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国记事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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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风被父亲打得躲也不是藏也不是,只得伏在地上,手里握着那个浅蓝的荷包哭得不成声直到田氏打得没了力气,这才停了手只管披散着头发指着儿子道:“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别想嫁给别人,死活都得给我进方家,要是不听话,我就亲手掐死你!”说完,便恶狠狠地走了
叶青风身上疼的不敢动,挣扎了半天才爬到门前,却见那门已经锁了,一个公公在外头道:“田主子吩咐了,不许放公子出去,您还是老老实实养身子吧”
叶青风听了这话便绝了念头,他知道母亲不在家,可是自己又不能出去找大姐帮忙,一想到要嫁给那个比母亲还大的老女人,男儿家的一颗春心就全都灰了,于是便趁着没有人看见,找了几尺白绫挂在房上寻了短见
叶青虹听弟弟断断续续地讲完了这些话,心里不由又惊讶又不安
原来这青风心里喜欢上的人不是别人,却正是童青虽然说现在这事儿闹的大了,自己完全可以不让青风嫁到方家可这青风的心事可怎么结呢?那童青是个男人,弟弟并不知道,所以才一颗芳心都放在了他身上看青风这个性子,外表虽然柔弱,可却是个痴心的人儿,若是到时候他一个想不开再寻了短见可怎么办?
想到这儿,叶青虹心里倒像缠了一团乱麻
叶青风见大姐听了自己的事便不做声,心里不由没了底,于是小手只管抓住大姐的衣襟道:“大姐……您可要给青风……做主……”说着,便又呜咽地哭了起来
叶青虹看着弟弟伤成这样,心里也又酸又痛,便柔声道:“放心,大姐不会让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
听了这话,叶青风才算是放下了心,身子一软便半晕半睡的倒了下去
看着躺在床上柔弱的弟弟,叶青虹不由在心里暗叹:童青啊童青,看来我们的缘分还没有尽啊……
情缘难尽(中)
叶青虹从弟弟的房里出来,头一件事就是吩咐管家叶喜儿派人去方家把亲事退了,听说田氏接了人家的定礼,叶青虹便只管从桌子上的镇纸下头抽了一张条子向叶喜儿道:“我倒不知道这定礼是什么,你拿我的条子去给方家,只说他们要什么只管去叶家的铺子里取,算是补偿罢”
叶喜儿听了这话才心里有了底,接了条子便走了
叶青虹这边又命小童叫楚寒雨过来,想研究下童青这码事儿
因为知道三弟是不会这样死心,叶青虹倒怕这事儿弄不好倒毁了他一辈子虽然楚寒并不知道童青是男人的事,可她与童青也算是有交情,这事儿非得她去办不可
接到了消息急急赶来的楚寒雨刚进门,便被叶青虹劈头来了一句:“寒雨,你想个办法约童将军出来见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说”
“啊?”楚寒雨脑筋有点反应不过来,只道:“官盐那头出事了?”
叶青虹见她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心里倒不那么急了,于是只笑道:“放心,不是官盐的事儿,倒是有件私事找她”
楚寒雨听了这话便放了心,于是笑道:“主子存心吓我呢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是官盐的事儿找童青,只怕她还出来,要是说是私事的话,以她那个冷淡的脾气怕是不成”
叶青虹也知道童青向来洁身自爱,官场商场上的来往一概不会,于是只管拿了一个锦盒道:“你见了她将这个交过去,只说是我们府上的一位公子要见她便行了,其它的我自会安排”
楚寒雨接了锦盒有点摸不着头脑,听说是府上的公子要见童青,她一个女人家倒不好问了,于是只得笑道:“主子倒是约个地方吧,我去了也好说话”
叶青虹听了这话皱眉想了想道:“去城郊好了,最好僻静点儿,时间她定,你快去快回吧”
