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蛋匪类 作者:风花雪悦

    酒喝完，招手叫宫女来给他倒满。

    22

    台上打虎的武生听得班主招呼便停了下来退回幕后。会，便见他换了衣服重回到台上，卸了油彩的脸面看来少了些英武，但仍不失为个俊俏的男子。悲凉的古筝跟二胡次第响起，那武生踢起地上支缨枪，沉重地挽了个花枪，便开口唱起了怒发冲冠的《满江红》。

    戏班当真是首屈指的好戏班，每个成员都是当之无愧的大老倌。那武生沧然壮怀的歌声如同划破了时空，众人恍惚觉得眼前就着了仰天长啸、壮怀激烈的岳飞将军。气氛时肃穆，待最后句“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唱出，有臣子忍不住拍手称好，便引发了片热烈的掌声。

    武生长长出了口气，才从方才的情绪里缓过来，他朝台下鞠躬道谢，海宴平觉得他好像特别向他看了眼。

    “小弟，你觉得他跟柳太傅哪个唱得好？”海晏河遣开同德去请那武生过来，然后才对海宴平低声问道。

    然后他如愿看到海宴平平静的眼神里泛起了丝匆匆掩饰过去的郁结，“柳太傅不过是闲暇唱来玩玩，哪有那位先生唱功了得？”

    “哦，是吗？既然唱功比柳太傅好，那待会朕可要试试他其他方面是否比柳太傅好了。”海晏河冷笑下，“小弟，你不来试试？”

    “……皇兄，我当年说不，并不是因为那是柳太傅，只是因为我不想。”海宴平转过头来，第次不自称“弟臣”而是“我”，“现在，我也同样不想。”

    “你不想，你觉得你不想，便可以违抗朕的旨意？！”

    海晏河这句并没有说得很大声，却也让其他臣子愣了下，正犹豫是否要劝解，那武生便被同德领到了皇帝跟平亲王两兄弟跟前了，“草民千云飞叩见皇上，拜见平王爷。”

    “起来说话。”海晏河收起刚才的怒意，转头打量千云飞，容貌十分英俊，但身材略高大了，不似那人纤长，“过去给平王爷倒酒吧。”

    “草民遵旨。”

    千云飞走到海宴平身边给他倒酒，海宴平没有拒绝，他默默端了那杯酒，然后泼到了他脸上，“不干不净，本王不稀罕！”

    话音未落，他就蓦地了起来拂袖而去，留下错愕的众人，尤其是千云飞，他向是武生，未曾像那些花旦被达官贵人玩弄过，时间既委屈又生气，却碍于身份不能发火，只好默默地低着头把酒水擦干。

    “小弟喝醉了，各位别介怀，继续吧。”海晏河却是轻描淡写地让这件事过去了，唇角也泛开了真正的开心的笑意。

    能让海宴平不快意，就是他最大的快乐。

    宴席散去时，林三宝悄悄找到千云飞跟他道歉，“小王爷今晚喝了，你请包涵。”

    千云飞诧异怎么会有人来跟他道歉，“草民根本没有怪责王爷，又哪里说得上包涵呢？”

    “总之，他并非故意要羞辱你，请你明白。”林三宝匆匆说完便走了，好像怕被人看见样。

    千云飞正觉得奇怪，便有小太监来请他了，“千先生，陛下请您到鸾安殿小聚，请梳洗收拾，随小人过去吧。”

    千云飞先是愣，随后了然笑，在这行里，终究还是躲不过，“我明白了，请公公稍候。”

    众人对千云飞被皇帝召去侍寝事是心如明镜、绝口不提，毕竟大家都对梨园教坊都有种特殊的情结，若只是偶尔为之便是不负风流，待到耽误国事了再去指责那戏子祸国殃民便是，皇帝还没有出错就急急跳出去指正的人是傻瓜，可没有人愿意这么做。

    海宴平知道后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也许我当时不做得这么出格，他可以免了这遭遇的。”

    “无论你做什么，他都知道你想要救他，只要你想救他，他就逃不了。”林三宝边说话边收拾行李准备出发到铜口去，“我去铜口以后，你可帮我看着点儿小澄，她就是爱玩，你要想法子来哄她念书。”

    海宴平笑了，“得，这是我亲妹，又不是你亲妹，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我直当她亲妹的。”林三宝顿了顿，“要是她又吵着要见宫子羽，你就由着她哭，然后在外头买些新鲜的小玩意给她就好，小孩子很容易忘记事情的。”

    “小孩子容易忘记，那大人呢？”海宴平从袖子里拿出个小画卷，“送你，我尽力了。”

    林三宝只撇了眼就认出那是宫子羽，他愣了下，深呼吸口气接过画卷，把它收进紧贴胸口的里层衣服，“谢谢。”

    柳重书自那日给宫子羽写好剧本以后就不见了，宫子羽以为他醒悟过来便去寻那个人，心里除了祝福，也不禁有些羡慕：他是明知道那人在那里，却也不能去寻他的。

    宫子羽没有唱那个本子，他把它好好地藏着，每天都抽时间练习，他要么不演，要演就必须演得完美无瑕，哪怕从此就从戏行里退隐了，也要留下个毫无遗憾的结尾。

    在有底气把每折都表现得催人泪下前，他还是在茶楼里随性卖唱，渐渐名气便起来了，有到过锦澜经商的生意人认出了宫子羽，那关于他旧日种种风流韵事的闲言也并冒了出来。来听戏的老茶客中间慢慢混杂了意图不轨的人，他们出言轻佻，宫子羽也不在意，拿那尖酸刻薄的调调三言两语地顶撞回去，便教那些轻浮浪子困窘万分地夹着尾巴逃了。

    其他真心爱听戏的客官都拍手称快，两三个月过去了，倒也没有谁真的敢对宫子羽动手动脚。

    但这天，事情起了变卦，个叫王禄全的地痞头子，从道听途说里误会了宫子羽对男人来者不拒，于是这天把茶楼闹了个底朝天，非要宫子羽陪他不可。

    “王大爷，你行行好，小店只是小本生意，禁不得折腾啊！”掌柜连忙劝架，却是被王禄全的手下三两下打得头破血流。

    “你让这小妖精服侍我下，我就不计较了！”宫子羽双手被下人反剪在背后，王禄全便大胆上手去摸他的脸，“哟，真滑！宫老板，你也知道点儿好歹吧！”

    宫子羽笑了下，“好歹？宫子羽倒想问王大爷，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歹呢？”

    这笑笑得王禄全骨头轻了三两，他捏着宫子羽下巴淫笑，“听话的就好，不听话的自然就不好了！”

    “哦~原来如此，那宫子羽听话了，你叫他们放开我吧。”

    王禄全满心欢喜，却也没有立刻叫人放手，“你不是很高傲的吗，怎么现在这么轻易就听话了？”

    “我过去不让那些人碰我，是因为他们都是虾兵蟹将，我叫个欺负去了，就大家都来欺负我了。”说话间，王禄全的手已经从他脸上移到了胸前，宫子羽不但不生气，还往前倾了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