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难测(胤礽重生) 作者:淘肉文
不吃不喝地坐在里面。如此几天下去,便是铁打的身体也会受不了的。
偏偏过几日便是除夕,按例丧葬之事不可逾年,底下劝说的折子也是一道道的上过来,可惜里面那位一门心思要停够了三七之数才肯让太皇太后下葬,将折子一应驳回,至于其余琐事,更是撂了挑子,这里里外外的,如今倒是有七八分是由着胤礽在打理,直把他忙得晕头转向。
端着李德全送来的燕窝,胤礽此时,也顾不得这是不是“奴才们干的活”了,只端着碗,跪在康熙身前,低头说道,“皇阿玛,您已经整日未进水米,这样下去身体会撑不住的。儿臣斗胆,请皇阿玛用膳。”
康熙看着少年跪在地上,将手中的碗高高举起,递在他眼前,神色带着与年龄不符的不容置疑,心下一阵阵复杂。他伸手接过来,拿了汤匙随手搅了搅,却终究是叹了口气,“朕吃不下。”
“皇阿玛!”胤礽气急,也顾不得礼数,抬头看着康熙说道,“您当真要把自己累病了才肯罢休吗?乌库妈妈在天有灵,定然不会愿意看到您这副消沉的模样。您吃不下饭,好歹也要将这燕窝喝下去,有了力气,后面才能在这里守下去,儿臣可不想看到您明日晕倒在慈宁宫里,万一再饿出个好歹了,这硕大的皇宫,又有几个真心心疼你?您自己再不护着点自己,万一有个好歹,要儿臣怎么办?”胤礽气得狠了,说话都口不择言起来,从地上站起来,一把夺过盛着燕窝的瓷碗,伸手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了,动作强硬的递到康熙嘴边。
康熙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家儿子气鼓鼓的脸。少年的眉眼还未完全脱去稚气,脸上仍带着些许孩子气的圆润,此刻鼓着脸的模样倒像个小包子似的。只是神色动作却是强势,倒是完全不像个小孩子,只沉着脸,一勺又一勺的将燕窝塞进自己嘴里。
两个人,一个喂一个吃,在慈宁宫的大殿里默不作声。
李德全跟在旁边看着,眼见着康熙终于肯吃点东西,顿时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心道这种时候,也就是这个太子爷能劝得住皇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说,jj貌似又抽了,我死活回复不了留言了,讨厌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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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一夜雪康熙呕血
冬日的寒夜,清冷的慈宁宫透着骨子阴森的凉意,棺木上一灯如豆,不分昼夜的晃动。胤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将灯拨地亮了一些,随后站在康熙身边,沉默了许久,终究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阵,康熙在慈宁宫一呆就是十几天,就连除夕夜也未曾离开,只吩咐宫中其余一切照常,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点头让太皇太后提前下葬,什么风俗忌讳都不去管了。这人平日里最重规矩,只这一回却真是任性到了极点。好在冬日天寒,尸体也能放得久了些,胤礽又叫人搬来了冰块镇着,这才好了些。
可是康熙不吃不喝了这么久,每日只靠那些个补品吊着,身体如何也吃不消,胤礽看在眼里,心里早已暗暗下定了决心,总归是要找机会劝他离开才是。
陪康熙呆到后半夜,那人这才忍不住开口说道,“累了就回去吧,不必跟着朕在这儿守着,夜里凉,小心风寒。”
“儿臣不累。”胤礽摇了摇头,淡笑着回答,“在这里呆着,说不定乌库妈妈的魂见着我们还在这里,舍不得走,回来看一眼,万一错过了岂不可惜。”
康熙知他说笑,嘴角微微扯起一个弧度,却好像筋疲力尽了似的,看起来形容憔悴,好像几日的功夫便老了不少。
胤礽看得替他心疼,忍不住劝道,“无论如何,皇阿玛还是应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你这孩子,成亲以后还真有了大人样了,连你皇阿玛都要管一管了。朕看你这一阵里里外外的张罗,倒也不失稳重干练,想来朕真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撑得住这天下。”
