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红 作者:肉书屋
人似的。
阿北将隐在身后的右手举起来,他的手指捏住一只花猫的后颈,花猫显然很不习惯这种姿势,四肢扑腾着想离开他的掌控,样子很滑稽。
赵脸色更是难看:“你过去时,就看到这只畜生。”
阿北肯定地点点头,左手比了几个手势。
“这只猫贴在墙根,位置和她所处的正好一模一样。”赵吃惊地说出来。
我实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开了。
“不许笑。”赵让阿北将花猫放回去,“这只猫在院子里也不是一天两天,比她进府的时候还早,大概只是个巧合。”再对着我时,他强压住怒气,问道,“我想听听你自己说清楚,你在这里做什么。”
阿北将花猫一放,花猫头也不回,跑得飞快,他走到我前头蹲着的位置,将冬青拨开,双手贴向墙砖,用力向对面推一推,墙体结构很好,纹丝不动。
捕红第三卷 第三卷 54:两个都不是好人
阿北回过头来看着赵,意思很明白,院墙也没有问题,绝对不是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
赵放缓了脸色,恢复些许耐心,再一次问道:“蝶舞,你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我是很努力地再给自己寻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想的时间越多,反而觉得都不能成立,有时候一个谎言还需要更多的谎言来配合才能生效,赵又是那样一个聪明人,没有把握的话,我还是宁愿先不说。
阿北走到赵身边,将一件不知什么小物件交到他手中,然后,默默地立在他身后去,默默地看着我。
不知怎么,他出现以后,我反而多了些安心。
这种情况之下,总比一对一要来得强。
赵摊开着掌心,视线下落,他的身材比我要高出许多,四周光线也不太好,我更不能明目张胆盯着他的手看,虽然,很想了解阿北到底交了什么给他,终于等到他开口问道:“你是在找这个?”
他将手伸到我面前,掌心静静卧着米粒大小的耳坠子,碧莹莹的色儿,在晚间看来也是值钱的物件,还是莺儿白天替我选的,说是细致精巧很配我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去摸摸自己的耳朵,果然,左边的耳洞是空着的,连我自己都没察觉出是什么时候掉的,阴差阳错地倒被阿北捡到,现成的借口,比我自己想的都要强。
我轻轻嗯一声。指尖捏着去拿,赵将手一收,笑嘻嘻地说道:“既然是我捡到地,就放在我这里,改明再送你一副更好的。以后有这些小物件丢失。不要摸黑来找,和下人丫鬟说一声。让他们来就是了。”
明明是阿北捡到的,和你有甚关系?
变脸比翻书还快。我是没那个本事,脸上还保持着一种微微收到惊吓后的惶恐。
显然,赵对我这样的反应还算满意:“这里和你以前待地地方不同,花家是什么地方,清平王府又是什么地方。不用样样事都非得自己动手,不然丫鬟都让你宠上天去了,听说你挑地那个丫鬟,手笨脚笨嘴还笨,做件最简单的事儿都不趁手。”
要是给我换个莺歌夫人身边伶俐到不行地,到显得我手笨脚笨嘴还笨了。
“你在后花园弄得一身土,我送你回屋去。“他轻轻说道。
我向后退一大步,警惕地看着他,虽然前头那次他是没得逞。也没做成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不过有一就有二,他要是再霸王硬上弓一次。不见得还能这么巧,出来一个不怕死地方师傅搅散他的好事,赵看着我的目光,很明显的意图在说,你已经进得王府,还想到哪里去的。
我,我又不是卖身为奴地丫鬟,我还有人身自由的。
赵对我的反应先是一怔,接着回味过来,朗朗大笑道:“你不要吓得和只小兔子似的,难道我还会再强迫你一次不成,原先是你姐姐说,你心里头愿意,我才想促成好事,也给她一个交代,既然你的态度这么明确,我明白,我都明白。”
我都不明白,他倒明白了。
阿北还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连眼睛都没有多眨动一下。
