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颜倾城 作者:肉书屋
一直都没有露面。
国不可一日无君,靖帝不早朝,数日或许还能糊弄过去,但又一个三日过去了,依旧是没有动静,这就引起朝野不安了。
皇上被软禁,是所有人心知肚明的事情,只不过暂时还未弄清楚的是,到底是哪一方势力软禁了皇上。
毕竟这次涉嫌的三位皇子都被释放了。
但不管是哪一方势力,都必须要掌控皇上的两大亲信,一是禁军赵都统,一是太监总管德公公,这两人是皇上亲信,众所周知。
众人心里暗暗思索猜测的时候,掌权人终于现了形。
德公公下达靖帝的旨意,立大皇子为新帝,责令朝中礼部,户部,兵部准备登基大典。皇后挟持了皇上,意图谋反,但却没有人有真正的证据。
三皇子,五皇子硬闯皇上寝宫,被禁军所挡,在皇宫内苑,交起手来,皇后大怒,当众责仗两位皇子各一百大棍……
到此时,皇后软禁皇上,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而后,以三皇子,五皇子为首的两派势力以救驾之名,起兵讨伐皇后的造反谋位,广发书文,指出皇后软禁皇上逼宫,图谋造反,邀请苍都临近的各城各县各镇的驻守兵力,响应号召,带兵攻进皇城救驾。
分布在各城各镇的将领们,收到书文后,均带兵逼近苍都。
一时间,阜国朝野大乱,苍都附近各城,民心混乱,流言四起!
三十万大军,连夜从各城逼近苍都,驻扎在皇城郊外。
这些将领其中大部分是半信半疑,因为传闻皇上被皇后软禁,但掸位圣旨是皇上亲笔所写,而且皇宫还有二十万禁军是皇上的亲兵,镇守皇宫四门的四方将领更是皇上的心腹,如若皇上真的被皇后软禁,他们岂可不闻不问?毫无动静?
于是,这些前来救驾的将领为了不莽撞行事,纷纷联合上书,要求见君面圣。
联名上书无果,其中近一半兵力,分别投在了三位皇子麾下。
势力终于明朗化。
三皇子拥兵六万,五皇子拥兵五万,大皇子支持派拥兵七万,各地方兵力还有近十二万兵力是皇帝的心腹军。
情况对大皇子很不妙。
三皇,五皇子两派联合攻打,而皇帝的心腹军,以及皇宫镇守的二十万大军,却态度不明,既未支持大皇子,也未支持三皇,五皇子,他们观望着,等候着,他们只听命于皇上。
正因为大皇子手中握有的是皇上亲笔圣旨,但大皇子却又极有可能是软禁皇上的罪魁祸首,所以他们在等,等皇上的兵符。
以三皇子,五皇子联合讨伐的情况下,大皇子的兵力撑不到护国刘将军的援兵,就有可能被三皇子,五皇子击败。
如果皇上是真心要让位于大皇子,自然下令于他们,护大皇子登基。
如果皇后真的软禁威逼皇上,那么大皇子就是逆反诛连之罪,大皇子就算有护国将军边关三十万大军支援,但三皇子,五皇子也各有边关兵力十万。
如果到新皇登基之日,依然再见不到皇上,他们完全有理由相信,皇上是被皇后害死,自然会加入救驾战争中,大皇子依然会输。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皇上的命令。
……
“刘将军的三十万大军,正从东,北,两个方位逼近,最近五天,就会抵达城下。林副将,吕侍郎在刘将军启兵的第二天,也各调了近十万兵力前来支援。”莫诀神情凝重的禀报道。
秦不值焦急的望着她,再不出手,等到边关兵力前来,到时,战争更为激烈,而且父皇也不一定会取信于他。
阮心颜眯眼沉思半响,才出声道:“如今战况如何?”
