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 种田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作者:肉书屋
,”小秀才不满意:“换一个来。”
“店主得猫,心情大好,麦价9文,每人一包。”
小秀才哭笑不得:“说来说去,就是麦价9文吧,那就直接写本店麦价9文不就得了,干嘛那么多的借口。”
薛寅松道:“这肯定不一样,毕竟找借口降价是偶尔的行为,但是蓄意拉低行价就会遭到同行的抵制,但是如果现在不实行低价,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发展起来。”
“那你这样天天换台词,其实不一样么?”
“总还是有点差别。”薛寅松无奈的摊手:“我也想来个快的,但是这不还没有嘛。”
小秀才提笔写了掷给他:“快拿去!这笔墨都不知道多金贵,真是浪费。”
薛寅松笑嘻嘻答道:“等以后赚了钱再给你买。”
铺子前站着两个半大孩子,伙计正在装麦,薛寅松走过去微微笑着招呼:“你们住哪里啊?”
两个孩子对望了一眼,大点的孩子答道:“向阳巷。”薛寅松在脑子里搜索了一遍地图:“有点远,你们自己能背回去么?”
大孩子答道:“能,我们两个能行。”
薛寅松笑道:“这样,一会称好了,我让伙计帮你背过去。”小伙计正要抗议,被薛寅松重重一把抓住胳膊,只得咽下拒绝的话,惨淡着脸色附和:“是啊,我帮你们背么,一会给我指路就行。”
看两个孩子惊疑不定,薛寅松笑道:“他背着麦也跑不掉,再说你们两个还看不住他一个么?”
两个孩子想了片刻又嘀咕几句,大孩子壮着胆道:“先说好,如果他跑了,我可是要回来找你的——我跑的也很快,一定能追上他。”
薛寅松笑道:“这样,你不用付钱,等他把麦送到你家,你再把钱给他,如何?”
两个孩子又商量了一会,这才一前一后押着小伙计走了,薛寅松盘算着这样也不错,如果他肯开展送货上门的服务,至少能增加一成的销售,想到这里立刻打定主意回头去做个小木板,把每日促销信息张贴在木板上,要送米送麦的,每家约个固定的时间到时给送上门去,一手钱一手货……嘿!真是好主意!
薛寅松越想越精彩,忍不住一巴掌拍在柜台上,咣当一声把刚凑过来瞧热闹的一个小子吓着:“掌柜,你家的麦子9文?”
薛寅松忙换了笑脸招呼:“是啊,你要来点不?”
那小子顿了顿,面有羞赧之色:”你家有陈麦没?或者差点的,霉过的也不怕,我……想买点。”
薛寅松仔细看他,只见他除了肩膀上打了两个方正的素色补丁外,下摆都是花布补丁,想来也是家里实在太穷,连同色的补丁都用不起:“霉过的怎么吃,这样吧,你会做些什么?若是满我的意,我可以低价卖给你些好麦。”
那小子有十七八的样子,闻言精神一震急切的说道:“我有力气能抗能挑,你家要挑工么?不给工钱给点麦也行,实在不行管口饭也成。”
薛寅松笑起来:“你一次能挑多少?”
那小子倒也实诚,略一思索坦然答道:“我一次可挑200斤,虽然挑得不多,但是我动作快,一天下来保管不比他们挑得少。”
薛寅松笑道:“只有进仓才需要大挑,平时腿脚快不快?”
“肯定快,你放心掌柜,就算背个五十斤,我也能跑得比兔子快。”
“嘿,好小子,大言不惭嘛,你叫什么?”
小子嘿嘿笑答道:“我姓巩,家里排行老二,掌柜只管唤我巩二就是。”
薛寅松点点头:“行,这里是三文钱,杏花斋知道不?去给我买半斤猪油糕来。”
巩二接了钱立刻撒腿就跑,薛寅松看他远去,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过了好一会小伙计才回来,一进铺子跟断了气似的,连喝了两大碗水:“掌柜你可别提了,那两小子住得可真不近,我这扛着麦腰都快折了。”
薛寅松笑道:“行,以后你还是站铺子,我叫别的人去送。”小伙计有点警惕:“谁?”
薛寅松道:“他叫巩二,去杏花斋买猪油糕去了。”话音刚落,巩二刺溜一声窜进来,手里提着麻纸细绳扎的小包裹:“掌柜,猪油糕来了!”