“皇阿玛说笑了,您还年轻着呢。”这话说得胤礽浑身一僵,几乎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他强自镇定地回答,眼神却忍不住一遍遍地瞄康熙的脸,见他神色间并无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上辈子,早年他还未和康熙生了嫌隙的时候,那人也常开这样的玩笑,夸他做事干练老道,就算早早接了皇位,也无妨,还说以后待他年纪再大些,便将这天下交给他,那人乐得去当太上皇,享享清福。可惜,那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待真到了那时候,康熙反倒多疑又霸道,人也小心眼的紧,容不得半点质疑。
人老了或许都会糊涂了吧,胤礽蹙着眉,忍不住在心里想。
这后半夜里,宫里都熄了灯,只慈宁宫的灵堂里仍有一点昏黄的光,万籁俱静,周围也冷得很,胤礽忍不住打了个瑟缩,轻轻缩了缩脖子。
“冷的话就回去吧。”康熙忍不住又劝了一声。
“皇阿玛不走,儿臣也不走。”胤礽惯性地回答道,这几日这样的拉锯每日都有三五回,皇帝日日都守在慈宁宫,这朝廷内外的大臣诰命、宗族里的老人小辈连带着蒙古王公大臣们都别想消停,日日得往慈宁宫来一趟。
胤礽年纪轻倒还支撑得住,不少年长的官员已然被折腾地越发虚弱了起来。
太皇太后这辈子,真正为大清朝操了一辈子的心,康熙这般作为,即是心痛所致,亦是想要让老人死后享尽哀荣,做。当然,那位老人也值得这一切。
只是这般来回折腾,终究不是什么好事,眼看着康熙日渐消瘦下去,胤礽还真怕他什么时候便倒下了。
看胤礽铁了心不走,康熙也无法,叫人帮他送了件狐皮斗篷来披在身上,又继续熬了下去。
临近黎明的时候,外面传来窸窸窣窣地说话声,胤礽这才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竟睡在慈宁宫院子里的帷帐中。这本是他吩咐搭起来的,给康熙休息的地方,谁让那人坚持不肯回乾清宫,只偶尔实在撑不住了才在帷帐里小憩一会儿。
胤礽掀开身上的狐裘,走出帷帐。
寒凉的冷气瞬间扑面而来,胤礽的嘴里呵出了白气,刺骨的凉风无孔不入,沿着领口灌进身体里,带走身上更多的热气。昨夜不知何时,竟下了雪,昏暗中一片清亮之色,皇宫的屋顶上落满了白雪,地上有零碎的脚印,带着灰色,宫女太监们行色匆匆地来去。
胤礽吓了一跳,随便抓过一个路过的宫女问道,“皇上此时在何处?”
“回太子爷,皇上仍在慈宁宫内。”
胤礽心中“咯噔”一下,急忙唤了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过来,叫他马上去传太医开风寒药,又叫人热了几个汤婆子,给康熙送去。
这才回到帷帐里,何柱儿服侍他洗漱干净,再次回到了慈宁宫的灵堂前。
康熙的脸色比昨晚他走之前还要难看了许多,身上多了一件和胤礽那件差不多的狐裘,只是这样的天气,穿的再多又如何能暖和。
乾清宫有地龙火墙,即使是这样的天气,在里面也不会觉得冷,可那人偏偏要呆在冷清清的慈宁宫里受罪。胤礽板着脸,刚要再劝一次,便听康熙哆哆嗦嗦地开口,“再过两日,便该移棺了,到时候,朕便回乾清宫过夜。”
胤礽听了,只好点头答应。
可惜,康熙终究是未撑到那个时候。
当天下午,康熙便开始发烧,脸色潮红,倒是不像之前的灰败。胤礽觉察不好,伸手试了试,滚烫的额头,差点烁伤了他的手。
“皇阿玛,您发烧了。李德全,快宣太医!”胤礽吓了一跳,慌慌张张地喊着,又唤人拿了冷毛巾来,给康熙降温。
“无妨,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康熙将胤礽小心推开,哑着声音,“你离朕远点,小心朕将这风寒过给你。”
“皇阿玛!儿臣如何倒无所谓,您决不可再在慈宁宫里带着了,您就回去歇一会儿,不行吗?”胤礽放软了话,几近哀求。
“区区风寒,有何要紧。”康熙挥了挥手,“莫要多言。”
过了一会儿,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好几个,却被康熙下了旨,不准他们进来,扰了太皇太后的清静,只叫人急的团团转。
如此又过了一夜,胤礽未敢再睡,守在康熙身边,看着他病得厉害的模样,恨不得将他拖回乾清宫去。
如此又过了一日,第二日清晨,满朝二品以上文武官员诰命、王公大臣、贝勒贝子加上公主格格以及宫中贵妃们都过来,致祭行礼。
康熙站在最前面,后面跟着胤礽领着阿哥们陪他一起,朝太皇太后行礼。胤礽眼神紧紧盯着康熙,见他行过礼,额上沁出了冷汗,原本发热的潮红,如今却是惨白的如同前夜的雪,嘴唇也是一片青紫,几乎吃力地朝里面走去,脚下都是虚浮。几个大臣递了折子过来,被李德全挡下,尽数交由辅政大臣以及太子处理。
胤礽此时没了心思,看事情都不太急,便叫索额图明珠等人先看过,再写陈条上来,随后便跟着康熙进了慈宁宫。
正巧见那人眼神茫然,头一歪便往地下载去。
胤礽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过去,将他扶住,“皇阿玛!”
