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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医童养媳 第11部分阅读

    名医童养媳 作者:肉书屋

    之以情。平氏哭得双眼红肿、泪湿衣襟,她不想改嫁,怕平慕轩受委屈,又怕失去哥嫂的倚仗,万分为难。

    “我和你大哥都答应了,你嫁也要嫁,不嫁也要嫁。过几天,黄秀才就来提亲。你的侄子侄女都不小了,马上要谈婚论嫁,你毁了婚约,就会让人家笑话平家没规矩。”王氏缓了一口气,冷眼看着平氏,又说:“黄秀才现在是满城县太爷最倚重的师爷,黄家又有脸面,他哪里配不上你?就凭他找一个黄花闺女都……”

    门被重重踹开了,王氏的话也被打断了,把平氏吓了一跳。沈妍和平慕轩并肩进来,身后跟着秋霜,沈妍扶起平氏,平慕轩冷着脸跟王氏对峙。王氏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冷哼一声,端坐椅上,慢条斯理饮茶。

    “我娘不会嫁给那个黄秀才,你听清楚了吗?”

    王氏冷笑,“轩哥儿,你也是读圣贤书的人,这是在对长辈说话吗?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们给你娘订了一门好亲事,你说不嫁,她就能不嫁吗?男婚女嫁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规矩礼法,你不懂吗?你……”

    “呸――”平慕轩狠啐了王氏一口,气得咬牙切齿,脸色苍白,“我娘有夫有子,你们凭什么逼她嫁人?这就是你的规矩礼法?”

    “你娘有夫?呵呵,轩哥儿,你别让人笑掉了大牙。你娘给将军做妾?连文书都没有,就生了你,这算什么?将军十多年没音讯了,你娘还有夫吗?”

    沈妍扶平氏坐下,转向王氏,冷哼说:“奶奶给将军做妾,就算没文书,也有父母之命,大舅奶奶不知道吗?你现在说没有文书,为什么当时不提?将军只是十多年没音讯,你就说奶奶没夫,逼她改嫁。要是有一天将军来了,奶奶一女嫁二夫,你怎么跟将军交待?这就是平家的规矩礼法吗?”

    王氏倏地站起来,怒视沈妍,“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平慕轩挡在沈妍前面,喊道:“有,她是我媳妇,这是我们家的事。”

    沈妍从平慕轩肩膀上露出脸,笑得狡黠得意,说:“大舅奶奶,黄秀才条件这么好,让他娶了别人怪可惜的。我们奶奶不愿意嫁,少爷也不让她嫁,要是毁婚又让别人笑话平家没规矩。我有一个办法,一定可行,你刚才也说了,凭黄秀才的条件,娶个黄花闺女都配得上,不如让平芙表姐嫁给他……”

    “小浪蹄子,住嘴。”王氏气得横眉立目,伸手来抓沈妍。

    平慕轩推开王氏,护住沈妍,“对,就让平芙表姐嫁。”

    王氏没抓住沈妍,转手打了平氏一个耳光,怒呵:“看看你养的这小杂种。”

    沈妍冲气急败坏的王氏吐舌冷笑,说:“黄秀才这么好,大舅奶奶为什么不让平芙表姐嫁?难道平芙表姐不是黄花闺女,你怕……”

    “我打死你个小贱蹄子,你……”王氏又一次冲沈妍抓去。

    沈妍躲过王氏的攻击,笑喊:“秋霜,快……”

    秋霜到门口扯开嗓子大喊:“快来人哪!大舅奶奶打了奶奶,又要打姑娘和少爷了……平芙表小姐不是黄花闺女,她怕人家知道,不敢嫁……”

    第五十七章 筹码

    沈妍个子,身形灵活,王氏抓不到她,气得哇哇乱叫,把书香门第出身的形象毁得丝毫不剩。王氏缓了口气,又去撕打正在发愣的平氏,结果被平慕轩推倒在地。门口的丫头婆子看到厅里情景,个个手忙脚乱,谁也不敢进来。

    秋霜跑出花厅,又猛喊了一嗓子,“平芙表小姐不是黄花闺女……”

    平氏气恼伤心,听到秋霜的喊声,赶紧冲沈妍挥手,“那小贱蹄子在胡沁什么?还不快让她住嘴。唉!轩哥儿,快把你大舅母扶起来,别摔坏了。”

    平慕轩一动不动,他知道平氏的性子,又见王氏倒在地上,仍恶狠狠怒骂平氏,气得他咬牙跺脚。平氏嚅嚅嗫嗫,要去扶王氏,被平慕轩拦住,推到一边。

    沈妍赶紧出去制止秋霜,对秋霜低语几句,就让婆子把她带走了。这个时空的女子名节重于性命,这些话若传出去,能要了平芙的性命。给平芙泼脏水是逼不得已,只有这样才能最有力反击王氏,沈妍并不觉得自己过份。

