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要小人小心侍候着,一会儿会请御医和大巫师来看看,想不到大人竟自己醒了。”
就在这时,只听院中有人道:“所有的人都到前院里来,有要事吩咐你们,快点,快点。”
罗克敌挺腰欲起,这才发现自己被牢牢地绑在一块门板上,有点像对付疯子的手法。他又好气又好笑,吃力地抬起头道:“还不给我松绑?院子里在干什么?”
纽碌割赶紧替他解绳子,同时说道:“小人也不晓得,待解了大人……”
他刚说到这儿,就听院中有人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啊!”
惨叫声频频传起,纽碌割吓了一跳,也来不及给罗克敌解开,他跳起来冲到门口一看,便怪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大人,不好啦,我们的人全被……”
“啊!”他一语未了便一跤仆倒在地,背后插着明晃晃的一柄腰刀,紧跟着外面走进几个人来,罗克敌惊讶望去,那些兵士大多陌生,只有一人有些面熟,似乎是北府宰相室昉身前的侍卫长。
罗克敌又惊又怒,喝问道:“你们干什么,作反么?”
那人冷冷一笑,也不回答,只把手一挥,立即冲出一名兵士,从纽碌割衣上挥刀割下一段衣襟,团成一团塞入罗克敌口中。随即扯过一条床单往他身上一盖,便连门板一起抬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 ※ ※
“娘娘,罗冬儿、罗克敌、童羽、王铁头,全都抓起来了。”
“可曾被人看见?”
“没有,除了罗冬儿、罗克敌是径赴府中,杀尽一切活口,其他两人都是被奴婢引出来秘密拘捕的,没有落人旁人眼线。”
“好,朕已下诏令室昉大人亲自接掌宫卫,掌控上京兵力,从现在起,你负责禁卫,负责皇宫安危,小心戒备,提防生变。”
“是!”塔不烟迟疑了一下,又问:“述律统领……还有几名女卫怎么不见了踪影?”
述律是萧绰的贴身侍卫,昨晚护送萧绰去冬儿住处的就是她和她的手下。
萧绰眸光微微一闪,淡淡地道:“她们……奉朕旨意,另有差遣,她们的行踪,你不必过问。”
塔不烟连忙答应一声,唯唯地退了出去。
萧绰又叫过一个人来,吩咐道:“立即通知耶律休哥,甩开大队,率轻骑三千,日夜兼程,务必在三日之内赶到上京!”
“遵命!”那宫人答应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萧绰据案坐下,提起笔来,一边急急书写着什么,一边又道:“宣郭袭大人入宫晋见。”
身边的人都嗅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那内侍乖巧地答应一声,大气也不敢喘,便也忙不迭地逃了出去……
“耶律三明大人求见……”
萧绰的笔尖一停,将已写了几页的东西收入几案之下,传报声未止,耶律三明就急匆匆地赶了进来,强抑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大惊小怪地道:“哎呀呀,皇后娘娘,老臣听说,粘八葛使者在京郊遇刺了?这……这……天子脚下,外使遇刺,京师治安也太不安靖了。”
萧绰淡淡地道:“朕已经知道了,正在着人调查,一旦查出真凶,必会给粘八葛人一个交待,将行凶者绳之以法,以正视听。”
耶律三明嘿嘿笑道:“那是,那是。”他睃了萧绰一眼,又神秘地凑近了道:“娘娘,臣还听说……罗尚官府上家人被杀,罗尚官刚刚回府就失踪了,还有罗将军也是本人失踪,满门屠尽,另外……宫卫军中童羽、王铁牛俱都下落不明?”
萧绰镇静的神情终于消失了,攸然色变道:“德王已经听说了么?消息……消息竟然已经传开?”
耶律三明见她恐慌模样,心中大快,却痛心疾首地顿足叫道:“是啊,如今已是谣言四起,此事非同小可啊,这几个人任一个拿出来,都是跺一脚上京城乱颤的人物,一夜之间同时失踪,岂非咄咄怪事?从罗尚官和罗将军府上血腥来看,恐怕……有人要对皇上和娘娘不利啊。”
萧绰听了更加惊慌,强自镇定,却声音发颤地道:“朕正觉得奇怪……难道……难道上京城中尚有潜伏的庆王余孽?”
耶律三明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野心的王爷抢先下手了,反正贪恋皇位的不只他一个,如今有人抢先发动,倒更利于他以忠臣身份肃清反叛,把持朝政,便道:“不无可能啊,如今敌势未明,简直无一处安全,娘娘应该早早应变才是。”
一向镇静的萧绰逢此变故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迟疑反问道:“那么……朕该如何应变?”