“胤礽?”康熙眯着眼,有些茫然的抓着胤礽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皇阿玛,儿臣在这儿。”胤礽觉得喉咙里酸涩地紧,低声说道。
“嗯,再陪陪朕吧。”康熙迷迷糊糊地说着,突然开始剧烈的咳嗽,他弯着腰,身子颤抖地厉害,脸色更是突然涌起诡异的潮红,几乎摇摇欲坠。他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抓紧了胤礽的肩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滴落在袖口,越发显得刺眼起来。
胤礽吓得脸色苍白,歇斯底里地大喊,宣了太医过来,身上却几乎发起抖来。
那平素霸道又强势的男人,此时就在他怀里,死气沉沉地一动不动。
慈宁宫里乱成一团,胤礽扶着康熙半坐在地上,冰冷的地面渗出些许凉意,他却觉得这一切都比不上自己触手处摸到的,怀中这人身上渗出来的凉意。
冬雪忽至,寒凉刺骨。
这无疑是他度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
擅自做主,将康熙送回乾清宫,胤礽跟在他身旁,眼见着几个太医凑到一处,唧唧哇哇说了半天,也不敢轻易下药,顿时来了火气,将几个人好一顿臭骂,直到太医们将药方递过来才算了事。
这边厢皇上病倒的消息传得也快,不一会儿里里外外的问安的,打探消息的便来了一拨又一拨,胤礽气得要命,叫李德全借着康熙的名义统统都打发回去。最后,胤褆带着几个阿哥们过来,他却并未拦着,叫他们小声进去看过了,又送他们到乾清宫门前。
“皇阿玛不会有事的,对吧,太子哥哥。”五阿哥胤祺自小跟着皇太后住在慈宁宫,康熙这几日在做什么,除了胤礽,便是他最知晓,此刻,胤祺皱着一张小脸,低声问胤礽。
胤礽摸摸他的头,安慰着,“放心吧,皇阿玛是天子,自然不会有事的。”
好不容易将胤褆胤祉他们打发走,胤礽一转头,便看着胤禩倚在乾清宫的红柱前,含笑看他。
“怎地,你今日当真如此紧张?”他似乎有些意外地问道。
胤礽挑眉,“你这是何意?”
“皇阿玛绝不会有事,他们不知,你却不是不知道的。我本以为你今日都是在演戏,却没想到,太子哥哥这是当真在担心皇阿玛吗?你可曾想过,若是皇阿玛这回没挺过去,顺利登基的便是你了。”
胤禩小时候生的眉清目秀,平日里都是一副天真小孩儿模样,此刻他含笑看着胤礽,眼里却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怀疑,他一字一顿的问道,“这才几年的功夫,你便当真不恨他了?”
胤礽见胤禩这样,却突然觉得疲惫起来,低声反问道,“那八弟如今可还恨胤禛?恨到现在就将他置于死地?”
