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欢 作者:肉书屋
,否则功亏一篑。”鸿洵应声而去。
待到鸿洵离开后,锦画坐在椅子上默然思索着,想找出这其中会有何漏洞,蜜柚在一旁小声劝道:“四小姐,实在不行,还是将此事告诉德妃娘娘吧。兹事体大,如若……”
“说肯定是要说的,不过却不是我去说。”
“四小姐的意思是……”蜜柚微怔,旋即有些明白过来,依着锦画的法子,从内室拿出些碎银来,走了出去。
蜜柚回来时,天色渐暮,见锦画仍旧坐在那里一动未动,心里暗暗有些焦虑,说道:“四小姐,一切都已经安顿好了。咱们要不要跟着过去看看?”
“不急,一会宫里喧嚷开来,咱们再跟着过去看不迟。”锦画起身,走近窗棂,朝外看去,目光落在宫墙之上,遥望暮色天际。
过了才小半个时辰,宫里果然闹腾了起来,蜜柚有些按捺不住,不停地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唤着锦画一同出去瞧瞧。
正在这时,颜书突然从外面闯了进来,拉着锦画的手往外走,嚷嚷道:“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你难道没听说吗?澄瑞宫有名宫女死了,闹得宫里人人皆知,连皇上都亲自过去了,咱们也过去瞧瞧热闹。”
锦画跟着颜书到了事发地点,正是今日偷听到二皇子和断曲之言的假山旁。此处灯火通明,有宫女太监高举着几十盏灯笼照明,赫连皇后与众妃嫔已在场,甚至连德妃、素琴也在此列,而远远地竟还有一个人站在那里,便是二皇子。
几个宫人从湖里将秋香的尸首捞上来,赫连皇后打发身边的宫女去认,那宫女掩着口鼻有些惊恐地看了几眼,忙说道:“皇后娘娘,正是秋香。”
赫连皇后轻轻一挥手,当即有几个宫人上前抬着秋香的尸首离开,秋香身上被白布盖着,锦画看不到秋香的面容,紧紧握着衣角,有些歉意掠过心头。
望见满地跪着的宫女太监,才努力打起精神来看了过去,颜书告诉锦画那些就是牵扯在内的澄瑞宫里的宫女太监,赫连皇后正在逐一审问,到底是谁谋害了秋香。
赫连皇后首先问的人正是断曲,断曲推说不知,赫连皇后喝道:“你与她一屋相住,难道看不出她平日里与什么人来往过密,又与那些人结怨?你如果想隐瞒真相包庇真凶,本宫第一个就先打死你。”
断曲只是低声哭,赫连皇后看了厌烦,便让身边的人上前掌嘴逼她开口说话,那断曲飞快地扫了二皇子一眼,见二皇子朝她使了个眼色,旋即作出一副骇怕了的样子,说道:“皇后娘娘,今儿个下午,是,是,皇后娘娘,奴婢不敢说……”
锦画站在那里,将断曲看了个仔细,她身材高挑,面容上的妆有些浓,却又说不出来娇嗔魅惑,声音低哑却带着刻意的娇吟,令锦画有些吃不消,对这个断曲,锦画当真毫无什么好感。
“你只要将你所见所闻尽数如实讲来,本宫自当为你做主,你不必怕。”
断曲听赫连皇后说罢,微微抬起头看向德妃,咬着下唇不敢言语。
德妃见断曲盯着自己,当时便发作起来,低喝道:“你看本宫做什么?难不成是在暗示别人是本宫杀了秋香不成?”
断曲似是鼓足勇气,说道:“奴婢不敢这么说,不过这件事与德妃娘娘也脱不了干系。”
这时,全场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德妃身上,德妃气怒,冷笑道:“好一个血口喷人的贱婢。本宫与秋香无冤无仇,犯得着要将她置于死地?你倒是说说看,此事与本宫怎样脱不了干系?你如若说不出个究竟来,即便皇后娘娘放过你,本宫也会禀了皇上断不能轻饶你。”
此时,本还在心焦追查真凶的赫连皇后却突然缓了情绪,朝德妃不紧不慢地说道:“德妃,何必情急?是非自有公论,人如果不是你杀的,何不让断曲说下去?”
德妃辩驳道:“皇后娘娘,臣妾没有阻拦断曲说下去的意思。”
赫连皇后冷眼看着德妃,德妃强忍着心中怒火,低垂下头去不敢再言。
“断曲,你说吧。只要如实说,本宫自然会保你一命。”赫连皇后这时对断曲的态度截然不同,温和而有些诱导地说道。
锦画蹙眉,一旁的颜书也有些看不懂,低声说道:“皇后姑姑究竟是什么意思?这不是逼着断曲将姨娘交代出来吗?难不成秋香真的是姨娘杀的?姨娘也真是的,犯得着跟一个宫女过不去?四妹,你说,咱们要不要赶紧离开皇宫,否则姨娘如果被抓了起来,咱们岂不是也跟着遭殃?”