耶律三明道:“先使亲信拱卫皇城,再使心腹控制上京,然后大索全城,寻找几位失踪大人的下落,缉拿凶手才是呀。”
萧绰动容问道:“三明大人可有什么人选推荐?”
耶律三明道:“我儿楚狂,对皇上和娘娘忠心耿耿,可令他担任皇城八大指挥之首,至于宫卫么,老臣或许……”
萧绰截口道:“三明大人一向处理文案之事,调度兵马,恐难得心应手。”
耶律三明忙道:“是是是,老臣的确不是合适的人选。唔……娘娘觉得萧展飞如何?他是娘娘的叔父,对娘娘和朝廷一向忠心耿耿,又是战功卓著的武将,弹压上京之变还不易如反掌?”
萧绰欣然道:“不错,叔父可以助朕一臂之力。”
耶律三明见她答允,不禁暗暗冷笑:“倒底是个方过二八的娃儿,平时看来一副睿智英明的模样,如今祸起萧墙,终于乱了分寸。”
他立即打蛇随棍上,又道:“太平王罨撒葛也不错,罨撒葛对今上最是忠心,又是娘娘的姐夫,如果让他领兵,必定效忠娘娘,他是先皇之弟,在朝中许多老臣中孚有人望,如果对他委以重任,必可安抚军心民心。”
萧绰犹豫半晌,方道:“一切都依三明大人,朕担心……担心宫闱之中也有人欲对朕不利,如今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切有赖皇兄辅佐。”
耶律三明满口应承道:“臣敢不以死效命?”随后又劝道:“皇上久不临朝,难免j佞宵小起了异心,娘娘,这皇储若不早立,今日平了一叛,明日难保不再起一叛,娘娘应该早做绸缪啊,先在皇室宗亲中择一子立为皇储以安天下人心,以后娘娘有了亲子,可以再改立嘛。”
萧绰迟疑半晌,推脱道:“这个……朕会考虑的。”
耶律三明心道:“这时不可逼的太紧,先掌握了军权,杀掉几个对我有威胁有野心的皇族,一旦站稳脚跟,怕她不屈服么?”于是不再提起此事,催她下了圣旨,便喜孜孜地出去了。
“萧展飞、罨撒葛……原来你的盟友就是我的堂兄和姐夫……”望着他得意洋洋的背影,萧绰唇角露出一丝冷笑,眼中渐渐泛起杀气。
这时一个女卫悄然闪了进来,抱拳禀道:“娘娘亲kou交待严加看守的那个人犯,早午两餐尚未进食,如今将至傍晚……”
“哪个人犯?那个……”
萧绰忽地明白过来,登时眼神攸变,颊酡如桃:“一两顿不吃,饿不死的,明日择一死囚给他送点吃的,然后立即把那死囚杀掉!”
那女卫惶然应道:“是!”
“慢着。”听她一提,萧绰忽然省起自己从早至今,也是不曾进食,遂恨恨地道:“传旨御膳房,给朕送点吃的!”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26章 血腥玛丽
牢房里已是人满为患,好在,关进来的快,拉出去处死的更快,方能保证天牢没有爆满。
午后,风已带起了暖洋洋的意味,墙角的蔷薇绽放了美丽的花朵。天牢院落里,大头和一众狱卒沏了壶茶,拉呱着家常,人人谈笑风生、神态安然。在血雨腥风、人人自危的上京城里,此刻只有这里是最安全、最太平的地方,俨然是一个世外桃源了。
“王爷,听说汉国使节带人埋伏于郊外,暗杀了粘八葛使团全部人马。”
“唔……”大头心神恍惚地应了一声。
“王爷,听说宋国使节杨浩也在那一晚失踪了,现在都怀疑是汉国使节把他暗杀了,你说汉国使馆的人真有这么大本事、这么大胆量?”
大头脸颊抽搐了一下,又唔了一声。他正在为杨浩担心。杨大哥真的失踪了?还有大嫂、小六、铁头,据说全都被人杀了,可是如今却死不见尸,他们真的遭了不幸?到底是谁下的手?
一个老狱卒叹了口气道:“死就死了,不管是粘八葛人,还是宋人,死了又能如何?娘娘不是已经与汉国绝交了?还在国书上向宋人致歉,他们还能怎么样?倒是咱上京城,啥时候才能太平呀。宫卫军三个大将军同一晚失踪,罗尚官人影全无,府上奴仆全部被杀,一定有个不怕死的主儿,和庆王一样……反了。”
另一个狱卒道:“可是,现在连他们的尸体都找不到,如果说他们是被人杀的,杀死他们的人迄今却又没有别的什么举动,你说这事奇不奇怪?”