赵俯下身子,这次没有等我躲开,他的手臂已经紧紧扣住了我的腰身,我是不能前不能后,被他卡在正中,他的嘴唇贴过来,碰到我地耳朵:“蝶舞地腰肢原来比你姐姐还要纤细。”
这个登徒子,居然当着阿北的面,调戏我。
我怒了。
但是,没办法出声反驳。
“我明白你地心思,你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女子,等事成之后,我会明媒正娶你过门,到时候,你就是后宫之主,这样子的安排,你可满意。”热热呼吸正对着我的耳孔,一下一下地撩拨着,他还嫌动作不够暧昧,嘴唇缓缓下移,停在我的耳垂部分,舌尖在那里轻轻打个转,在我忍无可忍,预备不计后果地直接给他一拳前,他退开来:“阿北,你送蝶舞回沁芳阁休息,我今晚就不过去那边了。”
我全身发抖,是气到家了。
赵一只手搭在我的肩头:“蝶舞,你的身子真是敏感。”
敢情,他还以为我是喜欢被他调戏,激动地才发抖的。
走出他的视线,我举起衣袖拼命擦半边耳朵,其实只有一点点濡湿,我却总感觉擦不干净,恨不能找瓶消毒药水,连人带脑袋都浸泡下去,谁晓得他身上带着什么细菌。
一而再,再而三。
后宫之主,母仪天下。
闭着眼说的谎话。
当我也和花莺歌一般天真,一般痴情。
对,花莺歌相信你的话,不过是因为她爱惨了你,你说太阳每天从西边升起来,她不但不会反驳的,还会笑意盈盈地替你鼓掌。
其中更大一部分,不过是她自己在骗着自己罢了。
阿北不会开口,不会说话,不会问问题,我回过头,却看到他在望着我的一举一动,嘴边还噙着一丝笑容,想到方才他也在场,静静地看着赵所作所为,我在心里头暗暗啐了一口,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
沁芳阁前堂的灯是亮着的,比平时还要更亮一些。
莺歌夫人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绵绵的,甜甜的,带着撩人的春意。赵并未朝着此处而来,方才他说今晚不会过来,那莺歌夫人这会儿在招待的又是什么人。
我对阿北挥挥手,算是告别,双手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行到前堂时,依在半开的门板后面,莺歌夫人正背对着我,在斟酒给对方,边斟边笑,花枝乱颤的样子,等她稍微移动开一些,我看到了那个男人。
男人的年纪已经不轻了,头发,胡子都是花白,不过腰身很挺,坐姿堂堂,颇有点魏武大将军的风范。
这一位,登堂入室的,他是谁。
捕红第三卷 第三卷 55:谁说谁遭殃
那人执起酒杯,一声不吭地饮尽,莺歌夫人又替他斟满一杯,柔荑软若无骨地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头,那人全身的肌肉都像是绷紧了一般,眼角有点抽搐,两个人都不曾说话,我看得有些无趣,正要回身而去,那人开了口,沉稳的声音:“你此次着我来,又有何事?”话底里都是藏不住的怒意,好似是被强迫而来,有一百一千个不情愿。
我将头往里头又探进去一些,想再看清楚点,衣袖被后头的人猛地一把扯住,吓得我差点失声尖叫,被只柔软的手掌按住,知道是熟人,我倒不再害怕,随着她的步子慢慢向后退去,两个人步调一致,颇有默契,一直退到客房门前,菊儿才将手放开,轻声道:“姑娘怎么在那里看热闹,幸好是被我看见,若是其他人,姑娘可要遭殃的。”
“你认识那个人?”我们走进客房,将门轻轻掩起来,菊儿还特意将头探出去,两边看一看,确定没有旁人在听壁角,才缩回身来。
“怎么会不认识,这个府里头谁不认识。”菊儿咬了咬嘴唇,好像在犹豫该不该在背后说主人的闲话,见我一脸好奇地看着她,跺跺脚才道,“那是王妃的祖父,当朝的威武大将军,皇帝面前的红人,王妃还在的时候,他时常会来看看,听说王妃是他最最疼爱的孙女儿。”我的眼光没有问题,但是,前王妃的祖父。怎么会坐在孙女婿小妾地院子里头喝酒,孙女婿还并不在跟前,还有他发声的那句话,你此次着我来,又有何事。
威武大将军。心不甘情不愿地要受一个王爷的小老婆的挟持?
