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前武开阳 作者:阳关大盗

    攻去！

    第18章

    武开阳趁着封淳和文清说话的片刻间，朝镇北天望了眼，使了个眼色。镇北天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武开阳的意思是‘来者不善’，不仅仅是对他本人来者不善，重要的是，对白虎堂来者不善，也许并非只是太子事，也并非只关乎皇家脸面，让镇北天加小心。

    比武场上两厢已打开了，武开阳见文清的兵刃绣花针，心中便想果然如此。当年文清骨细骼窄，身上又点满红痣，武开阳便忖度文清应该最擅长调节真气，以细小暗器为兵刃。如此绣针缤纷如雨落，至少三百只，看来文清也把他的长处发挥到了极致。

    其实这样的细小兵器，自己纯钢至猛的路数倒并不好对付，恰遇上封淳这般，剑招春风化雨润物无声的，才能说是遇到了劲敌。唯的变数，就是封淳内伤未愈，怕是剑招用老后不能持久。

    场上封淳丝毫不乱，柄长剑白光闪烁，在针雨的攻击中从容不迫地穿梭。文清也随之移动起来，身形极快。众守台弟子只见面前白雾起，胸口就中了针，那针也不中要害，却刚巧扎在人檀中大穴上，不深不浅，令人昏厥。时间只见台上白影晃荡，守着白虎旗的弟子纷纷倒地，手中的白虎旗也坠落了，根根被文清用掌风劈断。

    封淳本直追在文清身后，奈何胸口有伤提不起气，脚程就比文清慢了截。虽用剑拨开了漫天针袭，可却怎么也追不上文清，只能眼睁睁看着守卫比武台周的师弟们，个个被文清放倒，白虎旗柄柄落地。

    封淳感到周身都血脉勃勃涌动，这种感觉，封淳知道，叫做愤怒。可是现在的愤怒又和出任务杀敌的愤怒不同，杀敌的愤怒可以化为万千杀机，舍身忘我。可封淳此时来受了伤，二来到底是比试，并非以命相搏，此时他只感觉口气都闷在了胸口经脉里：“可耻！”封淳喝道。

    文清边走边笑：“是你无能。”

    武开阳出声提醒：“师弟，他在激怒你！别中了计！”

    文清细眉横立：“中计？正之，你也不想想，这是谁教我的？谁给我上了课？”

    封淳咬牙，忍着伤提气便追。文清看着封淳，不紧不慢地绕着圈：“我还当封家小子你有能耐呢！江湖上那么大的名气，说什么‘玉衣公子，清风徐来’，现下看也不过尔尔！病猫堂如今已没有人才了，难怪千佛手在北帝面前那样讥笑你们师兄弟……”

    封淳原本还控制着自己的真气，可听“病猫堂”三字，全身血液都不禁倒灌。病猫堂，是北朝走狗对白虎堂特定的称呼，封淳没料到自己干杀人活儿时常听见的蔑语，如今却在比武台上，在个宫里公公嘴里听见了。时间在沙场上那几个月的金戈铁马全都窜入脑海，那样的血迹斑斑尸山骨海封淳又怎么会忘记？他挂上北将人头在帐前，后来便听见外面叫阵的喊声：“病猫堂的走狗！敢不敢光天化日决雌雄！”

    被北人骂做病猫堂是种享受，可是被自己人称之为病猫堂却无疑是种侮辱！封淳时间感觉不到自己的伤了，他全身陷入了种极为流畅的状态。封淳提剑招招向文清攻去，文清身法轻巧已极，总是比封淳稍微快毫厘。封淳每次觉得自己快要得手了，却又总是差那么点，剑尖贴着文清胸前划过。

    武开阳看在眼里，心下叫了声不好。

    封淳究竟是受了伤，否则又何至于屡出招而不中？只是他自己心绪波动，感觉不到罢了。

    ——这便是比试的难处，要说倾力击你死我活罢？又算不上。可是人心又激而愤，头顶三尺又没有舍身的大义定住心胸，这便是最容易心浮气躁之时，连封淳也不例外。

    果然封淳三百招之后，伤便显出，内力渐渐不济了，封淳脸色越来越白，而文清的出针却招招如闪，越来越快。如此胜负只是时间问题了，就在两人走到五百三十招的时候，只听“呲”的声，封淳拨开了对准他几处身周要害的百枚绣花针，可却被根细针正扎中了手腕。封淳体内真气原就不济，这扎之下，真气滞，剑便哐当声掉落在了地上。为躲避下波攻击，封淳下意识地往后跃，便生生跃出了比武台。

    “白虎堂的功夫，不过如此。”文清的额头上隐隐透出细汗，脸上却片惨白，他仰头对镇北天道：“老堂主，你两个徒儿都输了。你为何不下场试？”

    镇北天盯着文清，只问道：“真是刖公公命你来挑战老夫？”

    “你还不信了？”文清笑，从怀中摸出只小小的铁质长盒，抛扔给镇北天：“刖公公的亲笔信就在里面，你自己看！”

    镇北天接住，打开盒盖，果然里面静卧着封烫了大内火印的信笺。镇北天撕开火印，平展了信纸，低头看后不禁笑了声：“好……好。既然刖公公觉得老夫没有护好太子，是不中用了，还要徒儿来验验，那老夫恭敬不如从命。”

    说罢镇北天跃而入比武场，正对着文清：“文公公，请！”

    武开阳和封淳同时叫道：“师父！”

    这样太不合礼数了，简直就好像白虎堂堂主已失去了身份，只配和文清这样的小公公比肩了。

    文清看着镇北天，蓦地和气地微笑起来，声音也放柔了：“堂主爷爷也不用兵刃么？也是呢，老祖宗也说，你若是答应比试，定然瞧不上我，不愿意使兵刃。好，那我也不使兵刃了。”说着，从文清袖口，裙底，啪啦啦落下许绣花针来。文清兵器散落了地，倏地空手跃起，白衣飘逸如风，抡起双掌就朝镇北天当头劈来。

    镇北天连足下都没动，举起双掌就这么对。

    只听嘭的声，文清好像个破败的白幡般，被镇北天股掌风掀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文清嘴里吐出鲜血，却笑出声来：“哈哈……哈哈……镇北天你也有今天……”

    镇北天原本容色饱满的脸上倏地升起团黑气，老人矍铄的身子如瞬间枯朽了般，竟然双膝颤，扑通声朝前面跪了下去，武开阳和封淳忙跃上台，左右架住了老人。

    “夺魂针原来传给了你……”镇北天嘴角边溢出道黑血，声音嘶哑如纸：“这么说，刖公公是属意把大内交给你了，文清。”封淳握起师父镇北天的手掌看，只见上面有个极为细小的针孔，针孔中不断地流出黑血——原来竟是文清在对掌之时，偷偷藏了枚毒针在指缝之间，顺势借着镇北天击之力，将毒素打入了镇北天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