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来寒雨晚来风 作者:都灵

    你答应我件事，别再管我叫少爷了，我算哪门子的少爷。”

    “二少爷吩咐过了，要像伺候他样伺候你，自然就是少爷了，难不成，叫你老爷？”

    傅翊君有些哭笑不得，也不打算再为难阿芬，还是等高锦杰回来和他去交涉。

    中午，高锦杰从墓园出来，直接去了乡村俱乐部，直呆到晚上快十点才回家。正要上楼，赵纬叫住了他：“二少爷，大少爷今天派人捎话来了。”

    高锦杰停了下来，不安地问：“出什么事儿了？”

    赵纬的声音也很轻：“也没有什么要紧，只是大少爷说，我们家里，最好不要留外人。”

    高锦杰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自主地有些火大，声音也不觉提高了：“请转告戴笠，如果觉得我这里不合适，就请他另选别处。我的私事，还轮不到他管！”

    说罢便准备上楼，抬头，看见傅翊君在二楼楼梯口那里，他立刻皱起眉头：“怎么还不休息，病才好点。”

    “我饿了，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傅翊君冷漠地说完，下了楼梯，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连看都不看他眼。高锦杰给赵纬递了个眼色，让他先回自己房间。

    高锦杰洗完澡，觉得也有些饿，其实他晚饭就没吃什么正经东西。套上睡衣后，他也下楼来到厨房，看见傅翊君正在吃馄饨，便让阿芬给自己也下碗。

    两人相对无言地吃完宵夜，傅翊君直截了当提出要离开，高锦杰皱起眉头：“你想去哪里？原来住的房子都退了。”

    “上海又不是只有他们家出租房子。”

    “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傅翊君火气控制不住的又上来了：“你把我当什么了，被你包养的小白脸？”

    包养你又怎么样？我高二少包养个把人谁敢说闲话——顾及到傅翊君的感受，这话都到了高锦杰嘴边了，又被他咽了下去。他强行拉着傅翊君回到二楼卧室，有些话，他不想当着阿芬说。等只有他们俩了，高锦杰耐下心来，柔声地说：“翊君，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住在外面我不放心。医生说你营养不良，可见你根本照顾不好自己。就暂时住这儿吧，把身体调养好再说。”

    傅翊君淡漠地看他眼：“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揣着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高锦杰脸色变了变，却也不想再啰嗦，把对方按倒在床上，蛮横地搂住他的腰：“管我什么心思，吃饱了就睡你的。”

    傅翊君被他勒得有些难受，挣扎了下没有效果：“高锦杰，你放手。”

    高锦杰像什么也没听到般，把脸埋进傅翊君的胸口，并加重了手臂上的力道，两人的身体严丝合缝地贴在起，高锦杰却觉得两人心上的距离已经渐行渐远。

    二十二、这个周六，周佛海派人送来请帖，是晚上在日军俱乐部的招待舞会。高锦杰本来想带着傅翊君起去，毕竟他被自己关在这个屋子里时间也不短了，也该出去散散心，可想到目前两人这样的状态，以及他向来对汉奸的态度，便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临离开前，他看了眼坐在花园长椅上看书的傅翊君，对方也正抬起头看着他，四目相对，两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目光。昨天他才从家里两个娘姨那里得知，最近几日，他前脚去了工厂，傅翊君后脚跟着就出门，估计是去找职业了，不过现在时局不好，找职业也不容易，既然还没找到，高锦杰也就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让他稍微有些不快的是，阿芬对此直没有透露半点风声，还没怎么着，这丫头的胳膊肘就往外拐。

    舞会中，高锦杰谢绝了切邀请，心不在焉地坐在边喝闷酒。舞会进行到半，宋岩凑了过来：“二少，怎么没带你那个小戏子起来？”

    “他身体不舒服，就不来了。”

    宋岩嘿嘿笑了声：“我看你啊，是对他太惯着了。他师兄云卿够骄傲了吧，没出三天就给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要是驯服不了这匹烈马，不如就交给我，我帮你调教调教。”

    高锦杰冷冷地扫了他眼：“你那狗嘴里真是吐不出象牙。”

    宋岩尴尬地笑笑，虽然他现在在76号，高锦杰没有任何职务，但谁都知道高家这位少爷现在是周佛海跟前的红人，他也不敢轻易得罪：“权当我什么都没说。要不，我给你介绍两个好舞伴？”

    “免了。”

    宋岩还想纠缠，唐生明挽着太太徐来走了过来，他连忙知趣地走开了。唐生明先主动地伸出了手：“小杰，我们又见面了。”

    高锦杰和他握了握手，又和徐来打了招呼。

    “怎么，今晚就你个人来的？”

    高锦杰勉强笑了笑：“我现在就孤家寡人个。”

    徐来在旁说：“既然这样，不如常来家里玩，季灃（唐生明的字）老跟我念叨你。”

    高锦杰只好点了点头，先应承下来。唐生明小声和徐来说了句什么，后者说了声失陪，便转身离开。只剩他们两人，唐生明领着高锦杰走向角落：“对这样的环境，开始适应了吧。”

    高锦杰摇摇头：“也许我永远都适应不了，我最只能做个商人，政治这玩意儿太深奥，我玩不来。”

    “慢慢来吧，说实话，开始我也适应不了，现在不也应付得挺好？”

    高锦杰没有接话，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表达什么，或许只是单纯地关心下自己。对于他的沉默，唐生明倒也不十分在意，从侍应生的托盘里拿起两杯香槟，递给高锦杰杯：“看你副郁结的样子，不如明天起去西郊马场骑马，权当散心。”

    “谢谢，如果有时间的话。”

    唐生明笑了笑，又低声给高锦杰介绍了些今晚有来头的人物，他们的职务，以及爱好。高锦杰发现，和唐生明谈话很放松，而且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舞会从傍晚直持续到子夜时分，高锦杰感觉自己的脸因为保持了晚上的假笑就快要僵掉了。回到家，傅翊君在卧室里靠着床头看书，只抬起头扫了他眼，视线又回到书上。傅翊君现在在家里的时候就是看书，对高锦杰的切不闻不问，倒是把那些莎士比亚的戏本都看得差不了。

    高锦杰也没有说话，拿起睡衣去了浴室。泡在浴缸里，他猛地把头浸在水里，直到透不过气，才抬起头，甩甩湿漉漉的头发，长叹声，这日子真他妈不是人过的，在外面如履薄冰般紧绷着神经，回家还连个好脸色都看不到。

    洗完澡，高锦杰松松垮垮套上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