锦画斜睨了颜书一眼,无奈地摇头,没有说话。本来前一句还似是看清了事实,赫连皇后对断曲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便是当真以为此事与德妃有关,所以才哄着断曲一定要将德妃咬出来。
可是,真如颜书所说,德妃杀害秋香事实败露,赫连皇后也不过就是至多罚她禁足一月或者罚没月俸半年。宫内宫女命如蒲草,德妃果真杀了宫女也不见得是如何的重罪,或者在宫里也不过就是平常的一件事,德妃怎么可能被抓起来?
论起来,一个宫女的命还不值得德妃去为她抵命。德妃有鸿洵、鸿泽两位皇子在身边,即便是犯了重罪,也不过就是打入冷宫的份,何况仅仅是牵扯到一名宫女而已?这便是皇宫的现状。
所以,锦画的担忧可以说是杞人忧天。
正在这时,有一个小太监悄悄靠近颜书,低声说了句什么,颜书微怔,旋即跟着那小太监走远几步说话,蜜柚在一旁扯了扯锦画的衣袖,朝颜书那边怒了努嘴,示意锦画看过去。
☆、破局
在蜜柚的示意下,锦画朝颜书和那名小太监看过去,见小太监眉飞色舞地说着话,颜书满脸惊诧地听着,没过片刻,便打发那小太监离去。
锦画收回目光,在原处站定,颜书走过来,有些不太自然地给锦画说了句:“ 四妹,你在这里等我,我过去劝劝姨娘,让她不要跟皇后姑姑起争执才是。”
锦画心里暗叹,却不由得生出些淡淡的嘲讽来,说道:“难得三姐一片心,如此,三姐尽管去便是。”
没过片刻,颜书便往德妃身边走去,左右四顾,终是在德妃耳边低语几句,德妃顿时面色大变,在宫女红绫的搀扶下才稳住身形没有失态。
“断曲,本宫要你说,你难道没听见吗?”赫连皇后逼问断曲。
那断曲再度看了德妃一眼,说道:“既然是皇后娘娘要问,德妃娘娘,恕奴婢得罪了。只因秋香是奴婢一屋相住的好姐妹,她如今被人害死了,奴婢心里也难过,所以,不能不说出凶手的名字。”
德妃这时已然缓和住情绪,咬牙切齿地说道:“断曲,你千方百计要将此事扯到本宫身上,本宫成全你。既然皇后娘娘要你说,你便说就是。再这般惺惺作态,倒是令人起疑了。”
断曲骤然一声尖利的声音,喊道:“凶手便是三皇子。”
断曲说罢,全场俱惊,甚至连同赫连皇后也有些讶然,凶手竟然会是三皇子鸿沉,于是说道:“断曲,你这么说可有证据?要知道,诬陷皇子可是大罪,你担待得起码?”
“今儿下午,有人来找过秋香,说三皇子要秋香来此等他。”断曲说道。
德妃冷笑,问道:“单凭你这么一句话,就要让大家认定是三皇子杀了秋香?断曲,你未免太天真了。”
“奴婢不敢撒谎。三皇子让人来寻秋香的事,澄瑞宫很多人都知道。请皇后娘娘明察。”断曲胸有成竹地说道。
锦画见状,忙转身看向素琴,素琴朝她微微点了点头,锦画心安,长舒了一口气。
果然,赫连皇后问过几名宫女太监,那几名宫女太监纷纷都说听说过,却又没有提及是谁人说过,所幸赫连皇后未曾追问,不过却已认定三皇子召唤过秋香无疑。
赫连皇后环场四周,喝问道:“三皇子呢?”
德妃也随即问询过身边的宫女红绫,那红绫低声说道:“自从下午,便不见三皇子踪影,不仅如此,连七皇子也没见到。”
赫连皇后顿时,喝道:“来人,马上将三皇子给本宫寻来。”
众宫女太监忙依言而去,赫连皇后身边的宫女见夜风寒凉,于是便低声劝赫连皇后回澄瑞宫,赫连皇后允了,并让德妃一众都跟着回澄瑞宫,颜书跟在德妃身边,而锦画也随着众人一同去了。
在进澄瑞宫之时,与二皇子相隔不过半丈,锦画驻足,待二皇子走远,才移步跟着进去。蜜柚在一旁悄声说道:“这二皇子好生怪异,今晚这么多宫女在场,他除了看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几眼,就只盯着断曲看,那断曲长得……哎,怎么就偏偏只喜欢她呢?”