    孙嬷嬷带着几个婆子快步走来,连走边询问情况,吩咐下人做事。丫头扶着汪仪凤走进月亮门,听到吵闹叫喊声,她的眉头紧紧皱起。沈妍迎上去,跟孙嬷嬷和汪仪凤讲述的事情的前因后果,又狠狠唾弃了王氏一番。

    “大呼小叫象什么样子?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总跟你们说规矩礼数,你们也记不住。”孙嬷嬷进到花厅,高声斥责门口的丫头婆子,“哟!大舅奶奶怎么坐在地上?来者是客?你们不知道怎么待客吗?赶紧把大舅奶奶扶起来。”

    王氏折腾了一场,累坏了,她停止叫骂,扶着丫头的手起来,坐下缓了一口气,杀人般的目光瞟向众人。平氏哽咽叹息,紧紧抓住平慕轩的手,低着头,不敢看王氏。在这场争斗中,本来平氏很无辜,此时却象个犯了错误的孩子。

    汪仪凤随后进来,孙嬷嬷介绍了王氏,汪仪凤微笑见礼,王氏冷哼一声,不理不睬。孙嬷嬷让人给汪仪凤看座奉茶,又让丫头去打水,伺候平氏和王氏梳洗整妆。几个丫头端着温水、拿着梳妆盒子进来,汪仪凤给沈妍使了眼色。

    沈妍会意,上前替平氏挽袖褪镯,很麻利地伺候平氏净面。两人洗漱梳妆完毕,沈妍又让丫头泡了有泻火除烦作用的栀子茶,请平氏和王氏饮用。

    “回奶奶,秋霜那丫头胡说八道,我让唐嫂把她关进柴房了,一定重罚她。”

    “你看着处置吧!”平氏心烦意乱,就把秋霜交给沈妍处理了。

    沈妍点头应声,面带浅笑转向王氏,说:“大舅奶奶放心,我已交待下去了,事关平芙表姐的名节,那些闲言碎语不会传出这个院子。大舅奶奶跟我们奶奶说的那件事也不能再说,那事跟平芙表姐的事紧密相关,哪件传出去都不好。”

    “你……”王氏气得咬碎银牙。

    一个丫头跑进来,冲王氏喊:“奶奶快去看看吧!大小姐要撞墙自尽呢。”

    王氏听说平芙要自尽,知道因名节受侮一事,猛然站起来,头一昏,差点摔倒,顾不上喘气,就匆匆往外跑。平氏吓坏了,赶紧跟着往外跑,到了门口,又回头拉上孙嬷嬷仗胆。汪仪凤要去看看,被沈妍拦住,母女低语了几句。

    “娘,您先回去吧!该吃药了,一会儿我去看您。”

    送走汪仪凤,沈妍又回到花厅,不紧不慢喝茶吃点心,外面乱成一锅粥,与她毫不相干。平慕轩进来,跟沈妍挤到一把椅子上,低着头,也不说话。

    “平芙表姐怎么样了?”

    “流了一点血,死不了。”平慕轩喝了口茶,很认真地说:“还好平芙表姐没一头撞死,大舅和大舅母要是再逼娘改嫁,就用平芙表姐的名节威胁他们。”

    沈妍微微摇头,没出声,平芙确实很无辜,可她以此为筹码也是逼不得已。

    平大夫来了,给平芙诊了脉,包扎好伤口,知道无大碍,找了一顶小轿,抬她回家了。王氏和平蓉都怒气冲冲,连下人都一副气急的样子,平大夫识斥了平氏几句,也离开了。平氏送走他们,一头扎进小佛堂,诵经祈福去了。

    “我开始就说她不愿意改嫁黄秀才就别逼她,现在闹出事来了吧!芙儿要是有事,你怎么安心?”平大夫唉声叹气埋怨王氏,又斥责平氏不懂事。

    王氏重重冷哼,“不把她嫁出去,她就会死霸着家财不放,铺子庄子什么时候才能归咱们?安儿要科考、要成亲,哪不需要钱?芙儿和蓉儿都不小了,也要给她们准备一份象样的嫁妆。黄秀才说只要他们一成亲,就把酒楼租用的铺子和宅院卖了,少说也有一万两银子,分咱们两成。药房占的铺子适当出点银子,铺子就归咱们了,那两座庄子再跟老二家一平分,办这几件大事就有银子用了。”

    “她不嫁,你有什么办法?弄得要死要活,传出去不让人家笑话吗?”

    “现在要是硬逼姑母嫁,他们就会说姐姐不是……娘,你赶紧想办法,要是没银子,恐怕姐姐跟表哥的亲事……”平蓉又忧又气,但她更担心的还是银子。

    王氏想把平芙许配给娘家堂侄,就是平蓉所说的表哥。这堂侄是王家那位举人的亲侄子,十七岁就考中了秀才,并扬言不中状元不谈婚论嫁。因堂侄家境一般,王氏就想多赔送些银子,把这门亲事订下来,将来让女儿做状元夫人。

    平大夫叹气说:“要是把蓉儿许配轩儿,亲上加亲,财产还不是我们家的?”