这话问的胤禩微微一怔,一时之间竟有些愣住了。
胤礽不再看他,只漠然往乾清宫内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讨厌jj又抽了,我发了两遍,等明天中午再把多发了的那章改成新章。
然后刚看到阿su的地雷,掩面,ua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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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祭先人执意割发
入了夜,好不容易将汤药给康熙灌下去,哄他睡下,胤礽坐在床前,揉了揉眼睛,已经是疲惫不堪。
李德全见此,小声凑到胤礽耳边劝道,“太子爷可要回毓庆宫休息一会儿,这几日,您也累得很,皇上如今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您明早再来便是。”
胤礽摇了摇头,“无妨,我在这守着他。”
底下的奴才们陪着这父子俩折腾了这么多天,也委实精力不济,胤礽将他们都打发出去,房间里只留下他和康熙两个人。
那人如今正值盛年,本该是最康健有力的时候,这一阵偏偏自己没事瞎折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神色疲惫的像个老人似的。胤礽盯着康熙的脸,轻轻叹了口气。
小时候,总是康熙在照顾自己,病了伤了耍性子了,胤礽便喜欢气鼓鼓地缩在被子里,那人总会好脾气地凑过来哄他,从来也不见他恼。只这一回他俩却掉了个个儿,躺在床上的是康熙,而胤礽则守在一旁。
当真论起活过了的年纪,自己似乎反倒比他大了不少,如此想来,倒也有几分滑稽。
支着胳膊倚在床边,胤礽不敢离康熙太远,怕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情,夜里无人察觉。这一夜,他大多时候都是浅眠,眯一会儿便赶紧醒过来,凑到康熙面前,试一试他的额头还烧不烧,帮他拭去额头上的冷汗。
如此折腾了大半夜,胤礽昏昏欲睡,却被康熙一声短促的叫声惊醒。
“保成!”那人闭着眼,突然喊道。
胤礽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攥住康熙的手,小声道,“皇阿玛,儿臣在。”
康熙似乎被梦魇住了,紧紧闭着眼睛,身体不断的抖动,一声声唤着胤礽的小名,声调里满是凄凉,让人听得心里难受。
胤礽握着康熙的手,轻轻晃着他的肩膀,一遍遍地回答道,“儿臣在,儿臣在……”
直到那人终于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昏暗地光线,看不清坐在床边人的脸,康熙哑着嗓子问道:“谁?”
“是儿臣,皇阿玛。”胤礽见康熙醒了,起身唤了外面值班的太监婢女将灯点上,又拿了方帕子,替康熙擦掉额上的冷汗。
“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回皇上,已是子时三刻了。”李德全听说皇上醒了,亦是睡眼惺忪地赶过来伺候,刚巧接了这话。
疲惫地闭了闭眼,康熙的额角仍然一阵阵地抽痛,见胤礽在此,眉头微微蹙着,说道,“你怎地在这里?”
“儿臣见皇阿玛病得厉害,便自作主张留在乾清宫照顾您,皇阿玛现下可觉得好些了?”胤礽低声解释着,又从婢女地手中接过一碗热马奶,叫康熙饮下去。见康熙的气色好了些,胤礽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虽说仍是有些烫,却比白日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康熙看着胤礽熟练地动作,嘴角难得勾起一丝笑容,轻声感叹道,“朕的保成,长大了。”
胤礽听了,只低头莞尔,并未说话。
“行啦,朕如今也没事了,若无事,你便到暖阁去睡,莫在这里久呆,小心朕将这风寒过给你。”康熙说着,吩咐了李德全将以前胤礽住过的西暖阁收拾出来,叫他过去睡。
胤礽摇摇头,“儿臣无事,儿臣在这儿守着皇阿玛。”
“你这孩子……”眼看着胤礽一副倔强的模样,康熙也没力气再和他争,便叫人另外拿了床被褥过来,叫胤礽到床上来睡。