锦画扯了蜜柚袖口一下,蜜柚微怔,随即顺着锦画的视线看过去,三皇子鸿泽一身白袍,随着几名太监走了进来,路过锦画身边之时,微微一顿,偏又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模样,令锦画几乎以为刚才的停顿是一种错觉。
德妃见到鸿泽,正待上前,谁知赫连皇后却阻她母子相见,命人将鸿泽唤道跟前来,言语之间存着客气,问道:“鸿泽,你一向沉稳,行事从不偏颇,本宫还记得当年你救你二哥之时,是多么侠肝义胆。你本该有个好前程,可是为什么偏偏做出这等事情来,让你父皇伤心?”
赫连皇后说到鸿泽救二皇子之时,二皇子明显面色上有些不自然,用手摸了摸鼻子,侧转开视线,不肯看向鸿泽。
三皇子鸿泽蹙眉,问道:“不知皇后娘娘此话何意?鸿泽自问不曾做亏心之事。”
赫连皇后前面将场面话铺垫好,这时已转变态度,冷然说道:“想你也不会轻易肯承认。你们谁来给三皇子说个清楚?”
在场之人,静寂无声,德妃见状,于是上前说道:“澄瑞宫里的秋香被人杀死了,这些宫女太监们都说今儿个下午你曾让人去寻过秋香晚上见面……”
“鸿泽不认识什么秋香,更没叫人去寻过她。”鸿泽斩钉截铁得说道。
赫连皇后微微点了点头,也不逼迫他承认,突然问道:“那么,本宫来问你,你今日下午都做了什么?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又有谁来做个见证。”
鸿泽微怔,似是有些难以吐露出口,只是淡淡说道:“鸿泽不能说。”
这时,有站在赫连皇后一侧平日里又与德妃不合的妃嫔出声尖声说道:“三皇子如果行事光明磊落,又如何不能说出口?除非,三皇子真的杀了秋香。”
鸿泽倏地抬眼看向那名嫔妃,目光冷冽,那名嫔妃竟骇得瑟缩一下,悻悻地没敢再继续说下去,但鸿泽却仍旧不肯辩驳,只站在原处又重复了一句自己不能说,在场众人明显有些哗然。
德妃急切喊道:“鸿泽,你为什么不能说,你快些告诉她们呀。”显然德妃也不知鸿泽行踪,对于鸿泽这般沉默应对,她比任何人都焦急。
赫连皇后抿了一口热茶,冷笑一声,说道:“本宫并没有说你便是杀害秋香的凶手。可是澄瑞宫的人言之凿凿,说你曾派人寻过秋香,你却说没有,这一点不仅令人匪夷所思。既然三皇子不肯认,看么本宫要帮着三皇子回忆回忆了?”
说罢,便要唤人拿来廷杖对鸿泽用刑。
德妃当即护在鸿泽身前,扬声说道:“皇后娘娘不明察秋毫就要对鸿泽用刑,难道不怕皇上追究下去会怪责嘛?”
赫连皇后冷声说道:“三皇子做出这等事,皇上气怒还来不及,难道还会回护三皇子周全不成?本来,一个宫女死了便死了,犯不着兴师动众,即便是三皇子杀死了又如何?只要他肯承认,本宫难道还会让他为一名宫女抵命不成?本宫气只气在,本宫一心维护他,他却不肯领情,一口咬定自己没有做过此事,还不肯说出今日下午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
正在这时,德妃身边的宫女靠近过来,朝德妃低声说了句:“奴婢刚才出去问过朝元殿的太监宫女,都说皇上今日下午便不见踪影,至今没寻到他。”
那宫女声音不大,却被在近处的赫连皇后听了个清楚,秋香事发之时她怕晟帝怪责她治宫无力,也曾让人去看过晟帝是否安置下。去的人只回来说四处寻不见晟帝,赫连皇后只以为他宿在其他妃嫔的宫殿内,未曾在意,这时听见德妃宫女说起,才隐隐心惊,转身忙命人再去寻晟帝。
赫连皇后又再三追问鸿泽,鸿泽仍旧不肯说,那副淡漠态度彻底激怒了赫连皇后,当即命人上前廷杖鸿泽。
德妃拦在身前,被澄瑞宫的宫女架起拖开,其中一名宫女因不满德妃呵斥,用的手劲便格外大,将德妃的左臂捏地生痛。
鸿泽见状,于是疾步上前,推开那些宫女,朝那名手劲过大的宫女心口处踹了一脚,那名宫女撞在殿柱上,当即毙命。
众人哗然,锦画掩嘴惊呼,本来从容不迫的心被鸿泽这番举动激得心绪起伏,再难平静。
鸿泽将德妃扶着坐下,才朝赫连皇后说道:“秋香的确不是鸿泽所害。不过,如果皇后娘娘一定要给鸿泽安个杀害宫女的罪名,现已如愿。”
赫连皇后气得脸色涨红,捂着胸口喊道:“来人,将三皇子给本宫拿下。”
蜜柚站在锦画身侧,悄声说道:“四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三皇子真的杀人了。”
锦画紧紧握着双手,心里也焦急不已,在看到七皇子与晟帝的身影之时,才长舒了一口气,低声朝蜜柚说道:“好在有惊无险,蜜柚,你一会去告诉大姐,让她只安心等待,我一定会做好我承诺的事。”
众人与晟帝见过礼,赫连皇后见晟帝与七皇子鸿洵一起来,心下已觉有些不安,还未等向他说起秋香之事,便进晟帝沉声喝问道:“皇后,朕许你皇后金印,你就是这么执掌后宫的?”
