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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传第1部分阅读

    白衣传 作者:肉书屋

    《白衣传》 作者:暝色

    我叫白衣。

    白衣的白,白衣的衣。

    从来不知道这个机会会落在我的身上,

    如果那天能再重来一次,我发誓,我一定会去买彩票的。

    因为这个穿越时空的中奖机率,绝对没有彩票的中奖机率大!

    但有先后无少长,最难调理是炎凉。

    “商少长,你这个大呆子!”商少长也嘻嘻哈哈地说:“白衣,你这个小丫头。”

    一叶落之天下秋,叶之秋。

    他的眼直透过白帏外,直欲要看穿白衣的内心。。。

    秋水刀,秋叶阁。

    一个是天下无双的杀手,一个是天下无双的商人。

    是谁,能走近天下无双的白衣。。。。

    第一章 白衣卿相

    我叫白衣。

    白衣的白,白衣的衣。

    我的工作,是在大学教书,教古文,我最爱教学生们读的一首词,就是柳永的《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倚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每次我讲到这一句,都不免逸兴飘然,心情大好。

    心情不好的只有一天。一个中年男子气喘吁吁地闯进教室,上气不接下气地指着我:“你……你就是白衣?”

    难得我心情好,在学生的嘻嘻哈哈中给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说。”

    他一把推开我的好心:“你这个骗子!本来是老师,还硬装作什么最有把握的律师,让我来……这么高的楼,我和那个黄脸婆娘的离婚案件不用你办了!”一面说,一面义愤填庸地又闯出了教室。

    我看着中年男子臃肿的身体挤出了大门,嘴角轻扬,吐出了两个无比好听的字:“不送”。

    一个梳马尾的女孩子冲着我甜甜的一笑:“白衣老师,那个叔叔是不是要倒霉了呀?”

    我也冲着她甜甜的一笑:“你说呢?”

    一个月后,j市的大小报纸上刊登了一条消息:“本市的著名投资家胡进做了一笔最失败的投资,这次与结发妻子的离婚诉讼,使他的个人财产损失了六位数字……”旁边附了一幅闯进我教室的中年男子的照片,脸色白的如一张白纸。

    我一边看着这张报纸,一边修剪着我的指甲。

    我的室友兼小秘书肖真真递过一杯咖啡:“白衣,你是怎么办的,弄得他好狼狈哟,我真是怜悯他。”

    怜悯?

    不要搞笑好不好,她的脸上全是幸灾乐祸的“怜悯”式笑容。

    我的脸上也有一抹贼贼的笑。

    优雅地接过咖啡,我的声音优美如银铃:“没什么,他不让我辩护,我也放弃了这个生意,只不过……”我拉长了音调,满意地看到肖真真拉长了耳朵,“只不过,我帮他的夫人辩护而已。”

    “哈哈哈哈―――――”肖真真全无淑女风度地笑弯了腰,我端起咖啡,一抹轻笑漾起在我的唇角。

    我是白衣,主业是古文学的大学教师,而副业,被我称为“末技”的,是律师。

    而我,偏偏在“末业”上,很有名气。

    做主业是为了享受,而行末技是为了吃饭。

    我擦擦嘴边的牛奶,盘好及腰的长发,为了我下个月以至下下个月的口粮,我还得敬业地把官司打下去。

    “这是我的被害人提供的留有犯罪嫌疑人jg液的内裤,经法院指定的司法鉴定机构作出鉴定。”黄律师将一张鉴定书抽出,交给书记员,“jg液与被告人的血型完全吻合,这是铁证如山的,正是被告人对我的当事人觊觎已久,才在八月二十日下午,利用上下级关系将我的当事人骗至家中,在被告人的庭院内强行j污,如此禽兽行径,真是天理不容!”黄律师口沫横飞,义愤填庸,将被害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卷发女人的照片递给书记员,“这是被害人被凌辱后身上的伤痕,这个禽兽……”

    “我反对!法官大人,我反对对方律师用这样激烈的言词。”该是在下出场的时候了,我清清嗓子,我的原则是官司可以不赢,但声音一定要悦耳。看着黄律师的脸黄得象他的姓,我又优雅的笑了一下:

    “首先,我要向对方律师说的是,现在功过盖棺尚未定论,你的污辱性言词是要承担法律后果的。其次,我要向法庭出示我的证据。”众目睽睽之下,我抽出一条脏污的手帕,上面沾满了泥土与草屑,“这是一条手帕,是我上周新买的,纯棉质地。”黄律师一声冷笑打断了我的话:“白律师,这个我们都知道,你不会是为棉织厂做广告吧。”

