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羌活闭了闭眼,忍住哭意:“你早就知道他不会来了对不对?为什么骗我?”
台上的名伶甩起水袖,幽幽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锦觅看着台上的悲欢离合,过了很久才说道:“羌活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去绣鸳鸯吗?前年的上元夜,我和相公来此听戏。当时也是这一出《牡丹亭》,我当时不解情意,只觉得这般为爱生死太过匪夷所思,不过是戏文而已,而相公告诉我,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我一直记得他当时的眼神,现在想来,我怕是让他失望了吧。我是真的知道他不会来了,但我也是真的希望他会来……”
羌活别过了脸,哭的泣不成声。
上元夜过后,羌活沉默了很多,她总是默默地看着锦觅练习刺绣,有时一坐便是一天。
开春不久,边境传来喜报,凉虢这年的冬天果然是小小骚扰了边境几次,但每一次都输在旭凤手上,如今已经递交国书,认输求和。边境八百里的快骑,带来的不止有国事密函,还有旭凤写给锦觅的信。
锦觅默默看完了信,没有回的意思,而是等来使走后,当着羌活把信烧的一干二净。
羌活想到自己当初的误会,一时又痛又悔,眼眶又红了起来。锦觅轻声安慰了她几句,郑重说道:“羌活,熠王来信,说大概两个月后大军即可回到王城,而我,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羌活一惊,泪瞬间就流了满面,锦觅抽出帕子帮她擦了擦,接着说道:“我们都是孤儿,自幼受族里庇护,如今我放不下的,也就唯有族里而已。我会写一封信,求熠王免了圣女殉葬的规矩,到时候,你帮我给他吧,希望我们圣医族,以后能不再卷入王权之事。还有一点,我会在信中说明我是多年积毒一朝爆发而亡,你不要傻乎乎的露了痕迹,待我去后,立马回了圣医族,再不要沾染这些是非。”
羌活搂住她,哭的不成样子。
天气一日比一日暖,而锦觅却一日比一日衰弱下去,到了最后,却是只能躺在床上,有时一睡便是一天。羌活没日没夜地守着她,不管她何时醒来,总能见到羌活微红的眼眶和强笑的脸。
立夏过后,雨多了起来,这一日却是意外地阳光普照。锦觅醒来,觉得身体多了些力气,便挣扎着起了身,让羌活从箱子里拿了红衣给她换上。都是医者,哪还不明白这是回光返照之势?羌活默默地帮她换了衣裳,泪止不住地流。
锦觅坐在妆台前,点了点胭脂给自己增加一点喜色,然后插上了那根压箱底的葡萄藤簪子。回头看见羌活还在哭,无奈地劝道:“羌活,我早说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命,你不要介怀了。陪我出去晒晒太阳,说说话,好吗?”
羌活强忍了眼泪点点头,小心的将她扶了出去。
锦觅扶着椅子在院子里小心地坐下,看着身上无一丝花纹的红衣和手里粗糙的鸳鸯盖头,笑道:“听说普通女子自幼便要开始习针线,可真不容易。你看我折腾了那么久才折腾出一个盖头,衣服只能穿普通的红衣,若相公此时来看见了,也不知会不会笑我。”
羌活急忙道:“他是你的相公,看见你开心都不够,怎会笑你?”
锦觅弯了弯嘴角:“也是。”
短暂地沉默过后,锦觅说道:“羌活,若我去后,相公来寻我,你记得告诉他,我喜欢他。我这一生最大的憾事,就是没能亲口告诉他。”
羌活听得锦觅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唯恐不好,急忙说道:“锦觅,你别睡,跟我说说你相公长什么样啊,不然他来了,我还认不出呢。”
锦觅笑了,眼神里带着回忆:“我的相公啊,喜穿白衣。你一见,就知道是他了,我这一生,从未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人。羌活,你记不记得我们年少时听过一句歌谣,‘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当时我就想,这人是不是见过我相公啊,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形容他呢。”
羌活声音里带着哽咽:“他一定是这世间穿白衣最好看的人。”
锦觅应道:“是啊,也不知,我能不能求求孟婆别让我喝孟婆汤,我想一直记着他。就算轮回,我也想记着他。”
羌活急忙说道:“会的,孟婆一定会答应你的。你不是说他是神仙吗?那些鬼差哪里敢得罪神仙!而且话本上都说了,神仙寻人最是厉害,你就是轮回,他也定能找到你!”
锦觅被逗笑了,顿了顿,才说道:“可我,却不想他这般辛苦。若能一直记得他该多好?我懵懂了这一世,只希望来世,能回报他的情意……”
眼前有些迷糊,羌活的哭声似从天外传来,渐渐有些听不清了,锦觅撑起最后的力气拉下盖头盖住了脸,神思渐渐地模糊起来。
相公啊,我的白衣仙人,你是我的梦吗?
红尘一梦(后记)
身着红衣的身体断了呼吸的那一刻,锦觅的神魂立刻从身体里脱离了出来,四千年的记忆瞬间归拢,她看着面前抱着尸体哀哀哭泣的羌活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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