赫连皇后心惊,说道:“皇上……”
晟帝目光寒洌,冷然看向赫连皇后,说道:“如果今日朕不来,你是想着要将老三刑讯逼供,非要他承认杀了秋香才作罢?单凭你宫里那些人嚼嚼舌根说那些混话,就能将鸿泽定罪?”
二皇子见晟帝呵斥赫连皇后,心中不忍,于是上前说道:“父皇,即便三弟没有杀死秋香,可是他刚才却将母后宫里的淡菊踢死了,便在父皇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么多人都可以做个见证,这总归是赖不掉的吧?”
“士可杀不可辱,你们污蔑他杀死宫女,他便果真杀死一个宫女叫你们看看。真这么做了,也是被你们逼得。”
见晟帝这般回话三皇子鸿泽,当下也有些见风使陀反应快的妃嫔,马上附和说着鸿泽如何深明大义如何秉性纯良之类的话为他开脱,晟帝听了很是高兴。
赫连皇后毕竟是后宫之主,见晟帝在众人面前贬斥自己抬举鸿泽,自是不忿的,于是追问道:“皇上就这么肯定三皇子没有杀人?他可是不肯将今下午的行程做个交代。”
“有没有交代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今天下午是朕一直在一起。”
锦画听到这里,朝七皇子鸿洵看过去,谁知鸿洵也正看向锦画,朝她慧黠得眨了眨眼睛。
“三皇子既然是跟皇上在一起,那又为什么不肯说?”
晟帝沉脸怒道:“难道他不肯透露朕的行踪,也是一项罪责?”
事情追究到这里,已是无法进展下去,晟帝安抚了德妃几句,命众人散了去,又斥责了赫连皇后才离开。
赫连皇后气恼不已,见到断曲便心头火起,命人杖毙。断曲惊骇苦苦哀求,得二皇子求情才得以保全性命。
锦画与蜜柚往回走,七皇子鸿洵在身后唤住她,锦画回转过身,见鸿洵身后还有一人,赫然便是鸿泽,当下有些心乱微垂下头。
“锦画,你这招真是妙,你难道没看见父皇看三哥赞赏的眼神?三哥宁肯背上罪名,也不肯透露父皇的行踪。三哥,你是不是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今日要我将你安排在皇上身边一整天的人,便是锦画……”
三皇子说罢,锦画见鸿泽朝自己看过去,当即有些羞涩地微低下头,默然不语。
蜜柚也好生好奇,问道:“七皇子,那你将皇上和三皇子带去了哪里?整个皇宫的人都找不到你们?”
七皇子低声在蜜柚耳边说了句,蜜柚骇了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锦画。
锦画朝鸿泽看去,见他淡然自若的神态,心下突然有些疑惑,却又不敢确定,迟疑问道:“三皇子,只怕早已知晓了?所以刚才在澄瑞宫才如此配合?”
鸿泽未曾答,却看似心情不错,嘴角轻抿出一丝似有似无的微笑,看了锦画几眼,唤着七皇子鸿洵转身离开,嘴里说着要与鸿洵喝酒叙话。
鸿洵挣脱不开鸿泽的手臂,远远地还能听见他说道:“三哥,锦画为你筹谋这一切,难道你就不道声谢?”
回到房间后,蜜柚一边服侍锦画换衣,一边说道:“四小姐,七皇子可真是胆大机灵,你猜他带着皇上和三皇子去了哪里?”
“出宫了吧。”锦画不以为然地说道。
蜜柚更加惊讶,说道:“四小姐,你是如何猜到的?”