楚寒雨向来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若是她不想多说自己当然也不能多问,于是便只管告辞走了
叶青虹见她走了,这才慢慢地踱着步往后府去
刚刚她交给楚寒雨的锦盒内装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青风交给她的一个荷包听说当日赏花宴上,青风是无意间遇到了走错了地方的童青,两个人客气了半天,叶青风才将童青送出了二门,可一转眼却见他站的地方掉了个荷包,拿过来时只见那东西绣的精致,不像是宫里的,更不是一般的绣工,倒像是别国流进来的东西因为叶青风一见童青,就被他那股子英武之气吸引了,又见他对自己十分有礼,全然不是一个登徒子,这位小公子男儿家的一颗芳心便一下子就许到了童青的身上只管将那荷包收进了贴身的小衣里,当宝贝似的
叶青虹因为知道童青的脾气,怕他不出来相见,所以便只将那荷包送了过去,希望他能想什么来
虽然她没有对叶青风直说,可这门亲事却是定然不会成的与其自己和青风说,让他伤心难过,倒不如求了童青安慰三弟怎么说他们也都是男儿家,说起话来也方便
这样打定了主意,叶青虹倒放下心来,于是便仍回到了沁香阁,准备找怜月吃饭去
进了沁香阁的外间,只见一排四个小侍正在外头忙着端茶送水,一转眼间,却见一个穿着绯红小衫的男人站在外间和兰儿几个正说话呢,却正是牡丹
几个小侍见了叶青虹,忙俯下身子行礼,只有牡丹似乎怔了怔,这才忙着低了头请安
叶青虹见牡丹一身绯红的小衣,越发显得媚眼儿似水,肌肤胜雪于是便一伸手将他搂到怀里道:“这会儿你怎么来了?近来身子可好些了?那药也快吃到数了,过两天该停了吧?嗯?”说着,便亲了亲男人柔媚的小脸儿
牡丹被妻主抱在怀里,只感觉说不出的舒服,于是便将那柔软的身子都贴着妻主,小声道:“奴家好些了,王公公说再吃两个月就可以停了,到时候……到时候就能给您……生孩子了……”说到最后几句,男人媚人的小脸虽然有点红,可那双水汪汪的媚眼儿里却流动着高兴的神彩,可见心里是高兴得紧
叶青虹也最爱牡丹这媚人又单纯的劲儿,喜欢谁就是喜欢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在外头看惯了那些女人们的假笑殷勤,回到家里一见这些男人不加掩饰的喜欢敬爱自己,这心里头的感觉真比喝了冰镇蜜水还舒服于是只管将握紧了男人的小手笑道:“我的美人儿,我可盼望得紧呢,像你这样美人儿能给我生出个什么样的儿子呢?嗯?”
“儿……子?”牡丹原本兴高采烈的小脸儿听了这两个字倒有些黯然了,扭了扭水蛇般柔软的身子,哼了半天才道:“牡丹不要给妻主生儿子,牡丹……想给妻主生女儿……”说完,便用那水汪汪地媚眼担心地偷偷地瞅着妻主
叶青虹听了这话倒不由笑了起来,这牡丹还真是单纯又认真,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就进了心,自己在原来的世界生活惯了,倒忘了这栖凤国是女尊男卑了,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倒让男人担心起来看着牡丹一脸不懂又好奇的表情,叶青虹只觉得刚刚被那些不愉快占据的心又高兴了起来,于是便一把搂住牡丹道:“好好……我的小美人给我生女儿,嗯?生个十个八个的,天天陪着我”
男人原本担心妻主嫌弃自己,不让自己生女儿,听了这话心里便放心了,柔媚的小脸都放出光彩来,只管用红红的小嘴在妻主脖子上又亲又蹭,心里都乐开了花
叶青虹见男人高兴的样子,心里便痒痒的,可这会儿却饿得厉害,于是只拉着男人的手道:“牡丹过来陪我和你祈主子一起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说着便要往里屋走
“叶主儿……牡丹……嗯,不能进去……”男人被妻主拖着手,身子却向后蹭了蹭道
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一皱眉道:“为什么?你还有别的事儿?”