莫诀摇头:“三皇子,五皇子两方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也是打定了主意不让大皇子等到刘将军的支援,以攻为主,两人一致攻敌,皇上的兵力不动,单就是收服的兵力,大皇子应战很吃力。”
二对一,当然会吃力了。
阮心颜眯眼:“再等。”不到万不得已,靖帝不会自乱阵脚,秦不值现在冲上去,不仅得不到他的信任,反而还会让他起疑心。
“还等?”秦不值轻喘一声,声音有着焦燥不安。
阮心颜冷瞥了他一眼:“沉住气,心急只会适得期反,你父皇并非草包,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动。”
婉儿皱眉,如果靖帝一死,郡主的计谋将会胎死腹中,到时候得到好处的只有三皇子,五皇子了,他们只要一上位,郡主的安危都会受到威胁。
想到这里,她上前一步,神情肃然凝重道:
“皇后表面占据了优势,挟持软禁皇上,但皇上的亲兵,她至今号令不下。”
“大皇子又遭到三皇子,五皇子联合攻打,万一此时,林贵妃,吕贵妃杀害皇上,死无对证,大皇子谋反叛乱之罪,是无法洗清的。”
“皆时,就算刘将军的三十万边关大军抵达京城,皇上的亲卫军也会协助三皇子,五皇子歼灭大皇子。”
阮心颜点头:“你考虑的方向很对,林贵妃或吕淑妃现在要做的就是杀了靖帝,但是迟了,她们错失了先机。”
“别小看了敢策动这场叛变人刘皇后的智商,没有知己知彼,她不会轻举妄动,她嫁给靖帝三十年,稳坐东宫之位,心智,手段绝非常人,林贵妃,吕淑妃虽各有手段,但都是在她眼皮底下长大的,而且我完全相信,此时,她已经先发制人,把林贵妃,吕淑妃捏死在手心了,皇宫,现在可是她的天下。”慢了一步,输的就会很惨,这两人的下场,她可以预料。
凤鸣宫。
刘皇后端坐在上方,俯瞰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只要一想此时,这两个贱人的儿子正在联合攻击她的皇儿,她心里的恨火一波一波往上涌,新仇旧恨,今天就做个了结。
林贵妃狼狈的抬起头,看着刘皇后眼中的恨意,她知道今天逃不过了,皇上被皇后软禁,现在是生是死,谁也不知道。
“皇后娘娘想如何处置臣妾,是杀是刮,悉听尊便,但是臣妾奉劝皇后娘娘,一日夫妻百日恩,皇上和皇后三十年的夫妻,皇后何必对皇上如此绝情?臣妾跟着皇上,也只是比皇后少两年而以,皇后不念旧情,臣妾却想见皇上最后一面。”
刘皇后微笑:“林贵妃还真是深情,吕淑妃,你呢?还有什么话说?”
吕淑妃沉默了很久,才幽幽一叹:“臣妾无话可说。”当她走进后宫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这二十年来,她从一名秀女爬到四妃之一的位置,沾上的血,也不少。
她比皇后、林贵妃要年轻,她才三十几岁,只要皇儿登上皇位,她还有大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她。
可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别说皇后不会让她们见到皇上,就算让她们见到了,也只会多一分痛苦。
皇上如果是重情之人,阜国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如今他自身难保,又岂会顾及她们?
虽然她对皇上并没有多少情份在内,但毕竟生命里,只有他一个男人,说完全无情,是不可能的。
与其面对他的无情,她情愿留一份念想。
“最聪明的依然是吕妃。”刘皇后慵懒的靠向软榻,眼中有着讥讽。
“只要你们命令你们的两个逆子休战三日,本宫可以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不必。”
“不需要。”
两道坚决的声音同时响起。
吕淑妃苦笑:“皇后也是为人母,臣妾亦是,在这后宫中,皇上的宠爱,都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只有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儿,才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母妃,同理,就算是死,臣妾也不会伤害自己的皇儿,不说皇后的承诺是否兑现,让皇儿失去先机,置身囹圄之中,身为母妃,永远不会做。”
林贵妃深吸一口气,带着誓死如归的决心笑看着高高在上的人。
“皇后娘娘,都能为了大皇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诛连九族,粉身碎骨也不惧,臣妾亦如此,看在这么多年相处的情份上,臣妾只求皇后给臣妾一个痛快。”
刘皇后垂下眸,软的不行,那就硬的,给她们一个痛快了?谁给她一个痛快?她们野心勃勃竟然妄想夺走她皇儿的东西,这就该死。
“林贵妃,吕淑妃对三皇子,五皇子如此母爱情深,就不知道两位皇子对两位母妃是否也是如此情深了。”
吕淑妃轻笑:“皇后想要臣妾威胁皇儿?皇后错了,知子莫若母,而知母也莫若子,臣妾这些年来,把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教导皇儿身上,臣妾很有信心,臣妾这多年来的教导,定然会让臣妾的皇儿明白什么是轻,什么是重。”
“皇后又何需白费一番心思?事到如今,外面的战争,并不是臣妾两人就可以改变了。”她的皇儿会为她报仇的。
林贵妃说完,猛地起身,撞向一旁的宫柱,刘皇后的为人,她很清楚,与其承受她的愤恨,她倒愿意死的利落。
皇后一惊,喝斥出声:“拦住她……”
迟了,血浆在宫柱上迸射而出,喷出妖治的血花。
“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刘皇后眼睁睁的看着一头撞死在宫柱上的林贵妃,恨恨出声。
这样死,太便宜她了,她心里的愤和恨,该如何消?
