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

    别说是丫鬟们,就是顾怀袖自己也没反应过来。

    她隐约觉得是那个意思，孙连翘的眼神里也带着种难得的艳羡，毕竟孙连翘自己这么年肚子都没消息，反倒给顾怀袖把出了滑脉，她自己天给自己把上三回都不定能把出来。

    前阵天天给顾怀袖治病，也不过就是段时间没来,按脉竟然出来了？

    这不是估计刺激人的吗？

    看着顾怀袖手里的糕点落下去，孙连翘反倒是吓住了：“二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别哭啊，这回是真有了，我看您这脉象挺稳,前阵调养得好，也过去大半年了，这回铁定没事儿……”

    她越说，顾怀袖那眼泪就越掉。

    这时候的她显得有些傻气，可江南那阵的寒气似乎又窜上来了。

    顾怀袖有些怕。

    她有个生出来的念头是“喜”,可转眼就变成了“怕”。

    头个孩子没了，如今第二个来了。

    她盯着孙连翘，丫鬟们都着了急，过来围着她，她却摆手：“都出去。”

    丫鬟们面面相觑，不懂这是怎么了，还是青黛上来喝道：“叫你们出去就出去，脚都钉住了不成？”

    这下，丫鬟们这才退出去。

    不过早有机灵的下就朝着书房那边跑，要跟二爷说这件喜事了。

    顾怀袖却没管，终于收了脸上的表情，也擦了方才那不由自主的眼泪，笑了声：“我脾性不好，嫂嫂别见怪。”

    孙连翘还头次见人有了孩子是这样的反应，她细细琢磨，也明白了不少。

    这会儿，顾怀袖拉她坐下，却重新伸出手来：“你细细再为我把上回。”

    孙连翘笑着叹气，还是依了她。

    “……没错，是喜脉，并且过年那阵身子调养得好，最近看着人也丰腴了些，瞧着应当养好了。旧有的病根儿坐回月子就能养回来。脉象稳得很，甭瞎担心。”

    好歹这回，人在京城，又有孙连翘在，还有孙家杏林医馆那么的圣手能用，哪里需要担心？

    顾怀袖道：“我就是心里有疙瘩……”

    还没准备好，孩子就来了。

    虽盼了许久，可当真……

    复杂。

    顾怀袖也不知道说什么，自己坐着，孙连翘也就陪她在这里坐着。

    过了会儿，孙连翘听见外头的声音，才道：“想来府里还要热闹段时日，回头你若对旁人不放心，请了杏林医馆的人去便成。我这厢先走了。”

    “福，送顾少奶奶出去吧……”

    顾怀袖恍恍惚惚的。

    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却完全没感觉。

    头次怀孕便是迷迷糊糊的，等到了渔村时候都不怎么知道，还是老渔妇告诉自己的。只可惜最后……没能活下来。

    这种刚刚怀孕的新奇感觉，对顾怀袖来说，还是陌生的。

    不要说张廷玉了。

    这人打从开始，几乎就没体味过即将成为父亲的那种期待。

    阿德瞧着张廷玉走过来的时候，只知道偷笑：“二爷您手都在抖呢！”

    张廷玉没好气地看了阿德眼，“爷好歹还是左手右脚，你瞧瞧自己。”

    这会儿刚刚到了屋门口，阿德瞧自己，得，啥时候同手同脚走路回来都没发现？

    他自己也乐呵了，可是颗心跟着狂跳着。

    屋里屋外的丫鬟们都是副又惊喜又不敢置信的表情，还是画眉得力，上来便带头朝着前面跪：“给二爷道喜了。”

    “奴婢们给二爷道喜了！”

    众人的声音都清脆爽利得很。

    张廷玉手心微微发汗，唇角却勾得老高，只摆手：“赏赏赏，都给我赏！”

    众人于是谢过，这才见着张廷玉走进去。

    他在帘子外头了有会儿，想着自己进去头句话该说什么，打定了主意说“是真的吗”，太傻；换句“咱们终于又有孩子了”，怕伤着人；再换……

    再换什么……

    就为着这头句话，张廷玉在帘子外头了约莫有刻钟。

    顾怀袖老早就在屋里坐着等人了，看见他身影在屋外出现，愿意为他立刻就要进来，不料张廷玉呆愣愣在外面了许久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顾怀袖终于气笑了，难不成她这二爷还嫌弃她怀孕？

    她起身，绕过屏风走出来，便拉珠帘，珠玉碰击时候声响清脆，她凉凉道：“二爷知道我有喜了，仿佛不大高兴。”

    张廷玉微怔，他话都还没想出来呢，她怎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眉头拢，他道：“你坐回去。”

    “……”

    顾怀袖愣住。

    张廷玉却忽然抚自己额头：“坏了……”

    “你今儿这是怎么了？神不守舍的？”

    顾怀袖拉他进来，两个人进了屋，这才坐下。

    张廷玉叹气道：“我还在想见了你，第句话说什么呢，倒被你给抢白了，又说了句毫无意义的……”

    可不是糟心呢吗？

    顾怀袖下就笑倒了，张廷玉可不敢让她倒下去，急得手忙脚乱：“哎，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你稳重些！”

    “奶奶我什么时候不稳重了？”

    顾怀袖又去踢他脚，张廷玉吃痛，直叹气：“你什么时候稳重过？”

    “我什么时候都稳重。”

    顾怀袖表情严肃得很，“现在有了身子就稳重了。”

    张廷玉把她搂在怀里，仿佛是掂了惦，而后道：“不是稳重了，是重了。”

    她捶他，“呸！你才重了。”

    “现在我怀里搂着的可是两个人了……”张廷玉想了想，又道，“指不定不止两个呢。”

    “想得倒是美。”

