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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无色第23部分阅读

    公子无色 作者:rouwenwu

    大概猜得出。明日八月二十七,我会入宫。此事交由我处理,你不必挂心。”

    舒棠看了云尾巴狼一眼,消气一半,没答话。

    云沉雅只手环住她的腰间,纵上旁边一棵高树。将舒棠放在粗枝一端,尾巴狼倚着树干,又道:“莫不是将此事交给我处理,你仍不放心,嗯?”

    舒家小棠自顾自抓紧树枝,又看云沉雅一眼,仍不接话。

    云尾巴狼又来了兴致,他探过身,伸手将舒棠一推。

    舒家小棠坐不稳,顿时在树枝上摇摇晃晃。下头离地丈余,假山奇石嶙峋,若摔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舒棠依旧面不改色,只竭力将树枝抓稳。

    云沉雅看她东倒西歪了一会儿,将她扶住,微恼微好笑地问:“怎么要摔下去都不怕?”

    舒棠又看他一眼,终是道:“云官人不会看我摔下去的。”

    云沉雅一愣,顷刻笑了,说:“对啊,你既这么相信我,所以也不必着急。若遇了事,我自会有办法。”说着,又往树干上靠去,“倒是你的嫁妆,居然这么早就备好了,不然今儿个就搬过来?”

    舒棠心中尴尬,不说话。

    云沉雅又指着她发间的海棠花簪,道:“这么一比,指不定我的聘礼就忒寒碜了些。不如我将莴笋白菜送你玩弄几日?”

    舒棠仍是不说话。

    云沉雅挑眉,又凑近了些。

    “不然,我将自己送给你?”

    舒棠脸一红,“云、云官人?”

    云沉雅懒洋洋地道:“就这么说定了,明日我办完事,便去提个亲。”

    舒棠怔住。

    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那一头,云尾巴狼忽地又感慨万千地添了一句话。

    “我时常在想,你到底是怎样一个姑娘呢,能让我这种千年老王八忍了足足二十三年。”

    公仪堂外,流水斜桥。大文学盛夏的荷花早已枯萎,但荷叶犹存。

    午过时分,天际洒下雨丝。水岸旁,轻舟摇曳。

    若不是几个宫女撑着伞,摇着橹,荡去湖心喂鱼,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置身于暮春江南的雨丝风片中。

    这里不是江南,而是南俊禁宫,瑄合城中的一隅。

    然而,与公仪堂外悠远淡泊的景致不同的是,公仪堂内却暗机四伏。

    堂内不大,上座南俊王。他的身旁立着小世子杜修。

    堂中左侧是云沉雅,景枫等人;右侧是杜凉,阮凤一干人等。

    有一小太监托着玉盘,立在云沉雅的面前。云尾巴狼清淡一笑,闲闲将手中薄卷往玉盘上一撂,说:“便以此物,跟南俊王做桩买卖。”

    那份薄卷是何物,杜祁不用看也晓得。

    日前,云沉雅在明荷偏苑将计就计,借用杜凉的圈套,令自己被行刺。如此一来,大瑛朝便有了攻打南俊的理由。只不过,云尾巴狼此番,并不为攻打南俊,而是想借着这个由头,解决联兵符这一顾虑。

    果不其然,那份薄卷上,的确记载着大瑛皇子被行刺的过程,旁又有国师的佐证,玉玺之印。

    只要这份东西交到大瑛皇帝手里,哪怕瑛朝明日出兵,整个天下,也莫敢置喙半句。

    杜修站在杜祁身后,看清薄卷上的内容,不由轻吸一口气。

    “敢问大皇子,是何买卖?”杜祁默不作声地将薄卷收下,问道。

    云沉雅轻拨茶盖,氤氲水汽重,碧绿茶叶曲展沉浮。

    “好说,这份卷宗归南俊王,我只换两个条件。”

    “是何条件?”

    “第一,南俊与我大瑛结为邦交之好,五十年内,封印联兵之符,两国之间,不得起干戈,不得起战乱。凡若南俊有修复联兵符之意,我大瑛必视为违约,即刻出兵。”

    杜祁略一沉吟,答道:“好。大文学”

    “这第二嘛……”云沉雅放下茶盏,直看入杜祁双眼,“这份契约,非但南俊遵循,南地其他八国,也需遵循!”

    此话出,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

    一份契约,在两国之间生效容易。可南俊一国,如何保证其他八国也会遵守这份约定?

    这第二个条件,实在有些苛刻。

    杜祁眸光一紧,半晌不语。杜修紧蹙着眉头,心里头,竟似有些不甘。

    “荒唐!”