    平蓉脸上布满与年龄不符的世故,挑嘴冷哼,说:“我才不嫁轩儿呢,他连个正经爹都没有,那将军就是活着,人家肯定也不要他和姑母了。话说他们家有庄子铺子,还有点钱财,可他是个病秧子,又不读书科考,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出息。除非二婶上赶着要把蠢笨的美妞嫁给他,我和姐姐才不会看上他呢。”

    王氏斜视平大夫,“听到了吗?你白活了几十岁,还没女儿这点见识呢。”

    “可是……”平大夫被训,连声叹气。

    平蓉被夸赞,笑脸开花,搂着王氏的胳膊,说:“娘是智多星,快想想办法。”

    “想得到财产肯定有办法,可别怪我狠毒,这也是被他们逼的。”王氏咬紧牙关,脸上密布森寒,目光好象毒蛇的信子,阴狠恶毒。

    第五十八章 宁静

    天高云淡,晚菊傲霜,片片黄叶翩跹而落,舞动深秋的宁静。

    王氏逼婚到现在已有十多天了,没人再上门滋事,家中事务井然有序,日子如止水一般安静祥和,每个人都按部就班,做自己的事情。

    沈妍要做的事却简单且单调,却每天都很忙,相比悠闲散慢、无所事事,她更喜欢在安静的生活中有事可做,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她买到了火罐和刮痧板,订制了各种形号的银针,又自制了艾条。每天她都根据平慕轩、平氏和汪仪凤等人的身体状况,用这些简单的工具定时给他们调养身体。还会教众人一些养生之道,让他们按时令、节气和自身情况保养身体。

    她配了许多药膳方子,让大小厨房变着花样做,又教厨娘们做药茶、汤饮、点心和菜品。她选用的食材营养丰富,普通常见,所用的草药以野生居多,且价格低廉。不只主子,连普通下人都能惠及,更令众人交口称赞。

    因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许多人怀疑她的养生方法,照着去做,看到效果以后,又很惊奇。每到这时候,汪仪凤都会站出来,替女儿向众人释疑。她出身书香门第,读书很多,编一个生动离奇的故事骗平氏等人自是手到擒来。

    往年一到露重秋凉时节,平慕轩都会患很严重的风寒,时常卧床不起。今年却截然不同,他身体结实了,人也精神了。每天准时上学,回家之后就和沈蕴、虎娃玩,教他们读书,有时候还带他们帮沈妍做力所能及的活计。

    平氏也小病小痛不断,属于女人的毛病也不少,沈妍给她调理得也不错,相比自己的身体,她更愿意看到儿子生龙活虎,回想以往,常常喜极而泣。

    汪仪凤心结已解,住在平家,营养膳食到位,身体好转很快,只是还需细心调养。沈妍根据她的身体编了养生经,改善了运动五节操,让她自己去做。

    沈妍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不用为衣食住行操心、不用为生活奔波,不发愁没钱花,能守在亲人身边,做自己想做的事,她认为这就是幸福。来到平家这段日子,她对前世的思念、对早殇的怨痛在不知不觉中变淡了。

    “妍儿,你能陪我读书吗?”

    “啊?”沈妍正在树林里摘秋木耳,平慕轩突然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你不是去上学吗?”

    平慕轩拉沈妍坐下,说:“几位夫子都要到中州参加宴会,放五天假,下个月就没休沐日了。我想明年考童生,夫子说我底子尚浅,我想让你陪我读书。”

    沈妍敲着脑袋苦想,学习要讲方法,思维要讲方式,八股文也有逻辑可寻,死记硬背不是最好的方法。前世,从幼儿班到大学,她可是一步一个脚印考出来,而且从没作弊的历史,不是不屑或不需要,而是有心没胆。

    这个时空的学子考童生就是取得了一个入学的资格,是科考的第一道门槛。沈妍大致看过平慕轩那些书,没有什么高难度的问题,只要能踏下心,她很快就能入门。可她看到书就头疼,连杂书都不想看,何况是科考书本。

    “你让我娘陪你读书吧!她现在没事做,常教蕴儿和虎娃认字。”

    “你娘识字?”平慕轩满脸怀疑。

    “当然,我外祖父是……是秀才。”沈妍不敢炫耀,只能压低汪孝贤的身份。

    汪仪凤出身书香世家,读过很多书,不只有逸史、杂谈和游记类杂书,还有经史类书籍。平慕轩现在只相当于小学生水平,汪仪凤指导他不成问题。

    沈妍以劳逸结合为理由,哄着平慕轩跟她采了一篮秋木耳,才带他去找汪仪凤。两人刚穿过湖溏,就见唐嫂迎面走来,唐嫂给他们行礼,并给沈妍使眼色。

    “什么事?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平慕轩沉着脸追问。

    “有话直说,少爷应该知道些家事了。”

    唐嫂讪笑几声,说:“二舅奶奶带表小姐、表少爷来了,说是二舅爷要做生意筹本钱,把宅子卖了,他们没地方住,就要住到咱们家来。奶奶让他们住到前院的敞厦,二舅奶奶不同意,非要住进抱厦,奶奶很为难,正吵闹呢。”

    “二舅卖掉宅子,他们就要住我们家吗?人家住得好好的,凭什么让给她?”