老狱卒嗤之以算:“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也不看看咱们皇后娘娘的手段、气魄,娘娘应变如此迅速,谁还敢有进一步的举动?这三天,抓进几个王爷来了?”
那狱卒接口道:“如今牢里关着的还有四个,这两天一共拖出去砍了九个。”
“就是嘛,耶律三明大人如今把持着朝政呢,太平王罨撒葛、北院大将军萧展飞把持军权,可上京城的杀人,一杀就是把院门一堵,杀个鸡犬不留啊,杀得上京城血流成河……”
那年轻狱卒道:“我说齐头儿,你说耶律三明杀的这些人,真就都是叛逆?”
老狱卒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不是?不是连兵器甲帐都从他们府上搜出来了么?那还有假?”
年轻狱卒哼了一声道:“我看不着不像,要是这么多王爷都反了,还会等到今天?依我看呐,这是三明大人公报私仇,藉机剪除跟他不是一条心的朝中权贵,想要一家独大。齐头儿,你数数手指头,这几天杀的哪个不是位高权重、平时连皇上、娘娘都要敬畏三分的大人?”
老狱卒咳嗽一声,缓缓说道:“饭不能乱吃,话不能乱讲。小子,祸从口出啊。要是让三明大人的手下听到,下一个派去给那瘟神送饭的人,说不定就是你了。”
老狱卒这样一说,那年轻狱卒登时脸色一变,他四下看了看,缩了缩脖子不应声了。
另有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狱卒说道:“这事儿的确透着蹊跷,你们猜猜,那个瘟神到底是谁啊?送一顿饭,杀一个人,这个瘟神吃的哪是饭呐,根本就是一条条人命啊,这么大的煞气,这么大的派头儿,在咱契丹,那可是蝎子拉屎,(毒)独一份(粪)呐。”
大头心乱如麻,听的不耐,斥骂道:“你他娘的闭嘴,想知道?想知道你去问问那个瘟神。”
络腮胡子咧咧嘴,讪笑道:“王爷,您别生气,这不是咱们哥几个在这闲聊嘛。您让我去,我还没活够呢,哪儿敢呐。”
几人正说着,只听外边一阵嘈杂,有人大声说道:“走,走快点儿,别磨蹭,谁敢乱动,格杀勿论。”
那老狱卒以和他年龄不相称的敏捷速度蹭地一下站了起来,紧张地道:“又送来犯人了,我的天呐,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他刚说完,一群人便拥进了院子,执枪拿刀的兵士们中间,簇拥着的是新任北院宰相耶律三明、太平王罨撒葛、北院大将军萧展飞。
一见这三大巨头齐至,唬得大头等人连忙上前叉手施礼,大头战战兢兢问道:“几位大人,什么重要的人犯,得您三位大人亲自送来啊?”
耶律三明和太平王罨撒葛、北院大将军萧展飞背负双手,冷着脸色齐齐一哼,把下巴高傲地昂了起来。
“这都什么毛病啊?”大头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哪儿说错了话。
这时就听一人说道:“今儿送来的人犯,就是这三位大人,牢头儿,赶快收拾牢房,请三位大人进去。”
随着话音,一个身材伟岸、肋下佩刀的魁梧汉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那老狱卒一见哎呀一声:“大惕隐?大人您……您什么时候回的上京城啊。”
耶律休哥面噙微笑踱进院来,沉声说道:“德王耶律三明、太平王罨撒葛、北院大将军萧展飞挟制皇上、皇后,假传圣旨,谋害朝中大臣,图谋不轨,意图篡位自立。本大惕隐秘密还京,在室昉、郭袭两位大人的帮助下,将叛逆一网打尽,现拘押天牢待审,尔等可要把他们看仔细了。”
耶律三明本来还算沉着,听到这里终于激动起来,他红着眼睛向耶律休哥咆哮道:“耶律休哥,你敢血口喷人?本王忠心耿耿,几时有过反意?你带兵还京,猝杀我儿,还要栽脏陷害。我明白了,我如今都明白了,老夫上了大当,上了萧绰那个表子的大当!”
他一面说,一面向耶律休哥撞去,大头等人这才看到,他们三个不是背负双手不是因为趾高气昂,而是因为双手被人反剪着绑在身后。
耶律休哥脸色一沉,喝道:“耶律三明,你竟敢对皇后娘娘如此无礼?来人啊,掌嘴。”
耶律三明惨笑道:“老夫下场已然预料得到,还谈什么有礼无礼,怕得谁来?”