牡丹见妻主问自己,于是便不甘地从妻主手里挣了出来道:“回叶主儿,牡丹是陪任主子来看祈公子的,这会儿两位主子正在里头说话儿呢,叫牡丹在外头等着……”
叶青虹听了,好看的眉头不由皱了皱,心里倒翻了个个儿对于怜月受伤的事,她不是没有猜过原因只因为心疼怜月,所以这才不追究了可不追究却不等于她心里后来没想过
这叶府后院里哪个不知道自己疼心肝一样的疼怜月,别说弄伤了他,就是大话儿也只怕不敢说一句的现在怜月受的这伤,只怕大多和任倾情有关只有这个任大公子脾气不好,有可能吃飞醋耍小性儿可叶青虹想了想,倒不觉得任倾情是有意的,这位任公子虽然性子倔强,脾气也大,可心地倒底不坏,只是小孩子脾气这怜月要真是他伤的,恐怕也不一定是有意的,倒是意外的可能性比较大
叶青虹本来想着要什么时候旁敲侧击地说说任倾情,虽然不追究,可却不能放着他继续任性现在怜月是个无依无靠的可怜人,他又是好性儿,除了自己外,也没有人给他出头,所以倒无碍若是哪天那十七皇子进了门,任大公子的脾气还不改,到时候再吃亏,恐怕是自己也救不了他了
可就在叶青虹考虑怎么和任倾情说的时候,却见这位任公子自己跑来看怜月,听了牡丹这话,叶青虹心里倒释然了,看来任倾情也不是不知道自己错了,这次来恐怕也赔罪来的,如此说来,自己倒是装做不知道的好原本这男人们的事儿,女人也不好c手
想到这儿,叶青虹便放了牡丹,只管径自进了里屋
刚一进屋,只见窗前的美人塌上,身穿浅蓝色小衣的怜月正和一身粉衫的任倾情小声说着什么,那任倾情一双杏眼有些红,小手拉着怜月的胳膊,正看伤呢
两个男人见妻主突然进了屋,忙都站起来请安,只是任倾情头一次看叶青虹的目光有些怯意
因为怜月胳膊不方便,任倾情上前去帮叶青虹解了外头的衣裳,又端了凉茶来
叶青虹看任倾情的这副表情,便猜到了几分男人们刚刚的谈话,于是只装做不知看了怜月的伤后,便向任倾情笑道:“快让人去传饭吧,都这个时候了,为妻我就吃了一顿饭,快饿死了”
任倾情听了这个,忙瞪了她一眼娇斥道:“好好的为什么不吃饭,可见你那个胃疼的毛病又好了,不长记性!”说着,便匆匆走出去传饭了
怜月从未见过做夫侍的这样和妻主说话,倒感觉新鲜,于是只管盯着叶青虹看,只怕她生气
叶青虹见怜月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便将男人揽到怀里低声道:“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怜月听妻主没头没脸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怔了怔,想了一会儿才终于有些明白了,于是便窝在妻主怀里轻声道:“任公子待我极好的,刚刚看了伤还心疼的掉了眼泪我们本就应该好好相处,男人家的事自然说说话就好了,我们只要能伺候妻主,什么都无所谓……”
叶青虹听了这话,满足地叹了口气,亲了亲男人的小脸道:“你呀……让我拿你怎么办好呢?嗯?”说着,便吻住了那粉嫩的樱唇
怜月被妻主抱在怀里疼,只觉得幸福得都要飞起来了,小脸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可正在两个人吻得动情的时候,只听门上珠帘一响,却是任倾情传完了饭回来了,见塌上的叶青虹和怜月正吻得火热,男人的身子一下子就顿住了,小嘴蠕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可却又忍住了,大大的杏眼看了两个人半天,这才半转过身哼道:“饭可传来了,你这会子可吃还是不吃了?”
怜月听见这话,忙挣扎着躲开了叶青虹的吻,小脸羞得通红,忙起身道:“辛苦任哥哥了……”说着,便上前去叫小侍进来收拾东西
叶青虹懒洋洋地支着膝盖靠在塌上,看着两个男人为自己忙里忙外,见任倾情看见自己和别的男人亲热,并没有什么生气的情绪,倒帮着怜月吩咐下人,叶青虹心里原本担心的事儿倒放了下来看来这位任大公子倒因为烫伤的事和怜月走得近了,这可是她事先没想到了看着两个男人为自己忙这忙那的,叶青虹心里说不出来的舒服
摆好了饭,怜月这才过来请叶青虹过去,任倾情这会儿已经站在桌边了,见妻主笑眯眯地走了过来,不由瞪了她一眼娇声道:“快吃罢,再晚就饿死了”
怜月在一边听了这话,不由扑哧一声低笑了出来,只管拿了筷子递给叶青虹,又替她夹菜
任倾情嘴上虽然说得恶,可心里也担心叶青虹身子不舒服,于是只管劝她喝点热汤再吃别的
被两个美儿伺候吃饭,叶青虹倒是第一次吃得这么有滋味,时不时地还夹了东西喂给男人吃
怜月见叶青虹当着别人的面喂自己,只管羞红了小脸儿,半天才吃了下去
叶青虹知道任倾情不会这样听话,于是只管吃了那清汤,一把搂过男人吻着他的小嘴,用口渡了过去
任倾情想不到妻主突然这样做,惊讶之中早将那汤喝了下去,可转眼看见怜月羞的都抬不起头来了,这才杏眼含嗔地瞪了瞪叶青虹,扭过头去了
见两个男人这副别扭害羞的样子,叶青虹便知道自己若是再有什么过份举动,这两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只怕又要流下泪来,于是只管一个人认真用了饭