“呵呵……呵……皇后空守着这诺大的凤鸣宫,为了保持一国之母的高贵的端庄,为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却没想到,到头来,皇后最终还是要走上这样一条路,皇后心里的恨,该有多深,该有多重?可是,这是臣妾等人的过错吗?不,这是皇上的错,皇后的怨和恨,都是皇上给的,却要拿我们来泄愤,皇后不觉得这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吗?”
“是吗?”刘皇后冷笑,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林贵妃。
“林贵妃知道难逃一死,自寻解脱,怎么?吕淑妃还以为自己能从本宫手下找到活着的机会?”
吕淑妃摇摇头,微顿了片刻后,抬头朝着她笑,笑的妩媚妖艳,眼中却带着讽刺和轻视:“我在可怜皇后。”
“你……掌嘴,给本宫狠狠的打。”不知死活的贱人。
两名嬷嬷上前,狠狠的左右开打,诺大的凤鸣宫,只有巴掌声,不到片刻,吕淑妃被打的牙齿都掉了一颗出来。
被打的凄惨骇人的吕淑妃却看着她笑:“你……真……可怜……高高在上……又如何……你还……不如……至少……我受宠多年,而且我不……爱他。”
皇帝,是天底下最无情的男人,这些年来,她冷眼看着,看着他的多情之后的无情,她把自己的心守的好好的,不爱他,那么就不会痛苦。
她不像皇后,守着这份端庄,守着这份高贵,背后的凄凉和孤独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她怨,她恨,她软禁皇上,除了为了大皇子外,她敢如此做,也是恨到也极致。
她守了那个男人三十年,到最后,那个男人却舍不得把她守了三十年的东西给她,她如何不恨?
刘皇后猛地站起身,心里的痛,被她的话刺中,气的浑身发抖,怒声道:“打,给本宫狠狠的打,本宫要她再也说不出来话。”
吕淑妃吃力的掀动眼帘,最后看了她一眼,其实可怜的又何止是皇后,后宫女人皆可怜,锦衣玉食,却如履薄冰,随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两名嬷嬷打的全身冒汗,却发现,人已经没有声息。
低下头,检查了一遍后,两人面面相觑。
“皇后,吕淑妃服毒身亡。”
刘皇后低下头,看着倒在她脚下的两具尸体,死了,都死了,她做梦都想拔掉的眼中钉,肉中刺,今天都拔掉了,可为什么,她却没有感觉到开心。
“把皇上请进来。”她要让他看看,他昔日宠爱的女人此时的惨状,这条路,既然已经开始走了,她也没有回头路了。
“是。”
当靖帝被两名高壮的嬷嬷搀扶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殿中的情景,他闭上眼睛,久久不愿再睁开。
“皇上,心疼吗?吕淑妃可是皇上这些年来,最得皇上欢心的人了。”刘皇后斜靠在软榻上,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在看到他闭眼紧绷的神情后,心里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痛快。
对,看见他痛苦,她感觉到了痛快。
在他还是靖王时,她是靖王妃,他们曾经的感情很好。
哪怕府中,他娶了两侧妃,四侍妾,他都没有冷落她,坚持让她生下他的嫡长子,他说过,只有她是他的妻,所以嫡长子只有她能生。
后来……后来,他为帝,他的后宫有着数不清的女人,个个貌美如花,而她已经红颜已逝。
他宠爱吕妃,宠爱月妃,宠爱嫔人,宠爱美人……这二十年来,就算偶尔留宿在凤鸣宫,他也不曾碰过她。
刘皇后,笑了,笑的开心,笑的悲痛,他,对她,何其的寡情,何其的残忍。
她守了二十年,守着他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她是他的妻,他说他的嫡长子才是他的皇儿。
可是后来呢?她等了二十年,等来的是什么?