    忽然间,有人呼喝而出。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杜凉拂袖站起,一字一句地道:“恕我直言,大皇子的条件,字字句句对我南俊不利。”

    “南地九国,我南俊并非最强。若要压制其他八国,必得借助联兵符之力。可你大瑛先封印南地联兵之符,又要我南方九国一同遵循这份契约。两个条件相悖,简直强人所难!”

    话毕,杜凉再不看云沉雅一眼,而是走到杜祁面前,恭敬行了个大礼。

    “皇上,此事皆因臣而起。是臣急功近利,一心想修复联兵符,才伤了大皇子。皇上如何责罚,都不无不可。便是将臣押送大瑛,受千刀万剐,臣也莫敢有半句怨言。只是,大皇子的条件,实在太过分,恳请皇上切莫答应。”

    杜祁闻言,沉吟片刻。他的脸上仍旧是一份清淡从容,淡到看不出太多情绪。

    端起茶盏微微呷了一口,杜祁道:“你先起来。”

    杜凉垂眸,并不应答。

    杜祁又看向云沉雅:“六王所言不错,大皇子的两个条件,确实令朕为难。不若大皇子给个建议,我南俊一国,在联兵符被封印之后,如何做到让其他八国也遵循这份契约?”

    姜还是老的辣,杜祁只言片语,又将此难题抛回给云尾巴狼。

    云沉雅笑了。

    “那是你们的事,我如何得知?”

    这便是大瑛的作风,仗势欺人也罢,卑鄙无赖也罢,可那份气势,那份实力,睥睨神州天下,真真无人能敌。大文学

    公仪堂内,再次静了下来。

    杜祁轻而又轻地叹了口气。

    杜凉眸色更黯。今日的谈判与他所预期的相差太远了。

    其实云沉雅早已看出,在南俊,执着于修复联兵符的,无非是他六王爷父子二人。

    杜凉本以为,今日云沉雅会针对他,将他六王爷治罪。而自己,也早已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谁知云沉雅竟直接甩出两个条件,从根本上杜绝南地与大瑛抗衡的所有可能性。

    想到这里,杜凉也叹息一声。他默了一下,终是把话摊开了说。

    “日前明荷偏苑,的确是我布的局。可大皇子棋高一着,以身犯险,二皇子又以国师身份,反将一军。如此步步为营,臣甘拜下风。只是,当日在明荷偏苑,大皇子你暗使计谋,放走我南俊罪臣,此事,又该那什么来做交换?”

    “你南俊弄丢了人,与我何干?”过得半晌,云沉雅慢条斯理地道,“再说了,你把话说得再开,我说我把此事忘了,你又能奈我何?”

    “你——”

    “六王爷,这个时候剑走偏锋,却是行不通的。”景枫道,“若王爷想要一力承担罪名,这个如意算盘,便是打错了。”

    “不错,在南俊,想要修复联兵符的的确是六王爷你。可不瞒六王爷说,南地的联兵符之力,在我大瑛心头,始终是一块心病,若不从根底解决,而是单单针对一个人,一桩事,那么,我们这一趟,也算白来了。”

    听景枫将话挑得如此明白通透,南俊王的脸上,浮起一丝不可名状的情绪。

    看着瑛朝的两个天之骄子,杜祁心疼里头的感觉有些异样。不是无奈,不是忿恨,而是一种隐隐的期待。想着有朝一日,他南俊也能这样的帝王将相之才,有朝一日,也许南俊也能国运昌隆,盛世无疆。

    “好。”忽然,杜祁说道,“两位皇子的条件,朕全都应下。”

    “父皇?”“皇兄——”

    同一时间,杜修和杜凉唤道。

    然而,杜祁只是摆了摆手,顷刻间,却笑起来。他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次。

    “封印联兵符之力,与大瑛结为邦交之好,且让南地八国,都遵循这份契约。”

    “两个条件,朕都应了。”

    这一年,大瑛的两位皇子在公仪堂与南俊王杜祁定下的契约,在南俊史上,一直是备受争议的一桩事。

    有人说,这份契约,给南俊国带来是史无前例的耻辱。也有人说,若非当年的契约,南俊之国,根本不可能有后来的盛世繁华。

    众人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只是,在契约签订的数年以后,南俊王杜祁,曾对小世子杜修说过这样一段话。

    “这世上,许多至关重要的事,都是双刃之剑。关键的是你如何去对待。诚如这份契约,表面上看,的确不平等。可反过来说,这何尝又不是在激励着我南俊之国不可裹足不前,要富国强兵,立于南方不败之地呢?”