正当叶青虹用过了饭,准备和两个美人出去走走的时候,突然外头一个小童进来回道:“大小姐,楚小姐办事回来了,正在外头书房等您回话呢”
情缘难尽(下)
楚寒雨从童青处带来的消息还算不错,这位童将军一见了那锦盒便答应见叶三公子,只是要过几天才行,说是这两天军中有事
叶青虹听了这话心也便有了底,想着过几天也好,让青风养养身子再去,还有童青的事也不能只指望着见面的时候说,这两天自己也要给他提点一些才是,免得到时候一下子心思转不过来就不好了
虽然童青这边没大事了,可叶喜儿那边的消息却不怎么好原来那方安见了叶青虹的条子并未死心那方玉华本是将一辈子的希望都寄托在叶家了,上次媒人来送了定礼后,方家只以为这事儿就成了,岂不知现在又反悔方玉华虽然不是什么官宦大户,可也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这事儿明显是田氏先收了人家的东西再反悔的,所以她们便有些不平起来只对叶喜儿说一些有的没有的话,意思就是还要娶人,叶家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哪怕进门做正夫也行只是这亲是不能悔的,要是真的悔了,方家就要告到官府里去
叶青虹听了喜儿这些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虽然说叶家并不怕方家闹起来,可这事儿田氏已经先斩后奏了,现在又反悔,只有叶家的不是想到这儿,叶青虹口诉了个条子让小丫头写了,又命叶喜儿送去京城的衙门里,只告诉说如果方家真闹起来就替担待点儿,又告诉叶喜儿,如果需要钱尽管去帐房处领,只把这事儿完了是正经
叶喜儿听了忙低头接了出去了
叶青虹见她走了,这才靠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可心里倒还在盘算着这事儿,虽然说为了弟弟的终身幸福,自己做了一次仗势欺人的事儿,可叶青虹心里最担心的还是青风的心事
别看这小公子向来温柔恬静,可事事却都是心里有数,看他对童青那副连命都舍了的痴心劲儿,叶青虹倒真怕他知道了童青的真实身份后会做傻事,所以便想着有机会倒是应该先给他提个醒儿
爱情这个东西真是很奇妙,有时候两个人相处一辈子都不会有一点感觉,可有些人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见之缘
叶青风对童青的感情便是如此
自从叶青虹答应为弟弟处理这事儿后,青风的身子就一天好似一天了,第三天头上便已经能下地走动了叶青虹这两天也没闲着,一天总来看他几次,顺口也将那方家和童青的事儿说给他听了只说方家已经打算退聘了,让青风放心至于童青,叶青虹倒是说得很隐晦,只说她性子和旁人不同,又是有公职在身,大概是不想成家的
叶青风听了这话,小脸顿时就苍白了起来,怔了半晌才幽幽地道:“大姐,别怪青风不知羞,只要是能嫁给她,青风就算等白了头……也心甘……”
听了这话,叶青虹倒不好说什么了,只得连夜又写了一封信让楚寒雨送给童青,将这里头的事说得明明白白,只求童将军能决了弟弟的念头,叶家自会感激不尽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约定之日
初夏的晚霞刚刚映红了半边天,叶青虹便带着弟弟坐的马车出了京城的大门而她自己却头一次骑马出城
自从上次被扶桑挟持到听风楼以后,叶青虹便感觉自己在这世界没有武功是个大缺憾了,所以闲着没事儿总缠着楚寒雨,倒不想练成大侠,可这近身的防身术倒是要学一点儿,免得再被人算计
楚寒雨也真尽力教她,只不过因为时间时间太少,进展缓慢为了增强体质,她倒是建议叶青虹出门由坐马车改为骑马,一来是方便,二来也是为了强身健体
叶青虹在前世的时候虽然没太骑过这大动物,可运动神经倒也灵敏,学了这几个月倒学得不错,到后来倒是喜欢骑马比学武还多些了
坐在马上,叶青虹回头看了看弟弟的车驾,为了不招摇,她这次只带了两个下人,一个是驾车的,另一个就是弟弟的贴身小侍走了路也是最偏僻的,为的是不被熟悉的见到
转眼间一行四人便来到了京郊的一处空地上,这条路虽然不是官道,可两边的风景却着实不错
左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及膝高的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开遍山野,而右边翻过了山头,便是童青所在的京郊大营栖凤国京城附近最多的一批兵马便驻守在这里
太阳已经偏西,马上就要落在那远处的山头处了叶青虹立马远望,只见那一片金橙色的云霞里,一匹骏马正隐隐飞驰而来,马上人的一身红衣在阳光下飘飞,英武非常
转眼间一人一马已经来到近前,那马突然被勒停,马蹄带起的烟尘四处飞扬,童青一身红衣,英气勃勃地在马上行礼道:“童某见过少当家!”