薛寅松一摸糕点还热着,再看这小子正上气不接下气,微微一笑吩咐小伙计:“去取一角新麦给他。”小伙计领命去了。
巩二忙谢道:“掌柜大恩,永世不忘。”
薛寅松道:“我还有话没说,从明天开始来我这店里做些粗活,月底按工钱给你折粮,若是觉得不好用,那可就别怪掌柜不客气。”
巩二忙道:“是,是,是,一定让掌柜满意。”说着一手抓着那角新麦喜形于色的走了。
小伙计束手干笑道:“掌柜,你又招伙计了?那我……”薛寅松摇头:“他只是外头跑腿,不算店里的伙计,站柜称麦还是你自己去。”
小伙计茫然的点点头,不甚明白。
薛寅松又提醒道:”店里的事情不要跟他说,平素没事也少让他进店,尤其不可去后院或粮仓。”
小伙计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掌柜是想考校考校他?”
薛寅松心不在焉的答道:“看看在说吧,也许呢。”
送货服务的业务还没开展,可擅自降价带来的后果已经来了,薛寅松看着手里一张大红请帖,只觉得那准时赴宴四个字如火烧般烫手。
对毛爷爷发誓,他真的是第一次知道富春县有个什么米粮行会,再说了,一条街统共就那么几家店,需要大张旗鼓的搞行会么??
送信的伙计虽然表面恭谦,骨子里却透了些不屑,他把请帖送到又得到肯定答复这才转身而去,只是转身那一瞬间被薛寅松捕捉到嘴角的蔑笑。
薛寅松突然觉得很好笑,这古代人确实少根筋,你能不能不要得意得太明显,不要嚣张得太显形啊?
日子定的是次日中午,地点在醉天仙,薛寅松表情高深的来回翻了两遍请帖随手丢到角落,想想这古代有个硬纸块也不容易,烧火时候还可以扇扇风,忙又抓起来塞给小伙计:“一会丢在灶房去。”
小伙计忙扒拉着他的袖子问道:“掌柜,你要去?我们老东家也参加过这行会,你要小心,他们净坑人。”
薛寅松来了兴趣,往凳子上一坐,只听小伙计道:“这行会听说早就有,以前开仓赈灾捐钱支援还干过不少好事只是行会最近几年被何家控制着。那何掌柜不仅制定了规矩要缴纳会金,还得从行会进米进粮,若是达不到最低限额就得用钱买。”
薛寅松好笑:“干嘛非得参加那行会啊?”
小伙计忙道:“你别小瞧了这行会,听说县老爷也入了干股,你要不入会,他们就变着法子整你,你告到衙门也没用。”
“怎么个整法?”
☆、准赴宴
小伙计也不甚明白:“老东家没说过,只是每次回来就摇头叹气,以前米铺还赚钱,我们有时还能得点好处,参加这行会后听说越赚越少,后来又出了些乱子,老东家索性就关了铺面回老家。”
薛寅松依旧轻松笑着,小伙计见他不当回事,有些气急:“掌柜!我说的都是真的!”
薛寅松点头安慰他道:“嗯嗯,别怕,掌柜别的本事没有,对付他们那是一套一套的。”
小伙计想想又道:“老东家还说,会钱好像也不便宜,每年要几两银子呢。”
薛寅松笑道:“我开店铺以来统共还没赚到五两,他们想得可真美。”
小伙计见他一脸的轻松,又实在找不出什么说词,只得跺跺脚去了,临走还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
这掌柜也当得太没威信了,薛寅松哭笑不得的摸摸下巴,看来领导也不是那么容易能当的。
宴请时间定在次日正午,薛寅松临到走前也没换衣服的打算,小秀才在一边问道:“你不会打算穿这一身去吧?”
薛寅松洒然一笑:“有何不可?我本就是去砸场子的。”
小秀才皱眉道:“我以前也听人说过一些,行会的掌权人物都是当地的头面士绅,你若是得罪了他们没好果子吃。”
薛寅松被他押进屋里换了身干净衣服:“有这么些讲究么?那咱们一定要入会了?”
“当然要入会,”小秀才道:“至少入了会他们就没办法明面上对付你。”
薛寅松笑道:“也就你傻傻的才会相信,要对付的你的时候,他们才不管你入会没入会呢!行啦,这事我会处理的。”
虽然换的身干净衣裳,但薛寅松最近一年并未给自己置办行头,要说起来这身布衣还是小秀才雇佣他的时候给添置的。那时候的身份是包身长工,衣服的质地也可想而知,薛寅松一面想像着那几个老鬼的脸色,一面心情舒畅的出门。
醉天仙隔得并不远,薛寅松走进去径直上了二楼,门口一个黑脸汉子立在门口,神色肃然的提醒:“请帖带了没?”
