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调香师 作者:rouwenwu
的脸,登时一个激灵站了个笔直,“欧阳大哥,我,我,我……”
陈鸿希结结巴巴说不清楚一句话,倚在小厮身上站都站不直。
欧阳铮瞄了陈鸿希一眼,对那小厮道:“车来了,送你家二少爷回府!”
小厮诚惶诚恐地扶着陈鸿希上了门口刚刚停下的马车。
陈鸿希?不就是洛东王世子陈鸿飞的弟弟。
花溪目送着陈鸿希离开,才从欧阳铮身后出来,“多谢欧阳世子。”
“是我唐突在先,姑娘不必如此。”
那边慕修远被陈鸿希这一闹腾,酒醒了不少,睁开眼迷迷糊糊看见一道水蓝色的影子,像极了花溪,嘴里喃喃唤道:“花溪,花溪……”
花溪听见慕修远出声,走近了两步,却闻见酒气熏熏,遂放低声音问道:“三哥,你怎么一人出来?侍书呢?”
慕修远醉眼朦胧,看了花溪两眼,“我做梦了不成,听见花溪说话了……”说完,眼睛又闭上了。
这样子一看便知是喝多了。既然自己碰上了,又不好说要欧阳铮去送人回府。
花溪便道:“三哥醉酒,劳烦欧阳世子将他带出来。刚好程府的车还在,我让车夫送三哥回慕家。”
欧阳铮蹙眉,“送了他,你呢?”
花溪应道:“我跟丫鬟寻个雅间坐坐,让车夫送了三哥再回来接便是了。”
欧阳铮想了想,“修远是乘陈鸿希的车来的……还让我的车去送他回慕府。我骑马送你回程府。”
花溪微怔,送慕修远当然可以,但不必再送自己了吧?
“世子事忙,就不必再送花溪和三哥了。”
欧阳铮冷着一张脸说:“虽说修远与你同宗,但你一个姑娘家……孤身一人呆在这酒楼里还是不妥……不必推辞了,就照我说得做!”
“如此,劳烦世子送送三哥便好,花溪自回程府就是了。今日荷花会,世子不用去吗?”花溪不想欧阳铮相送,既然他要送慕修远那但由他去了。
想起昨夜自家娘亲叨叨说了半晌荷花会,欧阳铮心中一阵烦躁,不悦道:“今日有事,我现要回王府,正好与你一路。聂二去找店家借匹马,王环赶车送慕三公子回去。”
花溪一句话也插不进去,见他非要跟着,只得撇撇嘴,听从欧阳铮的安排。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和亲
欧阳铮派人送慕修远上车,然后让店家到路对面叫花溪的车夫赶车过来。
“上车!”
命令的口吻让花溪打了个寒战,抬头看了眼那紧绷的冷脸,花溪在心里“嘁”了一声,乖乖地上了车。欧阳铮则一直看着花溪钻进车里,才缓和了脸色,翻身上马,吩咐车夫启程。
花溪脱了帏帽,靠在引枕上,想要闭上眼安静一会儿,可一闭眼,耳畔马蹄声、车轮碾压地面的哐当声反倒更清晰了,搅得她心神不宁。
花溪睁开眼,透过晃动竹帘时不时能瞄见那个骑在黑色骏马上的背影,恍惚见,只觉得天青色的衫子像雨后渐渐转晴时天空的颜色,淡淡的,干净透亮;那挺得笔直的腰板像是修竹一般,挺拔孤傲,宁折不弯。
花溪一时愣神,忽然瞥见车外的欧阳铮回头,做贼心虚地往后靠了靠,闭上眼别过头,暗自唾弃自己竟然会去偷窥冰山。
花溪闭上眼,迷迷糊糊地竟然昏睡了过去。待到醒来,往窗口一看,欧阳铮的马不如何时退到了花溪车窗前,遮住了右侧大半的光线,车里暗了许多。
“就快到了。”低沉的男声从窗外飘了进来,说话的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花溪茫然了一刻,才醒过神来,他知道自己刚刚睡着了。花溪脸色讪然,低低应了声:“嗯。”
“今日你几时去的九品斋?”欧阳铮骑在马上,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明晰的侧脸冷峻非常。恍然间,花溪觉得那明媚似火的骄阳顿时失去了温度,多了几分萧索。
“碰见世子和三哥前刚到不多时,从荷花会出来顺路给表弟带些吃食。”
“哦!没有看什么人吗?”
