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宰相厚黑日常 作者:时镜

    康熙三十六年年尾,三十七年年初，整个府里都笼罩在片阴云之中。

    张英这皇帝赐下来的府里，头个孙子没了三儿媳妇被休，三儿子张廷璐还没等开春便倚马而去，当初干犯事人等全都处理干净，府里又增补了几个丫鬟进来,倒是了几张新面孔，了些鲜活意味儿。

    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之后，府里有心思没心思的人都消停了下来，又加上二少奶奶铁腕狠辣之名传扬,以至于竟无人造次,整整有两三个月,府里连件芝麻大的小事都挑不出来。

    顾怀袖的名声,也就顺着上去了。

    是个人都说二少奶奶有本事，府里规矩森严，却又不至于没有人情味儿。

    但凡你不触着二少奶奶的底线，总还有条生路走。

    原来的账房先生老了,换了当初那个跟着老先生混的小子，还算是机灵，并不敢在账目上做什么手脚。

    “其实也不是他没做过，只是做了第次被我发现了，老实了半个月，结果月底又给我递账本上来，还被我发现了端倪。次两次也就罢了，再有第三次……看我怎么收拾他！”

    顾怀袖将今天的账本扔在了桌面上，打了个呵欠。

    刚刚开春，外头冰雪开始见着化了，顾怀袖整个人就能放松了。

    前阵孙连翘来过，说了顾怀袖的腿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往后每年冬天都要注意，虽不见得要跟今年样好好养，可毕竟不能亏待自己身子。她是腿上伤过次的人，要伤第二次就不定能那么容易养起来了。

    至于身子的调养，过完年便已经大好，也不用担心。

    日子悠闲悠闲地过，她似乎也明白那种什么“看云卷云舒花开花落”的境界。

    不过……

    顾怀袖回头看账本，还有外头的对牌，忽然就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个俗人，要为了俗务困扰。

    她还有颗俗心，不知道那什么出尘的境界。

    轻轻揉自己的眉心，顾怀袖端了青黛递上来的茶，喝了口，又道：“都是去年的茶了，不知道今年的新茶什么时候能摘上来……”

    青黛也知道还有个罗玄闻的事情，她算是除了顾怀袖与张廷玉之外知道得最的了，只不过这对儿夫妻之间还有不少的秘密，她是不可能完全闹明白的。

    跟她样的，还有个阿德。

    大家对于他们的事情都是知半解，即便是二爷与二少奶奶也不定完全知道对方。

    顾怀袖说，给对方生存的空间，也保持自己的新鲜感。

    青黛没嫁人，现在也不想嫁人，就陪着顾怀袖，顾怀袖说了好几回，她也是句话。

    现在听见她抱怨着茶，便道：“前儿石方师傅用去年的梅花泡的茶，味道还不错，您若是喜欢，我回头找石方要些去。”

    顾怀袖道：“他如今倒是闲人，在府里什么都不做，就研究吃食。”

    想着，顾怀袖忽然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腰。

    “我这都胖了圈，想起来上回见着他还是那瘦瘦样子，倒也是怪了，你说这做菜的怎就不嘴馋吃些呢？”

    青黛笑了：“分明是您贪吃，天气暖和您就贪吃了，吃了就睡，睡了就吃，也没见您有个消停过。二爷每次回来见您，您不都是在吃啊？昨儿栗子糕，今儿桃酥，明儿杏仁饼……亏得石方能做，不然哪里喂得了您这张刁嘴？”

    “好个小丫鬟，竟然连我都敢编排！”

    顾怀袖直接拍算盘，便将青黛揪过来，作势要拧。

    青黛哪里敢真让顾怀袖把自己逮着，干脆地朝着珠帘外面缩，调笑道：“二少奶奶可不敢再走了，您账还没算呢！”

    也是，她这账还没算呢。

    现在的账房小先生年纪小，不稳重，天天琢磨着怎么抠下笔银子来，顾怀袖得把他给盯好了。

    其实若按着二少奶奶以往的脾气，现在这账房先生早该拖出去打了，可顾怀袖见着这小子很是机灵，也起了惜才的意思，只盼着把他给矫正过来。

    不过若是他在执迷不悟，顾怀袖只能收拾他了。

    但是现在……

    顾怀袖阴森森地笑：“我觉得我还是先把跟你这笔账算了再说。”

    说着，她直接抓住了青黛，意思意思地拍了拍她头：“死丫头，让你再编排我，回头剥了你的皮！过来给奶奶捶背！”