薛寅松站定,故做惊慌的往身上到处摸了摸,急急答道:“哎呀,没带呢,这位大哥可以通融一下么?你看我真的是来赴宴的,请帖上没说要验看请帖啊。”
那黑面神轻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阿狗阿猫,没有请帖就不能放你进去。”说着眼睛朝天看,一只手却在下面来回比划几下。
薛寅松装着没看懂,严肃的答道:“这位兄弟真是执法严格铁面无私,我那请帖肯定在,放心!我这便回去找,一定找到拿过来!”
那黑面神一愣,薛寅松一面下楼一面大声说道:“我家近得很,一会就能找到拿过来,待会你看了请帖就知道我是来参加行会的人了……我马上就回来啊!”
黑面神傻了眼,躲在门内的人看完了整个过程,立刻转身进去汇报。
何掌柜阴沉着脸听完,一连冷笑向在座的人道:“这倒是个刁民,看来我们都错估他了!”
钱掌柜满不在乎的答道:“或许是真的忘了带请帖呢?”
杜掌柜倒是立刻明白过来,捻着几根稀拉拉的鲶鱼胡须分析:“这小子满肚子坏水,是要拉我们垫背呢,本来崔掌柜这主意挺好,只是没想到这小子不中招,如今他人跑了,还累得我们在这里枯坐等他。一桌子好饭好菜不能动筷不说,还把我们自己的面子落了个十足,总不能落人口实说我们会长请人吃饭,结果人没到自己先吃了吧?”
何掌柜的脸愈加阴沉,冷冷哼了一声看向崔掌柜,旁边王掌柜忙假咳:“要我说,还是叫个人去请吧,这小子说不定打定主意假装找不到请帖,在座诸位总不能在此枯坐死等吧?这事要传出去会被人笑破肚皮哩!”
众人一起望向何掌柜,何掌柜只得无奈的转头吩咐小厮去请人。
薛寅松并没走多远,倒不是说他想配合着回去,纯粹是因为知道今天这饭是非吃不可,走回去还得再走回来,所以索性慢慢溜达着,于是半推半就的又被请回去。
一进包厅,脸色阴沉的何掌柜站起来,干巴巴的说了句:“请坐。”崔掌柜忙将功补过从主位开始一一介绍姓名身份,主宾一番客套端茶喝水一起坐下。
薛寅松笑道:“不知道今天各位特地请我吃饭是为什么事啊?”
杜掌柜眯起眼睛笑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本县米粮行业也有行会管理,既然薛小弟到了富春县开店,自然是要按规矩入会的。”
这是一双细长的飞凤眼,眼珠子里透着冷冰冰的寒光,薛寅松只觉得像被x光扫过,差点绷不住要怯场,忙端了杯子喝口热茶笑道:“杜掌柜这是在责怪小弟不懂规矩了,可小弟也实在是冤,您说我这乡下人第一次开店进城,既不认识路又不认识人,也没个邻居街坊的告诉我县里有个米粮行会,要是我知道有行会,我还能这么不懂事么!”
何掌柜挑起了眼睛冷冷的说道:“百行百业都有行会,莫非薛小弟不知道?”
薛寅松故作惊讶的答道:“我们乡下种田也没听说有什么种田行会啊,不都是自己种自己收然后自己卖米吗?再说行会是干嘛的,我还真不清楚呢。”
一旁的王掌柜忙解释:“就是同业互济,比如头寸调用库存互援等等。”
薛寅松更是惊讶了:“好啊,好啊,这么好的会当然应该入。”
何掌柜的脸色这才缓和了点,崔掌柜见状打蛇随棍,立刻知机追问:“那么你是愿意入会了?”
薛寅松笑道:“当然愿意,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愿意呢?”
何掌柜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说道:“今天日子不错,这桌饭菜也丰盛,就算是薛老弟的入会酒吧。”旁边几个人立刻叫好,纷纷拿起酒杯要敬酒。
薛寅松也不客气,举杯和几个人喝完之后,这才笑着坐下来赞道:“好酒好酒,你们都吃菜啊,别客气别客气,虽然说是你们请我吃饭,但是你们也不要太拘束才是。”
几个人脸都绿了,只有胖胖的王掌柜忍不住提醒道:“入会酒得要薛老弟破费。”
薛寅松正咬着个鸡腿,闻言眼珠子一瞪:“我远道而来,不正是客么?我坐的位置难道不是客位么?何掌柜不是坐的主位么?难道富春县的规矩是坐客位的人掏钱?”