    “今有大瑛,雄霸神州而不可欺。有英景轩,英景枫,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然而这份气势的背后,何尝不是瑛朝数百年的努力,何尝不是这些皇子龙孙兢兢业业换来的。”

    “世人总叫嚣于不公。却不知那些立于巅峰之国,立于巅峰之人,他们付出的心力,肩上的担当,也是他人的百倍千倍。”

    “惟愿有朝一日,在你杜修治下,南俊也可得这样一位明君,也能有这样一场盛世繁华。”

    出得公仪堂,雨已经停了。

    瑄合城的明华殿前,广袤无垠,四处涌动着秋风。

    南地联兵符的事情算是彻底解决。接下去,只需要等宇文朔的到来,将联兵符与北国之间的纠葛一并化解了。

    云沉雅长吁一口气,心里头的势头,算是放下一些。

    轻松过后,便以及一桩无聊的事。抬扇敲敲景枫的肩,云尾巴狼问道:“对了,我日前跟你说了,我得了一桩柳遇的消息,你怎么也不问我?”

    风吹着国师袍往后翻卷,景枫双目一滞,垂首不答。

    云尾巴狼见状,似是了悟了什么。

    “你这是……在害怕?”

    景枫仍旧不语。

    “怕如果是不好的消息,平白无故损毁了一线希望?”云尾巴狼挑起眉梢。

    景枫的默不作声肯定了他的猜想。云沉雅心头一惊,半晌却饶有兴味地笑起来。

    南联兵符的事解决了,景枫也该回大瑛了。

    也罢,在他临走之前,送他一份厚礼。

    “你那个发妻,倒是命大,战场上,刀剑无眼。可她帮你挡了几剑,都没伤着要害。”

    景枫猛然抬起头来,眸色里全是难以置信。

    脑海里闪过自己寻遍北荒后,只找得一张染血的七弦琴,景枫心里头一阵钝痛,传遍四肢百骸。

    他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仿佛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小遇……”半晌,只能唤出这一个名字,微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仿佛怕这一线希望会转瞬即逝。

    云尾巴狼懒洋洋地道:“对啊,她没死,只不过她如今在哪里,我就懒得管了,你自己找去。”说罢此言,云沉雅抖抖袍子,也不理会僵在一旁的景枫,径自下了台阶,往瑄合城的南门走去。

    南门畔,守在一旁的白贵亟亟迎上来。见眼前只有云尾巴狼一人,又瞧见景枫仍立在明华殿前,仿似动弹不得,不由问道:“大公子,二公子他……”

    云沉雅往明华殿前一瞟,无所谓地道:“随他吹会儿小风,不然一时也冷静不了。”

    瑄合城外,左右两条大道。白贵备好的马车停在右边。

    然而,云沉雅顿了一下,却往左侧漫步走去。

    白贵一愣,连忙跟上前,说道:“大公子,走错方向了,棠酒轩在那一头。”

    云尾巴狼说:“没错啊,你回棠酒轩办你的事,我去城西办我的事。”

    白贵又一愣,好奇道:“大公子去城西,有事?”

    “我啊。”云沉雅一笑,满面春风得意,“我去娶媳妇儿。”

    午后小风呼呼吹。大文学

    舒家客栈的后院儿里,正屋的门轩敞着。大把秋光探进来,将里头照得通亮。

    而屋外的秋色很清淡,棠树虽落叶,碧草尚还青青。

    屋内,舒兔子与云尾巴狼一齐立在舒三易面前。舒老先生蹙着眉,一脸烦躁。他这两年腿脚不好,但凡坐着,膝头都会搭一层毯子。这会儿,毯子滑下些许,他还浑然不觉。

    舒三易回忆当年,觉摸着他家红妞,从不是个离经叛道的姑娘。十七岁那阵儿,她预备着嫁人,还跟她爹说:“我估摸着我得寻个憨厚汉子,卖肉杀猪的也行,反正老实巴交地过日子最妥当。”

    寻汉子,相相亲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老实巴交过日子,从前是个愿望,如今成了妄想。

    舒家小棠棠自从遇到尾巴狼,命数陡然一转,跌宕得云里雾里。哪怕这会儿,俩人立在舒老先生面前,一个说要娶了,一个说要嫁了,舒三易心里头一口闷气仍旧缓不过来。

    他眉头皱得更深,问:“你说要娶她,你拿什么来娶她哇?”

    尾巴狼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从容淡定。

    “舒老先生希望我拿何物来娶?”

    这便是云沉雅,狡猾如狐,从不将难题往自己身上套。

    舒三易更加头疼。细致思索半晌,他道:“我也不是说你不好,但红妞嫁了你,你能给她什么呢?”