    外头拿着剪子剪那枝上最后几枝红梅的丫鬟吓得激灵，“二少奶奶怎的这样吓人？”

    这丫鬟是新来的，画眉也没说，只道：“往后你就明白了，那是青黛姑娘才有的待遇。”

    “这种算什么啊？”那丫鬟皱着眉，“往日便听说二少奶奶厉害，不想连自己贴身丫鬟都要责罚……”

    画眉愕然，忽然捧着肚子笑起来。

    小丫鬟也不懂这是怎么了，拿着剪子在边有些无措。

    顾怀袖在里面听见，索性倚着窗，伸出只细白的手来，招呼两人：“外头化雪正冷，你们俩剪完了插瓶赶紧回来。”

    “是，二少奶奶，马上便好。”

    画眉连忙停住，娇俏地答了句。

    她招呼着小丫鬟，起剪了花枝，回来插到大插瓶当中，看着下漂亮了。

    二房这边谁不说画眉长得好看，就是青黛姑娘也是生得标致的，怎么说也能开脸做个姨娘，怕是只要打扮得鲜艳点在二爷身边晃荡下，便有机会。

    可不管是青黛，还是画眉自己，都不曾这样去做。

    二少奶奶虽不觉得旁人打扮得鲜艳有什么，可若是你露了痕迹地去引勾什么，二少奶奶火眼金睛必定眼就发现。

    有那贼心，迟早会被二少奶奶拆了皮剥了骨。

    画眉只想着安安静静地等到年纪，配了个普通人家嫁了，到底也算是桩美事。

    她颇有自知之明，不觉得自己能在二少奶奶手下过活，索性给自己条生路。

    这些月来，画眉也渐渐跟顾怀袖熟悉起来。

    原本她是二爷的丫鬟，顶了那个犯事的芯蕊上来的，只怕不得二少奶奶喜欢，如今能有这样得结果已经很好了。

    再奢求，那就是贪心不足，迟早被收拾。

    画眉临走的时候，顾怀袖叫住她：“画眉，今年几岁了？”

    画眉愣，停住脚步：“十八了。”

    顾怀袖听罢，点了点头，只道：“你去吧。”

    这是……

    画眉已经明白这意思，主子们不会平白地问自己身边丫鬟的年纪，若是问了，就是有那么点打算的意思了。

    顾怀袖看画眉走了，便笑了声：“这些时候，她挺尽心的，我还是替她留意留意好人家吧。”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青黛眼，可青黛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说是她心善。

    “我心恶的时候，都被你给忘了。”

    她埋头，“啪啪啪”地拨起了算盘，“下午去周大人府上吃他孩子的百日……”

    周道新跟李臻儿也算是奇了，婚前是想看两厌，个觉得个不务正业，个觉得个大小姐脾气，两个人相互之间看不对眼，成婚之后据说分房睡这样的事情干过了不知道少回。

    可李光地就是看周道新顺眼，很快周道新又成了甲戌科金榜的进士。

    这时候，李臻儿似乎才发现自己这丈夫不简单。

    反正他俩颠来倒去不知道少回，终于又把事情给折腾好了。

    而今，连孩子都折腾出来了。

    上午将府里的事情给处理好，如今是三月初，事情堆在起，不过忙过今日便好了。

    张廷玉是中午之前过来的，所有东西已经收拾停当，包括送给周道新儿子的礼物。

    顾怀袖只将账本堆在起，起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看见张廷玉过来，便道：“这会儿走？”

    “赶着中午去就成了。”

    张廷玉副不在乎的样子，想起周道新那嘴脸，便皱着眉：“对着他不需要客气。”

    张廷玉与周道新这是损友，常常你损来我损去，端看张廷玉落榜那年，周道新殿试金榜高中干了什么就知道。

    那年，周道新不远万里叫人寄来了坛状元红，当时顾怀袖便给气住了。

    好在张廷玉早知道周道新是这么个德性，竟然很豁达，还真的开了酒坛举杯遥对着北方，说过两年再与他共饮。

    今次他们就算是只去人，不去礼，周道新也不敢将他们赶出去。

    去迟点又何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张廷玉不着急，顾怀袖也慢吞吞。

    眼看着就要到午时，夫妻二人才乘着马车来到门口，递上拜帖。

    在门口接帖子得不是别人，正是周道新。

    他看张廷玉扶着顾怀袖下来，便劈头骂道：“你二人真是好大的脸面！个还没高中，就开始摆谱，个还没当命妇，就已然拿起了命妇的架子！我周道新如今好歹也是个朝廷命官了，按着咱们大清文人的惯例，我比你先成为举人进士，你张衡臣怎么着见了我也当先行礼吧？你俩姗姗来迟还不说，竟然故意要我在这里等着你们，这不是丢尽了颜面吗？！”