几人顿时哑然,身坐主位的何掌柜咳嗽一声,训斥道:“请个客有什么打紧,这费用由会里支出就是。”
薛寅松这才笑眯眯的大嚼鸡腿:“何掌柜这话我爱听,来,何掌柜咱们碰一杯。”
何掌柜也只得端了杯子不情不愿的碰了虚喝一口,薛寅松油着一双手跟没吃过饱饭似的搜寻了一圈,拿了瓷勺去舀三鲜汤:“这是肚丝吧?这大厨也忒扣了,肚丝切得跟银丝面似的,这个怎么吃啊,还是大块大块的有嚼头。”
几人见他的吃相又一阵哑然,好半晌才崔掌柜才干笑道:“薛老弟果然风趣。”
薛寅松一抹嘴巴,满不在乎的说道:“崔兄好眼光,我们乡下人都说我粗鲁没礼数,其实那是他们不懂,大块吃肉大碗喝酒才是人生的享受啊。”
王掌柜用不甚怜悯的表情凭吊过被薛寅松洗劫的三鲜汤:“既然薛老弟同意入会,那就明日早点缴纳会费吧,这样才好及时享受入会的各种权利和优惠。”
“会费?”薛寅松打了个响膈,有些诧异:“入会还要交费?那我不入了!不入了!”说着又嘟嘟囔囔的抱怨:“我这开店以来还没赚钱呢,大笔的银子花出去不说,现在每月还得贴伙计的工钱,要是早知道开店那么花钱,我才不开哩!”
崔掌柜笑道:“万事开头难,以后就诸事顺利了,再说你入了会,以后你有难处我们也能帮你一把。”
薛寅松想了想道:“不如这样,会费先欠着,只要小弟今年赚了钱,一定给补上。”
在旁边一直不曾做声的李掌柜终于开了口,他的嗓音尖细沙哑,令人印象深刻:“薛公子这是把我们当猴耍呢?咱们不如打开窗子说亮话,今天你若是入了会,咱们就当你是一份子,以后有好处断不会少了你;今天你若是不入会,哼哼,非我族类必当异类处置,以后可别管我们同业公会见死不救。”
薛寅松笑道:“这位是李掌柜吧,果然够坦白,如果一上桌子就这么坦白,咱们其实也省了很多麻烦不是?这会入不入我现在不知道,得要回去禀告主人才有分晓,只要主人说入会,那便是千两会费,我也会如数奉上。”
杜掌柜的细长眼睛又扫过来:“如此说来薛小弟背后还有主事的人了?可我们得知的消息,这店铺地契不是挂在你的名下么?”
薛寅松笑道:“这便是敝主的高明之处,我们这些外放的奴才都是店铺的合法主人,这样我们才会卖命的为主子干活啊。”
这话倒也有点道理,何掌柜仔细打量他几次,见他面色坦然不像作态,终于冷冷的说道:“如此甚好。”说着站起来拂袖离去,其余几位掌柜互相看看,也均起身离席。
薛寅松在后面不依不饶的大声喊道:“哎!何掌柜,别忘了今儿这桌席面是由会费支出啊!”
☆、论粮道
当门外传出来沉闷的下楼声时,薛寅松的心情说不出的好,虽然他现在并不清楚这个姓何的和秦川城的何家有什么关系,但是拉帮结派的垄断势力绝对在他的抵制范围之内。
并不是说垄断不好,所谓宁为鸡口不为牛后,他一个新开张的小米铺就算是入了会,也只能算是垄断势力的帮凶。
帮凶是什么?帮凶就是跟在屁股后面捞点残羹剩饭,还得背个恶名,出事的时候帮大佬垫背的牺牲品,在薛寅松看来就算是要垄断也得他来才行。
门外一个小伙计端着木盘怯生生的说道:“我来打扫。”
薛寅松招手示意他过去,掏出一文钱道:“长桥巷第二家有个薛家米铺,你去找店里的伙计让他把食盒子拎过来。”
小伙计把手缩在背后不敢接钱:“我不能离店……掌柜看到要开除我的。”
“嗨,”薛寅松走过去把包厢的门一关,轻松说道:“一会人来了,我就说咱们两在里面不给开门就行,你快去快回,一刻钟就能跑回来。”
小伙计看看那一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铜钱,吞了口水道:“这是二楼,我要出去得从大门走,掌柜会看到的。”
