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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不善1第21部分阅读

    妃子不善1 作者:rouwenwu

    小声问:“皇上,我们去哪里?”

    我不回话,扯开了话题,他倒是也不与我计较,只浅声道:“靶场。”

    他要教我射箭的,自然要去靶场,我居然糊涂了。

    靠着他宽大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不知为何,我隐隐的,紧张起来马儿闪进了林中的小道,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马儿跑过去,突然惊起了一群_儿,我吃了一惊,身后之人突然笑道:“这上林苑多的是凶禽猛兽,方才不过是一群乌罢了。”

    上林苑中还有着狩猎场呢,我如何不知道会有凶禽猛兽?不过是方才突然之间惊飞了一群鸟,一时想不到,才会吃一惊的。

    才想着,他的双臂一紧,猛地勒停了胯下的马。我们身后的马队也立马停了下来,听得马蹄的声音,该是跟随的不远,却是听不到一人讲话。

    抬眸向前瞧去,见我们已经立于靶场外了。面前是整排整排的靶子,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翻身下马,伸手来扶我,我朝他邪邪一笑,吱着牙跳了下去。站稳了身子,总算没有丢脸。他看着我,蓦地,浅笑起来。

    这时,见一个侍卫跑上来,呈上手中的箭筒,道:“皇上。”

    他点头接了过来,又见另一个侍卫送来了弓箭。他将箭矢悉数装进箭筒中,那因碰撞而发出的声音沉沉的,听得人有些心悸。

    这些箭矢想必都该是玄铁制成,箭头刚硬无比,能够力透墙壁的。

    侍卫退了下去,见他将手中的长弓递给我,说着:“接着。”

    方要伸手,蓦地又收回,他的眸中明显露出了疑惑,我笑道:“皇上要教臣妾射箭,可,臣妾总得看看您的水平如何啊。不然,臣妾学起来心里头不踏实。

    闻言,他微微一怔,倒是也没有生气,得意地开口:“激将法么?呵,朕就是射一箭给你瞧瞧又如何?”说看,抽出一支箭矢,一面将箭筒丢给了我。

    我忙道:“皇上,您如此厉害,就这般叫您射,岂不是有辱您的水准?”

    他回眸看向我,剑眉微佻,笑问:“那你想如何?”

    伸手,指指身后的马,小声道:“皇上,上马射,如何?”

    他朝我走来,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朕不敢?”说话的时候,他的目光看了身后的侍卫们一眼。

    我忽然微微一惊,对了,我怎么忘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悄悄看向他,万一,他如果射不中,岂不是真的很丢脸?虽然,他是皇帝,必然不会有谁敢说话,可我知道,夏侯子衿才是最要面子的人。

    才想着,却见他脚步一动,翻身上马的同时,居然一把将我棒上马背。我一惊,吓得连手中的箭筒都没有握住,只听“啪”的一声,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他邪笑着道:“看朕射,不如也一起上来,你也便给朕睁大了眼睛瞧着,免得,说朕有小动作!”

    我微怔,随即笑道:“皇上纵然耍手段,可也没人敢吭一声的。”

    他重重哼了一声,只问:“看来你很喜欢看朕的笑话啊。朕只问你,若然朕一箭正中靶心,你当如何?”

    “皇上说呢?”浅笑着看他,我哪里是要看他的笑话啊。我只是,很想看看他那风姿绰绰的样子。待到三月初丸那日再来,也不知,能否再能清楚地瞧见。而眼下,多好的机会啊。

    他咬着牙道:“那便先留着。”

    语毕,猛地一抽马臀,胯下的马儿嘶鸣一声,疯狂地朝前跑去。我猛地撞上他的胸膛,欲伸手去拉他的手臂,又很快地收回。可别真的让他射不中啊。

    想着,居然小声地笑出来。

    马儿横跑过那整排的靶子,他突然放开了马缰,张弓,上箭,一切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而后,我听得耳畔传来“啉——”的一声,那玄铁箭矢顷刻间离弦朝前飞速而去。

    此刻已经隔了有些远,箭矢正中靶心的声音已经听不见,我只瞧见了那靶子剧烈地晃了晃。身后之人哼了一声道:“如此,你可服气朕来教你?”

    回眸,见他的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我也跟着笑:“服气啊,皇上可小心了,臣妾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微微拧眉,睨视着我道:“好啊,朕试目以待!”