父子俩一起躺在龙床上,身上裹着棉被,相顾无言。胤礽累得狠了,此时沾了被褥,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
康熙见了,笑道,“还说无事,看你困得,怎地偏偏不肯去睡。”
“还不是因为您方才吓了儿臣,皇阿玛方才可是做噩梦了?一直抓着儿臣的手,叫儿臣的名字,那声音好像儿臣要出事了似的。”
说起方才做的梦,康熙皱了皱眉,“是做了个……古怪的梦……”
“你梦见什么了?”胤礽困得闭上了眼睛,一边喃喃说着。
“梦见,你要谋反,朕把你给打死了。”康熙沉默了许久,见胤礽睡熟了,才低声说道。
那样真实的梦境,康熙看着胤礽扭曲又带着桀骜的表情,气得拿了鞭子抽他。那鞭子打在胤礽身上,发出清脆的劈啪声,几下子就让打碎了胤礽的衣服,让他皮开肉绽。
康熙吓了一跳,想要停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了似的,一下一下的抽他,直把人抽得趴在地上再无了声息。
梦境亲手杀死自己最宠爱的孩子的感觉,康熙觉得,大概很少有人能够体会吧。
这样想着,他伸手帮胤礽掖好了被角,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胤礽醒过来的时候,康康熙已经不在床上了。龙床上,只他一个人把自己裹得像个蛹似的。
“太子殿下,您醒了。皇上吩咐说,待您醒了,叫我们服侍您梳洗干净回毓庆宫去。”胤礽从龙床上下来,任由侍女们帮自己收拾好身上的衣物,嘴里心不在焉的应着。
怎地竟要把自己赶回毓庆宫去。那人不会又想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点子,怕自己阻拦才把他打发到一边儿去吧。
也不知他退烧了没有。胤礽皱了皱眉,心里忍不住又担忧了起来。
将自己收拾利索,胤礽急急忙忙出了乾清宫,拦住几个小太监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康熙今日起来,终于下旨将太皇太后的棺椁移到朝阳门外的殡宫去了,听了这话,胤礽才算松了口气。这人总算还是不再乱来了。
而此时,康熙在一处偏殿里觐见了几个重要的大臣,又将这一阵胤礽批过的奏折拿来看了一遍,另将一些难以决断的事情了了。待胤礽到了,康熙这才招呼他过去,领了满朝的文武重臣,满蒙的亲王格格们一起祭拜了太皇太后。
“去拿把剪刀来。”胤礽随着康熙进了偏殿,突然听到他这样吩咐李德全。
胤礽心里莫名,想着要剪子做什么,嘴上却不说出来,只默默跟在他身后。
康熙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待李德全拿了剪子过来,他示意胤礽拿起来。
“过来帮朕割辫。”他淡淡地说,背对着胤礽,在椅子上坐下。
“皇阿玛!”胤礽微微一愣,手底都是一抖,渐渐忆起了当初的事。是了,那时候他这位皇阿玛也吵着闹着要割辫,惹得一众礼部的官员磕头都嗑得额头乌青。当年的胤礽还不太管事,待他见到康熙时,那人辫子散了,披散在肩上,还把他吓了一跳。
看样子,康熙是铁了心要这般行事了,胤礽无奈,只得走过去,“何必偏要如此呢?乌库妈妈从来都知道您的心意啊,规矩本不可废。”
“皇祖母知道,朕却要让自己也记得。”康熙淡淡地说,“自此,恐怕再无人肯再唤朕一声‘玄烨’了。”
这话一出口,让胤礽本伸向康熙辫子的左手微微一颤,右手的剪子微微一歪,划上了他的左手。
“咔嚓”一声,原本垂到腰际的辫子落在地上,胤礽将剪子递给身旁的太监,又伸手将康熙散开的辫子编好。这样的事他从未做过,此时,有些笨手笨脚,只那人也不说什么,就这样坐着,一动不动。
待胤礽重新将康熙的辫子编好,康熙这才站起来,带着胤礽出去,那些个文武官员,应是早已知道这事,面色虽仍是惊讶,却显比方才康熙进去时,淡定了许多。
剩下的时间,康熙终于振作了起来,回南书房将这一阵积压的政事处理地差不多,胤礽这才得了空回毓庆宫好好休整一番。
自太皇太后病危,胤礽连着在慈宁宫呆了近二十多天,此时回到毓庆宫,竟有那么些许的陌生。
瓜尔佳氏听闻他要回来,早早着人备下热水,让他梳洗干净,又送了补气的参汤上来。胤礽喝着参汤,转头对瓜尔佳氏说,“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女子年纪尚轻,嫁人没几日便赶上国丧大事,心里多少也有些慌了神,听胤礽这样说,低头敛眉道,“这都是臣妾该担的。”