欧阳铮没有看她,可花溪心里直打鼓,他为何要问得如此仔细?转念想到了薄野信,他在酒楼见的客人是薄野信?他是告诫自己不要声张么? “一出门就碰见你和三哥,再没见到旁的人。”
欧阳铮低声应道:“嗯,看见了也要当没看见,莫再对外声张。”
欧阳铮知道她看见了薄野信?他们是秘密会面,不想被外人知晓?再想想慕修远,花溪不禁惊疑起欧阳铮殷勤地要送慕修远和陈鸿希,是不是故意地借着两人来转移视线的?
欧阳铮再没多话,一直走在花溪车旁边直到车子在程府侧门停下欧阳铮才俯身在车窗边说了声“到了”。
花溪从车里下来,福了福身:“多谢世子相送!”
“斗香会两日下来,你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听起来好像是关心之语,可为何每次到了他嘴里都变成了硬邦邦的命令?花溪心中腹诽,面上笑盈盈地福身谢过。
目送花溪上车进了大门,欧阳铮的眸光一敛,不知想些什么,停了一刻,才打马离开了。
翌日,宫里下旨搞赏斗香会有功之臣,每人黄金百两,锦帛百匹,花溪另外得了从南洋和西月进贡香料若干,以及皇后娘娘赐下的一副头面和贤妃娘娘的一套香具。
二十八那日,慕老夫人过寿,程崇和慕向卿带着两个儿子大早就离开了。
花溪因为避讳没有回慕家,托了慕向卿带了寿礼回去。
等过了辰时,端宁郡主跑到了程府来寻花溪。花溪引着她进自己屋里的炕上坐下。
琼枝神情疲惫,蔫蔫地捧着茶盏问道:“……今日得了空才来寻你.咱们几时出去?”
花溪见她精神头不好,问道:“看你这精神头不好,今儿就在我这里歇歇,回头再去铺子里看香。”
“不行!”琼枝拉住花溪,“我可是打听过的,子澄哥哥今日要去铺子里……”
瞧着琼枝有些恍惚,花溪不禁叹气道:“辩香不光鼻子要灵敏,还要看,要用心去感觉……你这般强打精神去了,能辩得清楚几种香木和香料?你总不会愿意让她看到你这幅精力不济的模样吧?”
琼枝摸了摸脸颊,声音弱上了几分,“是吗?昨个儿没睡好。花溪,你不知道,宫里传了消息,要跟西月和亲,我怕,怕会轮到我头上。”
花溪愣了一下,“可是真的?”
琼枝点点头,“己经定下要和亲了,就不知是谁嫁谁。皇帝舅舅的公主都还未成年,余下的就只有厉郡王家景福、景和,还有我了 ……若论起身份,我自然比那两妮子高。若真要去西月和亲,我定是首当其冲。我想去问问子澄哥……可怕他会拒绝……”
琼枝眸子里闪着泪光,满脸的哀戚之色,哪里还有荷花会那日的意气风发,飞扬夺目的神采。
花溪拿着帕子帮琼枝拭泪,“西月先行示好,要和亲也该是他们嫁女儿过来才是。再说了,万一双方同时嫁女,宗室封个公主不一定非要你去啊?长公主定也舍不得你走,皇上又素来敬重长姐,断不会让你远离故土的。”
琼枝抬起头,双眸红得跟兔子一般,抽泣道:“果真?那万一皇帝舅舅碍着面子要嫁了我可怎么办?我从小就跟在子澄哥哥后面,就算不能嫁他。我,我也不想离他太远……”
花溪荷花会上便已猜到了琼枝的心意,这会儿听她说起,已经肯定了琼枝心里惦记的人是尹承宗。花溪感念她的痴情,可再想想温婉动人的玉夫人和美艳妖娆的杨夫人,她可不觉得尹承宗是个值得琼枝托付终身的人。
花溪问道:“他可知道你的心意?”
琼枝羞赧,“应该不,不知道……”
花溪暗自太息,琼枝看起来是个精明人,怎么会在尹承宗这事上想不开?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
花溪不想打击她,可却不得不提醒:“玉夫人可怀着身孕……府里可还有一个杨夫人呢?”
琼枝脸色变了几变,最后咬着唇瓣说道:“我不在乎……她们又不是子澄哥愿意娶的!”语气有些牵强。
不愿意娶也娶了,孩子也怀了……男人的“不愿意”到底能有几分真,几分假?谁能分得请?琼枝怕自己都不能确定对尹承宗的到底是爱情还是青梅竹马的眷恋?