    顾怀袖忽然觉得，这样的感觉轻得快要飘起来了。

    她把头枕在张廷玉的胸口，却发现他心跳很快，于是拿手按：“我还当你镇定，原来是装的。”

    张廷玉捏她手，眼底神光复杂极了，会儿亮会儿暗，两人对望着。

    他慢慢地凑近了她，吻她眉心，轻得像是瓣落下得雪。

    “怀袖，我真高兴……”

    是啊，她也高兴。

    他们又有孩子了，往后日子兴许开始不样起来。

    顾怀袖两手环着自己的腹部，只道：“我现在明明还感觉不到它，却老觉得它就在这里……”

    张廷玉圈紧了她，久久没有说话。

    头个孩子，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那段日子，太艰辛，太难熬。

    张廷玉又有些害怕起来，他如实问顾怀袖：“你怕吗？”

    顾怀袖只道：“丑话说在前头，我要平平安安生下这个孩子来，谁要惹了我……”

    她凑上去亲他，玩笑般道：“让孩子踩着别人的血肉之躯平平安安来到这个世上，这种事，想来我也不会心慈手软的。”

    “……会好好的。”

    张廷玉拥紧她。

    这切，来得比预料之中的要早，看似平静许。

    可张廷玉与顾怀袖并不像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他们像是年轻的小夫妻样，有着所有所有第次有孩子的人的忐忑。

    孙连翘把过脉便走了，又延请了别的大夫来把脉，个个地把过了，都说是有喜。

    顾怀袖看了下午大夫得脸，都快看吐了，只道：“别叫大夫来了，没差错了。”

    可是还需要人给来照看着，张廷玉又叫人忙活了阵。

    他老觉得自己有什么事情没做完，可瞎忙活着，完了又觉得自己什么也没做。

    “还没当爹就跟没头苍蝇样乱转，等到孩子生下来看你不手忙脚乱？”

    顾怀袖想想虽还是觉得跟做梦样，可到底也经历过那段日子。

    她想着，只安然地卧在踏上，手里拿着本书慢慢地看。

    张廷玉才没那么平静呢，顾怀袖被大水冲走那段日子，他不在，也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看见她似乎已经平静了下来，反倒是他在这里慌张，心里顿时黯淡了下。

    “我看周道新刚当爹，不也好好的？没跟往常有什么区别。”

    该那么惹人厌还是那么惹人厌。

    说他他还不听了？

    顾怀袖哼了声：“你觉着你跟往常区别大吗？”

    张廷玉摇摇头，“不大。”

    睁着眼睛说瞎话呢，顾怀袖简直不想搭理他，整个人变得跟白痴没什么区别。

    刚刚进来的时候还好，现在出去忙了阵简直忙成了个傻子。

    她闭上眼睛，将书搭在自己的脸上，“我睡了。”

    说睡就睡，张廷玉以为她开玩笑，可没想到过没久那书从她脸上掉下来，才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

    张廷玉哭笑不得，上去轻轻拿了那本书下来，给她盖好被子，这才终于有时间个人将思绪慢慢整理好。

    他就悄无声息地坐在床边的脚踏上，看着躺着的顾怀袖。

    听说，以后有孕之人的瞌睡会越来越……

    张廷玉就这样看着，握了她只手，凑在自己唇边，眼眶却不知怎的湿润了起来。

    因为失去过次，所以当它再到来的时候，有些胆战心惊，有些不敢相信，又不敢将这样的不安透露给她，因为他是她的天和地。

    天知道，他其实比顾怀袖要紧张得。

    张廷玉坐了约莫有个时辰，等到天都黑尽了，才慢慢撑起自己发麻的身体。

    他俯身隔着杯子拥了她下，才终于笑起来。

    正如顾怀袖所言，不管如何，这个孩子都必须留下来。

    他是个即将成为父亲的人。

    二房二少奶奶有喜的消息，跟长了翅膀样飞遍了府里上下。

    大房那边知道消息，陈氏却是立刻就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惊喜还是复杂，倒是下就掉了眼泪，过了会儿又道：“赶紧找些好东西，咱们看看二少奶奶去……不，会子去，怕是二爷现在还在屋里呢。”

    她平静了好会儿，才坐下来。

    淑慧就在旁边，看着乖巧得很，她知道自己是冯姨娘的女儿，却也知道陈氏对自己好，上来便喊娘：“二叔母也要生小娃娃了吗？“

    陈氏点点头：“对，你二叔母也要生小娃娃了。”

    “这不是好事吗？我记得三叔母有小娃娃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呢。”淑慧什么也不懂，天真地问着。

    陈氏面色变：“都说过那不是你三叔母了，怎的还是不记得？”

    淑慧“哦”了声，“女儿忘记了，下次不敢再犯。”

    陈氏叹气，摸她头，只道：“不许在你二叔母面前提她，听见没有？会儿你跟着我去看看你二叔母去。”

    说完，她又扭头问汀兰：“老夫人那边知道了吗？”

    “怕是已经知道了。”

    汀兰听说王福顺家的已经专程去二房问过了。

    现在吴氏安生得很，常常在自己的屋子里坐就是许久。

    王福顺家的推开门进去，朝着坐在窗边的吴氏躬身：“老夫人，二少奶奶有喜了。”

    吴氏手里捏着竹蜻蜓，恍惚之间回过头来，“你说什么？”

    “……”

    王福顺家的埋下头，低声又重复了遍，“二少奶奶有喜了，方才个月。”

    吴氏下起来，手里的竹蜻蜓掉下去，朝着外面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好，坐了回来：“当、当真？”

    她没了个大孙儿，如今竟然是这个她最厌恶最不喜欢的顾怀袖又有了孩子？

    吴氏脑子里时有些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24点之前再来= =，最近节奏会略快……

    等我今晚抽个签再说（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