莺歌夫人。好手段。
我想到个更加要紧的事儿要问菊儿:“那支金步摇,你可曾有收好。”
“怎么没有。姑娘一走,我用软纸包起。塞在妆台最下面地抽屉里面,姑娘怎么这么问。”
“你去拿出来让我看看。”如果她地确是收起来,那么被我用来作为武器,狠狠给了赵一下子的那支又是什么。
菊儿倒是没有迟疑,将妆台地侧门一开。蹲下身,将手探进去摸索:“我还怕别人看到,特别塞在最里头的位置,姑娘怎么又要看。”她地手缩回来时,空空如也,她的脸色一瞬间惨白,惨白,“姑娘,金步摇不见了。”
因为。这会儿。它在赵的手里头。
“姑娘。”菊儿吓得很厉害,比当时看到那支金步摇时还要害怕。畏畏缩缩地挪动身子过来,抱住我的双腿,蹲着身,整个人都不敢站起来,“姑娘,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亲自将它收好地,我,我不是会偷府里头东西的,姑娘要是不信,可以搜我的身,我没有偷,没有偷。”
“我有说过,是你偷了吗。”她的手臂这么用力,死死抱住我,让我不得迈步。
“那它怎么会不见了,这东西只有我,铃儿还有姑娘三个人才见过,而收起来的地方更是只有我一个人知晓,我,我便是全身都长着嘴也说不清楚了。”
这一晚上,我已经累得不行,将她扯起来:“当然不是你偷的,我看到它在其他的地方。”
“在其他的地方?”菊儿根本听不懂我的话,“它怎么能在其他地地方。”
“是,在王爷地手里。”它的出现原本就很诡异,那个人既然能有办法,将它从棺材里头弄出来,自然也有办法将它转移到其他地方,从一开始,我已经认定是有心人特意将它拿到我地面前。
只有我是不会害怕的那个人。
因为,我没有见过王妃,更不会被以前所见所闻的条条框框所约束。
人,有时候会被自己的眼睛所欺骗,因为人都太相信自己所见到的错觉。
“姑娘,姑娘。”菊儿洗脱出偷贼的罪名,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你的脸色很不好。”
我摸一摸自己的面孔,这么多的事情怎么会都挤到这样一个晚上发生,脸色怎么好得起来,其实,统共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我却觉得那么长,那么长,那么长。
“菊儿,你可知亲家老爷这么晚到这里来做什么?”
“姑娘——”
“不必瞒着我,你一定是知道的。”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不用将在那里偷看的我,紧张兮兮地拖回来,因为你知道,我的行迹一旦被里面那两个人看见,我会有危险,是了,是了,前堂里,只有两个人,连服侍的小丫鬟都不见一个。
有些事情可能是大家都心里默默明白,但是谁都不敢说出一个字的。
谁说,谁遭殃。
“姑娘,你能不能不要再问,只要你相信,我不是要瞒着你才不同你说,而是你知道以后,心里头会难受。”她此这般解释,我心里头已经了解大半。
好一个清平王府,既不清楚,又不太平。
我泄气地摆摆手道:“好,你不用说,我也乏了,你去给我打点洗脸水,我梳洗下便要睡了。”
她似得了大赦令般,动作神速地替我将洗脸水,洗脚水都热热地弄来,我沾湿面巾,擦到锁骨位置时,微微一痛,前头不堪的一幕又浮现上来,赵压在我身上,嘴唇摩挲过很长一段距离,我下狠力在自己的颈子前后擦拭,恨不得将皮也擦掉一层才好。
捕红第三卷 第三卷 56:莺歌夫人,死了
那一晚,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依旧不能入眠。
记得顾连山大人说要我冒充花蝶舞进入王府时,我还颇为不在乎地问:“大人身边能人甚多,随便派遣一个过去,岂非比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要强些。”
“青廷,你比自己想象地还要强些,而且,你实在不像是一个善于伪装的人儿,你也知道,所有的人,对一个女子的防范心,总是要低很多。”
“被大人这么一赞,我倒是有了更多信心,没准比我所言的日子更短,我便能功成身退。”
顾连山是一个不会轻易表露出过多的表情的人,此刻,他却微微地皱起眉来:“清平王府里头的水不但深而且混,我虽是希望你能带出好消息来,又怕你涉水进去,直接没顶再不能回头,那我又如何对得起,你的家人。”
你的家人,四个字,他吐字很重。
“大人,识得家父?”洪青廷只有一个父亲在世。
顾连山侧过身去,没有回答我这句话。
如果他留下给我的联系方法没有错误,那院墙后头怎么会只有那一只花猫,我所说所言的那些话,难道只被一只猫给听去了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当我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却一直在被只巨型的花猫追赶,它始终跟在我的身后,锐利发亮的牙齿,威胁着我。只要我停下脚步,就会沦落为它食物,我能做地只有拼命地跑,无止无尽地奔跑,但是我知道力气终有竭尽之时。终逃不过被扑食的下场。
“姑娘。姑娘。”那么慌乱不堪的声音。
我想睁开眼,却发现使不出一点点力气。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菊儿索性将我拖起。用力摇晃着我。
我使劲撑开眼皮,嘴里头应着她的话:“什么不好了。”
菊儿的声音很大:“姑娘,莺歌夫人,她死了。”
所有地瞌睡,所有地梦境被一扫而空。我被震得险些从床上摔下去,幸好她及时扶了我一把,我扣住她的手,急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莺歌夫人,她怎么了。”
菊儿见我醒转,怕再惊到我,先将我从床榻上扶起,让我坐直身体。这次又重复了一遍:“莺歌夫人。她死了。”
明明,昨日入睡前。还听到她地笑声,那样的媚态入骨,我抓起外衣,胡乱套上:“带我去看,快点带我去看。”
菊儿点点头,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向着花莺歌地卧房而去。
“是谁先发现的?”