花溪觉得像琼枝这般骄傲的女子,内心所坚持的往往都是自己曾经涌起的执念,而不是真正埋在心底的本意。
“你真不在意?”花溪看着琼枝又问了一句,“我好像听说玉夫人有太后的承诺……”
琼枝低头不语,从脸色也可以看出她在意。
花溪觉得点得差不多了,又道:“今日还是不要去铺子里了?我这里也有不少香具和香木,在西次间布置了间香室。待会儿我焚上一炉香,你品一品,如何?”
琼枝沉默了片刻,最终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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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云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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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送走了琼枝后,她便再没来寻过花溪。花溪也不知琼枝最终是想通还是没想通,她可以提醒,可以开解,但余下的事她便是无能为力了。
转眼到了七月,和亲的事再没传出别的消息来。倒是平王大婚的日子到了。初六平王大婚,十四那天,韵欣抬入王府了。花溪没回慕家,托人送了添妆的礼物回去。听回来的人说,那天平王府就来了两个嬷嬷和一顶软轿,不过侯爷还是给韵欣准备了不少嫁妆。
花溪一笑置之,对于韵欣,她也无话可说,毕竟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人家平王和王妃这一番做派已经表明了态度,但像慕继忠和老夫人那样的,怎么也不会让镇远侯府跌了面子,表面的功夫还是会做足的,所以才有了那一笔还算不错的嫁妆。
花溪回了两次铺子。刘妈妈已经在梅条巷附近置办了一处二进宅子,花溪过去看过,面积不大,后面的小院里还搭了葡萄架,安静清幽,倒是很适合居住。花溪瞧着喜欢,又给了刘妈妈一些钱让她置办了些家什。刘妈妈瞧着花溪想要自住,忍不住又问了问,花溪不想她多想,寻了“即便出租也要有家具”的由头岔开了。
花溪和刘妈妈看完院子,便回了铺子。临到门口,却听见丁香正与人说话。
“这位爷说的丁香听不懂。爷许是找错人了吧?小女子确实从慕府里出来的,可没听说过您说的那位贞娴小姐。”
贞娴?这两字好像在哪里听过?花溪正低头寻思,忽然感到扶着她的刘妈妈身子一晃,侧头一看,就见刘妈妈脸色煞白,忙问道:“刘妈妈,你不舒服?”
刘妈妈晃过神,一个劲儿摇头,“没,没什么。”嘴上说没事,不过手下扶着花溪胳膊的手紧了紧。
花溪心上察觉异样,嘴上却没吭声,侧耳听着铺子里那人丁香说:“……就不知老板娘那干娘知晓?” 声音没听过,并不是熟人。
花溪扯了扯刘妈妈的衣袖,避开了正门,住旁边行了几步寻了个背阴处躲了起来。
铺子里丁香不耐说:“我陪着干娘许久,从没听她老人家提起过。客官,我这头前还要做生意,若您无事的话……”
那人略带歉意道:“搅扰了。”
“哟,这说哪里话呢。”许是来人给了丁香银两,丁香的语气好了几分。
“收着吧,耽搁了你许久的生意。”
“谢爷的赏了。”
铺子里走出两个人,花溪和刘妈妈往后靠了靠,躲在暗处没敢吭声儿。
花溪站在门面木板后,顺着露出缝隙里偷偷看去,那二人中走在前面的一人穿着石青色袍服,头发束起扎了方逍遥巾,而他身后的那人穿着玄色直被,腰间还别着一把弯月佩刀。
花溪愣了愣,那兵器不像大华人惯用的。
待到两人骑马离开,花溪才以门板后走了出来。正欲进门,却见刘妈妈呆愣在一旁一动不动,花溪感觉蹊跷,轻唤了两声,刘妈妈恍惚地应喏两人才一同进了铺子。
丁香正一手拨着算盘,一手对着账面查账,见花溪和刘妈妈回来,停了手里的活计,“姑娘,看回来了?那宅子可满意?”
“不错,清静。”花溪卸了围帽,笑着打趣道,“刚刚得了多少好处?瞧你这眉开眼笑的模样,定是不少咯?”
丁香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您也听到了?奴婢可真没听过那什么贞娴小姐。那人不知怎么就找到这里来了?不过出手倒是大方,问了几句就拾了十两的银锭子。”
出手如此大方,看来不像是普通人。单者刘妈妈刚才的反应,这贞娴小姐她定是识得了。
“嘿?”花溪蹙眉,睃了刘妈妈一眼,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又问丁香,“那人长得什么模样?”
“虽然穿着大华的服饰,可奴婢瞧着不像大华人“…问话的那个有四十多岁,宽眉阔目,悬胆鼻,虽然穿着普通,可那周身散发的气势却是威仪不凡……对了,那眼珠子是茶色的……”
丁香话没说完,刘妈妈突然抓住丁香,神情中带着几分急色,问道:“那人可说了他叫什么名字没有?”