叶青虹虽然见过童青多次,可却都是在应酬的场合,那里头人人虚情假意,歌舞升平,像现在这样见童青真正骑在马上,英武人的样子她还是头一次见所以心里倒有一股不比寻常的感觉,在怜惜的感情里又多掺杂了一丝敬佩
见童青向自己问候,叶青虹也忙回礼,两个人寒喧了几句后,倒不知说些什么好了自从上次在相府里发生那件事后,两个人之间总有种莫名的又远又近的感觉
童青知道自己被叶青虹发现了男儿身后,倒刻意远着她了虽然当时叶青虹曾经发了誓,可一见她那双幽深黑亮的凤目深深地看着自己,男人便感觉心里有股异样的情绪升起
叶青虹见了童青也感觉有些别扭,回想自己和他见面的场合几乎都和男人有关,第一次是韩初雪,第二次是扶桑,最后一次在叶府里,虽然两个人没有说话,可叶青虹一想起相府那次他随楚晴空就那么扔下自己走了,心里只觉得有些被冷落的感觉本来照她的性子是绝不会轻易哄男人开心的,可不知为什么,遇到童青的时候,叶青虹以往那些讨男人欢心的招式全都用不出来了看着他神彩飞扬地飞马而来,叶青虹心里的情绪真是说不出的复杂
正在两个人沉默之时,突然只见马车处有响动,紧接着却见叶青风由贴身小侍扶着已经下了马车,正红着小脸痴痴站在原地看着童青
叶青虹见此情形便看了童青,这才低声道:“叶某知道如此拜托童将军实属无礼,可家弟对您用情已深,为了他将来的幸福,还请童将军屈尊解释下,叶某感激不尽”
童青见叶青虹如此,倒对她这份疼爱弟弟的心情所动,于是只道:“少当家放心,童青既蒙您替在下保守秘密,这点小事自然不会让您失望”说完,便放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叶青风面前,伸出手臂一下子便将叶青风娇小的身子扶上了马,直奔向前面的不远处才停下来
叶青虹远远在坐在马下,却见童青并没有下马,仍是松了缰绳缓步而行,可却伏在叶青风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过了不知多久,突然只见叶青风断断续续的哭声随风飘来,叶青虹随声望去,只见弟弟小小的身子伏在童青怀里哭个不住,甚是可怜童青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抚着叶青风的秀发正安慰他
晚霞映红了天,映出一片山野都是粉红色的,童青和叶青风的人影坐在马背上,远远看去就像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渐渐的,暮色笼罩了大地,叶青虹看了看天色,不免有些着急此次见童青,除了青风,倒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想和童青说
近来传言,京城附近的盐贩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些私盐,正偷偷往边境运叶家掌握栖凤国所有的盐运,可这批盐却是没有登记的叶青虹想来想去,却只有楚晴空这里有可以官盐外流,趁此机会,倒要和童青说清楚才是女帝是一个心思细密又绝对不会手软的角色,这几年栖凤对显龙的态度都取决于她的情绪,这是个喜怒无常的女人,若是犯在她的手里,只怕是凶多吉少
叶青虹这里正独自担忧,却见不远处响起一阵马蹄声,却是童青载着叶青风缓缓走来淡淡的暮色下,叶青风一张小脸虽然已经满是泪痕,可那大大的眼睛里却多了一种坚定又绝然的神色
童青的表情倒看不什么来,只是对叶青风倒是极好,直扶着他下了马,这才拉着这位小公子的手又小声说了些什么,这才将他送上了马车
叶青虹见此情形,便知童青已经告诉了青风真相,见叶青风恋恋不舍地进了车,她才一催马上前道:“童将军今日这情,叶某感激不尽”
童青一双有些微微上挑的眼睛看了看叶青虹,却只云淡风轻地道:“三公子是个好男儿,童某又怎么忍心误了他一生的幸福?少当家莫要客气了”
叶青虹见他仍是这副客客气气的样子,心里不由淡淡地失望,可转念却想到私盐的事,于是面色倒沉了下来,低声道:“童将军,叶某有一事想与您详谈,不知可否尝个脸面?”