    “当然不会了。”我唇角轻扬,“为了这个所谓的‘强jian’案子,我特地买了这条新的棉手帕,是为了与这位侯丽云小姐那天穿的裙子的质地相符。”听得法庭中响起一阵惊讶,我继续说了下去:“八月二十日下午,是个潮湿的天气,在上午十点时,刚刚下过一阵小雨,地还是湿的,正好,前天也是微雨天气,我用这块手帕,特地去我的当事人,谢明家的庭院上擦了几下,结果,就是这样。”我扬了扬手帕,手帕上的泥土微微掉露,转向侯丽云,这个烫着卷发,涂着红色口红的女人,我的眼神转为冰冷,“请问侯小姐,你是否能解释一下,你被谢明先生‘强jian’的时候,为什么裙子上,一点擦刮的痕迹都没有,连草地上的泥土都没有呢?”

    侯丽云惊慌失措,嘴唇不自然地抖动:“这这……那天草地,我的裙子是棉的没错,不过……这是因为草地上没有水……不对不对,是因为那天他的关系,这是……”。“这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是强jian,而是通j。”我眼神盯住这个女人,毫无怜悯地说:“你是我的当事人的秘书,已经和他有了很长时间的不正当关系,但你仍不满足这种关系,想用这一次贼喊捉贼,从我的当事人手中,再要一笔金钱!至于你身上的伤痕……”我笑笑:“这就可能不是暴力留下的了。”

    我赢了这个案子,但为什么,我的心中没有胜利的感觉。

    是不是,我的心中更喜欢这种复仇的快感。

    我收拾东西,整整身上挺括的黑色西服,从法院大门走出去,突然看见侯丽云披撒着黄|色的卷发向我跑了过来,“呸”地一口唾沫吐在我的脸上,当她还要用她大红的指甲在我的脸上留下印痕的时候,后面的警察抓住了她。她拼命挣脱,发觉不能挣开,便高声大骂起来,用我从来没听过的恶毒语句,滔滔不绝地骂着,似乎可以不停气的一直骂下去:

    “你这个小蹄子!千人踏万人骂的死丫头,你知道什么叫强jian吗?知道什么叫强犦吗?身边连男人都没有,也来打这种官司,你懂得什么,觉得自己有几张狗屁不值的文凭……对!连狗都不看一眼!哼哼哈哈哈哈……”她吸了口气,又接着骂:“什么东西,胎毛都未退呢,你尝过男人的滋味吗?看你冷冰冰的,莫非是性冷……”

    我摇了摇头,刺耳的声音渐渐远离了我的脑海。一只柔软的手拿着温柔的湿毛巾拂了上来,帮我擦去已经干掉的唾沫。肖真真柔声道:“白衣姐,还想今天的事情吗,这个女人自己勾引男人,还要骂别人,真是欺负人不长眼睛,明天我们去告她!告她侮辱人格!”

    我吁了一口气,道:“算了,和她计较什么,而且,……”,我顿了顿,笑道:“她说的也没错不是?我确实连男朋友也没有呀。”

    肖真真嚷道:“可这不是白衣你的错呀,是他们都不长眼!”

    “好啦好啦,小丫头别学着骂人。”我笑了笑,散开我的头发,用发梳轻轻梳理,“好真真,帮我准备行李吧,明天还有一个案子,得乘飞机走呢。”

    肖真真搂住我,娇声道:“那你要走几天呀?”

    我摸摸她的头发笑道:“只不过一周而已,你眨眼的工夫,我就回来啦。”

    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话,我可能不会乘那次飞机,可能我会坐火车,汽车,甚至步行。因为,我实在不知道,会有那样一种结果。

    可是,这种未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呢,也许就算有往昔,我还会穿越时空,来到他的身边,让他看到我一生最美丽的时刻。

    如果那天能重来一次,我发誓,我一定会去买六和彩的。

    因为穿越时空的机会,绝对没有中奖的机率大!