    “我虽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我晓得你铁定不是一般人。红妞到底是谁,你是知道的吧。她娘亲临终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红妞能在市井间长大,一辈子做个平凡的姑娘。”

    “这样的愿望,只有嫁个老实汉子才能实现。凭你的身份,你又能给她什么呢?”

    云沉雅一愣,他想了一下,道:“我——”

    “爹。大文学”

    然而,话未出口,舒棠便唤了舒三易一声。她吞了口唾沫,埋头在身前的小布包里翻翻找找,过得半晌,取出一张红帖子,与她爹递去。

    舒棠摇了摇头。“爹,我想好了,我不要云官人给我什么。我、我就想跟着他。”

    “红帖子上,是我这几日备得嫁妆。家里的银子,我都给爹爹攒着。我啥也没有,就会酿点酒。不过幸好,云官人开了间酒铺子。我日后只为他一个人酿。”

    舒棠说着,看了云沉雅一眼,喉间蓦然有点发涩。

    “云官人是大人物,我晓得。大人物呢,也不会一直留在南俊,这个我心里头也知道。可是,爹爹你在京华城,我得照顾你,是去不了别的地儿的。不过呢,这么几年下来,我全然想明白了。”

    “我觉着……”舒棠抿抿唇,垂下头,语气中忽然带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倔强,“我觉着,我就是想跟着云官人。要是我的人跟不了,我的心就跟着他。我如今是要嫁给他的,日后、日后倘若云官人又要离开,我就帮他看着酒铺子,我就……等着他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着。”

    舒三易大怔:“红妞?!”

    舒棠咬咬牙,目光偏向一边,撅着嘴轻声说:“反正又不是没等过……”

    舒三易愣了片刻,长叹一声:“怎么这么死心眼,你现在说要嫁他,可是他……我们连他是谁,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舒棠一呆:“云官人他……”

    “我——”云沉雅眸色一沉。

    “我叫英景轩。”

    斜照的秋光像是暗了些,虚虚实实地映在云沉雅的侧脸,勾勒出完美的剪影。

    早该料到了不是吗。

    这么一个足以令山河失色的人物,这么一个初见时便惊为天人的公子,怎会单单是所谓的达官贵人?那份与生俱来的气势,从容清淡得不显山露水,世上能如此的,又有几个?

    “我叫英景轩,大瑛永京人士。大文学我……没有所谓老实人的正经行当,只是在大瑛朝堂上挂了个名,是……”

    明明是名震天下的身份,却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会这么难以启齿,“是大皇子……”

    “我大概,不是小棠想要找的老实人。我干过,嗯,许多坏事。”

    “我干坏事,说身份使然也好,说性情使然也好,但这些,都不是借口。一直以来,我对人的戒心很重,算计也很深。到了这两三年,才多了几个稍稍亲近的,多了……小棠。”

    “你们说得对,现在的我,这种身份,可能真地没法给小棠安稳妥当的日子但是——”

    云沉雅蓦地抬起头,目光凛然。

    “但是我可以保护她。”

    能与北十二国抗衡,能够睥睨神州,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个天下,只有他能保护她。

    屋子里彻底静了下来,屋外秋光依然,风声却大了些,低低的,笃笃的,好似谁拿着鼓槌,一下又一下地轻敲心间。

    云沉雅沉默一阵,忽地又笑了。他垂首从袖囊里取出一物,托于掌心。

    “我今日定是要娶小棠的。这个,就当是聘礼吧。”

    掌中碧色鎏金,是大瑛的玉玺。

    谁会拿玉玺做聘礼,何况,还是一方从宫里顺出来的玉玺?

    不过反正呢,他云尾巴狼离经叛道早已习惯成自然。

    “这个玉玺,是我离宫前带出来的。我用它做了不少事,嗯,虽然都不是甚好事,可我愿意以江山为聘,往后只要大瑛山河安泰,哪怕是我放弃整个天下江山呢……”

    以江山为聘。只要大瑛山河安泰,哪怕是放弃整个天下。

    不知怎地,舒棠一下便从方才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是了,这就是她的云官人啊。不管他是现在的大瑛皇子,还是从前的神秘商人,在他心里,一直有一份担当。肩上的责任重于千钧,所以呢,即便任性固执地,甚至有些孩子气地拿出玉玺说要娶她,他还是希望故地的山河安好,百姓富足。