丁香愣住了,慌忙摇头道:“没有啊!娘,你这是怎么了?”
刘妈妈呆了许久,不言不语。
花溪低眉敛目,回想了许久才想起了在何处听过“贞娴”二宇,不禁长吁了口气,抬起头目光微黯 ,沉声问道:“刘妈妈,你可是识得那 ‘贞娴’?”
刘妈妈身形不稳,伸手抓住丁香站稳身子。
“妈妈,咱们进去说吧。”花溪转头看了眼丁香,“扶着妈妈到里屋坐吧。
丁香扶着刘妈妈进了屋,花溪便打发她出去。 “贞娴可是母亲别字?”
刚刚花溪想了许久,终于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常常半夜伏案看信,自己唤母亲休息。母亲便会抱着她先哄她睡觉,偶然间曾在那信上瞄到过“贞娴”二字。不过,花溪就见过那一次,因为后来慕向晚将那信烧了。
刘妈妈哀哀凄凄地哭了起来,“苦命的四小姐,等了那么多年没等到,如今那个忘恩负义的人竟还有脸来寻她……”
不消再说,花溪已经知道来人要寻的便是自己的母亲慕向晚。这么多年没有父亲的消息,花溪早已忘却了这人,只有在忆起母亲时,会想起她脆弱忧郁双眼看着自己时,偶尔会浮现的那种带着哀伤和甜蜜的凄美笑容,她总会想那个男人该让母亲又爱又恨吧?
如今得知了他的消息,花溪却说不出心里的滋味,替母亲不值,更多的却是茫然……自己该不该认那个可能是抛弃了母亲的人?这么多年没有出现的人,如今却突然现了踪迹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花溪收回了纷乱的思绪,“刘妈妈,当年的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母亲为何死活都不肯告诉家里父亲是谁?还有我的父亲是不是西月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云开(下)
刘妈妈正是伤怀,掩面抽泣了一阵,突闻花俱这般问话,不由地怔在当场,心中纠结,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秘密到底该不该告诉姑娘?
看出刘妈妈的犹疑,花溪低声道:“刘妈妈,花溪不是孩子了。早年的往事我不晓得,万一以后发生什么事有所牵涉,我怕应付不过来。”
刘妈妈看着花溪落寞哀伤的脸,心疼不已,抹干了眼角的泪,叹息道:“好姑娘……当初妈妈答应过你母亲,这事一辈子都要烂在肚子里。若不是那人来寻刚巧被你遇上,妈妈打死也不会说的……”
“当年,四小姐说要静心,到普济寺听经,就在山下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有天,半夜里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出门一看才发现是个人,浑身是血……小姐心善,自然是救下了那人。好在庄子里那时就有一对老夫妻看着,平日里也没什么人过来,小姐就收留那人在庄子里住下了。”
刘妈妈顿了顿,“冤孽啊,当初我老婆子要是把小姐劝走了,也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当时小姐生怕奴婢教训她,常常支走我去寺里寻师傅们要经书回来誊写,奴婢开始还不知为何,到后来才听伺候小姐的贴身丫鬟说,小姐是看上那男子了。那男子虽是西月人,可他说他母亲是大华人,加上人生得俊朗不凡,谈吐不俗。中姐在庄子里住的那十来日里常常和他一起闲谈,不知几时两人就看对眼了。后来,府里催促小姐回去商量与程府的婚事。小姐急了,就跟着那男人跑了……“奴婢不敢说小姐带着丫鬟与那人私奔,只好回去扯谎说小姐被强人掳走了。过了一年多小姐一人忽然又回了慕家。后面的事姑娘也知道了……后来等姑娘出生后,小姐才跟奴婢说了当年的实情。他们两人在回西月的路上,遭了劫杀,中姐的贴身丫鬟为了救小姐死了.好在那人家里派人来接他,但那人说西月凶险,没让小姐跟着,而是让人送小姐回了上京,要她在上京等他五年……”
“那人叫什么?”
“他当年告诉小姐说是贺蒲莘。”刘妈妈喃喃道“那名字估摸着也是化名。
“‘贞娴’这字娘在别处都没怎么用过,何况蒲莘之名呢?”花溪静了静,又问,“那男子可知娘的身份?还有娘有没有跟妈妈提过那男子是何许人?”