    第二章 明代暂遗贤

    我登上飞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

    不知怎地,今天始终有一种隐隐然不好的预感,从包里拿出一小瓶药丸,我抬手,示意空中小姐为我端来一杯白开水。

    这位空中小姐甜美地向我微笑:“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不适。需要我为您效劳吗?我们航空公司为您准备了随机医生。”

    我也向她微笑,道:“不用了,谢谢。”熟练地吞下三粒药丸,我伸手抚向左胸,这是心脏的位置,我的心脏一直不太好,今天尤为跳动得厉害。吸口气,我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飞机已飞上了高空,舷窗外白云飘渺,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眼睛半睁半闭。耳边传来邻座的一位白净清秀的男士的语声:“小姐,请把机长叫来好吗?”

    “先生,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效劳吗?”我听出来了,是那位有着甜甜笑容的空中小姐。

    那位男士好象发出一声轻笑:“你,能把飞机开到洛杉矶吗?”随着“撕啦――”一声,紧接着“哗啦”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空中小姐撕心裂肺的尖叫:“炸弹――!”

    炸弹?!

    我微眯的眼睛突然睁开,映入眼帘的是满地的玻璃碎片,苏打水、橙汁、可乐、葡萄酒洒四处飞溅在地上、机座上,乘客的衣服上,可他们都没有在意这点点污渍,甚至,他们根本没有注意,每个人的眼睛都在死死地盯着我身边的邻座,那个白净的年轻人。

    他瘦弱的身体上,赫然绑着一捆黑褐色的东西。

    年轻人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他看着周围众人紧张得几乎窒息的神色,不由哈哈大笑:“你们……胆小鬼!哈哈哈!!……咳咳,到洛杉矶有什么难的?到南非!到埃及!更远!哈哈哈……”由于笑得激烈,他忍不住又是一阵大咳,机舱中寂静非常,他的笑声在机舱里便显得异常响亮。

    “更远,不是到北极了么?”年轻人一惊,回转头来,看到我清新的笑容,“你的炸弹,是真的吗?”

    年轻人脸色一变,哼道:“当然是真的,你看到这个钮,这个钮……轻轻一按,只要一按,就……轰!”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我暗暗颦眉,轻声笑道:“不会吧,依我看来,这是最原始的炸弹了,爆炸后的效果,顶多是把你自己炸得粉身碎骨,飞机可不会有什么事。”

    这回是年轻人用嘲笑的眼睛瞪着我:“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我是吕子良,吕子良这个名字你听过吗,凡是核爆破方面的研究,舍我之外,当今无出其右!”静寂了好久的人群终于发出一声惊叫:“你是吕子良!最年轻的爆破学专家,设计出的微型爆破炸弹只有一个钮扣大小,却能炸毁一座大楼!”

    年轻人笑道:“不错,今天这个飞机上,有两个钮扣已经够了,至于我身上的‘炸弹’,只是控制器而已,只要我一按――”年轻人的眼睛放光,兴奋地说:“就会发出我最喜欢听的声音,你们知道两个钮扣的威力有多大?这种炸弹已经不能说是炸弹了。它是生命!从内部一点点地绽放,慢慢地舒展开火焰,那一刻的辉煌你们能想象得到吗?”

    变态!我们当然想象不到你多变态!

    我的手心不知不觉沁出了汗水。但谁也没有注意旁边的空中小姐,她的脸上已经没有甜美的微笑,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手指,尖声大喊:“不!我不想死!我死都不想死!!”突然抄起地上一块玻璃碎片,向吕子良刺下!

    “不!”我爆发出一声大喊!猛然起身向空中小姐扑去。

    可是已经晚了,空中小姐和吕子良的距离实在太近,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玻璃片刺进吕子良的手指,而他的手指由于吃痛,自然地向胸下按去――

    在人死的一瞬间,通常会想起什么?

    有人说,他会想起这一生的种种,想起爱人,想起朋友,想起父母……

    我的父母早在幼年时便都已去世,他们的音容笑貌,我几乎都难已回忆起来。而爱人……我二十四岁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让我魂萦梦绕的爱人的身影。

    周围的尖叫,哭泣,高喊,甚至眼前的疯狂的吕子良,一瞬间在我的眼间俱化为云烟。他们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和他们有什么要紧。我淡淡地轻笑,轻轻吁了一口气,在身体与意识化为虚无时,脑海里浮现出肖真真的身影:

    这个爱哭的小姑娘,若发现我再也回不到她的身边,是不是又要大哭了呢?