    干好事也好,干坏事也罢。

    谁说他不是老实人呢。肩能扛,背能担。有了一份责任,便费尽心力去做好。认定一个人,便拼尽全力去保护。

    哪怕在他心里,她永远不会是排在第一,她永远和他的江山并重,可是舒棠就是觉得很开心,她觉得这样的人,才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她一辈子平凡,而这个云官人,让她觉得这么骄傲。

    看着闺女儿脸上绽放的呆又灿然的微笑,舒三易终是摆摆手,无力道:“娶吧娶吧……真是,阿婳不让红妞跟北十二国的皇室有瓜葛,结果嫁了个瑛朝大皇子。我告诉你哇,那个宇文朔听说要来,想让红妞的日子过安心些,你今儿个娶她,就别整出太大动静。等宇文朔走了,你再好好给红妞办一次亲礼……”

    黄昏像朝霞,灿然如新生。

    云沉雅走至门口,笑着应了声:“记住了。”

    然后他朝舒棠伸出手,日晖泻在手心,如同流金。

    “走吧,小傻妞。”

    回到云府时,天已黑透了,云府里的人也差不多歇下了。因云沉雅与舒棠赶着成亲,又不在乎这些虚礼。是以,两个人在便屋里拜了天地,喝了合卺酒。

    夜里月色微凉,窗外略有虫吟。

    舒兔子与云尾巴狼并肩躺在床榻上,呼吸有些不稳妥。

    好一阵子沉默后,舒棠忽地道:“云官人。”

    “嗯?”

    “云官人,我小时候……”舒棠有些犹疑,“我小时候,是见过你的。可能你不记得了,我那会儿说,我跟你说……”

    “你跟我说,‘小相公,你要讨媳妇儿?’”

    小相公,你瞅着我好看么?

    小相公,我觉得你长得好看,我稀罕你。

    云沉雅翻过身,面向舒棠,目色里无尽温润:“真是巧,今天,这里,竟然是你……”

    舒棠也翻身面朝云沉雅。他的衣襟微敞,露出如蜜肌肤,映着莹白的月色,竟十分惑人。

    舒棠愣了一下,脸色微红。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而这份寂静中,粗沉的呼吸渐渐便得可闻。

    “小棠。”过得半晌,云沉雅唤了一声。

    “嗯。”

    “那个,我是说,那个,你……明白么?”

    “我……”

    “你……别怕。”

    “我、我不怕。”

    床榻上,窸窸窣窣一阵响动。

    云沉雅再一翻身,压在舒棠的身上。她的身子有些发僵,而他僵中还带了灼热。

    “小棠……”云沉雅又唤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盈盈如波的双眸,如雪染烟霞的脸颊。

    “嗯。”

    “我是,第一回,可能……但我会尽量小心。如果……”

    他忍了忍,终是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湿软的感觉,霎时间点燃了肺腑。

    云沉雅压低的沙哑的声音像在努力自持:“如果弄疼你了,你别忍着,告诉我……”

    屋外是清凉的秋日夜。大文学

    淡泊的月光透过窗纸,倾洒在一地凌乱的衣衫。

    屋内弥漫着水汽。水汽凝成雾。雾里的人喘息渐急,低吟缭绕。

    云沉雅迷离的双眼深处燃着一团火。

    他的手自舒棠的脸侧滑下,绕去脖颈后。指尖一挑,肚兜滑落。洁白的身躯如初绽的雪莲。

    舒棠的手握紧成拳,放在身躯两侧。

    她急促而不规律地喘息着,眼神有些惊惧,牢牢地盯着云沉雅。

    身上的这个人,这么好看,即使他眉间笼着□,宽阔的肩膀,结实温润的胸膛以一种入侵的姿势覆在她的身上。

    她真的紧张极了。云沉雅想。他轻叹一声,一手将舒棠搂入怀中,轻言安抚,另一只手,却不经意探到身上一团高耸的柔软。轻轻一握,一声嘤咛便从她的唇角渗落。

    这声嘤咛彻底夺去了云沉雅的神志。

    身下柔软的,起伏有致的身躯,如同长了藤蔓的美梦,彻底将他困住。

    他方才还在迟疑,还在困惑,觉得怎会如此不可思议。眼前的这个人,她的笑靥几乎充斥了自己三年来的梦境,真的、真的要属于自己了。

    可现在,云沉雅什么都不想了。

    当舒棠的身躯与自己紧贴,当她胸前耸立的茱萸自他胸膛探过,云沉雅觉得下腹热得像是快要炸开。

    不可抑制地,他的喉间发出粗沉的低吟,手从舒棠的身侧滑下,抬起她的一条腿。

    迷蒙苍茫间,舒棠陡然回神。灼热僵直就抵在门户前。她下意识有些害怕,伸出双手,刚刚勾住他的脖子,便听云沉雅闷哼一声。

    身下利器长驱直入,剧烈的疼痛沿着脊梁迅速攀延而上。整个身躯似被撕裂。

    时间,在这一刹那静止了。大文学处子的紧致令云沉雅窒息。而舒棠,也疼得屏住了呼吸。

    良久,她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云沉雅将舒棠紧搂入怀中,沿着她的背脊,尽量轻柔地抚摸。