    再次拉住马缰,调转了马头朝原点返回。

    地上的箭筒早就有人捡起,见我们过去,忙上来,又恭敬地呈上。

    身侧之人将手上的长弓丢过来,我忙伸手接住,只觉得双手一沉,不想这弓居然这般重!果然是,不可貌相呢。

    握在手上,试看拉了拉,虽然未用上力,不过我也知,凭我的力气,还是不可能拉得开这张弓的。不免想笑,方才还大言不惭地说,要他小心,因为我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他不过瞧了我一眼,便看出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微哼一声道:“没用。”

    说着,上前来,握住我的手,一使劲,轻易地将弓拉满。我咬着矛撑着,他只要一放手,我只会很快又回到原点。谁知,我才担?比着,他便一把松开了我。只觉得手上的力道猛地被抽走,我收势不及,“锃”的一声,张开的弦瞬间被弹了回来。

    他忽然大笑起来,我觉得真窘迫啊,咬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听他又道:“来人,换弓。”

    讶然地瞧了他一眼,听得身后有人过来,将另一张弓交至他的手上。他伸手取了我手中的弓,又将他手上的递给我,笑道:“朕用的弓太硬了,不适合女子。”

    瞪着他,原来,他故意耍我的。

    对着这样的他,越发的大胆起来,撅起嘴道:“皇上觉得戏耍臣妾很好玩么?”我原来不知,弓还分几种的,他居然要我拉男子射箭用的弓啊,不是欺负我力气小么?

    他靠近我,沉了声道:“你也不落后啊,一开始便想给朕一个下马威。朕倘若射不中那靶心,还不够资格做你的师父了?”

    听他提及“师父”二字,我猛地怔了下。

    继而,又忙回神,心细如他,恐他瞧出什么来。我永远记得他说过的话,他警告我不得再提及苏暮寒,那么,便是连想都不可以,至少,不能被他瞧出来。

    才将心思转回来,便听他浅声道:“开弓。”

    点了头,将手中的长弓拉开来。

    的确,比方才的弓轻了许多,弦也没有那么紧绷。拉至大半已经十分省力,再使一把劲,便可以完全地拉开了。我得意地瞧了他一眼,见他抿唇一笑,将手上的长弓递给一旁的侍卫。过来,伸手握住我的肩膀,见我的身子板正,一面低声说着:“举弓分为高位举弓和水平举弓,你现在对靶心,用水平举弓。弓与地面垂直,箭要成水平并同拉弓臂的前臂连成一条直线,两肩自然下沉,调整呼吸,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

    悄然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我竟然有些发呆。

    他瞧我一眼,皱眉喝斥道:“眼睛平视和前方!”

    猛地反应过来,不自觉地吐吐舌头,才将脸转向前面的靶子。方才看他射箭,不过是一张一弛之间,可,如今我看来,却仿佛连着距离都远了好些。那红色的靶心更像是越看越小了。

    抬住我的手,微微上扬,他又轻声道:“箭矢飞射出去的时候会有往下的趋势,所以一开始出箭之时便要将箭头稍稍往上对一些。”

    我点点头,他取了一支箭矢给我,接过来,上了弦,对准面前的靶心。用力将弓拉满,咬咬牙,手指一松,手上的箭一下子飞射出去。

    可,不过丈余,却是直直地跌落至地上,那箭头严严实实地插入泥土中,只剩下那箭尾还在微微地摆动着。

    我半张着嘴瞧着,明明都是按照他说的做了,可为何,结果却是如此大不相同?

    身侧之人低声道:“力道不够。”说着,又把住我的手,帮我上了一支箭,将弓拉满,他微微吸了口气,二指一放,离弦的箭矢“咻”地出去,眨眼间已经钉上那红色的靶心。

    我不服气,反反复复地练习了十多次,虽不能想他一样一箭正中靶心,也终于有箭可以勉强不落靶了。心中暗暗地下决心,待我努力努力,定是可以的。

    他陪看我直到午时,才收拾了东西回去用膳。

    依旧是他骑马,而我坐在他的身前,伏在他的怀里,抬眸问他:“皇上觉得臣妾射得如何?”

    他微哼一声,笑道:“还凑合。”

    闻言,我不免地笑起来,他又道:“一会儿朕和马将军去视察羽林军的操练,你便不必去了,就待在御宿苑。记得,方才还欠朕一件事情。”

    呵,方才的事情他倒是记得牢。便问他:“那皇上得告诉臣妾,要臣妾做什么?”