胤礽听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瓜尔佳氏性子贤惠温柔,见胤礽面露疲惫,心情有些低落,也不喧闹,只在旁边静静坐着,胤礽见了,想起前世这女子的温婉和自己的冷漠,多少也有些过意不去,无话找话的和瓜尔佳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康熙又召他过去,才又准备离开。
“等一下,外面天冷,爷再批件衣裳再走。”瓜尔佳氏见胤礽又要出门,急忙从内室里取了见披风给他披上。
胤礽看着瓜尔佳氏细细帮自己整理过衣裳,忍不住捏捏她的手,“辛苦了。”他淡淡地说,“待过了这一阵,本宫再好好陪陪你。”
瓜尔佳氏脸上一红,低声道,“太子应以国事为重。”
这女子就这一点不好,贤惠地过了头。
胤礽忍不住在心里想着,嘴里含糊地应了声,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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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琐事尽风月无边
出了元月,宫里的气氛才终于有了点活力,康熙毕竟身体底子极好,很快康复起来,开始着手准备和罗刹国的谈判。前几年因了台湾那边的战事未腾出空来,被罗刹国趁火打劫了一番,康熙虽然恼怒,且略使了些手段,却终究是未腾出空来全力收拾罗刹。
如今南边平定,大清朝也恢复了些元气,这才终于有了和罗刹国谈判的精力。是以,朝中对此事格外重视,几个首辅整日在南书房为了这些事吵成一团。
上回康熙给太皇太后守灵期间,胤礽处理政事的能力让他大为惊喜,越发乐意让胤礽参与到国家大事中来,夸他年纪虽小,但所思甚远,眼界非常人可比。
自康熙二十五年,罗刹国君表示愿意就雅克萨问题进行谈判后,驻边的清军暂缓了对雅克萨的包围,等待罗刹国派出和谈的使团,谁料这一等就是一年半。直到康熙二十七年二月,罗刹国的使团终于到达了京城,商谈谈判的地点,谁料又因为西北的噶尔丹和土谢图汗的战事给阻了去路,直拖到五月,重新商议谈判的地点。
再后来就是漫长的谈判,两边都是不肯松口。直到康熙二十八年七月,《尼布楚条约》终于签订,两国的边境纠纷才算告一段落。
好不容易忙活了完了沙俄的事,西北的战事眼看就要刻不容缓,噶尔丹近年来越发猖狂,康熙也终于下定决心要收拾噶尔丹,早早开始做些预备的工作。胤礽知道康熙早有御驾亲征的心思,趁机和康熙告了个假,准备好好散散心。
康熙见他小小年纪,一直为政事忙碌,也是心疼,立马就同意了。
胤礽得了恩典,乐得出门,带着侍卫哈图在京城里好一阵逛荡。先去索额图家那边打了个招呼,又赶上大集,体察了一下民情,询问了近日的粮油米价,直玩到入了夜,这才晃晃悠悠地往京城最大的一家相公堂子。
“太……少爷……您这是?”哈图看着胤礽轻车熟路地找了地方,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胤礽。
眼见着这青年一副愣头青的模样,胤礽噗嗤笑了出来,“放心,今儿只玩个把时辰就回去,不在这里过夜。”
“可是,皇上那儿……”
“无妨,这种事,别玩得过火,皇阿玛不会。”胤礽扬扬下巴,难得任性地说,“反正本宫是要进去逛逛,你若不乐意,就在外面等着。”
哈图自然不敢叫胤礽一个人进去,只好跟着他进去了。
胤礽此时,正是十五六岁翩翩少年郎,加上本就气质清贵,衣着华丽,一看便是个有油水的,甫一进去,便见鸨母两眼放光,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眼生得紧,可是头一回来?”
胤礽笑了笑,想起前世的事情,手中把玩着扇子,压低了声音道,“倒也不是头回了。”
那鸨母微微一愣,绞尽脑汁也不记得何时见过这样一位神仙似的主顾,便也不再多想,只顺着胤礽说道,“不好意思,恕奴家眼拙,喂认出来。请问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可有哪位相熟的相公?”