薛寅松伸头往外面看,因为古代建筑空间较高,这虽然是二楼也相当于三楼的位置,因此跳窗也是不可能的,便把那一文钱往他手里一塞:“长桥巷的路口有个老婆婆卖糖葫芦,去给我买一串回来,顺便帮我去店里叫个伙计。”
小伙计一愣,这才接了钱往楼下走。
薛寅松从窗外见他跑远了,这才放下心开始准备将剩菜打包。刚才众人都忙着废话,这菜根本没怎么动过,尤其是那烧鸡和蹄髈,完美得简直可以再卖第二次。
不一会大伙计上来了,一见薛寅松还端坐在里面有些诧异:“这席还没撤么?刚才上楼那伙计呢?死小子,简直找死。”
薛寅松道:“我让他去给我买东西了。这里的菜我要打包几个走。”古代也能打包,只是打包的用具得要客户自备,大伙计走进来左右看看,有些羡慕的说道:“几乎没怎么动啊。”
薛寅松看他羡慕的眼神,笑道:“这菜太多,我也拿不完,你要不嫌弃就把这碗雪菜笋丝炒肉端去。”
店里的伙计通常也都是吃客人的剩菜,如今这碗菜一见就知道没怎么碰过,只是大伙计略带遗憾的答道:“我娘最是喜欢吃笋,只是客官不要的菜品,得要掌柜和厨房挑完才轮得到我们跑堂,到那时候恐怕这碗菜早没了。”
薛寅松想了想道:“这有什么打紧,我着人送到你家去便是。”
大伙计极是心动,又怕生出别的乱子,好一会才犹犹豫豫答说:“不敢麻烦客官。”薛寅松一笑,也没废话:“你先收拾碗筷,菜先别动。”
小伙计很快提着食盒子来了,见那么大一桌子菜喜形于色:“掌柜,咱们今天有口福了,你看我特地带的大碗来装菜。”
幸好是在包间里否则这么丢人的话要是被人听到还以为他家吃不饱饭呢,薛寅松迅速指挥:“这些都是动过的菜不要装了,把这几样干净的装上就行。”
小伙计道:“掌柜,这几样也动过了。”
薛寅松嘿嘿一笑:“那是我动过的,还好我眼疾手快乱搅了几个菜,否则咱们今晚也加不了餐。”
小伙计眉开眼笑的连连点头,一面动作迅速的装菜。
大约是那一角麦起了作用,巩二天天大早就守在铺子外,有送麦的就跑腿送送,闲着的时候就帮着打扫铺面,有他在的时候铺子附近五米范围内都干干净净。
薛寅松很是满意,觉得这个伙计算是找对了,不仅有眼色而且还勤快。就在他飘飘然有点当老板的感觉时又传来一个好消息,他家的母猫有崽了。
母猫瞪着绿眼睛小心的蹭了过来,薛寅松摸摸它的毛,明显能感觉到微凸的肚子,小伙计在一旁笑道:“掌柜这下放心了,这猫很快就要生了。”
薛寅松想想觉得时间真可怕,明明是一见面就打的仇人如今也能合j生窝猫崽,看来x欲这种东西实在是身体的本能,连理智都无法控制。
生猫崽的任务既然完成,另外两只不相干的猫自然被送走,薛寅松琢磨着孕妇都是要好吃好喝的伺候,于是心情大好的去市场给买黄鳝骨头煮饭。
黄鳝血腥气极重,这一熬煮弄得整个后院都飘着股腥臭难闻的鳝鱼味,小秀才捂鼻站在后院的空地中大声问答:“你到底在厨房煮什么啊,一股怪味。”
薛寅松笑道:“鳝鱼骨头,给猫吃的,咱家的猫终于有崽儿了,需要大补补。”
小秀才当然无法理解为何鳝鱼骨头就能补,只得皱眉问道:“天天都要这么吃么?”
“很难闻是吧?”薛寅松想想道:“要不你出去走走,你也好几天没去那个诗社吧?”
小秀才这才跳起来惊叫:“哎呀,我说了要回请付兄,这两天竟然完全忘了,你看今天能行吗?”
薛寅松无所谓的搅拌着手里糊状猫饭:“我都可以。”
小秀才换了身干净长衫:“今天天气不错就坐后院吧,你搬一副桌椅在后院里,我去请付兄。”
薛寅松见他啥也不准备就急冲冲的跑了,只得叹气先喂了猫再烧开水,然后才招呼伙计洗茶具搬桌椅。
家里的茶具不过刚来镇上时临时买的一套,褐色的粗瓷壶上随意画了几枝翠竹,薛寅松打水洗了一遍摆在桌上,又取了前天买的猪油糕并几样小点心装盘。
小秀才不一会便回来,后面跟着三个人:“薛大哥,你烧了水没?”