童青本以为今天的事已经结束了,可此时却见叶青虹面色不比寻常地凝重,倒有些好奇,于是便应允了
两个人见四下无人,无是便放马缓缓向那片平原走去
暮色中的花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叶青虹和童青的马匹都在寻着一些好吃的嫩草,所以两个人行走的甚慢
见童青不做声,叶青虹便低声道:“童将军,莫要怪叶某多事这些天我听到消息说,京城附近有些私盐商正在向显龙边境贩卖私盐,您可知此事?”
童青听叶青虹问这事,握缰绳的手不由紧了紧道:“少当家想说什么只管直说吧,凡是童青知道的定然据实相告”
“好!”叶青虹不由也为童青的这份爽快心折,于是便道:“如此说来我便直说了,这国内的所有官盐都是经叶家的手周转私盐商手里的盐若是叶家抓得紧些,他们也不会有太大的赚头只是这几天的盐不同,开始只是小批的,现在只怕已经有几百担的盐流出去了童将军您也知道,圣上是最忌讳这事儿的,如果知道了这盐是从什么地方流出来的,只怕是要严办的虽然说您不是京郊大营的统领,可这追究起来,只怕是开脱不了的……”
听了这话,童青并未开言,只是盯着沉在天际只留一抹淡粉的晚霞看,那目光似大有深意,又似漠然无边
叶青虹见他这副表情,倒猜不出这位将军的心思,于是两个人的气氛便沉默了下来
寂静了片刻,却听童青轻声道:“少当家可曾听说过‘余城之灭’?”
“‘余城之灭’?”叶青虹不由一怔,心里想不明白童青为什么这会儿要提起灭城的事,可还是回道:“愿闻其详!”
童青的目光从远处回转了过来,淡淡地看着叶青虹道:“少当家当然没听说过,余城不过是一个边关小城,住户也不过万人,栖凤国这么大,死个万八千人也不会有人知道,只是这上万的冤魂就这样枉死九泉,连个祭祀的人……都没有……”
叶青虹听了这话便知道童青所说之事不简单,连忙追问详情
童青见叶青虹如此真切,便不再隐瞒,真说出了十几年前的一场旷古奇冤……
选择与结果
栖凤历321年,位于显龙交界处的余城一夜之间,八千余人尽皆丧生,史称“余城之灭”,是栖凤史书上最惨烈的一笔
余城本是一个以贸易为主的小城,守城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太守,名叫童南,正是童青的母亲童南的正夫是远近闻名的显龙美男子,名叫陆燕良
童南做了多年的地方官,爱民如子,向来受余城百姓的爱戴童家世代单传,到她这一辈只有她一个女儿陆燕良是童南的正夫,有两个孩子,长子童青,还有一个小女儿,名唤童音因为夫妻二人感情非比寻常,童太守十余年竟未纳侧,所以只得了这一男一女
童青从小淘气,并不像寻常男儿家一样安静本份,倒喜欢和妹妹一起玩耍弄得陆氏很是担心,只怕他将来嫁不出去可童南倒很喜欢儿子这副脾气,所以等他到五六岁的时候,便亲自教他们家传的武功
没想到这样一来,倒是童青的武功比妹妹进步的更快,到十岁的时候,他已经得了母亲的六七分真传了
栖凤历321年是一个欠收年,不但农业收成不好,就连以和显龙贸易为主的余城都受到了影响,城内居民怨声载道
而正是这一年,显龙与栖凤的关系变得空前紧张起来,因为粮食货物等不充分,稿得物价上涨,盐的价格也跟着上升显龙并无盐场,所以一要皆要由栖凤供应这年十月,余城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拿到京城里批运过来的官盐了,显龙那边不但商贩等得急,官府也等不得了
十月中旬,显龙派震西大将军梁延亲自来余城办盐接到消息,童南一般向上头汇报,一边忙着迎接梁延
这个梁延本是武将,因为与皇族有那么一点亲戚,所以派她来余城接这个肥差来到城中,童南自然是礼数周到,可梁延一听说栖凤京里根本没有派盐来,脸色顿时便难看起来晚上的接风宴上,便露出了粗俗的本色,说些难听的话
童南开始时还极力隐忍,倒不和这些粗劣的人一般见识,直到后来,梁延竟然说出要让童太守的正夫陆氏出来给她倒酒的话,童南这才大怒,直让人将梁氏一行人赶出了太守府
这梁延本来是谋了一个肥差,想来栖凤发财,可没想到盐没弄到,倒被童南折了面子,于是便心怀不满再加上童家主夫陆氏的美貌远近闻名,于是便趁着童太守夜里巡城的时候潜进了太守府,强占了陆燕良的身子
这陆燕良本是良家男儿,自嫁了童南后夫妻恩爱,却不想此时遭此劫难看着梁延一副禽兽模样占有了自己,陆氏直恨不得杀了她,摸了半天便在手边摸到了一把做针线用的锥子,趁梁延正快乐的时候,一把便将锥子刺进了她的心脏,当时那女人便一命呜呼了
陆燕良见梁延已死,便挣扎着爬起来,想着自己清白已失,便再无颜见妻主的面,于是便留了遗书,一条白绫吊死了
童南哪里想到她巡城这一会儿竟出了这事?