她等了二十年,还可以再等十年,二十年,可是她的皇儿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连最后一点机会都等没了。
“皇后,别再执迷不悟下去了,觉儿和克儿联手,或儿不是他们的对手,再这样下去,损伤的只不过是或儿,朕可以答应你,立或儿为太子,你软禁朕的事,朕不追究。”
“哈……哈哈哈……”刘皇后笑的狂乱。
突然,她笑声停止,恨恨的瞪着他,咬牙切齿道:“你宁愿看着你的儿子自相残杀,也不愿把皇位心甘情愿的让给或儿,你不会知道,此时此刻,我有多恨你,我恨不得将你剖开,看看你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面对她的恨,靖帝心悸,不敢直视她的目光,缓缓的垂下眼,在生与死的面前,只要还有生的机会,他都不想死,所以,他不会轻言放弃。
“把他押进去,继续喂普罗散,任何人不得靠近。”看着他丑恶的嘴脸,她突然想作呕,这样的男人,竟然是她曾经深爱的,难怪吕妃嘲讽她,讽笑她,可怜她。
这一刻,她自己都可怜自己了。
“是。”两名嬷嬷恭敬的搀扶着靖帝往内殿走去。
……
“母后,他一直在等机会。”秦或从偏殿走出来,看都不看一眼地下正在清理尸体和血迹的太监宫女们,看着内殿的方向,阴沉地说道。
“母后当然知道,可是现在的局势还真不能杀他,他手下还有近三十万大军,而且都是驻守在京城,你登基之日,如果他不出现,那三十万大军就会帮助那两个逆贼,反攻我们,届时就算有你舅舅,恐怕也很难对付秦觉,秦克二人。”
“放心吧,母后不会给他机会的。”现在她也别无他求,只要或儿登基为帝。
低头看着地上正在清理现场的人,刘皇后眯眼:“或儿,要不要把林贵妃和吕淑妃的头颅砍下来,送给那两个逆贼?”
秦或摇头,漂亮的眼睛尽是阴沉狠毒的光芒:“不可,母后,如果让他们看到林贵妃和吕淑妃的头,明确的知道她们已死,他们的进攻会更激烈。”
沉吟片刻后,他冷冷一笑:“孩儿会派人告诉他们,如果不休兵,林贵妃和吕淑妃所受的折磨就更厉害。”
“可是……”她们已经死了,而且吕淑妃说的对,知子莫若母,知母也莫若子,在这皇宫中,母子连心,才能活着,秦觉和秦克会不知道林贵妃和吕淑妃已死?
秦或笑诡异:“没有见到尸体,再加上母后的手段,他们就算不会尽信,但也会半信半疑。”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拿到父皇手中的兵符。”
真正的威胁来自于父皇的那几个心腹将领,他们手头上,掌握了三十几万兵力,得到了他们,就算秦觉和秦克联手,他也不惧半分。
刘皇后皱眉:“可是母后都快把皇宫翻了个底朝天,也未能找到你父皇的兵符。”
“皇宫如此之大,想要搜找,几乎是不可能的,母后,如果你心软,下不了手,就交由孩儿……”秦或绝美的脸庞瞬间阴毒无比,无毒不丈夫,既然没有回头路,他定然走到底。
刘皇后轻喘一声:“不,或儿,交给母后,母后不会心软,不会下不了手,母后会想办法逼你父皇说出兵符的下路,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他再如何无情,但他终究是或儿的父皇,她不想他的儿子犯下弑父的罪孽,如果非要有人来承担,她来。
……
整个苍都都笼罩在混乱中,城下硝烟四起,撕杀声,战鼓声,无不在时时刻刻让苍都城内百姓的心提的高高的。
他们不在乎谁当皇帝,他们要的只是安稳的生活。
可是这场战争,却让他们担惊受怕,整日处在惶恐慌乱之中,他们不知道这场战乱要打多久,不知道什么时候城下的大军会攻城。
他们想逃,却逃不了,城门紧闭,外面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等着命运的安排。
黑夜笼罩,繁星似锦,夏末的夜风,已经带着一丝如水的清凉。
相对于外面的战乱,安王府宁静的仿佛世外桃源,不受世间纷乱影响。
飞云连绵的檐角下,青色的琉璃瓦在灯光下,发出幽暗的光泽。
前庭的石桌前,云战坐在轮椅上,似乎是在略有所思,又似乎什么都没有,他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像一尊石雕佛。
云芬走到屋檐下,看着他,心里幽幽一叹。
阜国的这场战乱,是迟早的都要发生的,公子虽然早已经知情,但直正发生的时候,公子还是很难置身事外,不然公子就不会把他们留在府内了。
“公子又在出神了?”云伯停在她身边,低声问道。