“在下姓黄,唤黄公子便是。在下只几年前跟友人来过此地,这相熟的相公……倒不曾有……”胤礽挑了挑眉,心里回忆了半天,却是记得不当初在这里逛得时候,见着的那个相公叫什么名字了,“妈妈看着办吧。我不爱脂粉气太重的,挑几个清气些的就行。”
“哎,好嘞。两位公子先上面雅间请。”妈妈见胤礽年纪轻轻,却是一副逛惯了风月场所的熟练模样,心里暗暗想留住这位财主,下定决心要拿出点好货来。
龟奴领着胤礽和哈图进了雅间,两个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厮已经等在里面,皆是一身月白色的衫子,模样俊秀,皆是唇红齿白,带着骨子还未长开的雌雄莫辩的阴柔,让开了眼的哈图心里泛着嘀咕,这些小孩儿到底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其实这一趟,胤礽是“蓄谋已久”,早年因了自己年纪不大,康熙又是个重规矩的,他倒不敢随便在宫里乱来,一直压抑着这劲头。
男风早在明末便在南方盛行,加上大清入关以后,官员禁止狎妓的铁律让蓄养娈童之风很快在北方也盛行起来。胤礽本就偏于男色,上辈子更是生冷不忌,无法无天。如今虽说性子沉稳收敛了许多,可是这嗜好毕竟不是说改了就能改得。
这辈子,索额图听了他的话,越发韬光养晦,明珠被弹劾以后,为人处世也越发低调起来。加上胤礽参政也有几年,目前的情势比上一世好了许多,只要自己做的不太过分,康熙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
太子微服出宫,自然不会只有哈图一个侍卫跟着,这明里暗里盯着的,大多也是康熙的心腹,胤礽逛了相公堂子的事,康熙很快便会知道,是以胤礽不敢过于放肆,只叫妈妈找两个人来陪酒,倒不曾想真的做点什么。
若说这一回有什么让他吃惊的话,大概就是哈图的“不谙世事”了吧。
见着哈图一脸束手束脚地坐在一旁,胤礽忍不住调笑道,“哈图,你不是从来去过妓院吧。怎地,难道是家有河东狮?哎呀呀,这可就可怜了。”
哈图一听这话,蹭得涨红了脸,讷讷地说,“爷,您就别取笑奴才了。家慈自小严厉,奴才倒真不曾来过这种地方。”
胤礽听了,微微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哈图。
说来,哈图跟他也有几年了,一开始胤礽注意到此人,还是当年他木兰围猎,射虎的那一回,哈图主动凑过来,明显是有了投靠的意思。他见这人长得俊俏,又勉强算是赫舍里皇后的远亲,才稍加留意起来。最后将人调到自己身边。
这些年来,相处的久了,胤礽也渐渐发现哈图十分激灵,待人接物,进退有度,与人交往,分寸拿捏的恰到好处,这才愈发重视起他来。
这人培养的好了,以后或许可成他的左膀右臂。当年索额图不也是从御前侍卫开始接触朝政的吗?
只是他看惯了哈图老练的模样,难得这一回见他如此青涩,倒也新鲜。
“哈哈哈,这我倒是没想到。”胤礽闷笑起来,直到外面敲了敲门,随后两个面容清秀的少年走了进来。
两个少年都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身量未足,和胤礽比起来,还要小上那么一点。一个身材高挑的,着蓝衣,一个身材娇小的着紫衣,皆是素面朝天,脸上并未着粉。
胤礽见了倒也满意,只叫那高挑的坐到哈图身旁,自己揽过那个身形娇小的过来。
“少爷……”看着一个大男人凑到自己身边,哈图吓得脸色铁青,一点也没有青年人该有的模样。
“罢了,你若不好这口,便叫妈妈再叫了姑娘过来。”见哈图真是不惯这些,胤礽脸上笑意不变,心里却多少有些惋惜,比起这些专门做皮肉生意的相公,他自然更喜欢身家清白的贵族子弟,一开始他拉拢哈图,也多少有些猎艳的意思。只是如今看来,哈图倒当真不好此道,只得放弃。他素来喜欢你情我愿,若单是被逼迫的,倒也无甚意思。
他正说着,在旁边服侍的一个小厮立刻出了门,另有几人放下酒菜。
胤礽揽过那娇小的少年在怀里,一边轻轻摸着他的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声音清脆,眉眼里带着几分旖旎,听胤礽问他,小声道,“我叫点翠。”少年声音细小,仍带着几分怯懦,胤礽拦着他的腰,一试便知,挑眉道,“你是个清官儿?”
“这位爷好眼力。”点翠听了,脸色微红,羞怯地低下头。
看来,今日那鸨母倒是在自己身上下足了本钱啊。
胤礽忍不住在心里想,随后他转头看向那身形高挑些的,那人显然颇有些经验,见哈图那窘迫的模样,便知他不善此道,也不再动手动脚,只乖乖坐着一旁斟酒布菜,也不曾因为被冷落了而心慌意乱。
“你又叫什么?”胤礽绕有些兴趣地看着他。
那少年笑道,“我叫飞澜。”少年似乎近日嗓子微有些不适,声音有些低哑。
这当口,方才出去的小厮又领了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进来。只见那女子脸上微施薄粉,一袭薄纱粉衫里透出同色的肚兜,身材尽显。
那女子显然是见惯了这阵仗,一进屋便凑到哈图身边坐下,轻柔软语地劝着酒。
哈图哪里经得起这阵仗,很快便被那女子迷得晕头转向,脸色喝得通红,哪有胤礽来的从容。
将递过来的酒挡掉,胤礽问飞澜与点翠可有何才艺。
飞澜答道,“我善抚琴,点翠善歌。”随后便叫人拿了琴来,两人一人抚琴,一人唱歌,倒也称得上清雅。
如此玩闹了一个多时辰,胤礽已是微醺,见哈图早已醉得晕乎乎的,便起身结账要走。
点翠显然是被鸨母关照过要留胤礽过夜,见他此时便要走,不甘心的挽留了一番。
胤礽见此,笑着亲了亲他的唇,“莫慌,爷早晚还要来吃了你,只不过今日不是时候,下回爷甩了尾巴,独自来找你。”
点翠听了,眼睛亮亮的点了头,这才乖乖地跟着飞澜送胤礽和哈图出去。
出了大门,外面停了一辆马车,那车夫一看便知是侍卫改装,见胤礽从里面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压低了声音道,“太子爷,皇上叫奴才们来护送您回宫。”
胤礽眯了眯眼,轻轻点头,挑帘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打个商量,清明三天我要去乌镇西塘那边玩,加上编辑通知,放完假回开v,要留三章的存稿。于是三天假期只更一次,6号回来三更成不?