见梁延死在自己家里,夫君又留书自尽,童南只觉五雷轰顶想这梁延虽然不是个大物,可毕竟是显龙的来使,现在居然死在自己府里,这显龙一定是不能善罢甘休,如果战事一起,这余城的百姓定然惨荼毒想到这儿,童南为夫君伤心之余,便将一双儿女叫来,又派了个妥当的家人,连夜便偷偷地将他们送出去了自己却让下人用绳子绑了,直向上司请罪去了
童南在余城为官近十载,一向受人民爱戴,可这次出的这事儿却非同小可,童南的上司也不敢善自做主,只等报了京里再做决断
栖凤这边正闹得正凶,显龙那边却已得了消息,虽然说那梁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可却成了两国政治角逐中的一个催化剂,显龙抓了这个把柄,当时便要栖凤处死童南,还他们一个公道
栖凤历321年十一月,显龙派五万人马压境,迫栖凤交出童南
栖凤历321年十二月,余城已经大雪封山,此时栖凤国当时在位的还不是现在女帝,大部分的权利都控制在后宫刘侍君母亲刘维的手上刘维当时正想让自己的孙女登基,哪顾得上这样一个小小的太守?当时只命令交出人去便罢了
十二月初九,余城人在一片大雪中眼看着童太守被拉去送死紧要关头,突然只听城内外突然响起一阵炮声,紧接着便是一群身着各色衣服的百姓手持武器冲了出来,直奔显龙军队而去
原来这城内居民一向爱戴童南,听说栖凤要将她送去显龙抵罪,城内的人们包括军队便起义了
显龙哪想到会有这种事?一时间倒招架不过来,直折了好多兵马
童南想到不城里的居民做如此做,她本想以自身性命换取一方平安,却不想事情演化至此
栖凤国在得知此事后,也吃惊不小,忙派了官兵镇压,直联合显龙的军队,一夜之间将余城近万百姓全部屠杀,至使余城内外血流成河
童青那年不过十岁,在和妹妹逃亡的途中听说此事,疯了一样便要冲回去报仇,却被家里下人拉住苦劝,自此开始,童青便对显龙恨之入骨,后来听说那梁延的家人还想派人追杀童南的一双儿女童家的下人便带着他们四处辗转,受尽颠沛流离之苦
可就在他们四处逃亡准备寻找机会报仇时,童青的妹妹童音却被传染上了瘟疫,不到十岁便病死了
可怜童青本想将将妹妹扶养成人替童家报仇,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无耐之下,他只得换成女装苦练武功四处逃亡十八岁那年,童青又回到了边关,正巧边关换了守将,正是年轻气盛的楚晴空,童青扮做女装费尽周折,终于得到楚晴空的赏识留在了军中,得以换到为父母报仇的机会
暮色苍茫中,夏日的晚风逐渐变得y冷起来,听童青将十年前的惨烈的往事一一道来,叶青虹只觉得沉重的暮色似乎都压在了自己心上一向生活在和平社会中的她从未体验过战争的残酷,听到童南为了百姓孤身犯险,她已经是感佩不已,直到听说余城近万百姓为此竟然惨遭屠杀,而且全冠以反贼之名,叶青虹的心里才真正被震撼了
看着童青的脸映在仅存的一点光线里,那双黑眸闪着宝石一样的光华,叶青虹想像不到在这样一个女尊男卑社会里,他一个男人扮做女人混进军营那种恶劣的环境里是如何生活并一步步得到提拔的
“少当家,”童青微微侧过脸,面庞转到了y影里,只听他漠然的声音道:“童某知道您是好意劝我,可那批盐关系到边关十几万兵士的粮草近来朝延派去的粮运官不知为什么无故克扣了军饷和粮草,弄得边关军心不稳显龙现在又蠢蠢欲动,如果粮饷再不到位,只怕边关有变私盐贩手里的那批盐本就是楚统领私自放出的,目的就是想要换回军饷我们已经派人在显龙边界处截了回路,那些盐贩进显龙之前就会被截住,决不留后患!”