云芬点头:“这是公子的命数,公子与靖帝虽为父子,却无父子之份,如若不是公子的脱尘越世气息,靖帝眼中又怎么会有公子?恐怕他早就忘记了他还有一个四皇子了。”城主说过,世上很多东西都是生来就注定的,公子与父母皆无缘无份。
“城主说过,公子与阜国无缘。”云伯淡声道。
云芬睨了他一眼,轻叹,点点头。
空气中传来了异动,一阵淡淡的清香从远而近,云伯,云芬两人都脸色一正,抬眸看向从幽径中走来的一群人。
云伯盯着走在前面的人,微微皱眉,城主说,正因为他擅自主张的举动,才会影响到公子的命数,所以严辞命令他和云芬,不得插手于阜国以及公子任何事。
否则只会让公子的命数加快运转,后果由公子承受。
城主都这样说了,他和云芬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心里难免愤愤不平,公子竟然同意这个女人住在安王府内。
阮心颜走近坐着的人,淡然的在他对面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旁的秦不值也在另一边坐了下来。
“我来要什么?安王心里很清楚。”阮心颜支起一手撑着头,侧身看着天空的璀灿繁星,淡淡的说道。
一旁的秦不值盯着他,心里暗暗紧张,成败在此一举,四皇兄会答应帮他吗?
良久之后,云战才看向秦不值,话却是对她说的:“好。”既然他是帝王星,他也是顺应天命。
秦不值心里惊喜,但面上还是镇定无常,只不过挺直的背脊泄漏了他的兴奋。
阮心颜回眸轻瞟了他一眼:“你这样爽快,我也不矫情,你这个‘交代’可以换一条命,当日你的人刺杀我一事,就算了,但是……”
声音微顿,照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威胁,不,也可以说是声明。
“如果云中城再犯上我,这笔帐,我依然会算进去。”
云战对她的话,仿佛不以为意,也似乎是根本就不在乎,用一种置身事外的语气道:“云伯,芬姨,送十王爷进宫。”天地之间,浩瀚无穷,他的存在意义对阜国而言,或许就是为了今晚。
云伯,云芬两人相视一眼,这,真是天意。
两人看向坐在一旁的阮心颜,心里都有着惊骇,这么说来,她之所以住进安王府,就是为了在今日能让十王进宫?
她如何知道他们能进宫?
她不可能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们能进宫?你知道什么?”云芬控制不住的问道。
阮心颜淡淡的扫了她一眼,飘然送出两个字:“猜的。”有时候直觉这东西并非全是虚的,只要够细心,够缜密,很多秘密其实都不是秘密。
云芬愕然,猜的?
“你猜到了什么?”不,她不可能知道她是世人眼中已经死去的贤妃。
阮心颜轻笑:“你心里此时想的就是我猜的。”
022密道潜入
这是一间地牢,四周皆是刑具,石壁上吊着的铁链扣着一个人,被扣的人一身明黄|色的中衣,衣服完好,除了头上的金冠被摘除,发丝凌乱的覆盖住了脸,似乎只是挂在墙上,并没有受刑。
随着沉重的牢门打开,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
刘皇后看着挂在墙上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冷冷的道:“皇上,还没有想通吗?”
靖帝缓缓的抬头,望着眼前的人,这是他的结发之妻,是他的皇后,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端庄沉稳,昔日她打理着靖王府,后来,掌管整个后宫,对她,他给了他最大的信任。
只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他落得如此地步,竟然拜他最信任的人所赐,他如何不恨?
他冷冷一笑:“皇后,既然你都不念夫妻之情了,朕无话可说。”
刘皇后看着他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无名之火再次狂燃,她恨,为什么他就不放下,为什么不把皇位直接给或儿,只要他把兵符,皇位都给了或儿,或儿和她自然不会真的对他下狠手,毕竟他是她的夫,是或儿的父皇。
现在看来,他疼爱或儿,只不过是表面,实际上,他谁都不爱,他只爱他自己。
“臣妾再问一次,皇上当真如此狠心?”非逼她动手。
靖帝嘲讽出声:“狠心的是你这个贱人,而非朕。”权利熏心,竟然不惜谋害夫君,教导儿子弑父,这样的女人何止是蛇蝎心肠。
贱人?