31
31、眼迷离夜色深沉
这一晚,胤礽喝了不少酒,脚下踉踉跄跄地往毓庆宫走去,饮下的酒耽搁了些时日,一阵阵地往头上涌,让他眼睛花的厉害。
何柱儿见胤礽回来,立时迎了上去,扶着胤礽往宫里面走。胤礽这几年,酒量涨了些,此时虽然走路不稳,头脑却还有几分清醒,见何柱儿的神色有些慌张,低头问道,“皇上今日可来过?”
“不曾,只是李总管捎了话来,说皇上对您今日的事似有些不喜。”何柱儿虽是个太监,但毕竟在宫中摸打滚爬了这么多年,见胤礽一身酒气和脂粉气地回来,自然猜出他去了哪里,想到上回康熙因胤礽喝酒发怒的事,来回折腾了几天,多少有些害怕。
胤礽倒是料到了如此,不以为然,上辈子他也偶尔出宫去些风月场玩乐,康熙虽然看不惯,但只要不闹得太离谱,康熙不会专门训斥过他。此时好不容易回了宫,胤礽见瓜尔佳氏在惇本殿皱眉看他,一副准备开口劝诫的模样,心里反倒是烦了起来
“殿下今日可是去了……去了……”那地方过于粗俗,瓜尔佳氏支吾了半天,却怎么说不出口,沉默了许久才又小声道,“殿下这般行事,恐怕皇上会不满的。”
胤礽淡淡瞥了她一眼,“我自有分寸。”他今日本喝了些花酒,身上阵阵燥热,又不敢在堂子里留宿,准备回来休息,此时见了瓜尔佳氏的模样,却是兴趣全无,想了想还是去了李佳氏的院子。
谁料,他前脚刚跨进李佳氏的院子,李德全后脚到毓庆宫来宣旨,叫胤礽往乾清宫觐见。此时已是深夜,胤礽多少有些诧异,这个时候,康熙竟没去掀后妃的牌子,还在乾清宫呆着,难不成是专门在等自己?
胤礽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皱着眉随李德全往乾清宫去,路上旁敲侧地问了问,李德全见侍卫们离着远,这才压低了声音与胤礽说,“皇上从天快黑时就在等您了,听了侍卫们的回报倒也没见他面上生气,只叫奴才到毓庆宫宣旨。奴才侍候了万岁爷这么多年,还不曾见过他那般的表情,也闹不懂万岁爷在想些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胤礽在心里想,康熙待他极少有什么变幻莫测的时候,大多直白的可怕,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乃至后来,父子相看两厌,也不曾有过这般神秘莫测的时候。只是事情已经如此,胤礽只盼康熙快点了事,好叫他回毓庆宫泄了身上的火气。
乾清宫西暖阁,是胤礽小时候住过的地方,这里的摆设都还维持着他小时候的样子,走进去,闭着眼他也能找到地方。
康熙站在书桌前,身上缠了件宝蓝色常服,银线暗纹秀成蟠龙的图案,在火光的映射下若隐若现。
“你还知道回来?”他冷冷地答道。
胤礽心下早有了计较,听康熙这话里虽有责怪,但并无怒意,立时低下头,露出一丝腼腆来,“儿臣……儿臣也是一时好奇……忍不住就进去看了看。晚上只在那喝了几杯酒,不曾
君心难测(胤礽重生)第9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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