的背影,对方偶尔甚至回过头来,看不清具体五官轮廓,只有带着胎记脸上满是挑衅与讥笑,冲着文箐喊:“有本事,你来抓我啊……”

    前传123 蛙声道丰年

    周夫人百日祭,已到了盛夏七月,正是农忙之际。

    文箐看着原来的茅草棚,经由陈管事日日监督,利用平日农闲之际,已将一些草棚换成了木屋,另有一半也修成了泥墙。

    陈嫂觉得自家男人办事不错,十分自豪地指着旁边一块空地,同小姐道:“小姐下次秋日来,便可有自己的房子住了,待得中秋过后,那边的空地再起了屋子,便是小姐姨娘同少爷来时可住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给人感觉是开始慢慢兴盛起来。文箐也觉得日子将会越来越红火,满心欢喜地道:“都是有劳陈伯了,这些日子也太辛苦他了。”

    栓子同少爷在一边亦兴奋地指指点点,文简对一切皆好奇不已。阿素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不时也附合一两声。姨娘虽是见得这地头即将丰收的景象,只觉一年有望好收成,可惜戴着帷帽实在是热得紧,忙不连迭地招呼着众人去荫凉的地方。

    文简却是如笼里放出来的鸟,自是不同意,满头大汗,亦顾不得擦,嘴里不停地同栓子道:“唉呀,他们说的泥鳅呢?咱们去抓吧,去抓吧……”

    这叫声便把远远地立在那儿的雇工家的孩子招了过来,看着东家少爷嘴里叫嚷着,自己却不敢下田动手。一时便觉得高高在上的少爷亦有不如自己的地方,也都慢慢参与进来,手把手地招呼着这两位小“客人”如何抓泥鳅。

    到得下午凉快些,文箐由陈管事,带着在附近走了一圈,也算是视察了自家的产业了。从前来时,都顾不得看,而且那时这里亦在开工不是挖井,便是挖泥砌房,怕出乱子,陈嫂更是拦着不让过来看。

    文箐发现这里的井却不是摇井,而是一个露天井,这样井水流出到旁边的池塘里,一下子旁边几亩旱地都变成了水田。

    文箐觉得当初工人提出建泥砖房子的主意还真不错,因为用泥,所以把旱地挖了近一亩成方塘。如此连带决了旱地的问题。文箐同陈管事又合计着,既然这池塘也不深,倒时可以养些鱼,便给工人自给自足是足够了。旁边工人陪同着,听得小姐道养的鱼是给自家吃,而不是只给主家专用,一时心里更是感激。

    文箐道:“我这一路走来,倒是极少见有人种荷塘,不如种些茭实作菜,再种些莲,如此既能吃,亦能卖 。鱼和藕所得,倒也能给他们当做工钱。”

    陈管事本来亦是个老实人,只是这些年跟在夫人后?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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