    他想了想,才道:“你准备了点心待朕晚上回来再吃。”

    心下微震,又是点心。不免想起那时候我胡乱做了一盆芝麻球,害他吃撑的事情来。想着,不禁出笑,便开口道:“皇上还敢吃臣妾做的东西么?”

    他却反问:“为何不敢?朕警告你,做得入不了朕的嘴,朕还要罚你!”

    “好。”我捂着嘴笑。

    回了御宿苑,他只匆匆吃了东西便出去。

    我回房小憩了会儿,朝晨好奇地过来问我:“娘娘,您学得如何?”

    我想了想,便道:“很好啊,皇上百步穿杨,本宫自然也能五十步啊。”

    朝晨笑起来,她知道我乱说却也不点破。隔了会儿,才又道:“皇上这么快又出去,娘娘您还出去么?”

    摇摇头,从榻上起来,看着她道:“朝晨,你会做点心么?”

    她许是未曾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怔了下,才道:“会啊,娘娘您想吃什么奴婢一会儿去给您做。”

    想了下,又问:“那你最拿手什么?”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开口道:“奴婢也没什么拿手的,各式点心都会一点。”

    各式点心啊,在我看来是很厉害的朝晨了。拉了她出去,一边道:“那你教本宫做几样最简单的好了。”免得选复杂一些的,我真的做得不好。

    朝晨吓了一跳,吃惊地开口:“娘娘,您要吃什么告诉奴婢便好了,奴婢去给您做。”

    瞪她一眼,开口:“谁说是本宫要吃!”

    她怔住了,半响似乎是恍然大悟,惊愕的脸上随即缓缓地笑开,小声道:“奴婢知道了。”

    外头晴禾听闻我说要亲自做点心也是吃惊不小,拦着我道:“娘娘,这……这哪里是您能做的事情?”

    我也不说为何要做,只问:“膳房在哪里?”

    “娘娘……”她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笑道:“没事,你只告诉本宫在哪里便是了。”

    晴禾没办法,只好转了身道:“娘娘请随奴婢来。”

    我与朝晨对视一眼,抬步跟了上去。

    膳房的人见我去,个个都露出惶恐的神色,恐是因为他们做的膳食不合我的口味,故此我才要去的。一大屋子的人跪在地上朝我行礼,我开口让他们起来,想了想,便道:“都出去吧。”

    晴禾上前来,开口道:“娘娘要吃什么,还是让他们做吧。”

    我摇摇头,说道:“晴禾,你也出去。”

    她怔了下,终是朝我福了身退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朝晨才问我:“娘娘想做什么?”

    做什么啊,上回做了芝麻团给他吃,我自己是未吃,只因瞧着,都知道不好吃。偏他还一口气吃了那么多,还叫着说要将剩下的带会天胤宫去。想着想着,不自觉地想笑。

    于是,干脆道:“不如,教我做芝麻团吧。”

    朝晨疑惑道:“芝麻团?”

    我皱眉:“怎么,你不会么?”

    她忙摇头:“不是,奴婢只是觉得……”她随即又一笑,转口道,“娘娘说什么,奴婢便教什么。”语毕,回身找了糯米粉,倒了一些出来。

    我看着她,心下不免好笑,当日我不过是想简单一点,取了蒸热的糯米直接捏了几个便算数了。如今看来,这团子做出来,还是有模有样的。

    倒了糯米粉出来,她又去找芝麻,却是翻了半天都不见。只好出去问了膳房的人,又进来,从后面的罐子里取了出来。

    朝晨朝我道:“娘娘,芝麻团的芝麻味儿尤其的重要,奴婢家乡做这个团子的时候,并不是将芝麻直接洒在上面的。而是将芝麻全磨碎成粉,然后和糯米粉一道和在一起。这样的团子吃起来香,且不会嚼到一颗颗的芝麻呢。”

    我点头,这个办法好,吃起来也细腻。

    由她教着,把芝麻都磨成了粉,和糯米粉倒在一起,在中间挖开一小块,倒上水,轻轻和起来。

    “娘娘,水要放得恰到好处,不能多,不能少了,否则这面团和不好,团子做出来,也不好吃。”朝晨在一旁提醒着我。

    我应看,真不知,原来和面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待团子都做好了,便可以拿上蒸架去蒸。我要生火,这回朝晨却是死活不肯了,抢着霸占那位子,弄得我又好气又好笑。

    火生起来了,不一会儿,整个膳房都弥漫着芝麻的香味儿。

    真香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和我上回做的芝麻图案可真不是一个档次的啊。

    想着,心里有些得意。等一会儿他回来,瞧见了这样的芝麻团,不知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可也会想起那次吃的东西来?