    杨氏自被沈妍扎了一针,截止到现在,消停了一个月,又卷土重来了。不管平二舅做生意卖宅子是真是假,总之他们这次是下了血本,不让他们住进来,怎么知道他们的目的?换句话说,只要让他们住进来,闹起来,才方便瓮中之鳖。

    沈妍见平慕轩很生气,劝慰了他几句,说:“唐嫂,你找几个婆子院丁把湖溏后面那七八间房子收拾出来,让我娘、我弟弟还有周嫂一家搬进去。”

    “姑娘呀!那是柴房,只住了几个粗使婆子,怎么能让亲家奶奶住呢?”

    “不要紧,我娘喜欢清静,尽可能弄得舒服些,差什么东西找我要。”

    “好,奴婢这就去。”

    湖溏后面的房子收拾好需要几天,杨氏带着美妞和她二儿子当天就要住进抱厦。沈妍只好让汪仪凤等人先搬进她的院子,平氏觉得过意不去,送来了很多东西。沈妍愿意和母亲、弟弟住一起,若不是怕人闲话,她就不让他们搬走了。

    杨氏带儿女住进抱厦,很规矩,倒真象无家可归投奔亲戚的人。平氏让小厨房里加菜,每天给杨氏、汪仪凤送同样的份例,杨氏也没挑饬过。

    沈妍不想追问平二舅究竟要做什么大生意,把房子都卖了,让老婆孩子无处可去,要住到妹妹家。事情反常,其中必有隐秘,时机一到,自会浮出水面。

    “姑娘,奶奶让奴婢来传话,说庄子里的晚菊开得特别漂亮,明天要跟二舅奶奶和表小姐去赏花,让姑娘和亲家奶奶也一同去散散心。”

    “我去问我娘,一会儿再给奶奶回话。”

    沈蕴肚子不舒服,汪仪凤担心儿子的病,没去,沈妍也留下了。平氏和平慕轩带着孙嬷嬷等几个丫头婆子跟杨氏母女一同去了,杨氏的二儿子留下了。

    第二天一早,沈妍送他们到大门口,他们的车马淡出视线,她才回来。吃过午饭,沈妍正准备午睡,就见唐嫂慌里慌张带着一个丫头跑进院子。

    “姑娘,出事了。”

    “什么事?”

    “奶奶、少爷和下人们都被抓进满城县的大牢了,听报信的人说是死罪。”

    第五十九章 求救

    此次赏花,平氏母子共带去了十名下人,杨氏母女还带了两个婆子。听报信的丫头说,官兵把平氏等人全抓起来了,连庄子里的管事及他们家人也没放过。

    “姑娘,快想办法救救奶奶和少爷吧!官兵说他们犯了死罪,抓进大牢就要杀头呢。”报信的丫头叫秋雨,是秋霜的妹妹,因出去玩才幸免于难。

    “官兵说他们犯了死罪,可有证据?什么都没说清就抓去砍头,那岂不是草菅人命?”沈妍很急燥,隐约猜到有人设计陷害。

    汪仪凤进来,说:“妍儿,别慌,仔细问问这丫头,再想办法。”

    “娘,你先坐下,我觉得这事很奇怪,正想问您呢。”

    “知道有人设下陷井,还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被抓进大牢,肯定会受苦受罪,但不可能杀头。县里处决证据确凿的犯人都要先报到州府,再由州府报到省里,才能杀。满城县衙抓了这么多人,又没有明确证据,哪能说杀就杀?”

    沈妍点点头,皱眉长叹,“娘,这件事……”

    汪仪凤安慰一笑,“我们到里屋说。”

    唐嫂让人带秋雨去洗漱休息,又按沈妍的吩咐告知宅院里的下人提高警惕。

    “娘,他们会不会妄加罪名、屈打成招呢?”

    “极有可能,要是禁不住打,一旦招了,就是有冤,再申冤也很麻烦,我们要赶在他们动手之前把人救出来。利用官府的手段设计陷害可谓阴毒至极,满城县衙下令抓了他们,我们就要找比满城县更高的衙门,否则无济于事。”

    沈妍咬牙切齿,“一定是那个黄秀才,他在满城县衙做师爷。”

    汪仪凤冷笑轻叹,说:“轩哥儿的两个舅舅和两个舅母也都参与了,他们就是想害死你婆婆和轩哥儿,霸占了他们的家财,太歹毒了,毫无人性。”

    “他们肯定早串通好了,要不杨氏也不会可怜巴巴带着儿女来投亲。奶奶和轩哥儿要是被害了,他们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