    好重,又好似很轻。

    我的身子如被撕成一片一片,却又被外力强硬地拼凑在一起,眼前光影斑驳零乱。我想要看清楚,眼皮却好似有千钧重。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尽力张开嘴唇,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呻吟。

    “醒了醒了!皇天保佑,这个小姑娘真是福大命大!”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空茫的声音,却又仿佛离我很近。

    声音,是人的声音!我还没有死!

    突然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我慢慢地睁开双眼―――

    好亮呵!这是人世间的阳光,温暖又熟悉,我眨了几下眼睛,好适应这对我来说刺目的光线。但,这是哪里?我又在什么地方?

    “来,喝点水吧。”我反射性地张开干裂的嘴唇,便有一勺清甜的水流入我的喉中。清水入喉,我顿觉全身都被注入了生机,吸了口气,我用力吐出话语:“谢……谢谢……请问这是……哪……哪里?”

    眼前的景物慢慢清淅起来,我的额头覆上一个人温暖的手,她的声音温柔平和,充满慈爱:“孩子,你晕倒在归云庄外了。”

    归云庄?这是什么地方?

    我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大,也终于把周围的景物与人看得一清二楚:眼前坐着的,是一个年约四旬的中年妇人,手中拿着润湿的毛巾,她的身边,站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脸庞黑瘦,带着一丝稚气。笑着说:“姐姐醒了。”

    “啊……!这是怎么回事,我在哪里!”我平素自我控制力极强,有天大的事也从未让我惊讶出声,可是现在,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大喊出声!

    面前的妇人与这少年,居然身着一千年前大宋朝衣冠!

    一刹间,我只觉得这小小的屋子飞速旋转起来,妇人、少年、屋顶、床铺……都一拥而上冲进我本就混乱的脑中,即使我心理承受力再强,也终于接受不了这匪夷所思的打击!

    眼睛一白,我终于又昏了过去!

    “姐姐,你多吃些鸡肉,我娘亲做的香酥鸡没得说!”黑瘦少年一边大口大口将鸡肉往自己嘴里塞,一边还不忘向我的饭碗里夹了一块。

    “谢谢……”我拿起竹筷又放下,心里沉重异常,这一周来我从救起我的妇人与少年口中,知道了我所在的年代和城市,这一落,居然到了大宋天圣三年,山西境内的绛州城。吕子良虽然是个疯子,但实在是个天才,他做的炸弹威力无比,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活着,而且能够穿越到一千多年前的宋朝,若是二十世纪的人知道时光穿越居然能够成功,肯定会惊叹为近一千年来最伟大的发现。

    可我现在连做白老鼠供人家研究的机会也没有!

    我曾经仔细设想大概,在现代生活的一个月前,在报纸上看到一则消息:有一个被媒体称为“疯子”的科学家称人们生存的空间是重叠的,一大堆专业名词我没有记住,大概意思是说只要知道从重叠的一个空间进入并列的第二空间的渠道,就有科幻小说所称的时光倒流的可能。现在想来,我的时光穿越便可能与飞机爆炸有关,这爆炸居然误冲误撞打开了空间重叠的通道。但又为什么只有我来到这过去,而飞机上的其他人……那个有甜美笑容的空中小姐,可爱的孩子,雍容的少妇……我下意识地摇摇头,不敢再想下去,毕竟我是活着的,这就比死去的人要好!

    中年妇人向我笑笑:“怎么,是不是荆妇做的菜难以下咽?”我一惊,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忙道:“不不不,云夫人太客气了,白衣蒙夫人收留,尚无以为报,怎能挑这拣那,况且夫人烹调之技无双,入口实是甘美,夫人不必客气。”我既知道身在宋朝,便尽力满口文词雅句,生怕被人看出与众不同。这几天来,我从黑瘦少年――云逸扬口中得知,面前的妇人夫家姓云,是他的娘亲,而我所在的半大不小的屋子,居然叫“归云庄”。

    云夫人微微一笑:“听姑娘谈吐,颇具大家风度,既能来寒舍落脚,让小儿与荆妇喜之不胜,只是……妇人不幸,先夫早亡,唉……这归云庄,也便破落了。”

    我苦笑道:“云夫人,莫怪白衣多言……”我环顾四周,这间屋子虽大,却年久失修,秋风一吹,屋子几乎摇摇欲坠,这样的房舍,不至于家徒四壁,却也差不多了,“这是我见过的,最不象山庄的山庄。”

    此言一落,我注意到云夫人柔弱的身子突然一挺,眼神变得锋锐,但也只是一瞬,云夫人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情:“想当年呵……”云夫人的声音变得悠然,她的眼神变得欢快,仿佛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外子在世时,归云庄何等风光无限,天下云锦彩缎,归云庄若称第二,何地敢称第一!而现在,盛极转衰,不过一转眼间……”云逸扬突地打断了云夫人的话语:“娘,你就是爱唠叼!今天孩儿不是已经收上了一百两银的租子了吗,明日我去咱们的布店看看,说不定还能弄些银两,今年冬天又可以过冬了!”