    想的出了神,回神的时候,才见朝晨已经起了身,笑道:“娘娘,可以出锅了。”

    “是么?”感觉好快的速度啊。

    她揭开了盖子,那一阵热气散去之后,便可瞧见底下蒸架上的团子。混入了芝麻,看起来有些灰白,又有些半透的样子。伸手捏了捏,糯糯的感觉,还很有弹性。

    我不自觉地笑起来。

    朝晨也开心地道:“娘娘,皇上会喜欢么?”

    应该会吧,总之我已经做得很努力了。继而,又皱眉道:“呀,现下就做好了,一会儿皇上回来准冷了。”

    朝晨笑道:“娘娘放心,奴婢将盖子盖上,一会儿皇上若是回来得太晚,再热一下便好。”

    点了头:“那就好。”

    朝晨一边盖上盖子,一边道:“等皇上回来,定是……”

    “娘娘,娘娘——”朝晨的话未说话,便淹没在外头大呼的声音里。

    本能地朝外头瞧去,朝晨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上前将门打开,见一个太监急急跑来,他的脸色有些煞白。我只觉得心猛地一沉,预告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那太监飞奔过来,跪下道:“娘娘,宫里出了大事,皇上已经先行回宫了。奴才奉命来转告娘娘此事,娘娘若回宫,外头有专程护送娘娘的人。”

    指尖一颤,他说什么?夏侯子衿回宫了?

    上前一步,厉声问:“宫里出了何事?”

    “这个……这个奴才不知。”底下之人低着头,颤声回话。

    我哪里还管他知不知,疾步朝外头走去。

    “娘娘……”朝晨急急追着上前来。

    我沉声道:“回宫!”

    晴禾也追了上来,见我阴沉着脸,倒是识趣得一句话都没有说。

    命朝晨收拾了一下,便带人出了御宿苑。门口,早已经停了一辆马车,我不语,快步走上前。一人帮我掀起车帘,低声道:“娘娘请慢点。”

    熟悉的声音,令我冷不丁地抬眸,居然是顾卿恒。

    夏侯子衿急匆匆地回宫,却把顾卿恒留下来保护我,我到底是惶然了。

    “娘娘……”朝晨在身后叫着我,我才猛地回神,再不看面前之人,弯腰走进马车内。朝晨一道进来,坐在我的身边,偷偷看了我一眼,到底是没有说话。

    马车渐渐地加快了速度跑起来,车帘一晃一晃地动着,发出“噗噗”的声响。此刻,也再没有心思去瞧外头的风景,双手紧紧地绞在一起。

    究竟有什么大事,能让他走得那么急?连带上我一起的时间都没有?

    咬着牙,上午还教我射箭呢,还说要我做了点心等他晚上回来吃的。怎的才过了几个时辰,全都变了样?

    在马车里坐了一段路,终是忍不住,大声叫道:“顾侍卫!”

    “娘娘有何事?”车外传来顾卿恒淡淡的声音。

    我脱口问道:“宫里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不知道那太监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可,我如今问顾卿恒,他该是不会骗我的。

    隔了片刻,才听外头之人道:“宫里有人来传话,说裕太妃不慎落水。”

    他的话,说得我一惊,裕太妃出了事?

    难怪,他会如此紧张。

    回想起那次在婪湖上,他拐弯抹角带着我绕了一大圈的路,就是想从我嘴里旁敲侧击出裕太妃的病情。我知道,他虽然怨恨她,却始终忘不了那是他生母的事实。

    所以,听闻裕太妃出了事,他才会走得这般着急。连和我说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是否裕太妃的情况很不乐观?

    想着,又忙问:“裕太妃的情况怎么样?”

    顾卿恒回道:“娘娘,具体属下不清楚。”

    愣了下,是啊,他也一直是在上林苑的。知道这个事情,也不过是听闻。看来具体如何,还得等我回宫了之后自己去打听了。

    催促着马车行得快些,心里微微地紧张起来。

    思忖了良久,才又慢慢觉出事情的不妥来。

    纵然夏侯子衿心里还念着与裕太妃的母子之情,可,太后呢?太后对着裕太妃,那可是厌恶至板的。如今她出了事,太后如何会派人专程来这里通知他?况且我和他离宫的时候,太后还找我去谈话,说要我留住他的心,说有些事,要我主动一些的。如今我与他不过来了上林苑一日多的时间,太后是不可能为了裕太妃的事情急急将他叫回去的。

    那么,还另有隐情?