“是铃儿,平日里都是铃儿服侍夫人起来梳洗,今天一直到午时,夫人都没有起来,铃儿去敲门,开始没有人应门,她又出声唤了两下夫人,这时有人从夫人房里冲出来,将铃儿撞翻在地,铃儿糊里糊涂爬起身,觉得事儿不太对劲,走近房中,夫人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地这般清楚。”好似是你亲眼所见似的。
“铃儿吓得双腿发软,一直坐在夫人面前,自说自话个不停,怕是已经疯了,我听她翻来覆去说的就是这么几句,想到应该告诉姑娘,匆匆折回来喊你。”
午时。
那便是说,这会儿已经过了午时,我也睡到日上三竿。
“你们两个要做什么。”凌厉的喝声,将我们两个镇在原地。
赵站在花莺歌地卧房前,铃儿的确还背靠着门坐在原地,嘴巴里正如菊儿形容的,不停地重复着:“我想过来请夫人起来,唤了两声,有人从夫人房里冲出来,将我撞翻在地……”
那个人是谁,那个是谁。
我忍不住踏前一步,想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赵一挥手道:“把这个疯了的婢子拖出去,堵住嘴,不许她再胡言乱语。”眼神横过来,恶狠狠地瞪住我身边的菊儿,“是你去叫蝶舞姑娘来这里的。”
菊儿不敢说是,更不敢说不是。“把这个唯恐府中不乱的婢子也给我拖下去,先打二十板子,关进柴房里头,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来。”
凭空冒出来这么多陌生地面孔,两个拖一个,先是铃儿,再是菊儿,铃儿还在重复地说着:“我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知道大事不好。”已经有人拿了又脏又丑地一团布头塞进她嘴里,将她的双手扭到身后,我只能看到她地嘴还在动,声音是发不出来的,嘴还是下意识地在说话,不停地在说话。
菊儿也被扭反双手:“王爷,王爷饶命啊,姑娘,你要替我求情,姑娘。”
我茫茫然地刚张开嘴,赵的反应比我还快:“谁替她求情,再多打她二十板子。”
我赶紧将嘴紧紧闭上,赵在火气头上,他只是恨菊儿将消息在第一时间透露给了我,倒没有要杀人灭口的意思,二十板子还不至于死人,四十板子就不一定了,关在柴房里头,菊儿,你先委屈一下,等我寻着机会再替你另外求情,放你出来。
两个人都被拖得远了,一会儿功夫,远远地传来板子打在身体上的噼啪声,下的力气很重,混合着菊儿的惨叫声,一下,两下。
我猛地抬起头,直视着赵的脸:“王爷,请容我进去看看姐姐。”
捕红第三卷 第三卷 57:杀人现场
他暴戾地回望我,像一只要噬人的猛兽,我没有躲避开,而是更加勇敢地将方才的话,再次说了一遍:“王爷,请容我进去看看姐姐。”
这是,最最基本的人之常情,世间唯一的亲人死了,这时候要胆怯,要退缩的话,我才像是个冒牌货,此时此刻,我是花蝶舞,花蝶舞。
赵退让一步:“进去以后,不许哭闹,不然立时赶你出来。”
我用力点点头,如果他不答应,倒显得他不近人情了。
门被赵一把推开,里面有淡淡的血腥气,还有一丝说不出是什么的味道,赵的眉毛皱起来,他已经知道是什么味道了吗,连血都压不住的腥气。
我微微地侧过头去,屋子里头应该是安静的,我们是铃儿退出去以后,唯一能够进来的人,但是我听到细细的水声,滴答,滴答,那么清楚,让我想去忽略都做不到。
像是想到什么,我加快步子,向着床铺的位置走过去,帐帘半掩半露,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风,吹得那轻薄的帐帘一拂一拂。