    我看看高高大大,却一脸稚气的云逸扬,又看看满眼辛酸的云夫人,突然有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主意:“云夫人,我们做笔生意如何?”

    我呼了口气,这短短的半个月,自己经历了人生中最匪夷所思的大变,人生一场大梦,但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却该有多好。

    从衣食无缺的现代,一下子来到这落后得鸟不生蛋的宋朝,真不知道是福是祸,这时候,我的脑海里不由得出现一句早已滚瓜烂熟的词:“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我现在,却又该如何向?

    管他的!

    既然自己身已至此,为何不让自己过得更好些?

    第三章 苏三手

    苏三手不是一个人,是三个人。

    三个人,三只手。

    若说绛州城中谁的手最值钱,十个人有九个人会说:“是苏三手的手。”

    苏三手是男人,却能绣出天下无双的绣品,苏三手的绣品,据说苏杭最灵巧的绣娘见了都自惭不如。

    苏三手是三兄弟。

    据说苏家三兄弟自幼家贫,父母早亡,苏家长子便带领两个弟弟砍柴过活,一次上山砍柴时,却遇上了凶狠的狼群!大哥手持柴刀左冲右突,二哥则护在最年幼的小弟身边,不让狼群靠近。这是一场异常壮烈的厮杀!饿红了眼的野狼张着白花花尖利的牙齿,大口不断淌下发腥的口水,围绕着快要到口的食物转圈;而三个衣衫蓝缕的少年,手持生锈的柴刀,奋力砍向狼群……

    待到村里乡人手拿火把冲上山,将三兄弟救出时,发现苏家长子双臂血肉模糊,双手早让饿狼一口口咬了下来,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二哥的一只拿着柴刀的手被咬得只余一层薄皮挂在腕上,另一只完好的手抱着已哭昏过去的小弟,强咬牙关支撑。

    三兄弟经此狼群袭击虽留下了命,三个人却只剩下了三只手!大哥不能再去砍柴,二哥仅有的一只手砍柴换回的家用又少得可怜。于是,当时才九岁的小弟便在一个晚上跑出了村庄。

    苏家三弟居然跑到当时绛州城号称“针神”的第一绣娘荀慧娘处,说:“我要学天下第一的刺绣。”

    荀慧娘从没想过一个打柴为生的山里孩子要学她名动天下的绣艺,多少名门淑媛,望族闺秀想学她的神针,却都不得其门而入,这个孩子眼神虽然灵动异常,但一双打柴的粗手怎么能拿得了绣针,拈得了绣线?于是,她委婉地告诉苏家三弟,他的手太黑,又太粗糙,使不了细如牛毛的绣针。

    听得此言,这个倔强的男孩子一言不发,转身跑出了绣庄,五天后,这个男孩子又跑到荀慧娘前,伸出他的手――

    他的臂还是那样乌黑粗糙,但他的手却变得洁净光滑!

    男孩子一字一句的说:“我用热的皂角水浸了五天,用刷子刷了五天,现在的手,拿得起绣针了!”

    荀慧娘大吃一惊!她不但吃惊手的变化,更吃惊那个孩子的眼神,坚毅中透出一股倔强,好似在说:“即使你还要提出什么条件,我都会做到!”

    于是,荀慧娘收了她平生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徒弟。

    这个徒弟也是她最优秀的徒弟,十年后,苏三手之名名振天下!

    苏家小弟说:“苏三手是三个人的名字,我们三个人,都是苏三手。”

    苏三手的绣品,就包括了苏大的画,苏二的字,苏三的绣艺。

    但凡山水、花鸟、鱼虫,无一不入苏三手的绣布,苏三手的绣工即使在最粗糙的麻布上,也会价值百两银子。

    我伸出一只手指,对着云氏母子笑道:“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如何?”