    “小棠,放松。你……太紧了……”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也在忍着。

    可舒棠只觉得疼,只觉得身下有异样的灼烧。

    疼痛稍褪,贴合到极致的身躯,只需稍稍一动,便可以使星火燎原。每一条神经的末梢都被触摸,极度的兴奋感又在云沉雅的身体尽头慢慢延伸开来。

    他在微微发颤。

    这一生中,从来没有这样过,这种像是站在世间的巅峰,就要纵身跳下的兴奋。

    “小棠。”

    “……嗯。”

    “我开始了……”

    “好……”

    一手抱紧她,一手撑在床头。云沉雅深深闭上眼,更往里探入。起初是慢慢的,每一回进出,都令他的心在颤抖。到了后来,就像战场燃起硝烟,万千铁骑踏过荒野,冰河澎湃,战鼓鸣金,汹涌得全然淹没他的理智。

    他们都是第一回。

    舒棠在疼,云沉雅其实也很疼。

    可当浪潮袭来,却再也无法自持。愈加快速的冲撞停不下来了。云沉雅在疯狂与迷惘间,蓦地有了一种似悲似喜的感受。

    在深宫长大,在波云诡谲的朝堂上争斗。二十多年来,他立于巅峰,只有与皇弟相处的两年,算是真正有人陪伴。

    从前,云沉雅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何不好。可是现在,他突然彻底拥有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舒棠。大文学有点呆,很老实,可她愿意始终如一地相信他,义无反顾地陪着他。

    云沉雅深吸了口气,在律动间,俯身在舒棠耳边,一次又一次地唤着她的名字。

    如此的沉溺,不可自拔。

    翌日转醒,外头的天光瞧不出是什么时辰。一夜放纵令脑子昏沉,云沉雅凝神半晌,昨夜之事才冉冉浮上脑海。

    记得两人痴缠一直到晨曦隐约,后来……便不知是何时睡去了……

    身下柔软而温热,云沉雅蓦地一愣,这才发现舒棠蜷在自己怀里,脸颊苍白,眉头微锁,睡得倒是很沉。

    再一挪动身子,云尾巴狼彻底呆了。原来自己不觉睡去,直到现在,竟、竟还停留在她的体内。

    云沉雅大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舒棠身体退出。翻身坐于床榻,不知所措。愣了少顷,抬目四望,凌乱的衣衫散落一地。云沉雅又怔住,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舒棠。

    温润的秋晖倾洒在如画的眉目。洁白的双肩如雪,上面的红痕美得触目惊心。

    仿佛心弦撩拨,云沉雅不由地俯□,双唇沿着舒棠的眼眸,嘴角,锁骨,细致的勾勒出她的轮廓。

    身下的人忽地动了一下。长睫轻颤,舒棠缓缓睁开眼。

    对面是一双如水的眸子,云沉雅也似才醒来,并未着衣衫。舒棠脸一红,唤了声:“云官人。”

    云沉雅愣了一下,回道:“小棠。”

    两人都有点窘迫。过得片刻,云沉雅才伸出手,撩开她眼前的发丝,轻声道:“昨晚……我弄疼你了?”

    舒棠抿了抿唇,脸更红了:“嗯。”

    云沉雅微蹙了眉:“对不起,到后来,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

    “没、没事。”舒棠脸颊烧灼。她看向一边,咽了口唾沫,“云官人,什么时辰了?”

    云沉雅看了一下窗外。天色温润,半明朗半阴沉。

    这还是除生病之外,云尾巴狼头一回睡过时辰。他撑着额头,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也不知。”言罢,云沉雅从旁捞起外衫,披衣而起。推开窗户,才发现一场秋雨初歇。

    “当是午过了。”云沉雅道。他回过头,笑起来:“难怪古人云红颜祸水,我若在继位后娶了你,怕是有一年半载都去不了早朝。”

    舒棠撑起身子,看着他的笑,不禁晃了一下神,反应过来,才惊觉自己已是此人的媳妇儿了。

    结缘十四载,尔后又盼了三年,等了三年,没想到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舒棠垂下眸,也低低地笑了一下。从旁拿起衣裳穿了,她道:“我、我给云官人打水洗漱。”

    然而还没能挪一下,只觉下半身发软无力,竟似动弹不得。

    舒棠一愣,云沉雅也一愣。

    顷刻间,云尾巴狼又笑起来,说:“我去吧,你等着。”语罢,他将外衫系好,便往门口走去。

    才走两步,云沉雅忽地顿住。犹疑须臾,他又倒了回来。拾起一把木梳递给舒棠,云沉雅摸了摸鼻子,垂着眸道:“那个,小棠,你先把头发梳起来。”

    “啊?”