他话未说完,肩膀便被两个侍卫按住,另有一个侍卫上来,抡起腰刀,用那刀鞘“啪啪啪”在他脸上一通扇,扇得两颊赤肿,牙齿脱落。耶律三明犹自痛骂不休,只是满口血沫子,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耶律休哥森然一笑,吩咐道:“奉娘娘懿旨,这两日送押牢中的所有人犯,俱是耶律三明等叛逆软禁皇上、娘娘期间假传圣旨逮捕入狱的,着令立即全部释放。耶律三明、罨撒葛、萧展飞三个钦犯立即关入天牢等待处置。”
※ ※ ※
月华宫外的庭院中跪了黑压压一院子人,最前面的两个妇人披头散发,额头已是淤青一片。
“皇后娘娘,妹妹,亲妹妹,求你开恩呐,你姐夫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才被那耶律三明说动了心,他本来就是个窝囊废,什么本事都没有,靠着自家哥哥当过皇上,才封了个太平王位,妹妹你大发慈悲,饶了他吧,他不会作发的……”
跑在地上的女人哭得涕泗横流,她正是萧绰的同胞二姐,太平王罨撒葛的夫人。
龙生九子,各个不同,萧绰的二姐乃妹相比,长相不尽相同,虽然眉眼很是秀丽,却是国字型的脸,下巴比较宽,眉毛也比较浓厚,比起幺妹尖尖下巴、淡淡蛾眉的样子,显得更强悍一些。
可是,那个天生一张桃花面,看来又柔又媚的妹妹性情真就不及她强悍?她已哭求了一个时辰,嗓子都哭哑了,月华殿中毫无声息。
另一个妇人是萧绰的婶娘,萧展飞的夫人,她眼泪旺旺地看着萧二姐,没敢高声哀求。自己的丈夫被抓了,可他本就是娘娘的叔父,娘娘和叔叔不比自己这个婶娘更亲?要放,也轮不到她来求情。她现在只盼着娘娘吐口儿饶过姐夫,只要她能饶过太平王罨撒葛,再求她对别人网开一面自然也就容易。
可是,娘娘会饶恕他们么?
想到被身边裨将突然发作,一刀砍下头颅,断尸如今还分别挂在城楼两根高高旗杆上的耶律楚狂,她的心就一阵阵的发冷……
月华宫内,黄绫铺就的御书案上,案上一壶热茶。
茶已喝的没了滋味,萧绰也没有叫人更换,不过续上的水却是热的,热水喝进肚里,心里仍是冰冷的,连吐出来的气息都是冷冷的。
萧绰玉颜如霜,凤目微闭,反复思量着如今上京的局势。
朝中,太宗、世宗、李胡三支嫡系皇族的势力共同组成的三套马车权力架构被破坏殆尽了,同时这三套马车之下那些位高权重、团结起来势力足以威胁皇权的宗室,诸如穆宗后裔的也已七零八落。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接踵而来的政变,看似对契丹政权造成了沉重打击,可是天雷之火焚去了病树,只留下了世宗一脉,只要处置得当,就能一枝独秀,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种种发应、变化、酝酿,自有其根源,那就是诸班势力对皇权的角逐,而这一切最终浮出水面,并在她因势利导之下,向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其触发的原因竟是罗克等人试图叛逃、自己阴差阳错醉酒被人凌辱,从而秘密拘捕诸人引发的,这是连她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可是她是个善于抓住机会的人,叛逃事件、辱后事件触发的机会,被她敏锐地抓住了。她立即变更了与室昉、郭袭秘密议定的只是针对耶律三明的锄j计划,推动了一场上京政坛的大清洗。
耶律三明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好,我给你机会,我只是一个软弱的妇人,一旦受人逼宫,还能有什么主意?政权、兵权,一股脑交给你,朕避居深宫,再不露面。
耶律三明果然得意若狂,在他的血腥清洗下,除了见机得早,及时“投靠”的室昉、郭袭等人,整个契丹皇室有权有势、尾大不掉的宗室权贵几乎被屠杀一空,现在,该是销毁这把屠刀的时候了。
塔不烟急急走进殿来,尽管她是一个女人,也因为突然掌握的生杀予夺的权力而激动的两颊绯红,艳若桃李。权力,的确是世上最让人陶醉的一服蝽药。
“娘娘,被关押在天牢里的大人们都放出来了,得知娘娘被耶律三明软禁、耶律三明假传圣旨、杀害诸多朝臣,大人们怒不可遏。如今奉娘娘之命,由他们清查耶律三明、罨撒葛、萧展飞等人图谋不轨的详细证据,已经有了眉目。”
萧绰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蛾眉微微一挑,笑得有些妖异:“怎么样?”