    “交易?!”云夫人奇道:“白姑娘,不知你要和我们……”满脸都是诧异的神色。

    “夫人不要慌张,我没有恶意的。”我双手交叉,舒服地将自己靠在竹椅上,“难道夫人不想重振归云庄的声名么?”我眼神一定,向云逸扬望去,他正充满好奇,又充满希望地看着我:“只要你同意与我合作,一年后,归云庄定会重新崛起于绛州城,不,是整个山西!”

    “真的吗!白衣姐姐,是真的吗?娘,这真是太好了!”云逸扬跳起来大叫道,云夫人却沉吟半响,缓缓道:“可是不瞒姑娘,现在归云庄不比往日,土地愈见单薄,仅有的几间布庄也生意清冷,若要重兴归云庄,却又谈何容易,况且……”

    “况且,你们只是收留我,又不知我的来历,是不是?”我看到云夫人一脸犹豫不决,便接口道:“这就要你们考虑清楚了,你们收留了我,我决不会欺骗你们,可我也不会告诉你们我的来历……但我保证,我会尽力让归云庄重新以前的辉煌!”

    云逸扬一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瞅了我半晌,突然起身道:“我相信白衣姐姐!”他伸出黝黑的大手,紧紧地握住我的手,用力摇了摇:“从那天你突然出现在我们归云庄门外,我就觉得,你是上天派来帮我们云家的!”这个黑瘦的少年,落出一抹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以归云庄少主的身份,欢迎你到我们云家!”

    “现在我们要做什么?”云逸扬好奇地看着我。

    短短三天,我已帮他将归云庄内的剩存滞销布料几乎倾卖一空,使得这个少年天天用这样一副崇拜的眼神望着我,觉得我脑子里有什么秘诀似的。

    其实没有什么秘诀,降价而已。

    归云庄的布料质地厚实,耐洗耐磨,卖不出只是一个原因:式样陈旧。

    于是我在布店前大笔一挥,写上几个大字:存货出清,三折甩卖。云逸扬大吃一惊,拉住我的手叫道:“白姐姐,你不能这样做,我们云家的布料从未降过七十钱一尺!若二十钱一尺,我们云家的声名何存!”

    “声名?”我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脸吃惊着急的样子,“知道吗,人也好,山庄也好,在落拓潦倒之时,是无所谓什么声名的。”我仰起头,看着远处悠然在晚风中飞起的黄叶,声音空茫深远:“你一定要记住,当你有朝一日重振归云庄时,你要的尊严与声名,才会来到你的身边。”

    “现在么,你告诉我,绛州城,不,是整个山西的绣艺谁最有名?”

    “是苏三手,当然是苏三手!”

    “好,我们就去请苏三手。”

    “不过……苏三手有个非常难缠的惯例……”云逸扬为难地说。

    我的唇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是惯例,就会有例外。”

    我白衣,就会是这个惯例的例外。

    穿起云夫人为我做的一袭黑色长衣,随着她将我的乌黑发丝细细盘成男人的发髻,用一根乌木簪别住,我的目光渐渐变得沉静清冷。

    既然我不能选择我的现在,那么,我一定要掌握我的未来,而在这个文人当政的宋朝,女子的地位视同鄙履的年代中,我要做强者,就必须舍弃女子的身份!

    未遂风云便,争不恣游狂荡……

    我长身而起,接过云夫人递给我的遮纱斗笠,黑色的纬纱遮住我苍白的容颜,这一刹那,我忽然觉得我又成了那个向来在大学课堂上潇洒写意的白衣,法庭上叱诧风云的白衣,那种豪情与逸气,又回到我的身上!

    “走!”我的声音倏地变得低沉,回转身来,我向呆住的云逸扬笑笑,黑纱流动,我的笑容也隐在一片玄雾中,

    “走,去找苏三手。”

    苏三手的惯例:第一,绣品不论大小,一律一幅一百两银子,

    第二,苏三手一个月只出一幅绣品,但什么时候绣出却无定日,所以你就要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要答出苏三手回答的问题,而他的问题,又往往出人意表。

    苏三手说:“如果没有满足这三个要求,就是天皇老子,也买不去我的绣品。”