    “娘娘,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朝晨担忧地看着我。

    缓缓摇头,再想也没有用,终是要等我回了宫,才会知道这不可思议的一切。本想再问顾卿恒,想想,又作罢。

    马车虽已经是马不停蹄地前进了,及至宫门口的时候,依然已经是傍晚了。

    匆匆入宫,我自然是不能直接去永寿宫的,想来想去,只好先回了景泰宫。芳涵在宫里啊,想必她会知晓一些事情。

    我一回去,所有人都迎出来。遣退了他们,独留下芳涵一人。

    她是知道我要问什么的,未待我开口,便道:“皇上突然回宫,娘娘想必也是听说了一些事情了。比如,裕太妃失足落水的事。”

    直直地瞧看她,原来裕太妃落水是真。可是,她却说“比如”,果然是,还有其他的事情。

    思忖了下,还是问她:“那皇上去过永寿官了么?”

    芳涵怔了下,摇头道:“没有,皇上一回宫,马上去了储良宫。一直到现在,都未曾出来。”

    心下一惊,裕太妃失足落水而将他叫回宫的,他却去了储良宫看姚妃?

    斜睨看看向芳涵,我倒是未曾想到,原来这隐匿的事情,居然和姚妃有关。

    芳涵低了头道:“娘娘有所不知,今早裕太妃与姚妃娘娘在御花固的婪湖边上不期而遇,也不知怎的,裕太妃见了姚妃突然发起狂来。她不顾一切地冲上去雅打姚妃,把在场的宫人们都吓傻了。后来也不知怎的,裕太妃便从婪湖边上跌了下去。幸得当时有会浮水的太监在,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原来,根本不是失足落水。

    “姚妃呢?”她的力气应该不小的,都能将裕太妃推进湖中,怎么到头来,夏侯子衿反倒是去看了她呢?

    芳涵的脸色微变,瞧了我一眼,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下微微一震,才又开口:“姑姑但说无妨。”

    “娘娘……”她低唤我一声,才接着道,“姚妃受了惊吓,当场昏厥了过去。”

    猛地起了身,讥讽地笑:“姚妃如何是能因为这样的惊吓就昏厥之人?”我不相信前一刻还能推人下水,后一刻居然会晕倒在地。

    如果换成是千绿,我还会相信。可她是姚妃,是姚纯姒,姚大将军的女儿!

    心念一转,是太后的主意么?以此让夏候子矜早日回宫?

    呵,她终是觉得后悔了,后悔当初选了我去,而不是姚妃?所以,才要急着补偿挽救么?

    拳头微微握紧,瞧见芳涵的脸色有些阴沉,低声道:“太医去瞧了,说是因为姚妃怀了帝裔,所以才会经受不住惊讶。”

    指尖狠狠地一颤,怀了帝裔……

    “娘娘……”芳涵担忧地看了我一眼。

    怪不得太后急看派人去通知他回来,也难怪他来了,不去永寿宫,会直奔储良宫去。

    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呵,苦笑一声。

    我一直以为,下一个怀孕的人,必然是千绿了,怎会想到,居然是姚妃。

    颓然退了一步,芳涵忙扶住我,低唤道:“娘娘……”

    摇摇头,半笑着:“本宫没事。”

    她依旧不放开扶着我的手,片刻,才开口道:“娘娘,这后宫之中,您若是想立于永远不败之地,必须要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且,要是个皇子。”

    不知为何,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只感觉心头无端地疼起来。

    我总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可以有些更加纯粹的东西。

    用孩子,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并不是上上策。

    可,夏侯子衿会和我想的一样么?

    前一刻,还能固住我,对我软语相向。可这一刻,他却已经守在别的女人床前,或许,还是高兴地笑着。只因,他又将有一个孩子。

    后宫,权力,万恶之源。

    而孩子,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护身符。

    猝然闭了眼,不要想,我不要再想。

    “娘娘,娘娘……”外头传来朝晨的声音。

    我没有睁眼,只听芳涵出去问:“何事?”

    “姑姑,太后派人来,请娘娘过熙宁宫去。”朝晨的话一字不漏得听进我的耳朵。

    待芳涵转身的时候,已经见我上前,她迟疑地叫:“娘娘……”

    我冷笑一声,大步出去,道:“太后都派人来了,本宫还能有不去的道理么?”