“找到了许多证据、足够的证据,室昉大人依我契丹律,为这些叛逆定罪一百三十一条。”
萧绰轻轻一笑道:“好,很好,室昉大人不愧是一代能臣,短短时间,就能办下这样的大事。”
塔不烟道:“也不全是室昉大人所拟的罪名。那些被释放出来的大人们都是不遗余力,耶律三明等人这几天绞尽脑汁想出来借以屠杀宗室权贵的各种罪名,如今自然也都要算回到他们自己头上。耶律三明等人已是百口莫辩、百死莫赎了!”
萧绰莞尔道:“百死莫辩、百死莫赎,说的好,没想到你这不读书的丫头,也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塔不烟红着脸道:“这……不是婢子说的,这是郭袭大人所言,婢子……婢子听了来。”
萧绰哑然失笑,她缓缓站起身来,在殿中徐徐走动半晌,双袖舒卷,挽在身后,俏生生地站定,下巴微微抬起,淡淡地吩咐道:“着令,耶律三明图谋不轨,罪恶昭彰,即刻明正典刑。耶律三明府上一干人等尽皆屠戳。”
“遵命!”塔不烟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子。
萧绰目中寒芒一闪,又道:“太平王罨撒葛,附逆叛乱,处死,赐其全尸,王妃与王女,幽禁府第,砌死所有出入门户,终生不得踏出府门一步。”
“是!”塔不烟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以上两人所属族产收归皇室,族人尽皆发付受害的诸皇室宗亲为奴。”
塔不烟颤声道:“是。”
“萧展飞么……”萧绰略一沉吟,宫袖微舒,云淡风轻地道:“处死!府中家眷,尽赐白绫,相关党羽,一律活埋。”
塔不烟脸色苍白,哆嗦着道:“是……是……”
萧绰凝视了她一眼,忽地问道:“如果他们成功了,你说朕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塔不烟垂下了头,浑身颤抖,没有应声。
萧绰幽幽地又道:“你说我那姐夫、叔父,会不会对朕顾念亲情?朕的姐姐、婶娘,会不会为朕求情?”
塔不烟急促地喘息几下,低声道:“婢子明白。”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女皇一怒,血流飘橹。
※ ※ ※
“没想到,朕之受辱,竟是一个契机,引来这许多变化。”
萧绰合衣躺在榻上,毫无倦意:“自秉政以来,手中两块荡手的山芋,内政与外交,如今已解决了一个。老臣政要,几乎屠戳殆尽,与朝廷为敌者,打;为我所用者,拉。朕可以大胆任用新人、多用宗至之外的能吏、多委一些流官,巩固皇权。眼下虽是元气大伤,可是比起腐蛀丛生的旧况,从长远计,却是有利无害。
外交……东方的高丽、东北的女真、北侧的斡郎改、西侧的粘八葛、西北的党项人、南边的宋国,个个都是刺儿头,哪一个也不好招惹,如今藉着汉使袭杀粘八葛使者、宋国使者一事,成功地甩掉了汉国这个包袱,并谋得了粘八葛的好感,宋国方面,虽然损失了一个使者,却得到了朕的善意承诺,如今他们志在汉国,也不会来与朕为难,朕可以安下心来收拾山河了。不……还有一个人虎视耽耽,那就是庆王。这根扎在我心里的刺,什么时候才能够拔去?”
“可是不管怎么说,上京城总算真的太平了,朕总算可以在宫里面睡一个安稳觉了,上京城,如今是真正的属于朕的了,再也没有什么让朕担心、操心的事情……”
萧绰想到这儿,一个身影突地跃上心头,由不得她砰然一跳。
“还有一些人没有处置……”,这两日忙于国事,竟然忘记了他,一想起那个人,那一夜的屈辱、难忘的滋味,又涌上心头,尤其是在这静谧的深夜,记忆与感官更是异常的清晰灵敏。
那一晚疯狂交合的画面,纷纷乱乱地涌入脑海,那种销魂蚀骨的异样快感,从未体验过的畅快滋味,让这掌握着无上权柄、高高在上的一代女主冷酷坚忍的心防渐渐融化。她结实有力的一双玉腿渐渐绞紧,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一旦体验过那种颠狂极乐的滋味,这寂寞深宫的少妇心旌摇头,她的双眼渐渐闭起,抱紧了一个枕头,一声细细的、难耐的呻吟从她喉间逸出。
萧绰忽地掀开锦衾,披散着一头秀发从榻上坐了起来,伸手抄起榻边几案上卸下首饰中的金钗,一钗扎进了自己的掌心,鲜血化作了一颗殷红的宝石,托在她的掌心里,刺痛一下子清醒了她的神志。
“朕,不做任何人的俘虏;朕,不由任何人摆布,哪怕是自己的情欲!”
“那一夜,只是一场梦,一场梦……。明日,朕要亲自处置了他们,这荒唐的一梦,将从朕心中抹去,再无痕迹!”
