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曾经是她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虽然她一直以来扮演的身分只是陪客。五年前和符扬分手之后,她几乎是刻意地隔绝自己碰触到任何艺文资讯的机会。报纸一送到手,直接把艺文版抽掉;电视一播到艺文节目,立刻转台;走在街上,看到艺廊便低着头快步通过;连哥哥打电话来时,她都不愿他提。
她完全不知道符扬现在人在哪里,过得如何了。她猜想,他应该还待在英国吧!
说是恨是怨吗?倒也不是。符扬并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他们的分离,只是环境塑造性格,性格造成命运。
不恨不怨,却痛。无论愿意与否,符家在她成长过程都占有极大的比重,她不是无心无情的人,即使对于去枷断锁的渴求胜于一切,硬生生的割舍,仍会疼痛。
于是她刻意放空,不去碰触心头的这块禁地,起码现在还不能够。
当年决裂之后,台湾她是不想待了,英国也不能去,想来想去,只有和大学同学一起来到纽约。
这五年来,说不上大富大贵,但她一直有工作做,日子安安定定,最重要的是,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可以全然的做自己。不必压抑性情,不必应承任何人,不必再接受别人硬施加的好,心态上全然的解放。
以前那个唯唯诺诺的成萸,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只是谈谈而已嘛,他们在中国城也看过几位妇人的绣工,不过嫌那些作品太老气了,不够有现代感。你既懂刺绣,年纪又轻,或许跟他们聊得起来。」赵紫绶委婉地说。「就当帮我一个忙吧,查尔斯他们正焦头烂额呢!」
紫绶是好意介绍一份外快给她,她这个受惠者倒显得不领情了。
「嗯……那就谢谢你了。」成萸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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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大卫他们与她直接约在那间艺廊碰面。令她意外的是,连艺廊的老板都来了。
老板是一位三十出头的英国女人,棕发棕眼,五尺二吋,长得有点圆润,虽然不算美人,却给人家很舒服的感觉。她的脚步仿佛永远停不下来,灿烂的笑容看起来精力充沛。
「你称呼她为拿破仑女士便成了。」查尔斯笑着为成萸介绍,似乎和这位老板很熟。
「别理他,我叫费欧娜!」费欧娜用力抓住她的手摇了两三下,便四处确定进度去了。
「距离开幕式还有四个月,你们工作室得等工人装潢完才能进场,真的来得及吗?」看着这一地狼籍,成萸真是怀疑。
艺廊还在装潢,里里外外都是工人,角料、石材、电线等等堆了一地都是,空气呼吸起来都充满木屑和水泥灰,不过华丽的内装是隐隐看出雏形了。
「我们只负责开幕展示会的现场设置,所以事前两个月进场差不多就够了,倒是你的部分需要多花一点时间。」大卫温和地说。
「我刚才看过你带来的样品了,坦白说我很喜欢。我们的开幕展非常具有东方色彩,我是希望在每一个作品底下或后方的垫布,能够用一些简单高雅的中国刺绣来衬托。」费欧娜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回来,捱回她身边。
「你们大概需要几件绣件呢?有没有指定的材质和花样?」成萸仍然不习惯和陌生人太接近,不觉悄悄地退了半步。
唉,怎么会有人这么「女人」呢?费欧娜不禁想。看她说起话来轻声细语,讲没两三句就脸红一下,唇笑一下,看起来既娇柔又婉转。如果自己是男人,也要心醉了。
两个女人大略交换一下资枓,结果手帕大小的绣花垫布大概需要二十三条,一公尺的长幅大约五条。这是很重的工作量,又只有四个月的准备期而已。幸好这些绣件是拿来当背景的,并不需要全绣满,只需在角料绣上一些花朵纹路。
「——大致的数量是如此,至于要绣的内容和细节,我另外再找时间和你谈,我得先确定那位主角大爷有没有什么意见才行。」费欧娜说完,叹了口气。
符扬向来讨厌珍恩的粘人劲儿,自己实在是分不开身,只好让妹妹去叫人,待会儿他大爷一到,脸色不知又要黑成什么程度了——这还得他大爷真的肯到!
「我能不能请问一下,您开幕首展打算推出哪位艺术家的作品?」成萸捺不住好奇心。
「噢,他是一位重量级的雕刻家,目前在全世界都有相当高的知名度。我妹妹珍恩,也就是纽约分店的店长,现在应该正和他一起过来。」费欧娜开朗地一笑。「他的名字叫『符扬』。」
五、雷、轰、顶!
符扬?怎么会?她还没准备好和他重逢……成萸满脸雪白,慌乱填满她的心。
对了,符扬要来!她直觉反应就是立刻扭头离开。
「对不起,我刚想起我还有事……」
来不及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大踏步踩入玄关。人未到,在场众人便先感受到那雄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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