“蝶舞。”赵叫我的名字,像是想保护我似的,他走到我前面,将我的一半身子挡在自己身后,然后出手将帐帘挥开。
莺歌夫人已经死了。
活着时,那样活色生香的美人,死状却是那么吓人,眼睛瞪出,几乎要掉出眼眶之外。半裸的胸口上,插着一支金步摇,整个的形状被制成鸟雀地样子,雀嘴中含着一颗浑圆的明珠,这一次。不仅仅是雀嘴。整一支金步摇上都是血,一沓一沓。好似被一只血手握住扎进她美丽的胸
先前听到的水声,是血珠。还来不及凝固的血珠滴落在地地声响。
赵凑近前去,用手将她地双眼合起,极轻极轻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嘴唇僵硬着,明明想开口问他一句非常非常重要地话,却没有力气控制住自己的喉咙。那里头地水分被人强力地抽干,龟裂,脱力。
“蝶舞,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要问。”赵一直看着那支金步摇,视线没有离开过分毫,“一个人自己种下的因,总有一天会结出必然的果,莺歌她实在是做错过事情。”
她都是为了你。她都是一心一意地为了你。
傻傻的。以为只要她做了,你会爱她一生一世。
“莺歌的手上是沾着血。我们先出去吧。”
我挣脱开他地阻拦,将床上的锦被拉起,盖住她赤裸的胸膛,我不想她的身体被其他人再看到。
“蝶舞。”赵的声音小小的,看完我做完这些,像是做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你很想知道铃儿看见的那个人是谁,又或者你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我没有出声,如果被他知晓菊儿已经告诉过我,那个人是谁,菊儿的命,怕是要保不住地。
“那人是我地正妻的祖父,当朝地威武大将军,王妃早逝后,他很少再到王府里头来,昨晚不知怎么会突然跑来,而且避开了我,直接来找莺歌。”他居然没有隐瞒我,他的说辞与菊儿的是一样的,而且他的神情比我还要痛苦,“王妃的死至今是一个迷,我总怀疑是莺歌因爱生嫉,对王妃下的毒手,苦于并未有确凿的证据,而且我不想身边两个爱我的女子相继离我而去,所以并未有再追查下去。”
直到,这支金步摇的出现。
“那是王妃身前最喜欢的首饰,下葬时,我亲手放在她的枕边,是我亲手。”
几年以后的某一天,这件不见天日的物件,居然自己跑了出来,第一次在我的窗前,第二次在赵的手背,第三次在花莺歌的胸口。
“我最后看到的是,它在王爷的手里。”我说的是事实,心里头也有动摇,菊儿不是也说是她亲手将其收好的。
“是,是在我手中,我收在了书房的架子里头,而且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我是真的不想看到它,它是不祥之物。”赵苦笑着回答道。
这会儿,它一定已经不在那里。
“大将军必是从哪里得知,当年王妃是死在莺歌手中,为了最疼爱的孙女儿,他不惜亲手杀人,不惜在清平王府杀人。”赵望着我,嘴巴一张一合,“蝶舞,莺歌杀死了王妃,又被王妃的亲人所杀,你说,我该如何报官,如何阐述这场家门不幸。”
他在问我,他要我告诉他准确的答案。
我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一时又想不出来。
“那个莺儿所见,从房里冲出去的人,就是威武大将军了。“赵回首,遥遥向门口看去,“他并未出得府去,已经被阿北制住,当然还是客客气气地请他暂留府中,我倒也想问问亲家老爷,这人命案该如何了断。”
威武大将军并未离开清平王府,那真正是人证物证俱在。
“蝶舞,昨晚,你可有曾看到过这位威武大将军在沁芳阁中?”