“如果是在宫里某处,那些宫女太监岂有寻不到的?七皇子是怕皇上日理万机,缠着他一时容易,一天却难,只能哄着皇上一起出宫,也唯有这样那些宫女太监寻不到他们。掐准了时刻,再回宫,正好赶上澄瑞宫那一幕。”锦画半卧在榻上,轻声打了个哈欠,闹腾了一晚上,又胆战心惊了一天,确实乏了。
“蜜柚看了一晚上,也大约有些明白,却怎么没有看出四小姐去寻大小姐到底何用?蜜柚原以为您是要大小姐……”
“你原以为我是要大姐干涉澄瑞宫宫女太监不得乱传断曲之语,谁知我却只是要大姐阻止那些人将断曲都抖露出来,如果皇后娘娘一定要查,断曲这个始作俑者必定会被揪出来。”
蜜柚急道:“揪出断曲,查出二皇子这个真凶,岂不是更好?”
锦画斜睨了蜜柚一眼,懒懒说道:“如果皇后娘娘知道我们揪出了二皇子,她岂会善罢甘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能保住三皇子不受牵连,其余的事得过且过吧。蜜柚,这毕竟是在皇宫,我们没有多少力量可以阻止宫谋权斗,可以做到的便是在汹涌暗潮将自己席卷之际,紧紧抓着一根浮木随风飘荡,看似摇摆却能在风平浪静之时迅速稳住身形,这便足矣了。”
蜜柚看着锦画困顿而又认真得神情,暗暗佩服,自己虽比她年长几岁,却不如她看事透彻清明。
“可是,四小姐,三小姐那里怎么办?您今日设计让她也入了局,他日如若她醒悟过来,岂会善罢甘休?”
作者有话要说:哎,越来越少说话了,就这么失望?
☆、问责
“蜜柚,待明日你便会知道了。往日她骄横跋扈,今日也该尝尝苦头了……”锦画声音减低,沉沉睡了过去,蜜柚见状,上前为她掖过被角,退了出去。
待到次日,锦画去惊鸿殿给德妃请安之时,竟见三皇子鸿洵和七皇子鸿泽正陪在德妃身侧一同用膳。
没过多久,颜书便也进了殿,与德妃见过礼,便坐在锦画的另一侧,笑着说道:“真是天佑三哥哥有惊无险,这才能陪着姨娘一起用膳,得享天伦之乐。”
七皇子鸿洵正待向德妃说起锦画昨日的筹谋来,锦画低声咳了几声,示意鸿洵不要说下去。倒是颜书却抢在前面,说道:“姨娘,昨日颜书得到信马上就禀报了姨娘,姨娘心里有了底,自然可以从容应付,护了三哥哥周全。”
德妃将手中银著放下,鸿泽和鸿洵也跟着放下,一旁服侍的宫女上前收拾干净,奉上茶果。
德妃问过鸿泽、鸿洵昨日之事,鸿洵正待开口,鸿泽却抢在鸿洵前面,说道:“母妃,父皇叮嘱过儿子和七弟,不能将昨日之事透露给任何人知晓,所以……”
鸿洵有些不明所以,锦画却心知肚明,如若鸿洵说出口,那么德妃肯定会追问鸿洵怎么会事先知道此事,又怎么会提前提议晟帝出宫?到时候牵扯出自己来,自己该如何作答?想到这里,锦画不由得看了鸿泽一眼,鸿泽回视了一眼,目光依旧冷漠,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东西,令锦画有些难以割舍,也难以靠近。
德妃微怔,有些哂笑,摇头说道:“罢了,罢了,本宫不问就是了。鸿泽,你与鸿洵温习功课去吧,明日又是皇上考较你们的日子,你们要好生用功,为母妃争口气。”
锦画看着鸿泽与鸿洵离开,谁知却听见德妃又说道:“锦画,你也出去吧,本宫与你三姐还有话说。”
锦画一顿,旋即了悟,而颜书却兴高采烈,满心以为德妃要奖赏于她,笑得合不拢嘴。
待到锦画离开,颜书娇笑着上前,靠近德妃,亲热地唤了声“姨娘”,德妃蹙眉,终是狠下心来,斥道:“颜书,你给本宫说清楚,你究竟是从何处得知有人要陷害三皇子的?”
颜书没有料到德妃态度前后变化这样快,一时僵在那里,许久才喃喃说道:“是一个小太监告诉颜书的。”
“小太监?他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的?从前你可认识他?他为什么会将此事单单告诉你?”德妃追问道。
颜书这才知晓事态严重,当下不敢推搪,说道:“颜书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哪个宫的,只听他说他叫小弥子,是在朝元殿伺候茶水的小太监。”
德妃喝令红绫马上去查,没过半刻,红绫便回转,说道:“禀娘娘,朝元殿没有一个叫小弥子的太监,就算是整个皇宫,也没有哪个太监叫小弥子。”
德妃面色沉郁,看着颜书,一字一句的说道:“颜书,你给本宫说清楚,你究竟是从何处知晓此事的?”