刘妈妈摇摇头,“中姐说她只告诉姓贺的自己是慕家的亲戚。而姓贺的说自己是西月大家族的少爷……”
娘用化名名是累了家中的名声,或者还有别的原因?而蒲莘何尝不是隐瞒自己的身份?他在西月的身份定也不简单,不然哪里会有人追杀个普通人?刘妈妈不了解西月,自然不知道西月有什么大家族。娘这话怕只是敷衍而已,要么是不知,要么就是身份敏感不足为外人道。
花溪只是太息:救人、倾心、相许、私奔……为了一个五年的承诺,娘在曾经定情的翠屏山等了、守了,可最后还是没等到,只换得个郁郁而终。难怪最后那两年,娘的本来好好的身子却每况愈下,她是一心求死……
老套的爱情故事,真真发生在自己身边花溪只是心疼慕向晚的痴情。至于那名义上的父亲究竟是负心还是有苦衷,花溪不想再去探究。谁知那名义上的父亲为何事隔十五年再回来寻亲是不是打了别的主意?
“妈妈待会儿和丁香说说,以后若有人来打听我的事,别提我和娘的关系,只说你们伺候的是慕家的远亲。”
刘妈妈心中对贺蒲莘有怨恨,又怕姓贺的来寻人是没按好心。花溪一说,她便同意了。
花溪从屋里里出来时夕阳已经染红了一抹天际。
她站在门口望着西边的天际发呆,又是日暮向晚时……
直到来接她的翠茗唤了一声,才恍然回神。
“姑娘,该回了。”
“哦!”花溪应了一声,住马车边走了两步踩着脚凳,正欲上车忽然感觉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隔着围帽,花溪没太看清甩甩头,以为自己眼花,上车离开了。
花溪回到程府已经到了晚膳的时间,给慕向卿请安时,程崇因有差事不回来吃饭,所以慕向卿顺便留她用了饭才放她回了西院。
累了一天,花溪洗漱完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起身躺倒软榻上拿了本书随便翻了两页。
吧塔吧塔,雨点打在窗户上。接着就听见外间悉悉索索的声音,值夜的芳菊在关窗。
“姑娘,还没睡?”芳菊进了里屋关窗。
花溪翻了一页书,“嗯,睡不着起来看会儿书。”
芳菊问:“要不点一炉安神香?”
花溪想了想,让芳菊点上了。
外面下了雨,湿气重。香炉里飘飘袭泉的青烟熏得人昏昏欲睡。
花溪阖上了眼,耳畔隐约听见芳菊关房门的声音,过了半晌没见进来,花溪乏了,皱了皱眉,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翌日,姚永年派人来说铺子里来了批不错的香木,清花溪过去着看有没有鸡骨木。慕向卿要去看韵宜,花溪便去了香铺。
姚永年的铺面在东华里,离乌头巷不远,花溪乘车过去只用两刻钟。
车子一到,姚永年出门相迎,引着花溪进了铺子。
“花溪姑娘,多日不见,近来可好?”姬燮站在正堂里,给花溪拱了拱手。
花溪愣了一下,忙伏身还礼,“姬公子也在。”
姚永年笑着解释说:“这趟的货靠了姬公子在东南周旋才进的港。今日,姬公子亲自送过来的,听说我要请您过来给看看,就多留了一刻。”
“是啊是啊,姬某刚从父亲手里接了香料生意,还请花溪姑娘多多指教。”
姬燮笑得畜生无害,可花溪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哦,原来如此。”花溪朝姬燮看去,“我倒上次姬公子已学得差不多了,怎敢再指教?”
“花溪姑娘过谦了。斗香会姬某虽未参加,却早有耳闻。再说,姬某可不止在香料上要请教姑娘。”
“哦?不知花溪还有何事能帮到公子?”
姬燮抿着嘴,“上次我与姑娘说过,姑娘肯似家中有一亲戚,姑娘可还有印象?”真的很抱歉,最近过敏性鼻炎很严重,我一把鼻涕一把泪。
这两天跟着嗓子疼,老咳嗽。我昨天有事出去,回来以后咳嗽不停,今天跑了趟医院,下午睡了很久。对不住大家了~ 偶欠账偶会还的,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明天还要去医院。好像已经欠的6更了吧?我一定抽空补上。再次给大家道歉~
第一百一十六章 亲戚
“有几分印象?公子有何事?”连着两日都有人提及与自己身世有关的事,花溪不得不多个心眼。
“哦,我那亲戚最近也来了京城,听闻姑娘之事,恐家中与姑娘有旧,烦我打听一二,又怕言语不清,故而托到我这里,看是否能请姑娘一叙?”