我听他此言,心中一惊,抬起眼来望着他,不知赵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你看到了,是不是。”
我抿紧嘴巴。
“没关系,应该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看到的。”他拖着我的手,将我带离开现场,大声问道,“方才拖出去挨板子的那个婢子人呢。”
立时有旁人回答道:“回王爷,才打足二十板子,人已经晕过去了。”
“用冷水泼醒,我要问她话。”
我听到自己在说:“王爷,我,我是看到了,他与姐姐在前堂喝酒。”
菊儿,她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我必须要先保全她。
捕红第三卷 第三卷 58:指认
我是一个比菊儿更加称职的人证,而且态度配合,身份合适:“我昨晚回来时……”
赵做出让我噤声的手势:“现在先不用说,蝶舞,你随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在原地踌躇不前:“姐姐,姐姐她怎么办。”
莺歌的尸体还在那里,在一片绯红的帐帘之间,显得格外地孤单,眼皮虽然被赵掩盖而起,还是露出一点缝隙,黑色的眼珠从里面透出来,像是还在挣扎着看住外头,里面有太多的不甘心。
她还这么年轻,她还这么美貌,即使是变成了尸体,还是美艳如初的尸体。
青春年华在一瞬间被狠狠地剥夺走。
“我会好好厚葬她的。”赵过来牵起我的手,我的掌心一直在出冷汗,所以没有挣扎拒绝,他怎么能这样镇定,花莺歌是他曾经爱过的女人,哪怕只是曾经,他心里头难道没有一点点难过,伤心吗。
赵,他冷静过了头。
“我要先确认出谁是凶手,如果眼泪能救回莺歌的性命,那我宁愿你扑在她床前哭上一天一夜。”他像是猜测到我在想什么,特意解释给我听。
说的也很在理,找到凶手,才能报仇。
他牵着我一路走过去,路过的下人立时站定,等我们走过去,才用好奇的眼尾来偷偷打量我们,像是在猜测一个新进入府,其貌不扬的女子。怎么轻而易举地站到清平王爷的身边,我刻意地低下头,看见自己衣襟地下摆不知何时沾到一点一点猩红的颜色,还没有干透,是花莺歌的血。
我已经看过多少死人。自己都不敢回头去数。
“王爷。等我过去指认好了凶手,能不能替我准备素服。”姐姐新丧。我穿的还是她替我准备的粉色衣裙,腰带是淡淡地紫。上头绘着祥云地花案,太鲜艳了。
赵点下头:“是,等一下,我让人准备,先找现成的来穿。回头再让订做衣服地婆子来。”
我顺手将耳朵上的坠子拉下来,收进荷包里头,赵静静地看着我,两个人向前走着,他问道:“蝶舞,为什么你没有哭,我却觉得你那样地悲伤。”
“姐姐是我在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了。”我小小声地回道,虽然我不是真正地花蝶舞,但是花莺歌对我却是极好的。哪怕是她设下局来。让我差点失身于赵,她想的也不过是能让我有个好的归宿。寻常家的女儿,能做王爷地妻子,哪怕只是个小老婆,也是难得的,更何况赵还允诺了她更多更多的。
她欢喜地以为,我会成为她梦想变成的凤凰。
还是那样一道拱门,我下意识地一仰头,门楣上描绘着的果然是百鸟朝凤图。
只是一间最寻常的屋子,连窗户都是开着的,阿北闲闲地抄着双手,环抱在胸口,半边身体靠在门上,门是半开的,不怕里头的人能逃走。
或者说,是料定他根本逃不走。
还是那个花白头发地男人,他正坐在窗前地凳子上,这般时刻,坐姿依然直挺,气势间没有输人。
“秦大将军。”赵对他作揖道。
他侧过脸去,神态是微微的鄙夷,似乎并未将清平王爷放在眼里。
好大地架子。
赵让我在他对面的凳子坐下来,我想着才挨过板子的菊儿,很是服从的,调整一下视线。
秦将军这时才看到我的出现,眼中是藏不住的疑惑,似想不明白赵带个女子过来要做什么,待他看清我的容貌,疑惑变成了吃惊,又变成了厌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话是冲着赵说的,赵没有理会他,低下身子,柔声地问道:“蝶舞,你看清楚,昨晚在沁芳阁中饮酒的人可是他,秦天秦大将军。”
手指直指眼前人。
秦天险些从凳子上跳起来,不知是什么,让他非常努力地压制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怒气,又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怎么不是他,那种奇异的坐姿,想来是常年戎马生涯,在马背上至少度过半生才会养成的,而且我还听到他当时说的话,你今天着我来此,又是为了何事,与他方才的吐字发音一模一样。