    云沉雅咳了一下:“你今日,得把头发都梳起来。”

    舒家小棠仍是不明所以。

    云尾巴狼的脸颊微微发红。

    “我是说,虽然你爹,嗯,现在也是我爹。虽然他说的有理,在宇文朔来之前,我们的亲事不宜张扬。可你毕竟嫁了我。现如今,也是我的人了,所以,你得将头发都挽起来,这样,才说明……”云沉雅又咳了一下,“你是我的。”

    舒棠眨了眨眼,仿佛不明白云尾巴狼何以执着于一个发髻。她“哦”了一声,将木梳子接过,拾起落在枕边的发簪,挽起发来。

    云沉雅在一旁看着,双眼不自觉便弯起,欣喜异常。

    也难怪他会这么开心。城府太深的人,戒心也重。自古帝王皆孤寡,更何况是高处不胜寒的英景轩呢。

    于是二十多年来,这却是头一遭,云沉雅完完整整地拥有了一个人。

    他突然觉得,以后的日子,一定是不一样了,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这么一个人,像只小尾巴一般跟在自己的身后。她能让他很安心。

    心里头一忽儿感慨,一忽儿兴奋。百转千回的云尾巴狼,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

    其实这一辈子,能栽在这只老实兔子手上也不错。所以日后,自己一定要好好珍惜这只兔子,要比从前,对她更好。

    说来奇怪,舒棠搬入云府,仿佛就该是一桩顺理成章的事儿。以至于此后几日,舒兔子与尾巴狼同进同出,一起回了门,云府的旁人瞧了,都半点不觉惊奇。

    倒是回门那日,棠花巷子的人见舒家小棠终于嫁了出去,且还嫁了个神仙哥哥,纷纷过来围观。恭贺有之,歆羡有之。

    九月天更凉,秋海棠打了花苞。因景枫要去芸河通京一带,唯恐天寒路远,他这几日匆匆将南俊的事料理完毕,收拾了行囊,也打算离开了。

    只是临行前,尚有一事十分挂心。

    这一日,云沉雅与舒家小棠去望归楼结银子去了。景枫自宫中回来,想起小世子杜修所言,不禁心忧。

    正巧白贵从前院回来,撞着景枫,老远便招呼道:“二公子,前阵子大公子吩咐给您备得长袄,老奴放在行囊里头了,大瑛入秋后天更寒些,比不得南俊……”

    话未说完,白贵瞧见景枫眉头紧锁,顿了一顿,“二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景枫左思右想,终是拿定主意。

    他沉了口气,道:“白大人,小棠姑娘的身份,你可知是如何查出来的?”

    白贵愣住。“小棠姑娘的身份,大公子早已提过,二公子您问这话的意思是——”

    景枫望向庭前花树,唇角微动:“白大人。大文学 。”

    白贵听了这语气,浑身一凛,上前作揖:“二皇子。”

    景枫回转过身,道:“小棠姑娘的娘亲,固然是昔年的北地公主慕容婳。但是,小棠姑娘的生父是谁,白大人你可知道?”

    “这……”

    “依皇兄的脾性,凡事一定会追根究底。何以这桩事,他查到一半,便半途而废?”

    “二皇子是说——”

    “不错。”景枫点头,“因为大哥知道,小棠姑娘生父的身份,其实无关紧要,只要宇文朔来了南俊,我大瑛与北十二国对峙的局面,便避无可避。”

    这也是了。初春时,云沉雅重返南俊,本从南北买卖入手,查联兵符的相关线索。后来,唐玉接手了此事,开始追踪沉棠酒的原料——青稞麦的源头。

    唐玉先以西临作坊为名,兼并了东门茶铺,扩大势力,后又投以大笔财力,总算查出青稞买卖背后的始作俑者是杜凉父子。

    杜凉父子利用这笔买卖,与北地取得联系。

    而在北地,与杜凉父子接洽的,正是冒凉国的九王爷,宇文涛。

    宇文涛是世子宇文朔的九叔,在二十多年前,他更是水婳的夫君。

    显而易见,宇文朔在这个时候来南俊,必定是为了水婳之女,舒棠。按规矩,舒棠是北地公主之女,只能嫁入北十二国的皇室。而她嫁给大瑛皇子,是绝对不被容许的。

    园中风声瑟瑟。

    白贵迟疑道:“那么,依二皇子的意思——”

    景枫默立良久,忽地抬头问:“皇兄给小棠姑娘的聘礼,可是我大瑛玉玺?”