    “那就赶紧救人,你去金州衙门,别担心家里。”汪仪凤从旧包袱里找到两本暗黄破旧的诗集交给沈妍,又仔细嘱咐了她几句。

    沈妍刚走出房门,就见唐嫂匆匆进来,几个婆子押着一个少年跟在后面。一问才知道这少年是平二舅和杨氏的小儿子平海,到平氏房里偷东西被捉住了。

    “妍儿,你先去,这件事交给娘来处理。”

    “好。”沈妍又吩咐了唐嫂几句,才带上秋霜等人去了金州府衙。

    刚到府衙门口,还没求人通传,就看到衙役头目带几个衙役出来了。沈妍上次来找项怀安就见过这个人,他姓洪,人们称他为洪统领。

    沈妍赶紧迎上去,向洪统领施礼请安,热情问候,又做了自我介绍。洪统领打量沈妍一番,似乎对她有些印象,听她很会说话,就笑着问她的来意。

    “民女想找项大人,有诗集……”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项大人到平安州做知州了。”

    “民女知道项大人去了平安州,前几天,民女的外祖父托人捎来两本诗集要交给项大人,还嘱咐民女若见不到项大人,就亲手交给他的师爷或助手,总之是与他交好的人,千万别弄丢了。另外,民女的外祖父还有几句话托民女告诉转收诗集的人。民女的舅舅与项大人是朋友,民女的外祖父是项大人的老师……”

    沈妍絮絮叨叨说她和项怀安几辈的“交情”,吐字板正,条理清晰,一听就不象冒认官亲的慌话。洪统领见她年幼机灵,对她的话就有七八分相信了。

    “项大人很仗义,金州府衙的人跟他交情都不错,连知府杜大人都是项家的门生。本统领与项大人交情最好,不过我有公事要办,你交给苏师爷,今天他正好当职。”洪统领对沈妍热情了许多,又派衙役进去给苏师爷传话。

    衙门到下午公事就少了,苏师爷闲瑕无事,正在看书。听说有人要亲手交东西给他,并请他转交项怀安,还有话要亲口对他说,他没多想,就出来了。

    苏师爷三十岁上下的年纪,中等个头,身材偏瘦,人倒是白净英俊,看上去很斯文。他开门见山询问沈妍,看到她手中的诗集,顿时双目放光。

    “你跟我进来。”

    沈妍怔了怔,示意秋霜与她同去,主仆二人随苏师爷进到府衙门房的内厅。

    “有人托你把这两本诗集送给项大人?”

    “回师爷,是。”

    苏师爷淡淡一笑,“你挺懂礼数,托你送诗集的人有什么话带给项大人?”

    沈妍见苏师爷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诗集上,知道他很喜欢,就捧着诗集跪到他脚下,说:“如苏师爷能帮民女救出被陷害的家人,民女愿把诗集送给师爷。”

    “哦?不是有人托你把诗集送给项大人吗?”

    “项大人在平安州,远水难解近渴,如师爷能帮民女,民女愿意将诗集送给师爷。若师爷不便施援,还请师爷看项大人的面子,替民女送信向项大人求救。”

    汪仪凤嘱咐她以送诗集、捎口信为借口,求见与项怀安交好之人,只要有人肯见她就成。平氏母子被陷害之事可大可小,那些人跟项怀安有交情,一般都会帮忙。就是怕惹麻烦,不肯帮忙,求他们送信给项怀安,他们也不至于推拖。

    “呵呵,伶牙利齿,说说你的‘近渴’是什么,我也要忖度一下值不值这两本诗集。不管我能不能解你的近渴,我都会告知项大人,不敢贪墨诗集。”

    沈妍松了一口气,跟苏师爷讲清平氏母子及下人被抓之事,又说:“求师爷施以援手,民女愿把诗集送给师爷,再、再奉上白银千两酬谢。”

    “你先起来吧!”苏师爷喃喃道:“价值不等,价值不等啊!”

    “苏师爷是嫌民女送礼太轻吗?那民女再加……”

    “恰恰相反,你家人的事情并不大,礼太重,光诗集就千金难求呀!”

    沈妍赶紧站起来,嚅嚅应声,暗自皱眉。当时他们母子饥寒交迫,汪仪凤有价值千金的诗集不拿出来换银子,真是气人,连带她受了这么多罪。

    “你等一下,我去知会杜大人,请他明示,再帮你。”

    “多谢苏师爷。”

    苏师爷拿着诗集回到书房,给项怀安写了一封信,犹豫了一下,只让人把信快马到平安州给项怀安,诗集却留下了。他思虑半晌,又翻阅了一些资料,就带上几份公文去求见杜大人了,顺便说沈妍所求之事。

    沈妍在府衙等了一个时辰,仍不见苏师爷回来,心里慌得很。她又等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正要出去找人询问,就看到苏师爷回来了。

    “满城县令郑大人是武烈侯徐家一派,为人昏聩贪婪,黄家又是满城县的大族,其中干系复杂。”苏师爷叹了口气,又说:“跟你说这些你也不懂,只要你的家人撑过明天,什么也不招,放他们出来不难,申冤恐怕不容易。”

    沈妍心底震颤,官场黑暗,官官相护,何况满城县令还有武烈侯府那么强硬的后台。即使能把人救出来,也要忍下这口气,这就是草民的无奈,古今同理。

    第六十章 私刑

    微风吹拂、晚霞缭绕,落日的余晖穿透树桠花枝,洒下满地清凉的碎影。

    回到家,沈妍倒在椅子上,边喝茶边沉思,不时轻声长叹。汪仪凤进来,询问她去金州衙门的情况,听她转述了苏师爷的话,才放心了。

    “娘,审过平海了吗?他招了什么?”