※ ※ ※
杨浩默默坐在牢房里,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那条毫无暇疵的玉腿,到底属于哪个?冬儿去了哪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最让他几欲发狂的是,他一肚子疑问都得不到解释,牢房里更是静谧的似乎连蟑螂在墙角爬动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没有人跟他说话,他听不到一点声音。每天,都会有一个蓬头垢面的人来给他送饭,饭菜很不错,做的很精细,如果犯人每天都能吃上这样的饭菜,那监狱也可以当做皇宫了,问题是……只有一顿饭,每天只有一顿饭,尽管他尽量减少活动,还是饿的前胸贴肚皮。
其实他想活动也没有机会,每天,只有吃饭的时辰,他才会被人从床板上解下来。每天只有那个时辰,他能听到一阵脚步声,甚至能分辨得出那是三个人的脚步声,对于一点声息都听不到的他来说,听到那脚步声时几如天籁。
脚步声会在他的牢房前停下,房门打开,走进一个人来,然后牢房门会锁起,会听到两个人如避瘟神,逃也似的离开的声音,紧接着,进来的那个人会拔出他的塞口布,扯下他的头套,解开他的绳索,看着他把饭吃完,然后再把他绑回去……
想要获得更多活动的时间,他就只能放慢进餐的时间,把那精臻碟碗中的饭菜反复地咀嚼、下咽,他试着和那送饭的人搭讪,可是送饭的人不知得了什么嘱咐,就像一个哑巴,绝不会和他说一句话,每天送饭来的人,都是一个新面孔,都在重复着旧故事,眼前这一切,常常让他产生一种错觉:这会不会是一场梦?”
正胡思乱想着,他又听到了脚步声,开门,关门,逃走……
奇怪的是,留下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走上来为他解开绳索。
等了片刻,杨浩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鼻子里发出唔唔的声音,这时,他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声音很轻、很悦耳、很动听、也很……寒冷:“杨使者,你还好么?”
杨浩一下子静了下来:“女人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她是……?”
那个女人格格一笑,又道:“敢对朕不恭的人,都死的很惨,而你,你竟凌辱了朕,朕……该怎么处置你才好?”
“萧绰!”杨浩心中如电光火石,本来难明的疑虑,或者说他根本不敢去设想的疑问突然迎刃而解:“老天爷,那晚……那晚是她,是契丹皇后!”
鼻端嗅到一缕清幽的香气,萧绰幽幽的声音忽然近了,就在耳边,一只软绵绵的小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胸膛,那幽幽的、仿佛情人般缠绵的声音带着一抹深深的恨意道:“说起来,你是我萧绰的男人呢,我的男人,就算不是盖世英雄,也该有点骨气,你要是就这么吓死了,朕会觉得很丢脸的。”
“上帝啊,我上了女皇!”
杨浩一下子握紧了双拳:“我不能这么死,我要活下去!《国学智慧大全》、《外交谋略学》、《三十六计》、《中外智者故事》、《十万个为什么》、《脑筋急转弯》……哪个里边有强犦了女皇还能逃出生天的先例?”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27章 一千零一夜
嘴中的布被取了下来,头上罩的黑巾也摘了下来,杨浩动了动酸麻的嘴巴,无言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红战袄、蓝腰带,垂着白狐绒缨络的毡帽,一身宫中女卫的打扮。
妩媚的双眉,明亮的双眸,瑶鼻嘴唇,娇艳如花,可是那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的眼神却让人非常的不自在。高傲、憎恨、冷漠,还有一丝隐藏的很深的羞辱。
半晌,杨浩才叹了口气,低声道:“那天……是你?”
萧绰冷冷地道:“不然应该是谁?”
“她……怎么样了?还有……还有……”
“不必抱着任何幻想了,朕可以由你想到她有问题,自然也可以由她想到罗克敌、童羽、王铁牛。这几天,我杀了许多人,不过……他们还活着,因为我要弄明白他们为何而来,又要做些什么。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他们对朕倒是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他们背叛了朕,这个理由就足够了。他们……会和你一起去死。”
杨浩的神情微微变了变,随即却淡淡一笑:“这倒没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外臣既然玷辱了陛下,也没想过还能活着。不过……冬儿什么也不知道,那一晚,我根本不知道你会来,否则根本不会去,她告诉我,那晚陛下不会去……”
萧绰苍白的脸颊终于泛起一丝红晕,嗓音带着按捺不住的羞怒低喝道:“就算是对你自己的娘子,你就可以用强犦手段么?”