姬燮说得极其客气,花溪笑着应道:“哦?世上相像的人何其多?花溪父母早丧,家中就父亲一个独子,父亲也就花溪一个孩子,上无兄弟、下无姐妹,哪里还有什么亲戚。”摸不清姬燮的意图,花溪只得委婉的表明自已不会去见他那所谓的亲戚。
姬燮倒也不恼,笑呵呵地说道:“既如此,那姬某回去告诉我那亲戚便是。”
花溪没想到姬燮就这么爽快地应承了,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头去寻姚永年看香木去了。
“……书上云,蜜香树,也叫沉香树,枝上有细绒毛,叶片是短柄卵形,叶面有革制,底面光亮,花是黄绿色的,有微香。其不同部位产香不同,可产鸡舌香、鸡骨香、青桂香、沉水香、栈香。蜜香树树心与树的节眼处,置于水中与水面持平,为鸡骨香或是蜜香……这块倒是像蜜香树上所产的白降真……上等降真是黄檀木的木芯,最好的莫过于质地润泽的紫番降真了……”
花溪有些心动,只是这次见着的虽然不比紫番,好在个头也不小,她手里的降真剩下不多了,她正寻思着怎么说好叫姚永年让给自己一部分。
听说这批货里有降真香,姚永年很是高兴。毕竟降真香是上次斗香会上才被发现,在大华还没几个认识,这可是新货路,虽然北边是冯家的势力,而姚记这回占了头一遭,对在京城打响名号还是多有裨益。
“我说老姚,好歹慕姑娘给你鉴出了这么块宝贝来,你不得表示表示。”
姚永宁笑着点头道:“那自是应该的。新进从南边进了些喜欢花露,我这就让人给姑娘拿来。”
姚永年做香料生意的,他出手送的花露定不会太次,花溪不好开口再说降真香的事,可心里有舍不得,忍不住住那边看了两眼才收回了目光。
姬燮看在眼里,伸手拍了拍姚永年,“我说你这人不厚道。酴醾香露我一伸手能拿出十几瓶,老姚你好意思拿来送人?这降真香没慕姑娘你也不认识,我看这块个头不小,分一些给慕姑娘做酬谢也不为过。”
姚永年老脸一红,觉得姬燮下了他的面子,可偏偏这人自己也惹不起,赶忙看向花溪,不好意思地赔笑道:“你瞧我这人,姬公子不提醒我倒是忘了,这本来就想着若相中了有降真,就给姑娘留一份的,待会儿我让人一并给姑娘包起来。”
花溪诧异地看了姬燮一眼,才转向姚永年道:“那多谢姚老板了。”
白得了想要的香料,花溪又在铺子里看了看,选了几样适用的买了下来。姚永年推了两句,花溪婉言谢绝,连同花露和降真香也不敢再收,姚永年只好象征性地收了钱这才罢了。
花溪前脚出了姚记,姬燮便跟了出来。
“姬公子,还有事?”
“刚刚突然想起忘了有人让我给姑娘说句话,当年花夕山庄失约并非所愿,这几日不太安稳,还请姑娘小心为妙,切莫上了别人的当。时机一到,他会出现的。”
花溪愣住了,姬燮的话重重地打在她的心上,掀起了巨浪。昨日的事到底难道是有心人在试探吗?那如果是姬燮在说谎呢?
花溪脑袋直发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燮见花溪双眉紧蹙,思索不语,“看了姑娘相信我的话了?”
花溪稳住心思,抬头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姬燮眉毛一挑笑了,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分外好看,“花溪说我是什么人?”
这人,怎么没个正形儿?更让花溪不解的是,姬燮为何对自己的事如此热心,只觉得此人并非表面那么简单,他与西月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花溪看来,姬公子贵气十足,身上也难见商人的铜臭气,身份只怕不简单。”花溪没丵理会姬燮微滞的脸色,继续说,“只是花溪素来怕事,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花溪当姬公子是朋友,还请姬公子不要打扰花溪的生活。”
姬燮收起嬉笑之色,正色道:“我知花溪疑心于我。但有些事只怕花误想避开,有人也不会让你避开。姬某是为了花溪你好才会出言提醒。即便花溪你不愿承认,但血脉之事不是说改变就能改变的……”
姬燮的声音很轻,可花溪却实实在在听出了其中担忧,越发迷惑了。
花溪茫然了,姬燮的话不无道理,但她却谁也不敢相信。
姬燮似乎感觉到花溪心有戒备,叹了口气,试探道:“我知道‘贞娴’乃是当年慕家四小姐慕向晚……昨日花溪该知道有人去了花记香铺?”
“哦?”花溪心头一紧,随即笑着看向姬燮,“姬公子真是神通广大,连我家下人出府开的铺面都如此关注?”