刘皇后愣了一会儿,而后大笑,尖锐刺耳的笑声在地牢中回荡,直到她笑累了,笑哭了,她才缓缓的停了下来,死死的盯着他,眼中有着痛,有着泪,还有着恨。
“从这一刻开始,你我夫妻恩断义绝,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如此冷酷无情之人,他不配为夫,不配为父。
她和或儿能走到今天,全是他逼的,是他的无情,他的自私逼的。
靖帝心头有些慌乱,后悔不该逞口舌之快,触怒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刘皇后走上前,盯着他,轻言轻语温柔如呢喃似的在他耳边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身上有伤的,想要一个人求生不能,我这个贱人,有的是办法。”
“你……”靖帝身子猛的一动,如果不是双手被扣,如果不是被喂食了普罗散,他全身无力,否则,他一定掐死她。
刘皇后看着眦睚欲裂的人,慢慢的后退,然后转身背对着他,冷声道:“好好侍服着皇上。”
“是,奴婢遵旨。”两名身形高壮的嬷嬷听闻命令后,缓缓的逼上前。
“你们敢,朕是皇上,你们不要命了?”靖帝怒目圆瞪的看着朝他逼近的两名嬷嬷手里的银针,震霆大怒。
“得罪了,皇上。”两名嬷嬷嘴里说着客套话,但脸上可丝毫没有惧意。
两人跪在了靖帝脚边,一人抬起了他的脚,脱下他的绣着金龙的鞋,黄|色的布抹,露出了一双因为常年不曾见过阳光又养尊处优的脚。
“狗奴才,你们敢,朕要诛你们九族,五马分尸……啊……”
因为钻心的痛疼,那声浑厚的怒吼声转变成痛吼。
他的双脚大拇指指甲处各刺进了一根银针,然后移动着,把指甲和肉分开,她们的动作,轻轻柔柔,缓慢无比,却让疼痛积聚到人无法忍受的地步。
片刻,靖帝凌乱的发丝就因为一身冷汗而粘沾在脸上,面容因为疼痛而扭曲骇人……
刘皇后微微沙哑的声音传来:“皇上万金之躯,受不住这等苦禁,还是请皇上识时务把兵符交出来。”
靖帝不停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气,还是因为疼痛难忍,喘了半天,他才一字一句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这个贱人,有其母,必有其子,如此丧心病狂之人,哪里配当一国之君?三皇子,五皇子,任何一人都比你们来的够格。”
“你……好,那臣妾等着。”刘皇后气的浑身发抖。
“好好的‘侍候’着!”恨恨的吩咐了一句后,刘皇后大步走了出去。
“嗯……”接连而来的巨痛,让靖帝不再痛喊,而是强咬着牙,实在忍不住,也只是闷哼,不再失态的大喊。
……
本就是黑暗时分,密道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云伯手上举着一个火把,也只能勉强能照亮三人的身影。
一路走来,秦不值心里止不住的惊骇,皇宫地下竟然有这样一条密道?
他仔细触摸过了,泥土潮湿,这密道并不老旧,从安王府直通贤清宫和父皇的内寝殿。
这,是四皇兄建筑的密道?
不,应该说这是为了四皇兄而建筑的密道。
是这两人吗?他们是云中城人,四皇兄和云中城又是什么关系?
