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如懿传【全六卷】 作者:流潋紫

    的发现了，立刻问：“什么？”

    如懿知道掩饰不过去了，索性拔下了那根白发，轻描淡写地道：“臣妾在想，臣妾的阿玛三十岁时便由白发了，皇上怎么如今才长第根。”

    这句话大大缓和了皇帝紧张的面色，他接过如懿手中的白发看了眼，紧紧握在手心里道：“这是朕的第根白发。”

    如懿见皇帝并未大发雷霆，心头大石便放下半：“圣祖康熙爷在世时很喜欢喝乌桑葚茶，臣妾也想嘱咐太医院做些，皇上愿意讲究臣妾起尝尝么？”

    皇帝看她眼，神色稍稍松驰：“皇后喜欢的话，朕陪皇后。”

    如懿恍若若无其事般替皇帝结好了辫发，皇帝低低道：“再没有了吧？”

    皇帝的语气是微凉的潮湿，如懿点点头，温柔道：“哪里来这样，根而已。臣妾倒想着，若臣妾与皇上都有了白发，那也算是白头到老了呢。”

    皇帝笑了笑，静默着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也难怪，皇帝素来极重养生之道，每日晨起必得先饮碗银耳羹，早朝回来便在庭院中打套五行拳舒筋散骨，午睡后照例是碗浓浓的枸杞黑豆茶，晚膳后必含了参片养神片刻，到了睡前又是碗宁神燕窝安眠。这些规矩，如懿跟了皇帝年，也学了大半。除了不懂打拳，早晚也是如是保养。此外，皇帝连饮食都格外注意，喝酒不必饮，不曾醉，顶喝些太医院和御膳起调制的龟龄酒喝松龄太平春酒，可活血安神，益气健身。而壮阳气的鹿肉是膳食上最常见的东西，除此，便是十分清淡的新鲜时蔬了。

    皇帝这般精心保养，最恨自己见老。此时见到自己华发暗生，又想起昨夜的失败，如何能不气恼伤感。如懿虽然有心开解，却也只能无言，这样静默着，她便又觉得有点恶心，只好极力忍耐着道：“皇上，时候不早，臣妾恭送您早朝。”

    接下来连数日，如懿便再难见到皇帝了，查敬事房的记档，才知这些日子皇帝得空儿便在几个年轻的妃嫔那里，不是饮酒作乐，便是歌舞清赏。而去得最的，便是嬿婉宫中。

    容佩神神秘秘道：“最近嘉贵妃忙着替腹中的龙胎挑选乳娘，听说令妃宫中也悄悄挑了几个呢。

    如懿正对镜敷着脂粉，闻言不觉停了手，疑惑道；“平白无故的，她要挑选乳娘做什么？”

    容佩见四下并无其它人，压低了声音道：“听说皇上这几日都歇在令妃宫中，每日令妃都命奶娘挤了人乳，兑了奶茶给皇上喝。”

    如懿入耳便不舒服，个恶心 ，胸口有难言的窒闷，不禁弯了腰呕出了几口清水。

    容佩吓得赶紧给她递了绢子擦拭：“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您的面色都不好看呢。”

    如懿摇头道：“本宫是听着太恶心了。”

    容佩忙道：“娘娘这几日老觉得胸闷不适，奴婢还是去请个太医来看看吧。”

    如懿摇头道：“蕊心刚生了孩子正在坐月子呢，江与彬从两个月前便忙着照顾蕊心，本宫就干脆打发他回去休息三个月再回宫当差。除了他，本宫也不放心别人来请脉。也就是恶心下，不打紧的。”

    容佩犹豫地猜：“娘娘不会是有喜了吧？奴婢看娘娘这两个月月信未至，而且嘉贵妃也有喜了，就是这么恶心啊恶心的。”

    如懿不以为然：“本宫这世要真能有孩子便好了，只怕梦也梦不到。那月信……本宫向是有的没有的，也惯了。”她撇开话，只管又问：“那些人乳皇上都喝了么？”

    容佩有些不敢说了：“为了能延年益寿，青春常驻，皇上当然喝啊。令妃也陪着喝，还兑了珍珠粉，每天都不落下。”

    如懿只觉得胸腔里翻江倒海似的，只差没再吐出来。她想起前几日绿筠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暧昧而揣测，只是心照不宣地彼此暗示，皇帝的身体起了异样。

    而太医院得来的消息让人震惊，除了大量进服补益强身的药物之外，皇帝已经开始每日饮用新鲜的鹿血酒了。

    如懿是知道鹿血的功效的，鹿血主阳痿，益精血，止腰痛，大补虚损，和酒之后效力佳。御苑中便养着百十头马鹿和梅花鹿，随时供宫中刺鹿头角间血，和酒生饮。先帝晚年沉迷丹药之时，亦大量地补服过鹿血，甚至在年轻时，因为在热河行宫误饮鹿血，才在神智昏聩之中仓促临幸了皇帝相貌粗陋的生母李金桂，并深以为耻，以致皇帝年幼时直郁郁不得重视。

    容佩忧心忡忡道：“皇上服用这么鹿血酒，本就阳气太盛，若再频频临幸，只怕是上身哪！”

    这样的话，宫中也只有如懿和太后劝得。然而皇帝却未必喜欢太后知道。如懿想劝，却又无从开口，沉吟许久才道：“容佩，去炖碗绿豆莲心汤来。”

    容佩讶异道：“皇后娘娘，已经入秋，不是喝绿豆莲心汤的时候啊！”

    如懿拂袖起身，道：“本宫何尝不知道是不合时宜。但也只能不合时宜回了。”

    如懿进了永寿宫的庭院时，宫人们个个如临大敌，战战兢兢。伺候嬿婉的太监王蟾端着个空空如也的黄杨木方盘从内殿出来，见了如懿刚要喊出声，容佩眼疾手快，“啪”个耳光上去，低声道：“皇后娘娘面前，少胡乱动你的舌头。”

    容佩看了看他端着的盘子上犹有几滴血迹，伸出手来蘸了蘸嗅，向如懿回禀道：“是鹿血酒。”她转脸问王蟾：“送了几碗进去？有句不实的，立即拖出去打死！”

    王蟾知道怕了，老老实实道：“四碗。”

    里头隐隐约约有女子响亮的调笑声传出来，在白日里听着显得格外放诞而妖调。如懿听了刻钟工夫，里头的声音渐渐安静了下来，方才平静着声气道：“谁在里头，请出来吧。”

    王蟾慌慌张张的进去了，不过久，门“吱呀”声开了，几个艳妆女子鱼贯而出。

    如懿原以为永寿宫中只有嬿婉，却不想出来的是平常在、揆常在、秀常在、晋嫔，个个都在，又毛躁了鬓发，钗环松散。尤其是晋嫔，颗织金缎玉片扣还送送地解开着，她自己却未发觉。

    如懿见她们如此，可以想见寝殿之内皇帝碗碗鹿血酒喝下去是如何的胡天胡地。她的脸色越发难看了起来，几乎是要破裂般，冷冷喝道：“跪下。”

    年轻的女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脸色和言语。平常在、揆常在、秀贵人三个先跪了下来，晋嫔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个人着，只好也跟着跪了下来。

    如懿不屑与她们说话，只冷着脸道：“好好想想，自己的错处在哪里？’

    其余三人涨红了脸色低首不语，眼看窘得都要哭出来了。倒是晋嫔扭着绢子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