颜书脸色渐渐苍白,仔细回忆昨晚起始,虽想不出个究竟,却隐隐觉察出有些不对劲来,慌乱地说道:“姨娘,不可能,那个小太监明明说他叫小弥子的。姨娘,会不会弄错了?”
德妃不肯理会她的话,仍旧斥问道:“是不是你早就从澄瑞宫知晓了消息,却在三皇子受罚之际告诉本宫卖个人情?”
“不,姨娘,不是这样的……”颜书神情已明显有些惊恐起来,摇手说道。
德妃冷笑,说道:“颜书,别说你还未曾嫁进镇国公府,即便你嫁过了做了皇后娘娘的侄媳,也该懂得明辨是非的道理,幸亏三皇子这次有惊无险,否则你拿什么去担待这个知晓瞒报的罪名?”
颜书心里担不住这样的重事,当下骇得哭了起来,直喊冤枉。
说到底,德妃也没有拿颜书如何,见颜书哭个不停,看了心烦,便打发她离开了。
颜书走出惊鸿殿,见锦画和蜜柚在水湖边,正待走过去,却突然看见远处走过来一位华衣锦服的少年,嘴里叼着一根兰花草,眼神明亮,犹如暗夜星辰泛着慧黠的光泽,一副浪荡不羁的模样,不禁倚在树后想看个究竟。
蜜柚扯了扯锦画的衣袖,示意锦画看过去,锦画回身看过去,竟是久违的赫连誉,蹙眉不已。
锦画正待转身离开,那赫连誉却巧步跟上,凑近了她,笑着说道:“听说你妹妹受了伤,可是大好了?”
☆、泄露
赫连誉笑嘻嘻的看着锦画,将口里叼着的兰花草取下来在手里把玩着,锦画见他举止孟浪,生怕别人瞧见给自己引出祸端来,左右四顾,不妨却瞧见大树后的衣衫一角,粉底滚紫绫边,边角还绣着细碎的团纹,赫然便知树后猫着的一人是颜书。
锦画顿时有些紧张难安,此时如果抽身离开,或者与赫连誉再有纠缠,那么依着颜书的性子,当知道眼前这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赫连誉时,势必会闹得鸡犬不宁。
正在这时,远远有位太监寻过来,看见赫连誉,扬声喊道:“奴才可寻到少爷您了……”
赫连誉暗叹一声,一脸的无可奈何,见太监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不仅脸色忽变,朝锦画匆匆道别离去。
锦画松了口气,站在原地,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于是状作无意地说道:“难道他也是宫外的?否则竟会找我问路?”
颜书拍了锦画肩头一下,锦画作受惊状,捂着胸口埋怨道:“三姐怪吓人的,不声不响地冒出来。”
颜书笑着说道:“四妹,刚才那人只是找你问路的?看他装扮,又能自由在宫里走动,必是出自名门。”
锦画心里一惊,生怕颜书继续分析下去,谁知颜书却话锋一转,一脸促狭地笑,说道:“四妹,我如今有了誉哥哥,你也该抓把劲,寻个好出处。刚才那人什么都好,就是品相……咳咳,过于吊儿郎当了,我瞧着不喜。不过,四妹你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让我看,你们俩倒是很登对的。”
锦画倒吸一口凉气,却又不敢流露出丝毫异样的情绪来,只得勉强笑了两声,低声说道:“三姐真是那样看的?不过,我却是对他没什么念想的。他好与不好,都与我无关。今日见,是这般,明日见,也是这般,不会变的。”
颜书只以为锦画对情意不曾开窍,颇有些不屑再继续与之交谈,背转过身哼着小曲离开。
锦画心里却忐忑不安,知道再留在宫中,势必会让赫连誉识穿真假,于是便折身回惊鸿殿找德妃,想向德妃请辞。
蜜柚此时已看出有些不妥来,见锦画不肯说,也不敢追问,跟在锦画身后默默往回走。不多时,便见鸿洵从惊鸿殿里走出来,鸿洵身后的小太监还提着一个食盒,鸿洵看见锦画,忙命小太监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说道:“锦画,这是母妃刚才赏给我的,可是我一向不爱吃这些甜食,就转送给你吧,总算不会白费母妃一片心意。”
锦画推脱不过,就让蜜柚接过来先行拿回房间,与鸿洵闲话了几句,知道鸿泽此时还在惊鸿殿未曾离开,于是便想着待他离开后再过来。
谁知,刚看见鸿洵背影消逝,便见鸿泽从门内走出来,避无可避,只得上前唤道:“三皇子有礼……”
鸿泽打量了锦画一眼,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折回来找母妃,可是有事?”