    他嘴里骂出来的串倒是顺溜，顾怀袖由张廷玉给扶着，两个人越发老神在在地上了台阶，不紧不慢，不紧不慢……

    周道新差点气晕，手指着张廷玉：“你们——”

    张廷玉两手拱，顾怀袖敛衽礼，而后才听张廷玉悠然道：“当年周兄坛状元红的恩情，廷玉牢记于心，久久不敢忘怀。今日，特来祝贺，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周兄笑纳。”

    礼物都是张廷玉准备的，顾怀袖当时说要准备，被张廷玉阻拦了，说他自有主意。

    般这样的场合，都送些吉利的东西，顾怀袖也没想过什么的，可哪里想到……

    哪里想到张廷玉往自己衣袖之中掏，竟然抖出块烂木头，扔给周道新：“收下吧。”

    收下……吧？

    这是什么？！

    周道新内心开始咆哮，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沉手点就是块烂木头！

    烂木头！

    “张衡臣，你我二人当真要在我儿子百日之日，割袍断义不成？！”

    周道新终于没忍住，手指张廷玉，简直想要让人将这无耻之徒扔出府去，扔得远远的！

    周府的家丁们齐齐抹着冷汗，战战兢兢看着面对老爷咆哮还面不改色的张廷玉，这位爷也是狠人啊，竟然能让自家爷这样气急败坏！

    连割断义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真是……

    岂料，张廷玉双手往身前握，个特别不卑不亢又怡然自得的姿态，嘴里只有两个字儿：“你割。”

    “我……我！”周道新捧着烂木头，手抖得厉害，瞪着张廷玉，“我割你个头！我儿子百日你都不肯破费，吝啬之人，当心日后被千刀万剐！”

    张廷玉叹了口气：“好了，时辰都要到了，我这人也来了，礼也送了，我家二少奶奶不大能久，你若再不让我们进去……”

    “你待如何？”周道新挑眉。

    张廷玉微笑：“我自己进去。”

    说完，拉着顾怀袖的手，直接迈进了门槛。

    管家狂擦冷汗，为难地看向了自家爷。

    周道新把手里得木头扔：“记上！”

    那负责记礼单的小厮看着木头为难了起来，“爷，这怎么记？”

    “就记张廷玉夫妇此年此日此时此刻送了爷块烂木头，不许记沉香，就记成烂木头！”

    周道新进府门之前指着小厮的鼻子，“你敢如实记，回头仔细爷扒了你的皮！”

    小厮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人哪？

    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沉香就沉香，记什么烂木头？

    可是他想想，还是记成了“康熙三十七年三月初午时二刻张公廷玉送烂木头块”。

    送了周道新块“烂木头”就进来了的张廷玉简直大摇大摆，顾怀袖被丫鬟领着去看李臻儿母子，前面张廷玉坐下便发现席上有不少的熟面孔。

    年希尧、年羹尧兄弟，隆科，顾寒川……

    大都是与周道新同年殿试金榜的进士，后来又成了同僚，还有些是当初起中了举人，而如今还未中的，也有些是最近才认识的朋友。

    比如年羹尧。

    张廷玉记得，那时候年羹尧跟在年希尧后面就是个看着特别小的孩子，现在也不过十九，年纪轻轻，可是表人才相貌堂堂，看着却要比其兄还器宇轩昂。

    干人等厮认过，这才坐下来。

    周道新张罗完了，也不拘束地直接朝着他们这桌坐，“周某人脾性古怪，能认识几位算是生平幸事，还请诸位满饮此杯，我周道新敬诸位！”

    众人举杯干杯，恭祝周道新有了个胖儿子，杯酒下肚之后才慢慢地放开了。

    席间说的东西很，不过要紧事却不。

    张廷玉去年回来的时候，便重新融入了京城这些公子哥儿与文人的圈子，很是迅速，甚至手段圆滑熟练。

    现在的张廷玉，不再是由当初张廷瓒带着游走在这么人当中名声不显的张二公子，而是被人所知的“张廷玉”。

    康熙爷上朝时候分封了诸位皇子，大阿哥胤褆为直郡王，三阿哥胤祉为诚郡王，后面的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祐，皆为贝勒，分府出去。