花溪面上笑着,可任谁都看得出她生气了,姬燮倒是脸皮厚,舔着脸打趣道:“是啊,谁叫花溪你像我妹妹。我这做哥哥的不关心也不行啊,我怕你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
说到最后,姬燮的面色认真了起来。
花溪的目光落在姬燮脸上,瞧着那眉眼竟突然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却不知在哪里见过,不由心生异样。待发现姬燮也注视着自己时,垂下头低声道:“姬公子好意花溪心领了。花溪万事小心便是。时候不早,花溪告退了。”
“嗯,路上小心,我不送了。”
花溪上了车,却听见姬燮凑着车窗边低声说了句话……花溪听罢,身子僵直,一时冲怔,直到马车回到程府她才醒过神来,脑海里还一直盘旋着那句话,“我与你父亲相识,他如今人也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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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探望(上)
花溪回去时,慕向卿还没回来。用完膳,花溪仰躺在软榻上,书册盖在脸上看不出是睡是醒。
翠茗蹑手蹑脚地给搭了条薄被退了出去。
曾经想象过父亲的模样,可惜那只是梦里一个模糊的影子。如今这人可能就在身边不远处,她却忽然觉得自己不敢认他。十四年,当了八年孤儿,突然自己没露过面的爹有了音信,是谁怕都会在心理上难以适应吧?
书册阴翳下,花溪自嘲地笑了笑,不觉间,眼眶已经微湿。
认与不认又如何?不认,血脉相连真能忘吗?
认了,说不定又要牵扯出诸多麻烦事……
闭上眼睛,一时好像听到了死去的慕向晚浅笑轻语唤着自己的名字,一时又好像看到了前世自己跪在父母坟头痛哭流涕……半梦半醒之间,花溪感觉有人唤她。
“姑娘,姑娘……”
花溪撤了书册,顺手一抹,擦去了眼睛泪痕,“何事?”
“姑太太回来了,请您过去。”
花溪应了一声,起来洗了把脸,换了衣裳就去了中院。
慕向卿在屋里逗林哥儿,林哥儿见到花溪,又要扯着花溪要一起玩。
“娘跟姐姐要说事儿,我让奶娘带林哥儿去园子里玩儿,等会儿说完了再叫姐姐陪你。”
林哥儿看了母亲一眼,又转头看看花溪,瘪瘪嘴,不情愿地说了个“好”字。
奶娘抱着林哥儿走了。
慕向卿说:“……韵宜身子重,又嫌王府里呆着闷,刚巧初二洛东王妃做寿,她说让我带你到府里去转转。王妃那边也同意了。”
花溪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慕向卿问道:“可是不舒服?”
“没有,今日到姚记去了一趟,回来觉得有些累了。”
“待会儿回去休息,别去找林哥儿了。”
“呵呵,不碍的。小孩子心思敏感,我既然都已经应承了林哥儿,就不能言而无信。”
出了屋,花溪去园子里找到了林哥儿,陪着他戏耍笑闹了一阵,胸中的抑郁散了不少。有些事不能预料,她心烦无用,花溪想开来,索性不再纠结。
八月初二大早,花溪跟慕向卿请安,慕向卿交待了两句,两人便起身乘车去了东华里。
车行至垂花门,花溪下了车。
一眼望去白灰墙、菱花瓦,沿墙的漏窗上雕着各色浮雕,转过头,大红门上麻叶梁头下垂莲柱中间的横梁上雕着“棠富贵”图。红、绿、蓝、金,诸色繁复,层层叠叠,富丽堂皇。
比起慕家那样的原是商人私宅来说,这才是真正的豪门深宅。
未及多看,二门上等候的婆子领着慕向卿和花溪入了门,穿过抄手游廊到了内院,二人换了轿子先去了世子妃处拜见。
下了轿,花溪低眉敛目,跟在慕向卿身后,不敢乱看。
随着丫鬟挑了帘子,一股淡淡的兰香扑鼻,花溪抬脚跨过门槛,进了正堂。
慕向卿领着花溪给世子妃见礼,世子妃客气地请了二人坐下。
花溪这才暗地里打量了两眼世子妃,三十岁上下,上穿了件紫红团花被子,下穿淡豆绿撒花百褶裙,脸上绘了精致的妆容,五官不算顶尖,柳眉凤眼,唇角带着淡淡笑容,端庄得体。
世子妃与慕向卿寒暄了几句,从始至终都那么淡淡的,没什么热络的表现。说完话,她便领着两人去给洛东王妃见礼。
两人一进屋,洛东王妃正与人闲聊。花溪偷眼一瞧,是洛西王妃。见了礼,慕向卿和花溪准备去看韵宜。外面人报说长公主和端宁郡主到了。
众人起身出门相迎。
琼枝给洛东王妃道了万福,说了两句吉祥话,便找花溪说话:“你也来了。”
花溪点头道:“嗯!”