    行至外头,才知,这次来的人,并不是眷儿。是个和眷儿打扮相似的宫婢,见我出去,乖巧地行礼道:“奴婢浅儿,给檀妃娘娘请安。”

    “免礼。”我边说着,边上前,外头准备的鸾轿,必然是给我的。

    朝晨与初雪忙跟了上来。

    落了轿帘,便起轿了。我不禁问:“不知太后这么急着要本宫过去,有什么要事?”

    外头的浅儿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太后听闻娘娘您回来了,心中挂念,想和你说说话。”

    真是圆滑的话啊,我从来不知,我与太后一下子走得如此近了?呵,太后身边的宫婢,自然是一个个都不能小觑的。

    到了熙宁宫,让朝晨与初雪在外头等着,便随着浅儿进去。

    我进去的时候,见太后闭着眼睛卧在榻上,一旁跪着的宫婢正小心地帮她修理着指甲。我朝她行礼道:“臣妾给太后请安。”

    她这才睁了眼,挥手让身边之人退下去,才开口道:“檀妃来的好快。”

    我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答话,却听她突然又道:“此次去上林苑虽不过短短一日,可,到底也是和皇上住了一晚的。不知檀妃和皇上可有发生什么?”

    我这才震惊了,她急着把我叫来,就是为了问这个么?

    脸上开始烫起来,提及私事,到底还是羞涩的。低了头道:“臣妾和皇上并没有……没有……”呵,这事又该叫我如何启齿?

    我的话音才落,便感觉太后大步上前,一把拉过我的手臂,挽起衣袖,瞧了一眼我手臂上的守宫砂。忽而变了脸色道,怒道:“哀家听闻你还进了皇上的浴室,究竟是哀家的宫婢出了问题,还是檀妃你有问题!”

    “太后息怒。”猛地跪下。

    她依旧怒不可遏:“荣妃有了帝裔了,如今姚妃也有了,聪明如你,竟然还想不通么!”

    我终是,怔住了。

    为何太后突然对我和夏侯子衿的事情,比对姚妃还要上心……

    第005章 玉佩

    我咬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半晌,太后的怒意方缓缓散去,拂了衣袖转身道:“起来吧。”

    “谢太后。”我起了身,听她又道:“你也别怪哀家说话太重,皇上登基四年了,膝下一直未有后嗣,哀家也甚是担忧。选秀要你们进宫,为我天朝开枝散叶,那是你们的责任!前朝的事,想必你也不会一点不知。”

    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之人。

    她说她这么着急,是担心夏侯家的子嗣问题。这话倒是也说得过去,前朝的事,我自然是清楚的。若不是嘉盛帝子嗣单薄,自然也轮不上夏侯家族……

    猛地收住了心,有些事,我不该想得太多。不管夏侯子衿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天朝如今都已经是夏侯家的天下了。而我身为后妃,这些事,还是不要去揣摩只是,今日太后对我说的口吻,似乎不仅仅只是担忧子嗣的问题,似乎,还有着其他。

    究竟,是什么?呵,我着实想不出来。

    低头侍立于太后的身边,她倒是不再说话,隔了许久,才幽幽地道出一句:“眼下离皇上生辰只一个月的时间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才想起中宫后位尚且空悬,想必此事还要太后多加操劳的。继而,又想起在上林苑的时候顾卿恒说的话来,届时各国都会派专人过来,也许更甚的,还是各国的皇帝。

    太后所担忧的事情,我其实也理解。

    正想着见太后已经转身,朝我道:“姚妃出了点事情,想必你才回宫也未去过储良宫探她,这回便与哀家一道过去吧。”语毕,已经朝前走去。

    我忙跟了上去,小声问:“太后,姚妃的情况如何?”

    “不过是受了点刺激,没有大碍。”她淡淡地说着,外头的浅儿见她出去,忙上前来扶她。

    我不语,只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方才进来的时候,见她惬意地靠在榻上任由着宫婢修理她的指甲,我就觉得有些奇怪。往日里她可是最疼爱姚妃的,如今她出了事情,太后竟然可以这般镇定。从她的话里,我也听得出,她是没有去探过的,只是遣了宫人去打听了情况。更或者,不过是传了太医来问话。

    一路出去,太后未提及裕太妃的事情来,我也自然是识趣得不问。

    到了储良宫门口,远远地,便瞧见几个嫔妃从宫里出来,见我们过去,个个乖巧地行礼。太后也不看她们,只径直朝里头走去。

    及至门口的时候,见又一人出来,我瞧了一眼,居然是甚久不见的舒贵嫔。

    瞧着,她的脸色也不见好,只朝我们福身道:“嫔妾见过太后,檀妃娘娘。

    太后应了声,才道:“姚妃如何了?”