    白贵愣了愣。“的确如此。”

    景枫眸光一动,“你且附耳过来。大文学”

    风吹叶落,簌簌有声。园中低语窃窃。过得半晌,白贵的声音似是惊疑:“二皇子?”

    景枫道:“皇兄行事,从不鲁莽。正如他娶小棠姑娘,看起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但事实上,这桩婚娶是一把双刃剑,若利用得好,大瑛北荒的危机也能得到缓解,只是……”

    景枫说到这里,慢慢停住。

    只是,若单单是利用,又怎会将玉玺送人,以江山为聘?

    一份不离不弃,相随相伴的感情,果然是人世间最磨人的东西。

    怕只怕,那个大皇子,再不是当年阴狠孤绝的人,再不能做出对时局,对自身,对将来最理智的决定。

    怕只怕,情如覆水,难管难收。

    世间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这个道理,景枫比谁都明白。

    “白大人。”

    “老臣在。”

    “若事情真地到了那一步,便按我说的做。”

    “这……臣遵命。”白贵迟疑了一下,终是应了。转而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道:“二皇子的苦心,大皇子七窍玲珑,必能想得明白。还望二皇子将来,亦能明白大皇子的用心良苦。”

    景枫是在这年的九月初七离开的。

    云尾巴狼甚圆满地带着属下,带着兔子媳妇儿,将景枫送到京华城外的十里长亭。

    这一年,两兄弟的关系处得极为和睦。

    尾巴狼和国师大人,都不知晓自己被彼此摆了一道。以至于后来,他们收到那份所谓的“惊喜”,都在心里记恨对方良久,再相逢时,也闹了良久的别扭。

    不过呢,在深宫皇室里,只有会闹别扭的兄弟,才是真的好兄弟。

    临行前,景枫牵马回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扔给云沉雅。大文学

    “这个话本子,写得不错,你若得闲,便翻来看看。”

    那话本子名曰《公子绝色立花间》,正是十四年前,云尾巴狼初遇舒家小棠后,舒老先生灵感迸发,挥笔写就的大作。

    书名旁,有一行小字——我与大皇子秘不可喧的一二事。云沉雅的目光落在其上,知道景枫的奚落之意。他随手掂了掂书本,揣入怀中,似是不经意地说,“对了,等过一个年头,你回了永京城,我也回一份大礼给你。”

    景枫笑了笑。

    虽知道这份大礼不是好礼,但他猜不出那是什么。景枫不可能料到,自己万水千山找寻的那个人,竟会是如今已故的“大皇妃”——沈眉。

    天高云淡,莽莽荒原上,风声凛冽。

    景枫翻身上马,青衣翻飞。

    这一趟南俊,真的没有白来。遇到了兄长,重拾了担当,心里头的事,也想通了许多。最重要的是,原来她还在,不管是世间哪个角落,终有一天,他会不远万里去寻她。

    马驹走了几步,景枫将缰绳一勒,又回转身来。

    “大哥。”

    云沉雅淡笑:“嗯?”

    “大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啊。”云沉雅慢悠悠地展开折扇,“有朝一日,过得恣意自在便好。无聊了,能畅游山水,累了,能安心歇着。”

    景枫也笑起来。他点了点头:“我也是,只是现在还不能。”

    云沉雅道:“是不能,但以后一定可以,不是么?”

    “大哥。”景枫又唤了一声。

    “嗯。”

    “与君共勉。”

    “好,与君共勉。”

    十月小阳春,天寒地冻。若是在永京城,这时候,梅树也该打苞了。南国的冬,比起北地要暖些,然万物萧条之景,在哪里都是一样。

    舒棠在屋里生气暖炉子,不禁往院外看去。

    云沉雅立在舒家客栈后院儿的秋海棠下,站得有一阵子了。他今儿个上午,看了司空幸递来的一封信后,便像有了心事。

    舒三易太快子在碗上敲了敲,朝屋外努努嘴。

    舒家小棠连忙跑出去,拉了拉云沉雅的衣袖。

    “云官人,吃饭了。要是要有事儿,等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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