那边慕向卿正与长公主说要去韵宜的院子。
洛东王奶和长公主都应了。
琼枝拉住花溪,朝长公主和洛东王妃道:“母亲你留着跟两位王妃说话,我也和花溪一道先去看看韵宜。”
“去吧,让你陪我们几个,只怕一刻都坐不住。”长公主笑了笑,“向卿,你看着她点儿,别让她毛手毛脚地伤了韵宜。”
“娘——”琼枝娇嗔一声,“人家才不会呢。”
洛东王妮冲世子妃道:“芳清陪着过去再到前院看看,宾客们估计陆陆续续都要到了……韵宜有身子,帮不上你,今日你就多受累了。”
世子妃在一旁应道:“母亲说哪里话,这是媳妇该做的。”
一路将三人送到了韵宜的院子,到了地方世子妃便离开了。
三人进屋的时候,韵宜正靠在炕边吃东西。
“姑母,花溪,端宁你们都来了?”见他们来了,韵宜赶忙让丫鬟收拾了炕桌,要下炕来。
慕向卿急忙拦住,“你身子重还是躺着吧。”
花溪仔细看了看,韵宜的脸也比上次在清湖时圆了些,肚子明显鼓鼓的,身形臃肿了不少。
“四姐——”花溪唤了一声,“你还是躺着吧。”
“对对,都不是外人。淑敏,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还是小心些好。”琼枝好奇地凑了上去,伸手想摸摸韵宜的肚子,想起长公主说的话又收了回来。
韵宜依言躺了回去,笑着吩咐丫鬟:“来人,备茶。”
慕向卿问了韵宜这几日的身子如何,吃得怎么云云。花溪在一旁听着,琼枝的目光则总是在韵宜的肚子上打转,瞧那神情就恨不得要上去摸一摸。
花溪一旁低头偷笑,琼枝听见,晚了她一眼,鼻子轻哼了一声,羞赧地别过头去。
丫鬟们进来上茶,花溪抬眼发现上茶的是素馨,正笑着欲打声招呼,却看见她头上的发饰变了变,梳了妇人髻,眼神一黯。
“郡主、姑娘,请用茶。”
琼枝低声嗯了一声,又听慕向卿与韵宜说话。
花溪朝素馨点点头,脸上的笑容隐去了。素馨似乎感觉到了花溪突然变了脸色,面上露出几分不自然来,放下茶盏便退了出去。
花溪一直望着她离开,才收回了目光。
一旁琼枝不解道:“你和那丫鬟认识?”
“嗯!”花溪点点头,“是四姐身边陪嫁丫鬟。”
琼枝瞧见花溪脸色不对,淡谈地说:“哦,只不过通房丫鬟而已。洛东王世子府里的小妾也有五六个,最不济的父亲也是个七品官……你放心,她不会碍着淑敏的。”
花溪叹了口气没再说话,眼睛看着满脸笑容的韵宜,不知怎的,心头堵得慌……
“花溪,怎么了?”韵宜似乎察觉到花溪和琼枝那边气氛不对,轻声询问道。
花溪忙笑着说:“没事。琼枝瞅着四姐的肚子眼里放光……呵呵,我看她就想着上去摸一摸……”
韵宜愣了愣,琼枝瞪了花溪一眼,转头看向韵宜.“别听花溪胡说。”
花溪看了琼枝一眼,“其实,我也想摸摸。”
韵宜笑得很开心:“无妨,你们没来之前,这小家伙还动来着,不过这会儿又没动静了。”
“真的?”琼枝睁大眼睛,“我就摸一下,会很小心的。”
没赶完,先把昨天的补上,今天的更新还是半夜更,一定更~~
第一百一十八章 探望(下)
琼枝笑呵呵地凑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韵宜肚子上。没动,再模了一下.还是没反应。
琼枝懊恼地收回手,撇嘴道:“没动,是不是睡了?”
为着娇憨的琼枝.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琼枝坐下来.朝花溪使了撇撇嘴,“不信,你去摸摸?”
花溪走了过去,伸手抚在韵宜的肚子上.尖尖的,花溪的手往右滑了一下.感觉肚皮动了一下。
花溪惊喜道:“哎呀,动了动了。“手又轻抚了两下.但再没动静了。
琼枝着急凑上来?br /gt;
古代调香师第2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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