薛寅松笑道:“烧了,你走的急我忘了跟你说带点茶叶,要不你们先坐,我这便去买。”请人来家居然没有茶,小秀才脸涨得通红:“我去我去。”
旁边付炳林从袖子里取出一小筒茶叶笑道:“愚兄新得了一点茶叶,虽然不是新茶但口感极佳,今日正好带来与诸位尝尝。”
小秀才如释重负的接过来,忙又向薛寅松介绍几人,除了为首的付炳林是见过以外,其余两人都是第一次见面。
这两位倒极有身份,一位叫贾承博,是付炳林以前的同窗,如今在京城候补,一位叫阙宏泽,主管东南粮道。
薛寅松向来对古代的读书人很有偏见,本想沏完茶就闪人,如今来了个粮道的主管,忙也厚着脸皮搬了个凳子来陪坐。
付炳林对薛寅松极有好感,一开口便向两位朋友夸奖薛寅松如何能干,竟然能以一已之力独自破案,虽然他也是听小秀才转述,但因为口才极佳,讲得比小秀才还生动,放佛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古代生活极度贫乏,再说社会相对单纯稳定,普通人很难碰上杀人命案,贾、阙二人听得同时动容,投射过去的目光也变得认真尊敬。
薛寅松笑着谦让:“付兄口才过人,我原是误打误撞,不料被你一说倒像成了神探般,如此便以茶代酒敬付兄一杯。”
付炳林笑着喝了:“我俱是听裴兄转述,若非当日薛兄智计过人,我看这案子恐怕还未必能水落石出呢。”
薛寅松自然又谦让一翻,付炳林笑道:“你不用谦虚,只看薛兄能拒不入行会,我便知薛兄以后能成大事。”
贾承博大约是知道点内幕,微微一笑摸着胡须道:“这何家的势力扩张得极快,如今都伸到了富春县来。”
阙宏泽笑道:“有后台嘛,我看福庆王爷这一死,他家得利最大吧。”
官场的人聚在一起总免不了涉及政治,薛寅松上次听小秀才肤浅解释过几句,此时免不要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只听贾承博道:“以前福庆王爷在时,虽有大小势力也都服帖平静,如今这一死倒像是跟导火线激得火花四起,虽然何家因为出了个贵妃坐拥势大,但听说太师那边毫不松口,把今年官选的肥缺都捏在手里。”
阙宏泽哂笑:“这何家到底是商贾出身,插手政务也不过是最近几年的事,势力差得太多。仅凭他一家再搭个贵妃,如何能撼动太师的地位?再说何家主事的人去年才没了,我瞅瞅新起来的也不咋地。”
对于何家,小秀才其实最有发言权,但是他不但不说话反而还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静静的听几人议论。
薛寅松知道他想隐藏身份,笑着问旁边三人道:“你们说的何家,就是城里米粮行会的会长?他前几天还迫我入会。”
阙宏泽笑道:“正是他,此人听说是何家某个远亲,因为姓何沾了点光,又满肚子坏水,这才被派到富春县来搅局。”
薛寅松有些不明白:“搅局?”
阙宏泽点头:“不错,别看富春县极小,却是东南粮路的起始点,从怀州开始一路南下信州、扬州、永嘉、建安一路的粮麦都必须从富春县进京,否则就得绕过茫茫百里大山北上。别小看这百十里大山,因为道路曲折极难行走,一队粮车起码要多走月余。”
薛寅松虽然有现代人的聪明头脑和精准眼光,但到底从小生活在乡下,对天朝的政治体制以及结构都不甚了解,这般解说对他来讲完全是黑暗中的一点曙光,虽然听着感觉明白,但根本不解其中的深意。
☆、定大计
看薛寅松略带茫然的目光,阙宏泽耐心解释道:“虽然粮道平素并不参与地方的事务,但粮食采购却基本依赖当地供给,比如我们东南粮道,因为气候湿润多雨,存储条件极难,故粮食储备并不多,不过三十仓共计一百万担。粮食保存花销大,普通大米存放五、六年便需要置换,卖掉旧米再买进一批新的,按一百万担的库存一般每年会更新大约二十万担,但这还取决于当年米价,若是米价过溢,我们不但不能采购,还要根据朝廷旨意适时平价卖米保证当地供给。”
“西北、东北两处粮道库存是我东南的23倍,东北因为土地肥沃大量产米采购基本不是问题,而西北干旱主产粗粮,粮道采购主要在江南一带。与我们不同,西北粮道乃是军粮储备,不论米价高低,他们必须都必须保证库存定时置换及充盈。”
薛寅松隐隐捕捉了点什么,一时也说不上来,于是侧耳细听,果然阙宏泽又道:“东南粮道大库就设在富春县城南,而西北粮道的采购地点也在富春县,故东南向的米都是由专门的行脚商运到富春县来,所以一旦控制了富春县的米价,哪怕只虚高一文,对我等粮道采购的损失不可谓不小。”
“而米价只有在高出平素三分之一时,朝廷才会下令平抑,这中间有很大的浮动空间。”贾承博补充道。
薛寅只觉得眼前松豁然开朗,仿佛看到一道光指引自己:“我相信何家还没胆敢来控制朝廷,他们是要对付谁么?”