    “回太后,娘娘现下醒了,皇上在里头呢。”她说这话的时候,悄然看了我一眼,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我不以为然地回她一枚笑容,如今有了帝裔的可是姚妃,又不是她舒贵嫔,她有什么可得意的。

    闻言,太后不再说话,只抬步进去。

    我欲跟着走,却听舒贵嫔突然道:“娘娘,您怎还笑呢?您真的一点都不着急么?”

    我讥笑道:“本宫瞧你也不急啊,本宫有什么好急的。”

    她的脸色一变,再欲开口,却被我打断道:“看来舒贵嫔是忘了上回被皇上禁足的事情了,那么本宫今日再提醒你一次,在宫里,话可不要说得太多了。”语毕,再不看她,抬步朝里头走去。

    身后之人没有说话,可我也感觉到了她的怒意。

    想想,刚进宫的时候,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婢,而她是高高在上的贵嫔娘娘。那时候的她,多骄傲啊,让我现在想来都觉得有些心悸。只是接触了才知,纵然她身为贵嫔,也是要依附着别人而活的。

    呵,可我桑梓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太后回过头来看我,见我跟上去,便也不再说话。

    入内,有宫婢急看出来帮我们拂开帘子,露出脸来了,我才知,原来是眷儿“太后,檀妃娘娘。”她小声行礼。

    太后挥了挥手,她忙退至了一旁。里头的人也是听见了动静,我才穿过帘子进去,便听得他的声音传来:“母后怎么也来了?朕听宫婢说您昨夜未睡好,今日倦得很。朕看您还是回去歇息,这里也没事了。”

    他的话,让我心下微微动容,回眸瞧了眷儿一眼。原来太后是用了这样的托词,故而不来储良宫么?那么现下,又为何来了?

    行至了里面,朝他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目光,朝一旁的床上瞧去,见女子侧卧着,听见声音幽幽地睁开艰来。

    太后忙上前,坐与床前,关切地问:“姚妃觉得如何了?”

    “太后……”她欲起身,却被太后按住了身子:“好了,这些虚礼都不必行了。”

    夏侯子衿瞧了我一眼,抿着唇一句话未说。我有些尴尬,只得上前道:“才回宫就听闻姐姐出了点事,不知此刻可有好些了?”

    闻言,她的目光才朝我看来,嘴角泛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浅声道:“多些妹妹关心,本宫已经没事了。”她说这话的时候,悄然看了夏侯子衿一眼。

    我如何不知,这次夏侯子衿过上林苑,独带了我去。纵观后宫这么多的嫔妃她才是对此事最耿耿于怀的。

    元光二年,她后他一步去,先他一步回。而今,夏侯子衿带了我去,却为了她,抛下我,先行回宫。就凭此事,她有事,也成了无事了。

    于是,又恢复了一贯的笑,又可以对我百般客气。

    我抿唇一笑:“既然姐姐没事,那便好,皇上也不必太过担忧。”

    她浅笑不语。

    听太后开口道:“哀家等这一天可是等了许久了,如今你怀了帝裔,可再不能出事了。”

    她的话,说得姚妃一阵脸红,太后却忽然回头道:“姚妃醒了身子还虚着,人多会扰了她休息。哀家正好无事,留下来陪她说说话。”

    明显瞧见姚妃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悦,听太后又道:“皇上在此守了半日了,白日里赶路也累了,龙体要紧,回寝宫休息吧。”

    太后都如此说了,姚妃也再不好说什么。只咬了唇道:“是啊,皇上还是回宫休息,臣妾这里一切安好。”

    我看了他一眼,见他点点头,朝太后道:“那朕先回去了,母后也别太晚。”说着,已然转身出去。

    太后朝我看一眼,我忙行了礼,跟着他出去。

    “恭送皇上,檀妃娘娘。”眷儿侍于珠帘后朝我们行礼。

    出到外头,朝晨与初雪见我与夏侯子衿一道出来,怔了下,又忙朝他行礼:“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他挥挥手,依旧朝前走去。

    我朝两个宫婢看了一眼,朝晨已然识趣地拉住了初雪的衣袖,两个便只远远地跟着。

    李公公也不知方才去了哪里,此刻才见他从后头追上来,小声道:“皇上是起驾回天胤宫么?”