    可是并没有天皇老子。

    所以南北绸商丝贩,大小商贾,无不趋之若鹜,老老实实地遵守苏三手的惯例。

    我坐在竹椅上,悠闲地喝着竹杯里泡好的清茶。

    苏三手的屋子、凳子、桌子……除了他的绣品是绣在上好的丝缎上,都是用竹子做成,他的竹屋上,便写着四个清秀的字:听竹小筑。

    “好个听竹小筑。”我夸赞一句,将一杯清茶举到唇边。

    这是我喝的第十八杯茶了。

    从清晨到日落,我与云逸扬也等了四个时辰。

    旁边只有一位年迈的老仆,脸上的皱纹几乎要将他的苍老混浊的眼睛盖住,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一边,偶尔发出几声低哑的咳嗽。

    “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云逸扬终于站了起来,一边大声喊,一边揉动僵直的双腿,“白姐……白衣,咱们不等了,回家去罢。”

    “行啊,你回家罢。”我坐在竹椅上漫然应道,并不阻拦已站起身的云逸扬,“只是,以后你莫要在我耳边,喊什么重振归云庄的笑话!”说到最后一句话,我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异常。

    云逸扬的黑脸一下子胀红得要滴出血来!

    他一语不发,重新走到我身边的椅子上,身躯坐得笔直。

    我在黑纱后轻轻笑了,看他象一个被父母责骂后,自己赌气的大孩子,我走到他面前,轻轻拉起他的手,他动了一下,却没有挣脱,我拉他起身,走到听竹小筑前,我的声音轻柔如三月的春风:“逸扬,你仔细地听着,听到了什么?”

    云逸扬的手被我握住,他的黑脸又一下子红了,这次却是少年的害羞。

    “没有啊……”他认真地侧着耳朵听了一会,“什么也没有啊。”

    我摇摇头,“不会的,你听,这是秋风吹过竹叶……这是秋蝉在竹枝间鸣叫,仔细听……那边有一泓清泉,静静地流过竹根,还有,这是竹叶间轻轻拍击的声音……只要你愿意,你会发现,在时间静静地流逝中,会有这么多值得你去观赏和聆听的赏心乐事,听竹小筑,听竹小筑,如果你不用心去听,怎么会发现你以前从未发现过的东西呢?”

    云逸扬没有答话,但我看得出,他的眼睛放射出从未有过的光芒,我相信我的话会在这个少年的心中存在很长一段时间,甚至一生,他都会用心去认真聆听,去发现自已未发现的东西!

    时间一点点过去,老仆苍老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听竹小筑的沉静,他昏花的眼竟似落出一丝笑意:

    “两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后面的一间竹舍中,三个人坐在竹椅上,一言不发。很难想象,这三个人就是名动天下的绣工苏三手。一个人两只袖管空空荡荡,全身上下沾满了五颜六色的颜料,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一幅山水画一言不发,旁边的人身上全是墨迹,左边的袖管也空无一物,另一只青筋暴突的手持着一管已蘸好墨的狼毫,最后一个人身着白衣,一尘不染,懒懒地斜倚在竹椅上,好似全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无,两只手轻轻放在面前的绣栅上,双手洁白细嫩,却好似比待字闺中的女儿家的手还要柔软。

    持狼毫的人回转身来,三十几岁年纪,一张脸居然十分清矍,微微笑道:“有劳二位公子久候,我是苏二,这位是我们的大哥苏大,这是小弟。”他分别介绍了二人后,又道:“我等在门内听到这位公子”他用狼毫向我指来,点点头道:“这位黑衣公子语词清绝,深得听竹三味,便请苏伯将二位公子请来,却是为了帮大哥解决一个难题。”

    我看了云逸扬一眼,见他茫然不知如何作答,不由暗叹一声,拱手答道:“先生不敢,我等为绛州归云庄人,这位是我家少主,不知先生有何事见教于我。”

    苏二叹口气,道:“公子不必过谦,请――”他指着苏大面前的水墨丹青,道:“这是我家大哥最为得意之作,号为太白醉吟图,本来是待我题字后,小弟便要绣在白绢上,但三月前,有一书生见到此画,大称绝妙,便随口吟了一句‘谁能临水先知月’,大笑而去,这可就苦了我家大哥了……”云逸扬奇道:“为何是苦了苏大先生呢?”苏二看了云逸扬一眼,又接着讲道:“大哥觉得这七字字简意深,语味隽永,是一个绝好的上联,可是自己偏偏对不上下句,急得三月睡不安寝,食不知味,这太白醉吟图却也一直绣不成,我等在小筑内听得公子语句清雅,或许为大哥对得上这个上联,也说不定就解得了这个难题。”