    汪仪凤点点头,说:“杨氏留下他,就是为偷房契和地契,拿到房契,天一黑就托守门婆子送出去,杨氏就带人来收房子,把我们赶出去。如何设计陷害他不知道,他只说王氏找他父母密议过几次,不知道说了什么。”

    沈妍咬牙切齿,“太恶毒了,为了财产,竟然把亲妹妹、亲外甥推上死路。”

    “金钱名利很容易让人变成魔鬼,有几个人能禁得住话惑?”汪仪凤哀声长叹,想起沈承荣的所作所为,就没有绝情邪恶更令她心惊胆颤了。

    “杨氏要是知道平海没偷到房契地契,反而被我们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也不知道奶奶和轩哥儿怎么样了,我真担心黄秀才会对他们下毒手。”

    汪仪凤轻轻把沈妍揽在怀里,说宽心的话,柔声安慰。京城寻夫,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女儿好象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为她分担了太多。她们母女之间除了血脉亲情,更有苦楚相知、患难与共的情意比金坚、比海深。

    “妍儿,别担心了,我让管事带银钱到满城县监牢打探,很快就有消息了。”

    沈妍想了想,说:“娘,我有个主意……”

    汪仪凤听了女儿的话,点了点头,母女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就各自去准备了。

    夜色浓透,一个黑影轻手轻脚溜到平家宅院的外墙根,学几声猫叫,墙内很快也传出猫叫声。安静了片刻,墙外的人敲了敲墙,墙内就丢出一包东西。黑影拣起东西,一路小跑来到街口,街口有三个人,黑影把东西交给了他们。

    杨氏借着昏暗的灯光打开那包东西,看到里面有几张又黄又旧的萱纸,纸上写满字。她不认识字,但她看到暗红色的大印,便相信这是房契和地契了。

    平二舅皱了皱眉,“把房契地契拿给我看看,我总觉得你这样办事不地道。”

    “我怎么不地道了?”杨氏冷哼一声,把房契地契揣进口袋,“王氏说把你妹妹嫁给黄秀才,你妹妹的财产两家对半分,你信她的话吗?哼!这些年吃她的暗亏还少吗?我把房契地契拿到手,财产怎么分,我说了算。”

    “大嫂的娘家虽说在县里,却有钱有势,主意是她出的,人也是她找的,你这样做不是得罪她吗?我做药材生意还倚仗大哥呢,不能把路堵死。”

    杨氏不会把吃进嘴的肥肉吐出来,她推了平二舅一把,说:“你先回去,我带平山和美妞去占宅子,到时候他们问起来,你就说不知道,把事往我身上推。”

    平二舅一向很惧内,不敢强烈反驳杨氏的决定,又怕得罪平大夫和王氏,很为难。他想倚仗大哥做生意,不想把路堵死,却对亲妹妹和亲处甥被关在大牢不闻不问。他似乎已经忘记平家之所以有今天的福气,都是妹妹的功劳。

    “美妞、平山,我们去收房子。”

    平山拿了把铁锨,美妞握着根木棍,跟在杨氏身后,向宅院杀去。可惜,他们出师未捷,刚进到二门,几盆冷水浇来,他们一发昏,就被按住绑上了。

    “姑娘让把他们关进花园的角房。”

    杨氏甩着湿漉漉的头发破口大骂,又蹦又跳,拼命挣扎,想挣脱绳索。

    “你们这些狗奴才,快放开我,这座宅子是我的,我有房契。”

    唐嫂轻蔑冷笑,“二舅奶奶,你还是消停消停吧!平海早让我们抓住了,你那包东西是我丢出去的,房契是用手纸刚做了,你没闻到臭味吗?”

    “你……”杨氏明白着了道,气急败坏,刚要怒骂,嘴就被堵上了。

    花园的角房里灯火通明,平海倒在柴草上,睡得跟死猪一样。杨氏、美妞和平山被押进来,推倒在柴草上。看到平海睡得正香,杨氏喉咙呜噜,全身扭动挣扎。美妞和平山毕竟年纪小,知道事败,都垂头耷脑,大气也不敢出。

    杨氏手脚被绑,嘴也被塞住了,看到沈妍进来,她又气又急,肥重的身体上扭下蹿。沈妍没说话,只拿出一盒银针冲她晃了晃,杨氏马上就老实了。

    上次那根银针扎进了她的手三里|岤,她找了几位大夫都取不出来。最后找一个懂针灸的神婆,足足花了十两银子,才帮她取出来。这盒子里的银针足有几百根,要是都扎到她身上,那要花多少银子、受多少罪呀?