锦画顿了顿,终是说道:“是,我伤势已大好,不敢再叨扰下去,想向德妃娘娘请辞。”
鸿泽怔了怔,眼中闪过一丝令人不易觉察的光泽,瞬间即逝,低沉问道:“你要离宫?”
锦画默然,只微微点头。
鸿泽嘴角抿出一丝坚毅的弧度,淡淡说道:“也罢,离开也好,宫里是非多,沾染不上也是你的福气。”
锦画听在心里,就像是针扎般难受,遂扬脸说道:“谢三皇子教诲,锦画将受益终生。倾尽心力,换来不过是沾染两字,你说的对,这宫里的生活确实不适合我,因为我永远不能将在意之人的如刀锋般锋利的言辞,视作耳旁风。”
锦画转过身,疾步离开,身后鸿泽往前追了一步,却又缓缓驻足,有些莫名的心烦意乱。
锦画回到房间,让蜜柚将东西先行收拾好,蜜柚应下,一边收拾着,一边对锦画说道:“四小姐,蜜柚进宫前,老太太曾说过,四小姐每次进宫都是受伤遭灾的,老太太心疼挂念还嚷嚷着下次不准你再进宫呢。所以,如果小姐有什么未了之事,还是先做个了断才好,否则将来如若心里想明白了,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却见不得说不得,该有多懊悔。”
锦画何尝不明白,可是要她如何说如何做,怎么说都是错,怎么做也都是错。罢了,罢了,时间总会消解一切,包括这虚无缥缈的情爱。
待到傍晚之时,锦画过德妃那边之时,得知德妃去了澄瑞宫,正待往回返,便见德妃踏进了惊鸿殿,她看似心情极佳,苍白的面颊上泛着几丝潮红,眼神明亮,与锦画先说了几句。
“画儿,你可知姨娘今日为何这么开心?”
锦画摇了摇头,见一旁的宫女红绫也跟着笑,不禁真的困惑起来。
“澄瑞宫出了那样的丑闻,本宫怎么会不开心呢?”德妃接过红绫手里的茶,抿了一口,又喜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偏巧被茶水呛住,死命地咳了起来,顾不得坐着的锦画,就被红绫扶进了寝室歇着了。
锦画微怔,心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却是那个吊儿郎当的赫连誉,难道他在澄瑞宫闯出了祸事闹了笑话,难以收场?
锦画往回走时,听凑在一起嚼舌根的小宫女嘴里,才知道澄瑞宫出事的人是二皇子和断曲。
原来,自从秋香死后,赫连皇后未曾增添宫女补秋香的缺,也自然没人住进来,于是断曲独自一个卧房,二皇子胆大,趁着无人之时曾去过断曲的房间。
可巧,没过几日,赫连皇后便命宫女冬荷住进秋香所在的房间,冬荷是个伶俐的,当下便看出断曲有些不妥,便格外留意了些,待断曲离开房间后,从断曲的床榻上翻找出一件男人的衣物来,冬荷将这衣物交给赫连皇后,赫连皇后却面色大惊,因为这衣物正是二皇子的。
赫连皇后逼问断曲,断曲不敢说,赫连皇后一怒之下便让人对断曲用刑,谁知用刑之人却期期艾艾地回禀赫连皇后:“断曲竟是个男人,也算不得是个男人,是净过身的,但却没净干净……”
赫连皇后震怒,当即命人将断曲赐死,谁知二皇子却得到消息匆匆赶来,阻止赫连皇后赐死断曲,并扬言如果赫连皇后杀死了断曲,那么自己也不会独活。
赫连皇后盛怒之下,也要对二皇子动刑。白日里那太监急着来寻赫连誉,便是要赫连誉赶着回去劝阻赫连皇后不要惩戒二皇子。
宫里流言蜚语传得极快,众多妃嫔都得知二皇子喜欢的人竟是一个男人,纷纷吃惊不已,却又窃笑不已,这样的人怎配做储君?