“是,是他。”
“当时,你在哪里?”赵又问。
“我在门外头,见他们聊得正欢便没有进去。”至少当时花莺歌的神情是很愉悦的,手搭在他肩膀时,他也没有躲避开。
他们是熟识。
“这个,这个是哪里来的疯丫头,我没有见过她,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秦天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她是莺歌夫人的亲妹,花蝶舞,暂时也住在府中,秦将军以前的确没有见过她,她也没有见过秦将军。”赵凌空拍一下手掌,“带人上来。”
这一次,又会是谁。
两个力气极大的婆子押着铃儿,像是早就候在门外头,只等待赵的指令,铃儿还是双目呆滞,嘴里堵着破布,她的两腮竟然还在鼓动不停,从我见到她的时候,或者更前,她一直规律地重复着相同的话,自己都不能控制住。
秦天脸色大变,他也认出了这个丫鬟。
“将她口中的布头去掉。”赵一声低喝。
铃儿的双手依旧被扭向后头,其实她根本没有伤害别人的可能,到底又在防范着什么,她的嗓子已经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声带最底的位置用气声吐出来的:“有人从夫人房间里冲出来,将我撞翻在地,我看到他的脸——”
“铃儿,铃儿。”赵像是也怕再次惊吓到她,放柔声音唤了两声。
铃儿茫茫然地看向他,倒是还能认出他来,略微迟疑的:“王爷。”
捕红第三卷 第三卷 59:完美的局
“铃儿,那个从夫人房间里冲出来的人,你认得他吗?”赵像是在引导着她的记忆。
铃儿呆呆看着他的脸,很用力地点头,嘴里继续说着:“那人像是受到了惊吓,头也不回地跑了,我发觉不对劲,走进屋子里头去看夫人。”
“铃儿,你看着我的手,对,就是这样,看着我的手。”
“我轻轻叫了两声夫人,夫人没有答我,我缓缓向屋里面走去,然后看到夫人横躺在那里,满身都是血,地上也都是血,她已经死了,夫人已经死了。”嘴里的描述依然停顿不下来,她的视线已经按照赵的指引向着秦天所坐的方向看去,声音与画面像是完完全全地脱离开来,叫旁人看着格外诡异。
“啊!啊!啊!”一长串的惨叫声从铃儿嘴里发出来,她不知从哪里生出力气来,居然能挣脱开两个婆子的锁控制,向着秦天扑过去,十指尖尖,恨不能抓下他的生肉来:“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他什么,后面的话,已经不用再详细地说下去。
在场的众人,心里头已经清清楚楚。
我侧过脸去,不忍再看。
秦天所有竖立起来的防线全部崩溃,他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哑声道:“不是我,不是我杀了她,我醒过来时,她已经死了,她已经被杀死了。”
赵挥一挥手,铃儿被拖走,她的价值被完美地放大到了极点。暂时是不需要她了:“好好看着她,好吃好喝地照顾。”
两个婆子应着,破布又被再一次塞了回去。
秦天放下双手时,双目赤红像是要流下血来。
“秦将军,即便是你知道芳华当年是死在花莺歌手里。你也不用为了替最心爱的孙女儿报仇。亲自动手,你可以将莺歌杀人地证据告诉我。为了芳华,我自然会对莺歌依法处置。绝对不会手软的,但是你一个冲动之下将花莺歌杀死,当年的案子,线索中断,你却成了下一个杀人凶手。”赵微微叹口气道。“芳华,芳华如果泉下有知,于心何忍。”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秦天一声厉喝。
“芳华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她在世时,我们夫妻恩恩爱爱,举案齐眉,她去世后,我一直都没有续弦,莺歌夫人还是过去收在房中地。也是芳华认可地人。试问当朝文武官员还有如我赵一般痴情的男人吗。”他明明是说得很认真,我为什么听出一丝讽刺之声。好似那些他所谓地真相都是假的,太像是真地假相。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是假亦真。“人不是我杀的。”
“认证物证俱在,秦将军还要抵赖到何时。”
“杀人的凶器并非我带进府中。”