杨浩苦笑起来:“外臣……修习过一种内功心法,是一门道家双修功法,那一晚,外臣心魔反噬,神志迷失,所以才……否则的话,也不致如癫似狂地将陛下……”
“不要说了。”萧绰胸前挺拔的玉兔急剧地跳动了几下,她的酥胸挺拔结实,轮廓优美,虽非甚大,可是俯身向他时,无形中却凸显的更加挺拔。
她平抑了一下呼吸,这才说道:“朕最为倚重的女官,竟是你的娘子,朕提拔重用的几员宫卫将领,竟是你的兄弟,朕实实的没有想到。不错,那一晚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但是就凭这一点,他们已有取死之道。”
杨浩深深地凝视着眼前这位皇后,沉声道:“也就是说,他们要为你的识人不明而付出代价?”
萧绰睨着他冷笑:“那又怎样?朕待他们不薄,将几个奴隶提拔成为人上人。难道如今还要故作大方地释他们而去,让天下人都晓得我萧绰的心腹叛逃中原?他们的心既然不在这里,那就永远埋在这里好了。”
杨浩情知今日她出现在这里,自己和冬儿他们就已到了最后关头,她出现的时候,就意味着他们的生命已走向了终结,可是这么冤枉地、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他着实不甘心,明知不可能,他还是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反诘道:“陛下擅杀宋使,就不怕因此挑起两国之间的一战么?”
萧绰微笑道:“你比朕做出让步的一封国书来,孰重孰轻呢?宋国连番征战,国困民乏,如果此时和朕开战,不过是个两败俱伤的结局,赵匡胤会为了你贸然开战么?何况,宋廷永远也不会知道真相,替死鬼已经找到了。说起来,朕还要感谢你,因为你,这些天死了许多人,朕的权力前所未有的稳固,再也没有人来掣肘朕、威胁朕,这都是拜你所赐啊。”
杨浩这已是第二次听到她说这几天死了许多人了,他忍不住问道:“冬儿、罗克敌、童羽他们都安然无恙,死的是谁?”
萧绰将自己的得意手段一一说了出来,杨浩哑然半晌,轻轻叹道:“好心机,好手段!”
“承蒙夸奖。”萧绰缓缓拔出一柄短刀,用锋利的刀刃挑开杨浩的衣襟,刀尖对准了他的心口,低声说道:“现在,你可以去死了,你不用担心,你的娘子和你的兄弟,朕会送他们一一上路,你先去黄泉路上等他们一会吧。”
森寒锋利的刀尖将胸口的肌肤划破一道伤口,鲜血沁了出来,她用娇嫩的手指轻轻抚到杨浩胸口,沾起那颗晶莹的血珠,轻轻递到嘴边,慢慢吮去,似乎回味无穷地舔了舔嘴唇,迷离着眼神轻轻说道:“你那样对我,我却只是一刀结果了你,这已经违背我萧绰做人的一向原则了。这里没有旁人,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不管当时是多么的不情愿,可是,是你让我体会到了做女人的快乐,哪怕一生……就只这么一次。”
萧绰的脸颊殷红如血,眼中露出一丝温柔,她轻轻地抚摸着杨浩胡子拉茬的脸颊,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有时候,我也渴望做一个女人,一个叫人疼叫人怜的女人,而不是高高在上、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惜,人生在世,大多身不由己,许多事是由不得你自己做主的,哪怕你是皇帝……都不可能。你既然必须死,便只能死在我的手里,我不舍得旁人来杀你的……”
杨浩终于绝望了,他知道,当这个权力的狩猎场中,萧绰犹如狼环伺之中的一个女狼王。她永远只会用坚强、冷酷、理智的一面示之众人,当她一旦撕去伪装,在人前真情流露,把自己软弱的一面毫无顾忌地展示出来的时候,就是觉得完全不需要在那个人面前掩饰自己的时候,什么人才可以让时刻提着警惕的她完全不设防?只有死人……
他闭起眼睛,苦笑着说道:“我以为,自己的计划纵有疏漏,也是在逃跑途中为你所擒,却实在没有想到,会栽在这里。我千里迢迢来到塞北,只是为了找回我的爱妻,带走我的兄弟,冒犯陛下,实非本意,阴差阳错,不是杨浩的错!