    而今皇子们年纪大，太子的位置却开始有些不稳起来。

    皇帝怎么想的没人知道，选择在这样的事情分封了自己其余的儿子们，有没有深的意思，就难说了。

    那年羹尧在席间喝酒的时候倒是副千杯不醉的模样，只可惜频频被年希尧训斥，他负着酒意，差点跟年希尧闹起来。

    众人都上去劝，只道这小子脾气还大。

    眼看着年羹尧今年就要娶纳兰性德的孤女为妻，在外头还这样放浪不羁，回头不知明珠大人怎么想呢。

    年羹尧也是要参加乡试和会试的，听人说学识不错，若不出意外，应当与张廷玉是同科的会试。

    大量的消息，被张廷玉装进脑子里。

    宴席散了的时候天也将黑了，张廷玉与顾怀袖在门口见，又见到年希尧路训斥着年羹尧出来。

    顾怀袖眼光转，便已经瞧见这人，心下不喜。

    年羹尧箭射死鹦鹉，对穿了鹦鹉双眼，这幕顾怀袖还没忘呢。

    她与张廷玉上了车，这才离开去。

    张廷玉问她在后头可遇见什么趣事没有，顾怀袖只说：“他儿子倒是乖巧，看着比周道新要舒坦得。”

    张廷玉听了下便笑出声来。

    “若是叫他早早地听见了，要把你给扔出来的。”

    “周继儒，这名字太死板了。”顾怀袖想起之前在宴席之上所见，咕哝了两句，又忽然道，“若是咱们有孩子，当起个什么名字？”

    “按着家里辈分排，若……若……霖？霁？霜？雪……”

    张廷玉细细地数着，却都不觉得怎么样。

    顾怀袖忽然道：“太早起名不好养活，若有个孩子，先不给起名，有个小名变成，往后大了再取……”

    张廷玉看她说得如此轻松，忍不住用手捏了她耳垂，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那也得咱们有个孩子……为夫愿意为了夫人的愿望操劳几分。”

    她只恨这人脸皮厚，冷笑声踹他：“你也真是操劳。”

    操劳什么的……

    张廷玉乐意之至啊。

    他两手往脑后阵，痞痞地，却忽然道：“近日来，家里无事吧？”

    “无事。”

    吴氏都不闹腾了，哪里又能有事？

    张廷玉手指轻轻点着自己后脑勺，眯着眼，“没事……这可不好玩了……”

    “我怎觉得你是想算计什么？”顾怀袖心里想着，若是没事不也很好？吴氏不折腾，府里也就好好的。她忙着给张廷瑑物色别家姑娘，也不来招惹二房的人了。

    最近几个月的吴氏，似乎老了许。

    顾怀袖想着，眉头忽地皱：“你不是答应了你大哥，再忍这回吗？说你没算计，我真不信。”

    张廷玉掐她脸，“胖了。”

    “你才胖了！”

    她下火了，扑过去挠他，张廷玉轻而易举地架住了她的手，另手跑来在她腰上捏，便捏得她半个身子都软了。

    “胖些抱着舒服，挺好。”

    顾怀袖又跟他闹了阵，却又抱着他，还是问之前那个问题：“你在盘算什么？”

    “盘算着……”

    盘算着什么呢？

    张廷玉道：“若是她闹，你不必客气，我已答应了大哥，再忍这回。”

    忍字头上把刀，张廷玉真怕自己有时候忍不住。

    好在吴氏经过张廷璐与霆哥儿事之后，完全消停了下来，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了。

    在顾怀袖这里，却是忽然想起了王福顺家的。

    罢了，先不去想那么，这两天越来越懒，过个安生日子不容易。

    车行到半路上，阿德忽然敲了敲车门框，“二爷，下头有人找您。”

    张廷玉奇道：“何人？”

    “说是廖掌柜的那边的人，小的看着像是原来壶春的伙计。”

    阿德那边也跟着张廷玉出去过几回，认得几个人，所以这回眼尖认出来。

    张廷玉眉头皱，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他让顾怀袖这边先走，自己则去见人。

    想来不是什么好办的事情，否则也不会专程派人来了。

    顾怀袖这边想想，也叫车夫先走。

    不过路过前头条大街的时候，却忽然之间被堵住了。

    前面群普通老百姓挤在路上，在地上哄抢着什么，车停住了，走不动。

    “外头怎么了？”