贾承博笑道:“薛兄果然厉害,此言真是一语中的。何家当然没胆来控制朝廷的粮价,他们不过是来让太师难受,太师有两个直系弟子均与米粮有关,一个是西北粮道刘民政,一个乃是司农卿李正远。”
阙宏泽笑道:“去年刘民政吃了个大亏,今年恐怕会提前跟我抢粮,须得提防他一手。”说着几人同时笑起来,贾承博连连笑骂:“我和他可是一门出身的师兄弟,这事一定要告诉他才行。”
小秀才问道:“何家和太师曾有过节?商贾之家多愿和气生财,怎么会主动与太师划清界限?”
付炳林立刻接口解释:“这事我还真知道一点,其实就是个后宫之争,最后嘛何家赢了,何娘娘不但顺利晋升为贵妃,还被太医确诊有了龙子。”
阙宏泽大吃一惊,立刻深思道:“这倒是不妙,后妃先出本就是对皇后的不敬,这皇后却是太师一系的。”
贾承博道:“我在京城闲赋时曾听人传言,说皇上并不中意皇后,故而很少去皇后寝宫,如今皇后无子后妃先出,只怕是后患颇多。”
小秀才见薛寅松有些是懂非懂,笑着解释:“我天朝沿袭的是嫡长子继位制,惯例是立皇后之长子为太子,除非确认皇后无子,才会立身份较高的贵妃之子。”
薛寅松点头也沉思一番,好一会才道:“当今皇上才值壮年,皇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贾承博笑道:“这后宫也非等闲之地,一切还要静待其变,咳,你说几个大男人怎么就议论上了后宫之事,来,来,喝茶喝茶。”
几人皆举杯喝了,阙宏泽笑道:“我今趟来却是有要事在身,如此先来和薛公子喝一杯。”
薛寅松依言举杯,只听阙宏泽笑道:“好!虽是以茶代酒,但这茶香气四溢,更甚一筹。薛公子,咱们虽然第一次见面,但这人和人之间真是一个缘字,如今咱们投了眼缘,也合该携手合作,我这里有笔买卖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薛寅松微一颌首:“生意人风里来雨里去讲究的就是一个利字,只要有利可图又不违反天朝律法,我当然愿意做。”
贾承博笑道:“只听薛兄这话便知道阙老弟这一宝押对了。”
阙宏泽捻须笑道:“很简单,我东南粮库换下来的陈米由你转卖,新米也由你采购,但是必须按我给的价格来执行,你看如何?”
薛寅松凝神深思,好一会才道:“陈米转卖问题倒不大,只是这新米收购价格并不取决于我,若是市价过高,我可如何是好?”
阙宏泽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收购价格按当年市价浮动,我只是借你的名头行事,不然那何家只要知道粮道收米,少不得会哄抬米价。”
“粮道收米都是几十万担的数量,恐怕不用一月就会穿帮,”薛寅松道:“如果我无法解释这米的去向,何家立刻就会看出破绽所在,到时候还是会哄抬米价。”
阙宏泽笑道:“大库收米数额巨大,你当然无法吃下来,别说你一个店,就是全富春县的粮商加起来也无法吃下来,我所说的新米收购是指富春县的散米,富春县周围有地数十万亩地,这部分米往年是由何家控制的米粮行会一手操控,不仅把米价压得极低,而且还克扣斤两坑害农民。米贱伤农,去年有好些地转种了小麦,再这样下去,只怕几年之后富春县都不出米了。”
薛寅松皱起眉头,好一会才抬头坦然答道:“非是我胆小怕事只顾自己,只是以我目前的实力想要对付何家简直是蚍蜉撼树,如果不漏个底信,否则我三五年内绝不会因为一时的善心而冒然行动。”
贾承博抚掌大笑:“果然被我说中了吧,我就说薛公子不会轻易答应,快快把你的书信拿出来。”
薛寅松见几人均是一脸笑意,复又看看小秀才的不解表情,这才肯定的笑道:“看来,我是通过考验了?”