虽然心头疑惑,但秦不值也知道,当务之急,这些疑惑只能暂时放下,他今天的目的是来拿兵符的。
她说父皇被关在凤鸣宫的地牢里,让他熟记了地牢的路线,让他待会趁着给父皇送饭的时候接近父皇。
脸上的异样触感,脑中的地形图,还有里外接应的人,一切她都安排的稳稳当当,万无一失。
秦不值低下头,他的一切,都是她给的,如果有一天,她要拿走……
“前面就是贤清宫内寝,十王爷上去吧。”云芬淡声道,公子说十王就是阜国的帝王星,所以他们不是在帮那个女人,只不过是在顺应天命罢了。
这条密道原本是为了她能就近照顾公子,才让人挖掘而成,没想到,竟然成就阜国帝王星的大业,这确实是天意。
秦不值点点头,动作小心谨慎的掀开了头顶上的那块地砖,云芬说过,地道上面是床,要爬出去。
秦不值爬了很久,才终于能自由站起身,内寝是昔日贤妃娘娘所居住,如今她已经死了,这里冷清寂静的让人汗毛直立,秦不值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正当他想要触摸到门边的时候,他感觉到身边有一个人靠近,刹那间,他惊的全身一紧,伸手不见五指的半夜三更,饶是他再大的胆子,此时也感觉到了害怕。
“跟我来。”低低的声音近在耳边,让秦不值想放声尖叫,但他还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气,镇定下来,这人应该就是她说的接应的人了。
他凭直觉,跟上了那人的脚步,七拐八转九弯,走了约莫一刻钟后,他才看见了灯光。
他环视一眼,还没有出贤清宫。
走在前面的人回过头,是一个身材瘦小,与他不分上下,身穿太监服的小太监,他回过头了,仔细看了他一眼,然后拉着他进了旁边一簇花丛。
那里躺着一个与他年纪,身高差不多的太监,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脱了下来。
“把衣服换上,腰牌别上,记住,你是凤鸣宫贵嬷嬷的侄子小贵子,今年十二岁,亥时三刻出生,进宫已经五年零八个月二十七天。”
“贵嬷嬷是皇后身边最得宠的嬷嬷之一,跟在皇后身边已经有四十年,是皇后当年从刘家陪嫁婢女之一,你是贵嬷嬷的侄孙,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个哥哥,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三个妹妹,家住离苍都八十里外的南水城十里镇河兴村。”
“在凤鸣宫,因为贵嬷嬷的关系,小贵子在凤鸣宫,向来被那些宫女太监敬让三分,好赌成性,而且逢赌必输,贵嬷嬷不许凤鸣宫里的太监跟他赌,记住,别急着进地牢,其余的,要靠你随机应变。”
秦不值点点头:“我知道如何做了。”
……
身形粗壮的贵嬷嬷从地牢出来,累的筋疲力尽,没想到皇上倒也是个倔强的主,无论她们如何折腾,更是不张嘴,说出兵符的藏身之处。
“贵嬷嬷,您老走好。”守在地牢外的几名士兵看着她们出来,连忙上前谄笑哈腰。
他们皆是皇后安插在禁军里面的心腹,与贵嬷嬷等人一样,是皇后铁杆拥护者,但比起资历,他们和贵嬷嬷当然不能比。
“好生看牢着,任何人不得进入,如果有什么差错,可不是掉脑袋的事了。”对他们的谄笑,司空见惯的贵嬷嬷也习以为常的叮嘱道。
“是,是,是,贵嬷嬷走好。”
把这些对他们而言,不亚于第二个主子的人送走,地牢又恢复了平静,因为地牢就在凤鸣里面,除了一条路并没有别的路,所以看守地牢的人也不多,只有四个人。
当一脸挂着泪痕,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小贵子在贵嬷嬷前脚刚走的时候,他后脚出现的时候,四名士兵面面相觑了一眼后,由其中一人上前,谄笑道:“小贵子公公,怎么啦,谁惹您老不高兴了?”
来人不理会此人,直接走到一旁的桌子上,趴着哭的特伤心。
四名士兵各自相视了一眼,看了一眼地牢,有些为难的交头接耳。
“这里是地牢,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万一出了岔子,咱们可不是掉命就能完了的事。”其中较稳重一点的,皱眉说道。
“去,什么岔子,小贵子可是贵嬷嬷的亲侄孙呢,看他这样,定是又赌输了。”
“可是贵嬷嬷说,不许任何人进来……”
“不许任何人,但小贵子可是贵嬷嬷的人,以贵嬷嬷的手段,日后,这小贵子在宫里还能少得了好处?”
“是啊,咱们不能得罪了小贵子,贵嬷嬷嘴说吩咐咱们不许任何人打扰,可要是让她知道咱们把小贵子赶了出去,以后她指不定给咱们穿啥小鞋呢,她的心可是黑的,连皇上都下得狠手。”
四人议论完毕,以三票对一票通过,投反对票的也不好再说什么,保持了沉默。
“小贵子公公,您是不是又输钱了?”一名士兵上前,讨好的说道。
小贵子抬起头来,还挂着泪痕的脸,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如果让姑婆知道……呜……呜呜,她一定会打死我的。”
“您输了多少了?”
小贵子怯怯的伸出五根手指……
四人猜测:“五两?”
小贵子摇了摇头,哭丧着脸:“是五百两。”
四人倒抽一口冷气:“五……五百两?”
“怎么办,这银子是姑婆积攒了几年的私房钱,我爹说我娘重病,需要银子,姑婆才让我寄回家的,可……可是……我……”
“天啊……五百两,您全部都输了?”