德妃心里也是暗喜,却急于探听澄瑞宫的消息,于是便决定亲自过去看一看,虽没看见什么刑罚惨烈的场面,可是见赫连皇后无力应酬自己,顿时喜笑颜开。
锦画听闻此消息,心里盘算了下,顿时转道去了念贞阁。
素琴还未歇下,见锦画来此,忙拉着她的手进了寝室,命身旁的宫女谁都不要进来打搅,才坐下来与锦画安安静静地说话。
“从前,我曾答应过你,一定会让你得皇上宠幸,荣宠后宫。不过,当日盘算的是直接接近皇上,也会怕被人诟病。如今,我倒有个主意,既接近了皇上又不会引起妃嫔激愤。”
“四妹,到底是什么好主意,快些说来听听。”
素琴讶然,旋即追问锦画,听锦画讲了个大概,才有了些喜色。
待到素琴进澄瑞宫之时,赫连皇后正焦头烂额,那里有心情周旋素琴,只冷冷看了她一眼,便要打发她离开。
谁知,素琴却是个沉住气的,上前几步,略压低了声音说道:“皇后娘娘,臣妾知道定是断曲那阉人引诱的二皇子,可仅臣妾这样想不行,怕只怕其他人会添油加醋传到皇上耳朵里,到那时……”
“如果这话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轻则将他封王送到封地,重则将他贬为庶民逐出宫。这两样本宫一样都不选,本宫不能让本宫唯一的儿子沦落到这个下场。琴嫔,你帮帮本宫,该怎么办?该怎么办?”赫连皇后有些抓狂,平日里那些端庄舒雅一一不见,此时,只有一位为了儿子前程焦虑的母亲。
琴嫔转念一想,随即说道:“皇后娘娘是荣宠后宫的第一人,二皇子又是嫡子,自是容易招人嫉恨。想不将这些事传到皇上耳朵里,只怕是不可能。所以,臣妾是想……”
“琴嫔,你有话就直说,本宫都快急死了,哪里有心思猜你的心思?”
“皇后娘娘,其实臣妾想得很简单。这断曲才进宫不久,认识她的人毕竟少,咱们为什么不能李代桃僵?将另一个人换成断曲?那么就算是皇上追查下来,也不过是二皇子与宫女有染,算不得重罪,皇上只不过训斥几句便罢,不碍事的。”
“可是,去哪里找一个宫里人都不太熟悉的人去冒充断曲?”赫连皇后此时已乱阵脚,急着追问素琴。
素琴微怔,临行前锦画只告诉自己这些话,本以为赫连皇后会自行妥善处理,念自己一个恩情。所以,也未曾想到更深处,谁知,赫连皇后却追问冒充断曲的人选,一时令素琴有些烦郁。
素琴转念一想,旋即想到一个人,于是朝赫连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愿意向皇后娘娘举荐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歇了几天,调整下了状态,继续写。
大家猜,顶替断曲的人会是谁?猜中加更。
关于赫连誉和锦画、颜书的纠葛,下章便会有个暂时性的揭晓。
☆、顶替
赫连皇后定睛看向素琴,问道:“琴嫔,你要举荐的人是谁?”
“臣妾四妹的婢女,蜜柚。”
是夜,在赫连皇后的安排下,晟帝宿在了念贞阁,回想起曾经缱绻过往,柔情深长,看向素琴的眼神逐渐变得浓烈,不知是因为素琴今夜娇软低吟刻意逢迎下的欢畅,还是因为素琴一笑一颦里极为神似那人的韵致。
待次日,素琴被擢升为琴昭仪,念贞阁一时人头攒动,纷沓而至。蜜柚见德妃竟然也叫红绫送去一份礼物之时,催促锦画,说道:“四小姐,咱们是不是也该过去瞧瞧?毕竟是大小姐的吉日,道声喜是应该的。”
锦画半倚在榻上,懒懒散散地说道:“不必了,想必此刻她忙得很,没有时间应酬咱们。蜜柚,我问你一件事……”
蜜柚抬头,面色有些不自然,似是悟到什么,勉强笑着说道:“四小姐尽管问便是,怎么如此客气?”
“你进宫也有些时日,可还挂念虞先生?”
蜜柚顿了顿,声音虽低,语气却坚定,答道:“自然会挂念,不但挂念这几日,往后还会挂念一辈子……不怨不悔。”
锦画不再做声,心里却有些不安起来,澄瑞宫太过安静,晟帝未曾追究,这让锦画有些忐忑。又过了一两日,锦画听说晟帝接连两天都宿在了念贞阁,素琴一时独宠,风头正劲。
那日午后,德妃让红绫将锦画唤过去,锦画去时见蜜柚不在房内,又来不及等她,便独自进了惊鸿殿。
颜书也在,正站在德妃跟前陪着笑脸,看见锦画进来,只微微朝她眨眼暗示她过来哄德妃开心,锦画犹豫再三,没有上前,只微垂着头站在原处,不言不语,甚少说话。锦画自觉与德妃并不投缘,谈不上亲近,更说不上热切。
德妃看了锦画、颜书姐妹俩一眼,又暗叹道:“自从琴昭仪进了宫,你们姐妹便甚少与之来往,从前不过就是看我不喜所以不曾相聚,如今,她一朝得势,封妃之日指日可待,你们大可不必再顾及我的想法,只管去接近那琴昭仪。”
颜书笑着说道:“姨娘,您是我们的亲姨娘,待我们又极好,没理由咱们姐妹去亲近琴昭仪来伤姨娘您的心。”
德妃看向锦画,不紧不慢地问道:“画儿,你也是那样想的吗
侯门欢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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