冬儿是我的爱妻,罗克敌和童羽、铁牛是我的兄弟,他们承蒙陛下青睐,授以高官厚禄,但是他们却也曾为陛下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来到契丹,本非他们所愿,如今他们只是想回到故土,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而已,并不想谋害陛下,更谈不上什么背叛,他们也没有错。
若是寻常女子骤逢如此遭遇,想必早已痛不欲生,而陛下回宫之后,却能迅速冷静下来,抓住机会利用宫卫三将和女尚官的‘失踪’事件,布置下这么一个连环计,将威胁到皇权的宗室势力扫荡一空,由此看来,杨浩所为,未必是让陛下羞愤欲绝的原因。”
萧绰觉得在他面前自己正被一件一件地剥去所有的伪装,赤裸裸地把本来的自己暴露在他的面前,神情不由有些慌乱,她张口道:“我……”
杨浩自顾地继续说下去:“其实这也正常,不管哪个女人,到了陛下这样的身份地位,自九天之上俯瞰众生,就不会像一个豢养在深宅大院中的深闺女子一样只盯着自身的一些东西,是女人这件事,会被她看的很淡了。陛下要杀我,与其说是因为一个男人冒犯了一个女人,不如说是因为我们的逃离损害了陛下的声望和你的权力。做为一个统治者,你这样做同样没有错……”
“你……”
杨浩凝视着她,嘴角逸出一丝平静、安详的笑意:“陛下身为监国皇后,是一个近乎完美的统治者。陛下身为一个女人,更是女人中的女人,那晚的一切,我都记得。陛下既对我坦诚相告,即将赴死的我也无需隐瞒,坦白地说……那一晚,杨浩同样记忆犹新、迄今回味……”
萧绰的脸蛋越来越红,连耳根、颈子都红得像一只烧红的虾子。
剥去伪装,抛开她肩头沉重的责任,她也不过是个年方二八的年轻女子,她或许天姿聪颖,天生具备一个统治者的资质,可是如果她生在小门小户,嫁了一个普通的男子,那么她现在充其量也只是一个聪明、能干、有些厉害的妻子。
可她不是,她生在代代出皇后的契丹萧家,她嫁入皇宫,做了契丹皇后,潜藏在她身上的一个统治者应该具备的冷酷、睿智、杀伐决断的能力就像一颗种子埋入了合适的土壤,得到了雨露的滋润,会迅速地成长起来。她整日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奏章案牍之间,已经渐渐快要忘记自己也是一个女人了。
而此刻,她恢复了自己的本性。对这个用粗暴手段占有了她的男人,她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如今他就要死了,她不介意允许他在临死之前放肆一次。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一声号令,千百人头落地眼都不眨的冷血女皇,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有着七情六欲的女人……
杨浩慢慢闭上了眼睛,低声道:“听冬儿说,陛下弓马娴熟,身手极好,麻烦你出刀快一些,我随程大将军学刀时,曾听他说,从左侧第二根肋骨的位置一刀下去,可以直中心脏,马上毙命,死得没有一点痛苦……”
萧绰的双眼渐渐氤氲起一团雾气,眸子却亮如宝石,闪着熠熠的光。
她的声音也变得很轻、很温柔:“你放心,我出刀……会很快……很快的……”
刀被高高举起,握住刀柄的手紧紧地攥起,掌背上淡青的筋络都绷了起来,可是它却稳稳的,没有一丝颤抖。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这一生虽然短暂,却活得多姿多彩,知足了。萧娘娘,我和冬儿在黄泉之下等着你,也许我们再相见的时候,你仍是容颜如花,娇丽无俦,到那时候,我们应该能抛弃彼此身份、地位的隔阂,忘记今日的恩怨,把酒言欢,尽付一醉了吧?”
萧绰轻轻叹了口气:“什么事,你都要往最美好的一面去想吗?当我们黄泉相见的时候,很可能……朕已是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女人,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如风中残烛,那时恐怕你根本不认得我了,也不想认得我的了。”
“或许吧,本来对你这样的说法我绝不会怀疑的,可是现在看来……却是未必,我们黄泉再见的那一天,也许很快就会到来,非常……非常快……”
杨浩的声音越来越低,到后来已近乎自言自语,含糊的萧绰已听不清了:“赵光义领兵下了江南,韩德让一命归了西,契丹皇帝遇刺病危,萧太后提前控制了世上武力最强大的国家,变了……改变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一场大雨逼反了陈胜吴广,诱发了秦帝国的崩溃;一张报纸决定了红军的出路,出现了二万五千里长征;一些牛油和猪油成了印度民族大起义的导火线……一个杨浩……虽然像慧星一闪,在这世间来去匆匆,却给这世界带来了我造成的改变。
这改变将有多大我不知道,这世界将走向怎样的未来我不知道,更不知道那对以后的世人是祸还是福,我只知道,前世的我,是一个茧,这一世的我,是一只蝴蝶,虽然短暂,却无限精彩,这一辈子……我没白活……娃娃、焰焰、妙妙,对不起了……”
萧绰努力地去听,却还是没有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于是冷笑道:“有什么未必?如今,朕大权在握,朝廷上下,再也没有能与朕抗衡的力量,朕正当妙龄,怎么会死?谁能杀得了朕?”
杨浩无视悬在胸膛上的那柄利刃,
步步生莲 全集第15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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