小贵子点点头,瞬间又是泪流两面:“姑婆会杀了我的。”
四人面面相觑,五百两?贵嬷嬷不会杀他,只会杀了那些跟他赌的人。
“您都跟谁赌了?”
“原本我和御膳房的小李子在玩,后来……内务侍的刘公公来了,就……”
“什么?您的银子是被内务侍的刘公公赢了?”这就难怪为什么小贵子会哭的这样伤心了,内务侍的刘公公可是皇后的同姓远亲昵,在皇宫,可是一等公公,也是个和小贵子一样,好赌成性的主。
贵嬷嬷再受皇后宠爱,也比不上刘公公啊。
这下,贵嬷嬷这五百两是打了水漂了。
四人看向小贵子的眼中都带着同情和怜悯。
这银子要不回来,贵嬷嬷不会真的杀了小贵子,但一顿打罚是逃不掉了。
“呜……呜呜……”小贵子哭的特伤心。
“那您跑到这儿来,是……”较为稳重的士兵上前,试探的开口。
听闻此言,小贵子抽泣声渐渐停止了,眼珠子一转:“听姑婆说,几位哥哥守这地牢,皇后娘娘奖了不少银子……”
四人脸色同时一僵,敢情这小贵子是想从他们这儿拿好处的。
“小贵子公公,话不能这样说,哥儿几个守在这里,不见天日,吃喝拉撒都在这儿,可不舒坦啊。”
“是啊,是啊,皇后娘娘奖的银子也不多。”就算是多,也不能给他啊。
“小的还上有老,下有小,这银子早就捎回去了。”
“小的也想帮小贵子公公,但小的实在没银子可以借给小贵子公公。”
开玩笑,有银子也不能借给他,借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谁不知道这小贵子有银子就拿去赌了,说好听点,是借,说难听点,就是抢。
小贵子脸色一变,神情有些难看……
四人看他脸色难看起来,相视一眼后,脸色都缓和下来,其中一人上前:“小贵子公公,哥儿几个现在正在当值呢,万一出了啥岔子,不只是咱几个,就是贵嬷嬷也担当不起啊,这都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就凭贵嬷嬷敢对皇上下手,万一出了啥错,贵嬷嬷别说九族了,就是死了的祖宗都要被剉骨扬灰了。
小贵子越过他们,探头望了一眼,嫌恶的回头,突然猛地回头,眼睛闪亮无比。
四人看着他的神情,都心生不祥……
小贵子颤抖的指着挂在墙壁上的人手指上的玉扳指:“去,拿来。”
“什……什么?”四人震惊的瞪向他,他的胆子也太大了。
从震惊中回神,其中一名士兵上前好生劝道:“不……不行啊,小贵子公公,这……这……不行,万一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咱们都担待不起。”这关在里面的,虽然如今已是地下囚,但不管怎么说,他好歹也是皇上,而且是一时半会还不能杀的皇上。
小贵子皱眉,侧头想了想,点点头,但下一刻他双手背在身后,冷眼对着他们说:“你们一人借我十两银子,去翻本,否则……日后,你们别想有好日子过。”
四人脸色成菜色,但又不敢发作。
小贵子从怀里掏出一块丝帕的挥了两下,再从容的擦着鼻涕。
“小贵子公公……在下……没有……”
咚!咚!咚!咚!
四个都倒了下去。
秦不值神情一正,莫诀说这药效非常厉害,但是时间也短,他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飞快的从其中一人身上拿起钥匙,打开了地牢门,看着昏了过去的靖帝,他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捏碎了放进他嘴里。
等了片刻后,靖帝被巨痛袭卷,嘴里呻吟了一声。
“父皇,您醒醒。”秦不值轻声呼唤道。
靖帝立刻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小太监正担心的望着他,眼中含着泪水,不由得眯眼:“你是……”
“父皇,儿臣是不值。”
“什么?不值?你是不值?你怎么进来的?”靖帝眯眼,仔细打量了一眼他,将信将疑。
秦不值扯下面具,露出本来面目:“父皇,儿臣是走密道来的,是四皇兄让儿臣进宫来看望父皇的。”虽然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交代他一定要说是四皇兄让他进来的,但她这么吩咐,自然一定有玄机。
靖帝猛地睁眼,激动出声:“你说什么?四皇兄?安儿?安儿让你走密道进来的?”
秦不值皱眉:“父皇,皇宫什么时候竟然有了密道?而且还是从四皇兄府中,
丑颜倾城第2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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