    我轻轻点头,心中暗道:“怪不得都说这三个月来苏三手未就一幅绣品,原来如此。”脚下却不停步,走到丹青前细细观看,只见画中云气舒卷,月轮半露,一个水墨人物衣袖翩然,临江而立,举头望月,意态栩栩如生,苏大目不转睛地盯着画轴,口唇不住翕动:“我欲登峰重览山……我往高台但勘星……对‘谁能临水先知月’都是不好,谁能临水先知月,谁能临水先知月……”眼神呆滞,竟如痴了一般。

    我望了画半晌,顿觉一种清逸之气直冲胸臆,这幅水墨丹青竟似有一种魔力一般,直将人的注意力直吸过去,双唇轻启,我缓缓道:“何不对‘我欲同风直上天’!”

    苏大一惊,猛然站起,大声道:“对!对!谁能临水先知月,我欲同风直上天。谁能临水先知月,我欲同风直上天!”向苏二喝到:“笔来!”苏二似早有准备一般,将手中狼毫向苏大递去,苏大偏头咬住笔杆,将乱蓬蓬的头一摆,如狮子摆首一般,向画幅中挥去,簌簌几笔扫过,那水墨太白居然衣袂飘飘,阵阵风起,诗仙神态奕奕如生。苏大画完后,头一甩,笔向苏二飞去,苏二单手接笔,顿时如换了一人一般,凝神静气,笔走龙蛇,如落云烟,“谁能临水先知月,我欲同风直上天”几个大字跃然纸上,那最后的“天”字尤为飘逸。

    苏大苏二停手后,苏家三弟也动了。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绣技,也从未发现原来男人拈起绣针的姿态也能居然这样好看。

    苏三拿着绣针,好似剑客拿起了心爱的宝剑,文士持着熟悉的毛笔。一针一线快如风,徐如云,如最美的女子梳理她的云鬓,又如豪迈的将军舞起长刀。

    苏三抽出最后一根线,白嫩的手拈着绣针,满意地叹了口气。

    老仆慢慢走进来,缓声道:“主人,南北共十二家绣坊绸缎庄的东家,已在门外等候。”

    苏大哈哈大笑,声若洪钟:“今天的绣品‘太白醉吟图’不卖了!”他大步走过来,残臂用力拍着我的肩,大笑道:“今天的绣品不卖,送给这位归云庄的小兄弟!”

    苏三清秀的脸庞落出一丝笑意,始终不出一言,白皙秀美的手一抖,三丈白绢如龙在天,居然让他卷成一卷,手再一扬,卷好的白绢落在我的怀中。

    “白衣谢过。”我清朗长笑,与云逸扬走出听竹小筑。

    外面朝霞满天,阳光刺目,竟已是天亮了。

    第四章 一叶落知天下秋

    我懒懒地倚在竹椅上,手中拿着一卷《白氏长庆集》。秋风轻轻吹过我的长发,拨散开一缕缕乌黑的发丝,在风中静静飞舞。我任由黑发飞扬,看着眼前划过一片飘落的黄叶。

    我长叹一声,微微闭眼……时间过得好快,不知不觉间时光若水,已经在这个宋朝的城市半年有余。半年的时间,足可以让人忘记许多事,肖真真、胡进、侯丽云,甚至那个疯狂的吕子良……我几乎将现代的生活全部忘却,我甚至怀疑,二十几年的现代生活才是一场大梦,现在的我,在宋朝的我,才是真实的,真真切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真真假假,本就难说得清楚。

    “白姐姐!白姐姐!你猜我带来什么好消息了?”远处一个清亮爽朗的声音传来,不多时,那声音已临近我的小院。一个高瘦的人影从竹篱外纵身跳过,大笑着向我跑来。

    “逸扬,有火烧着你吗,急什么。”我合上书卷,转身向来人笑道,只有这个少年能不通报就跑进我的小院,也只有这个少年,能让我摘下不透气的黑帏,随意绽放清新写意的笑容。

    云逸扬,归云庄的少庄主,我在这个年代必须辅佐的人,和半年前相比,他个子长高了,也更黑了,清澈的大眼已多出一些稳重与成熟,但在我的面前,他还象个孩子,一个时不时喜欢在姐姐面前撒娇和炫耀的大孩子。

    云逸扬手中拿着一包东西,兴奋地叫道:“白姐姐,你猜猜,这是什么?”

    我随手用手帕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偏头笑道:“是什么?……喔……我想想,是苏三手的新绣品?是杨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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