听了这话,叶青虹的眉头不由又深锁起来,她想了好久也想不通那批私盐怎么会流出去,原来是楚晴空的主意
听童青这话,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想借盐贩之手换取边关的军饷想到这儿,叶青虹不由沉声道:“原来如此,可童将军想没想过,显龙这一年来已经广买兵马,而且在这边的朝廷里广植眼线,显然是想挑起战争若是被她们发现你们用这批私盐换银饷,只怕您和楚统将连自己的性命都要送进去做为武将常年在外,自然不知道这官场里的纠葛,所谓世上最肮脏的东西莫过于政治,显龙若是知道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借栖凤国的手灭掉您和楚统领两员大将,她们又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童将军身世坎坷,报仇心切不难理解,可这批私盐原本就是圣上的试金石,实在不动不得,还望童将军回去劝楚统领三思……”
童青的脸色在叶青虹说这番话时变了几变,那双黑亮的双眸也越发炯炯了,见叶青虹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分析得如此透析,童青的眼里不由也闪现了几分敬佩之色,可却转瞬即逝,暮色中,只听他低声道:“大小姐真是真知灼见,童某佩服只是此时说这事已经晚了,昨天晚上那批私盐已经分做几十拨,向边关进发了……”
“什么?”叶青虹闻言不由大惊,忙抓住童青道:“走的哪条路?!我可以现在就派人追回来,贩卖私盐,又是送往敌国,这可是通敌叛国的死罪!童将军莫要当成儿戏!”
童青见叶青虹如此动容,心里只觉得有股热流涌动,虽然他和叶青虹见面不多,可自从上次在相府中,她那样小心退让以礼相待,童青受尽磨难的心里倒对她有了种异样的感觉虽然说这京里同为世家女子,但叶青虹的身上却总能让人看到一股说不出的正气虽然那副外表总是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传说中又花心得很,不但有皇子为她动心,就连京里勾栏院里有名的扶桑都为了她放弃了生意可这样一个女人,却像一块磁铁,牢牢地吸着众男儿的芳心童青虽然身负家仇,可心里毕竟还是男儿家的心,见叶青虹三番两次对自己体贴入微,不但没有趁醉占便宜,反而对他尊重有加,倒是自己对她冷落异常
想到这儿,童青不由抬头看向叶青虹,晚风吹起她的长发,丝丝飞舞,那又妖娆无比的凤目正灼灼地看着自己,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告诉她路线?还是不告诉?
童青的心里这一会儿已经将这个想法推翻又重建了几次,如果将路线告诉叶青虹,以叶家的实力,那批官盐定然会追回来,可是边关的军饷又怎么办?楚统领又怎么交待?朝廷新派来的押粮官根本就不管军士的死活一想到边关生活的艰苦以及京城里官员的歌舞升平,童青刚刚软化的心又重新冷了下来
黑暗里,只听他漠然的声音道:“大小姐一片好意童某心领了,只是这粮草却是不能再等了,童青既然敢做此大不讳之事,自然愿意以身承担,就不连累您了”
叶青虹听了这话不由一怔,没想到自己的一片好意就这样被拒绝了,看着童青冷漠的眼神,她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渐渐流去,一身红衣坐在马上的童青好像离自己很近,又好像很远,他眼神里明明有什么在涌动,可在看自己的时候却又避开了
凉风吹来,叶青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与其说是对童青和楚晴空的担忧,倒不如说是一种强烈的失落,被童青拒于千里之外的落寞和失望
事情既然已经如此,叶青虹倒不便再说什么,只是看向童青的眼神变得更复杂了
童青的心里的感觉也比法表达,叶青虹的一身浅色夏衫映在夜幕里,给人无比安全舒服的感觉,投进这个人的怀里一切都不需要担心了吧?就像她的那些男人,豪宅美侍,都躲在她的羽翼下,隔绝了世间的一切险恶,可以向她撒娇,只为了她的一颦一笑而烦恼,守着这样一个良人,做她一辈子的夫……
这是多么遥远的奢望啊……
童青好看的嘴角浮起一丝凄凉的笑,自从十年前,自己就已经失去这个做男人的资格了,陪在妻主身边更是一个美丽而无法达成的梦如今的童青不是只为了自己而活,有更重要的事还需要他去做
想到这儿,童青“啪”的一甩马缰,正在低头吃草的马儿猛地警醒起来,抬头嘶鸣,迎着夜风,童青在马上施礼道:“天色已晚,童青就此别过,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童某告辞了……”说完,一抖马缰,一人一马便飞驰
第 20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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