“那是芳华身前最爱的金步摇,秦将军特意选此物件作为杀死花莺歌的武器,也是别有深意,等于是让芳华自己动手,给自己报了仇,芳华生前却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秦将军,你真是过激了。”赵已经认定了秦天就是凶手,每一句话都不离开源头,不过是绕在其周围反反复复地强调。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地。”秦天暴怒之中喝出这样一句话。
“我安排好的?”赵一脸的无辜,“我昨晚都没有回沁芳阁,要不是出了这样的惨案,我还不知道秦将军如何会在我的爱妾闺房中过夜,说起辈分,你是芳华的祖父,我也该称呼你一声祖父,却不想你与我的爱妾私下有不伦关系,这些话,一旦传了出去,我们两家以后如何做人,朝堂之上还不被他人戳着脊梁骨一辈子,别说现下秦将军有杀人嫌疑,怕是以后那些唾沫都能把人淹死。
秦天张开嘴,闭起,又张开嘴,又闭起。
如果这是一个局,这就是精心策划好的一个针对他的完美地局。
他反复强调,人不是他杀地,但是他又如何解释会出现在莺歌夫人的屋子里头,莺歌夫人死前,还与他发生过不干不净地关系,这一些,他也能抵赖吗。
“你想如何?”秦天的声音很重,充满了疲惫,他解释不出来,而赵并未有将他捉拿法办的意思,要是想送官,自然不必在这里来来回回说这么许多,浪费口舌,赵一番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让秦天明白,所有的证据都不利于他,不用他亲口承认,这一口大黑锅也已经给他按上,摘不下来了。
威武大将军,皇帝面前的红人,战功无数,他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所以,他问的是,你想如何,既然我已经入瓮,请问设局的你,你要我接下来的一步该如何走下去。你说得到的,必然也是我做得到的。
否则,你不用大费周章,与我周旋。
“蝶舞,你先回屋去。”关于接下来更加隐秘的,赵并不想让我知道,有些事情肯定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的,“阿北,你送蝶舞回沁芳阁,后头的丧事,你去关照一下,蝶舞姑娘要另外的要求也都照着她所说的做,银子直接去账上领取,只说是我的嘱咐。”
我没有强调要继续留下来,以免赵起疑,向他微微行礼,跟着阿北退出去,再走近门前时,我下意识地回头,大概是赵并未料到我还会回头,一丝笑容凝在嘴角都来不及擦去,很碍眼,很碍眼。
他居然还在笑,带着点点的得意。
他在笑什么,他又在得意什么。
捕红第三卷 第三卷 60:柴房
还没有等我来得及细想,接下来的诸多事情让我忙得一时无法分心再去想,阿北找了两个年纪长些,操办此事经验丰富的妇人过来帮我,新衣宽下,换成白麻的素服,因为是姐妹的关系,倒是不必披麻戴孝这样麻烦,花莺歌的尸身被擦拭干净,换上她生前最喜欢的衣裙。
“姑娘,夫人最喜欢的那件,麻烦你过来看一看。”
“好。”琳琳琅琅挂满整个衣柜,还细心地用装满鲜花的香囊点缀,以确保每一件拿出来穿时都是芳香袭人的,这些身外之物还簇新簇新的,主人已经不在,我指着其中一件,“便是这一件了。”
百鸟朝凤图,她死后,便让她如了愿吧。
金步摇取下后,已经直接送去交给赵,带回话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沁芳阁办理,不能出这小院,一方面,莺歌夫人不过是个妾,不能弄得过于铺张,另一方面,莺歌夫人的死因还有待斟酌,暂且停尸不发。
花莺歌躺在那里,长眉入鬓,嘴唇鲜红,脸颊都被扑了淡淡一层胭脂,掩盖去死人皮肤的发青之色,我坐在她跟前,一坐可以很久,有人给我送饭过来,我位置都不用挪动,一口一口地吃下去,鲜美肥腴的菜肴,在嘴里像是空气,一团一团,咽下去,觉得饱就放下筷子。
没有什么人过来陪我,铃儿疯了,菊儿被关起来。还有一个巧儿,她比我还要忙碌,替花莺歌洗漱的人都是她,其他的人,面目模糊。我都不记得。
原来。我在这里,只是一个过客。
我记得曾经笑着对顾连山大人信誓旦旦地说道:“大人。我只要一个月时间便能回来了,你要记得答应过我地诺言。”
那时候。他眼底有些东西,我看清了却不太明白。
这会儿,我懂了,那是一种悲悯,他预计到了死亡。怕吓着我,才没有告诉我
捕红第3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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