    顾怀袖问了句。

    阿德道：“暂时不知，小的下去打探打探。”

    这时候，顾怀袖也将车帘子打起来点，只见着这边有大石狮子红漆门，看着气派阔绰，也不知是哪家的。

    阿德回来，听得了消息：“万岁爷前阵就叫人划了地方下来，宫里头诸位阿哥出来建府，今日有人拿铜钱撒道呢。”

    顾怀袖面色微微变，只道：“那咱们换条道走。”

    车把式调转了马车，换了条僻静道走，不料才走了没久，便被把铜钱给砸中了马车，车夫吓得顿时叫停。

    大门口胤禛跟小盛子着，手里拿了把铜子儿，只哼声道：“哪里来的这些奇怪规矩？还不是大哥三哥那几个想出来的……铜子儿撒道，别是把爷的运气给分走了……”

    他将手里把铜钱扔出去，别的阿哥们那边都热热闹闹，光他四贝勒这里冷冷清清。

    实则，胤禛却是已习惯了。

    交个好运。

    扔把铜钱。

    把大铜子儿刚刚飞出去，辆马车便过来了，竟然被扔了个正巧。

    胤禛气不打处来，面容肃，就皱了眉：“谁家的车这样讨爷晦气？”

    小盛子也气住了，连忙喝了两边的小太监上去把车给拦下：“干什么的？这撒道只能人走，连头畜生都敢打咱贝勒府前头过，要脑袋不要！”

    阿德等人吓住，顾怀袖听见外头小盛子的声音就头皮麻。

    这是惹了煞星爷啊。

    她咬了咬牙，真想在车里装死，可从缝里瞥见外头身冷肃的四阿哥，终究还是怜惜自己头上的脑袋，若是这时候装死，会儿指不定就真死了。

    叫青黛扶了，顾怀袖还是从旁边下来，小碎步到了台阶前，恭恭敬敬低着声音给四阿哥行礼：“臣妇给四贝勒请安。”

    臣妇？

    也对，如今张廷玉是个举人了。

    举人举人也叫举人老爷的，算官。

    不成想她竟然也算是挑了个好人来嫁。

    四阿哥心想着，他好不容出来建府，今儿兄弟们出来起撒道，他手里余钱不，正想着别是好运分给别人了，她顾怀袖就来了。

    “怎地又是你个晦气的刁民？”

    四阿哥沉着脸，索性把钱扔她脚边上，背着手不动了：“给了你大的胆子，你竟敢来分爷的好运了？”

    顾怀袖低着头讷讷不敢言。

    胤禛摇了摇头，不悦得很，道：“滚吧。”

    “谢四贝勒爷分的好运，臣妇告退。”

    说罢，退了两步，顾怀袖又上车走了。

    只是心里不免嘀咕，你个煞星爷，能带给人什么好运？

    她回去很久以后，张廷玉才回来，只说罗玄闻那边出事，现在人不见了，听说是遇上了沈恙。

    事情到底怎样还不清楚。

    目前罗玄闻跟沈恙都在朝着盐帮发展势力，迟早会碰上。

    可如今碰上，未免太早。

    也不知道沈恙是不是察觉了罗玄闻还活着这件事，反正听廖逢源那边的人说，沈恙近日来狠得厉害。

    都是江南那边的破事儿，顾怀袖懒得听，有钱拿就不错了，纵使罗玄闻不中用了，那银子也使不完。

    次日孙连翘来了。

    她最近忙，都没时间走动，有大半个月没来。

    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日，三月初二，顶天气好了些。

    众人丫鬟迎了孙连翘进来，她略喝了口茶，便给顾怀袖把脉，那时候顾怀袖刚刚拈了块糖糕咬，“我这可是要大好了，回头三五月就能出去踏青，六七月出去赏荷，九十月还能观菊跟香山的红叶……”

    “端怕，您那红叶跟金菊，是观不成了。”

    孙连翘按着顾怀袖脉的手指微微跳动了下，在顾怀袖不解的目光之下，她忽然笑起来，补了句：“个小两月，恭喜二少奶奶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

    本文的设定就是……好吧，我招了，蠢作者其实真的是四爷党（你滚！有你这样黑得这么用力的吗！

    第三十点半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