    沈妍冷哼一声,眼底眉稍都透出寒气,“二舅奶奶,我家奶奶和少爷为什么会被关进大牢,你很清楚吧?我也知道这是你、王氏和黄秀才设下的毒计,你们也太歹毒了,你最好老实交待,少受一些罪。”

    说完,沈妍扯掉杨氏嘴里的破布,又让婆子给她松绑。杨氏长出一口气,就破口大骂,沈妍用一根银针扎进她后脑的哑门|岤,她顿时发不出声音了。沈妍怕杨氏乱动,又用银针刺入她身上十几处大|岤,她吓得连牙齿都在颤抖。

    “秋霜、雪梨,从二舅奶奶身上找出痒|岤、哭|岤、笑|岤,练针法。”

    雪梨胆小,忙说:“姑娘,奴婢头昏,怕扎错了。”

    “扎错不要紧,反正也扎不死人。”秋霜跃跃欲试,“姑娘,能淬辣椒水吗?”

    “先找|岤位、练针法,要是二舅奶奶一直不想说他们的计划,再往针上淬辣椒水也不晚。”沈妍森森冷笑,示意秋霜和雪梨一起动手。

    几根银针扎进杨氏的|岤位,杨氏泪流满面,又哭又笑,浑身马蚤痒难耐。她想抓痒,手脚一动,触碰到其它|岤位的银针,顿时痛得厉声惨叫。

    沈妍让婆子给美妞和平山松绑,怕他们乱动,用银针封了他们的大|岤。两人听到杨氏的喊声,都吓坏了,不用封他们的哑门|岤,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二舅奶奶真是铁嘴钢牙,唐嫂,去取辣椒水,雪梨,到表少爷和表小姐身上练针法。”沈妍冲杨氏咬了咬牙,又说:“扎针可以治病救人,也可以当私刑整治人,还可以把男子扎得不能人道、破掉女孩的处子之身。”

    说完,沈妍森寒的目光看向美妞和平山,吓得他们连声求饶。看到唐嫂取来辣椒水,秋霜拿起针冲平山和美妞比划,凶横狠辣如杨氏再也撑不住了。

    “别扎了,我们都交待。”平山的话表明了三人的心思。

    “给二舅奶奶、表小姐、表少爷写供词,一式两份,别忘让他们签字画押。”

    第六十一章 互咬

    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半夜才回来,他们钱财用尽,也没得到确切的消息。因他们手里只有汪仪凤给的十几两银子,钱太少,而满城县衙的狱卒又太过贪婪。他们折腾了几遭,只见到了孙嬷嬷等下人,听说中午刚把人抓进去,就审问了平氏母子,还动了大刑。现在平氏母子情况怎么样,他们就一无所知了。

    沈妍恨得咬牙切齿,担心得彻夜难眠,直到天蒙蒙泛亮,才浅浅入睡。起来之后,她简单梳洗,饭也顾不上吃饭,就去找汪仪凤商量下一步该怎么做。

    汪仪凤看完杨氏的供词,又给沈妍讲了大秦皇朝的律法,两人都认为能以杨氏的供词为证,去告王氏和黄秀才等人,才能确保把平氏母子等人救出来。

    “妍儿,你先吃饭,娘再比照供词写一份状纸。”

    沈妍点头应声,边吃饭边思虑,现在,唯一能帮上她的人就是汪仪凤了。好在汪仪凤熟识律法,会写状纸,人也不象他们状告沈承荣时那么懦弱了。

    吃完饭,沈妍又把供词和状纸仔细看了一遍,跟汪仪凤沟通了一些细节上的问题。出去之前,她把下人全部叫来,说明平氏母子现在的处境及她的打算,并一再强调王氏、杨氏等人是设计陷害平氏母子的真凶。若下人中有王氏的眼线,消息很快就会送出去,她正想打草惊蛇,顺便查出谁是内j呢。

    “唐嫂,记住我交待你的事,另外还要看好杨氏几人,大门紧闭,除了家里的人回来,或是官兵来公干,其余人一律不让进,有事让门人转告。”

    “姑娘放心,奴婢记住了。”

    到了金州府衙,她直接求见苏师爷,进去之后,让苏师爷看了供词和状纸。

    “昨天,我就派人以项大人的名誉给满城知县郑大人捎去口信,让他延审此案,多多通融。郑大人是武烈侯一派,虽说为人莽直昏馈,想必也会买项家几分薄面。我也把此事告知了杜大人,他会从中周旋,但不能做得太明显,也需要时间。你敢来告状最好,只要大人接下这案子,公开审理,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我明白。”沈妍知道朝堂党派太过复杂,杜大人和苏师爷谨慎也很正常。

    金州府衙门口的鸣冤鼓敲响,很快就有衙役出来,接了状纸呈上去。府衙内响起喧哗的说话声和匆忙的脚步声,过路的行人也都驻足观看,悄声议论。看到告状的人是个小女孩,众人议论声更大,互相询问因由。