阙宏泽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笑道:“不要怪我们利用了付兄,其实他也不知情,只是没想到付兄原来早和裴公子认识,也省了我和贾兄的事。”
付炳林摇头叹道:“我说你们为何要急着见薛公子,原来却是另有要事。”
薛寅松取过书信,却是小王爷所写,只在信里说阙、贾二人乃是好友,他们要在富春县办点事如果能提供点方便真是感激不尽云云。
书信未曾封口,小王爷也并没说什么特别的话,薛寅松看完信笑道:“既然有小王爷的亲笔信那自然是唯两位大人之命行事。”
阙宏泽却口气慎重说道:“小王爷只说你和他乃是至交,又说你是个极义气的人,因此我们才来找你想办法。不过你放心,钱财方面由我等支持你完全不用担心,事成之后我可保证东南粮道的陈米转卖一并由你独享,直到我调离为止。”
贾承博笑道:“只要能打掉何家这个毒瘤,想必西北粮道也会给些好处,薛老弟就放手干吧,要钱要人全无问题,若是店铺伙计不够,我还可以给你再找几个知底细的熟手。”
薛寅松收好信笑道:“想必两位心里已有计划了吧?不如说来听听。”
贾承博道:“完全详细的计划暂时没有,目前暂时想先通过你转卖陈米,陈米价格低正价四分之一成,这样薛老弟至少能稳住目前的境况,等收新米时咱们抬价大搞一笔,争取把新米价格提起来。”
薛寅松想想问道:“为何一定要富春县种米呢?”
贾承博道:“这个我可以回答你,稻米对温度气候要求较高,因此全国范围能种稻米的地方并不多,而麦粉易饿,行军打仗主要还是以米粮供应为主。”
久不开口的小秀才突然道:“我朝至少有十余年不曾与人开战了吧?”
付炳林点头道:“不错,虽然好些年不曾打仗,但北方还是有上万戍边军士,他们肯定要不少消耗。再说我朝吃食还是以米粮为主食,如果大面积的种麦并不利于长期的境况。”
贾承博又补充道:“军队消耗是个十分惊人的数字,食物供给线只要超过一千里将变得十分艰巨。以骡马粮队为例,一车骡马粮队运输两月自己就要消耗掉五分之一,别看东南粮道这点米,还支持不了一支三十万人的军队吃大半年,若是换成麦粉,消耗更是巨大。”
薛寅松陷入了沉思,好一会才道:“好,那便请阙大人早日运送陈米,我一旦收到即刻开始转卖。”
阙宏泽道:“好,陈米每月一运,到达即收上月粮款,粮价由我核定。”
“我还要要向何家解释为何有那么多源源不断的陈米供应哩!”薛寅松笑道,“不如几位教教我,也好让我顺利过关。”
贾承博沉吟片刻道:“断然不可和粮库扯上关系,否则何家立刻知道后面是太师。”
薛寅松心道原来小王爷也是走的太师路线,那自己是否也算入了伙,跟着走太师路线?
阙宏泽也犯难:“我这置换陈米有二十万担之多,这么大的量,实在想不出可以托谁的名目。”
一旁的付炳林和小秀才也各自皱眉沉思,好一会只听付炳林道:“我有个办法,只是勉强的很,还记得去年大水吧?冲垮了赵、齐、胶、济四州,不如就推说是赵州的米吧,被水淹过后来处理,要低价卖出也能说得过去。”
薛寅松沉吟片刻道:“我就是赵州德阳县的人,去年大水冲得厉害,别说米就连房子都全没了,若是有心一查便知,要稳妥起见还是推说是济州的米吧,四州之中只有济州受灾最轻。”
阙宏泽抚掌笑道:“好!那便依薛老弟之计行事,我今日便回粮库,不出三日必然将米运到,我会使人暗中散布消息,就说是济州缺钱听闻富春县米价高昂,故特来卖米。”
几人均觉妥当,一时把大事商量完,便应薛寅松之要求又拣了些京城的大事来说,后院谈笑之声不断好不热闹。
作者有话要说:wangzhuofang0516(2个)、tl00062以及空格君的地雷,废材如我居然今日才看到,崩溃。
我是不是框架写得太大了?昨天看到有个读者评论说,有很多作者想法很好,布了很大的框架却无法驾驭,我好担心我最后也会虎头蛇尾……甚至……遁走。
☆、卖陈米
政客自然有几分讨人喜欢的本事,加上贾、阙两人有心拉拢薛寅松,一场茶话会下来算得上皆大欢喜。
送走三人,薛寅松关上后院大门伸了个懒腰:“这下倒不错,终于来了笔官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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