    他迟疑了下,却是摇头道:“朕先不回宫,朕……檀妃。”他忽然叫我。

    微微吃了一惊,忙抬步上前,他低声道:“过来陪朕走走。”

    闻言,李公公只能识趣地退下。

    我上前,走在他的身侧,斜睨着看着身边之人,见他微蹙着眉头,脸色并不好。他不看我,忽然伸过手来,轻轻握住我的。却依旧是,不发一言。

    动了唇,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么怪异的气氛。

    任由他拉看,缓步走着。

    路上,碰见的宫人们都自觉地避至一旁,朝我们福身行礼。

    我们的身后,宫婢和公公远远地跟着,谁都不敢说一句话。

    此刻大约是过了申时了,天已经完全黑暗。一旁长廊上悬挂的灯笼照射出的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晕开淡淡的影。我只觉得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我们还是在上林苑的林间,并不曾回宫来。

    呵。

    嗤笑一声,原来,我还是有那么一点贪恋。

    两个人安静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我微吃一惊,瞧见他的目光,看向一侧。

    顺看他的目光瞧去,幽暗的光线下,隐约地瞧见了那簇玫色的花。虽然不曾走近,可我还是一眼便瞧了出来,那是,北齐进贡的“月月红”。

    我还记得那次我在这里遇见小桃,还被他逮了个正着,他还努力板起了脸给我看。却实则,是想知道裕太妃的情况。

    可,现在我看他,却又多了一层意思。

    因为这是北齐的东西,再过一个月,便会有北齐的人来天朝为他贺寿。仔细瞧着身侧之人,他的半边脸掩埋在了这片黑暗之中,我着实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只停留了一会儿,他又拉着我往前走去。

    其实对于拂希的事情,我一直耿耿于怀,可我知道现在不是问他的时候。我只是不知,在他的心里,我究竟占有了什么样的地位。是否,有这个资格,去问拂希的事情。

    走着走着,才见前面已经是婪湖。

    他没有停下脚步,只拉着我径直朝湖心亭走去。在长长的曲桥上,冷风自湖面上吹过来,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在婪湖上坐了两个时辰那日,天气可比现在冷多了,也不知,他究竟是如何撑得下来?

    拉我过去坐了,他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将双臂靠在身后的栏杆上,仰头闭了眼睛。我动了动身子,看他很舒服的样子,也想将手靠上去,却不想,才抬起来,便觉得一阵酸痛。

    才想起来,白日的时候还是上林苑射箭呢。拉了那么长时间的弓箭,现下一休息,定会酸痛不已的。自己捏了几下,抬眸的时候,发现他直直地看着我。

    我一时怔住了,他浅笑一声,将我的手臂拉过去,伸手为我揉捏着。

    我吓了一跳,低呼道:“皇上……”

    “嗯。”他应着声,又道,“疼吧?”

    我想了想,却是摇头。

    虽然是真的疼,可,我却疼得开心。虽然这次射箭的时间那么短,可是我很满足。这样的疼,是不算疼的。

    小时候在家里,不听话,夫人叫人打起来,那看是一点都不留情的。那种疼,才是疼进骨子里的,会让人咬着牙诅咒她。

    呵,想着,便想笑。

    每次被夫人打,我都想心里暗暗诅咒她被我爹抛弃。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夫人依旧是夫人。而我咒她的话,真的不过是小孩子自己安慰自己的话。

    他瞧我一眼,忽而又笑:“原来,你也是这么要面子的人。”他顿了下,接着道,“朕小时候学射箭,每日天不亮便要起身,跟着府上的侍卫一道去靶场。连着两三日开弓下来,手臂疼得连筷子都拿不住。可,纵然那样,也是不允许放弃的。再疼,也要继续练。你知道为何?”他抬眸瞧着我。

    这是他第一次,与我提及他小时候的事情。

    浅笑着看他,开口道:“因为你是世子。”

    王府的世子,就和宫里的太子一样,是要继承王府的一切的。所以,他定然要事事都比别人强,事事都要,吃得苦中苦。

    他的眸子微微亮起来,无奈一笑:“所以母后对我的要求从来都很高。”

    “所以才有皇上的现在。”我接过他的话。

    他怔了下,叹息一声道:“是啊,所以,才有朕的现在。”

    想了想,我问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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