    有过在顺天府告状的经验,沈妍面对诸多复杂的目光,仍不慌不忙,气定神闲等待传召。她面带微笑,挺胸、抬头、收腹、提臀,站姿绝对标准板正。

    听到宣她上堂的声音,沈妍冲战战兢兢的丫头打了手势,大步上堂。两丫头回过神来,按沈妍的意思跟路人说告状的因由,制造舆论力量。

    公堂上,两排衙役拄杖肃立,知府、同知、书记官和师爷也全部到位。知府杜大人正看沈妍的状纸,不时和同知及师爷议论几句。

    沈妍上到公堂,恭敬行礼,按同知官的询问复述了事件的经过,又呈上了杨氏的供词。杜大人办事很麻利,立刻让人带杨氏母子,传平大夫和王氏上堂。又派衙役快马赶至满城县,带回平氏母子及下人,宣满城县令和黄秀才到府衙问话。

    平大夫和王氏先到公堂,听说沈妍告他们参与设计陷害平氏母子,都咬定钢牙、矢口否认,并反驳沈妍诬陷。苏师爷把杨氏的供词念给他们听,平大夫和王氏立即变了脸,恰好这时杨氏母子也被带上了公堂。

    杨氏被沈妍的银针吓破了胆,又知道事情闹大了,惊怕不已。杜大人只问了一句话,杨氏就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所知道的全部交待出来。

    “青天大老爷,冤枉啊――”王氏磕头哭喊,说自己出身书香门第,知礼守法,不会做出违礼教、灭人性的事,所事情全推到杨氏身上,说她诬陷。

    平大夫也哭叫冤枉,不敢再指斥沈妍,与王氏同心同力,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杨氏和平二舅身上。杨氏泼辣,讲理却辩不过王氏,美妞和平山看到平大夫和王氏一起攻击杨氏,傻傻愣愣不知道说什么,只会喊冤。

    沈妍见他们狗咬狗,很解气,时不时给他们火上浇油,让他们谁也不能把自己择干净。杜大人等官员认真听他们互咬,想从中发现是非端倪。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杨氏口冒白沫,语无伦次,若不是在公堂上,早跟王氏拼命了。王氏也累得满头大汗,但阵脚没乱,以胜利者的眼神蔑视杨氏。平大夫也撑不住了,五体投地,嘴里嘟嘟嚷嚷,谁也听不清他说什么。

    沈妍边看热闹边拱火,心中为他们杀得两败俱伤喝采。不得不佩服王氏,做为阴谋的策划者,被人指证,还能镇定狡辩,可见是个难对付的劲敌。

    “求大人让他们暂停争论,等我家奶奶和少爷来了,再让他们说。”

    杜大人准了沈妍所求,呵止王氏和杨氏,公堂上安静下来,唯心潮起伏。

    黄秀才和郑县令上堂,深深看了沈妍一眼,才去给杜大人等官员见礼。郑县令落坐,跟杜大人说案情,黄秀才垂手侧立,跟王氏互使眼色。

    平氏和平慕轩是被抬上堂的,平氏被打了三十板,臀背上一片血污。平慕轩被打断了右腿,十指上了夹刑,两手血肉模糊。孙嬷嬷因辩冤被掌了嘴,打得鼻青脸肿。两个庄子的管事都挨了板子,强撑着跪在公堂上。

    沈妍又气愤又心疼,一手拉住平氏,一手拉住平慕轩,哽咽说:“奶奶,轩哥儿,你们先忍忍,我就是告到顺天府,告了御状,也要为你们申冤。”

    “好孩子……”平氏泣不成声。

    “妍儿,谢谢……”平慕轩猛然抬头,烈火般的目光扫过郑县令和黄秀才。

    “屁大的事?你还敢告御状,真是反了。”郑县令先发难,一看就是草包。

    杜大人敲响惊堂木,斥问:“郑大人,这是什么事?怎么把人打成了这样?”

    郑县令赶紧站起来,抱拳陪笑,“误会、误会。”

    第六十二章 成仇

    武烈侯府贵为皇亲国戚,爵高势大,可事关太子继位,不敢轻易树敌,尤其是项家。项家虽无封爵,却是书香大家,族人为官者众多,门生故旧更是多不胜数。杜大人是项家的门生,而郑县令以武烈侯府为后台,却不敢造次。

    沈妍高声呵问:“把人打成这样,郑大人一句误会就想把事情压下去吗?”

    “恐怕这件事真有误会。”杜大人暗哼冷笑,给苏师爷使了眼色。

    苏师爷把沈妍的状纸和杨氏的供词简述了一遍,问:“郑大人可知此事?”

    郑县令本来思绪就不清楚,听到苏师爷的话,很不耐烦地问:“怎么成一家子为争夺财产设计陷害了?黄师爷,你不是说平氏母子窝藏反贼吗?还有,平氏在满城县的两个庄子自本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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