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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生莲 全集第141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完璧……归杨……”

    猪儿感动地道:“妙妙姑娘,你……你……”

    妙妙转向袖儿,灿然一笑:“袖儿姐姐,我……我好饿,想吃点东西……”

    待张牛儿从“女儿国”调来几个姑娘照料妙妙之后,猪儿见一切已安排妥当,这才与袖儿告辞回去,走在路上,猪儿还呕巴着嘴儿不住地赞叹:“多好的姑娘啊,唉,小小年纪,冰清玉洁,浩子不知烧了几辈子高香,才摊上这么个好姑娘。人家姑娘懂事着呢,你瞧瞧,一点也不怨他,不缠着他,也不占他的财产,这么老实厚道,浩子真是造孽呀……”

    袖儿掩着口偷笑,猪儿瞪她一眼道:“你笑甚么,俺说的不对?”

    袖儿笑盈盈地道:“你说的都对,什么一往情深啊、冰清玉洁啊……不过呢,要说她老实,我看未必。”

    猪儿不服气地道:“妙妙姑娘怎么就不乖巧了?”

    袖儿撇嘴道:“妙妙姑娘说不会计较这段姻缘了,你怎么说?”

    猪儿瞪眼道:“那怎么成?这样的好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浩子这事办得可不地道,俺要不插一手,天公都得拿雷劈俺,过些天俺就找他去,这事,俺管了。他要是还认俺这个兄弟,那他就得把妙妙姑娘真正地娶过门儿,要不然,俺绝不与他善罢甘休!”

    袖儿格格笑道:“着哇,有你这位义薄云天的大伯替她出头,妙妙当然可以老实乖巧了,不然你要她怎么办?一个女孩儿家,难道巴巴地去央杨浩娶她过门儿吗?杨浩心中本来就对她在意的很,要不然也用不着这么煞费苦心地为她安排出路了,如今她为杨浩付出这么多,又有你撑腰,杨浩得知情形还有第二个选择么?

    瞧那小嘴儿多甜,话说的多好哇,‘大人既然健在,那女儿国就还是大人的,妙妙会好好打理,打理一生一生,早晚把它完璧归杨’。啧啧啧,人家都这么说了,姓杨的他好意思不露面?‘女儿国’是个死物,一生一世候在这儿的可是一个活人,你家兄弟好意思装聋作哑,完璧归杨……嘻嘻,也不知那完璧归杨的是说那‘女儿国’呢,还是说她自己……”

    猪儿目瞪口呆,半晌才惊叹道:“俺滴个娘唷,都饿得半死不活了,还有这么多花花肠子呐?这心眼儿多的……俺家兄弟可真惨,家里头连一盏省油的灯都没有。袖儿,你……你将来可别学他们家的女人啊,俺心眼实,你要是跟俺玩心眼儿,俺让你当猪卖了,都得傻兮兮地笑着帮你数钱呢……”

    袖儿不屑地道:“嘁,我倒是想把你卖了,可是谁肯买啊?就你这样的,倒搭钱都……” 袖儿突然双眼一亮,一把扯住他衣袖道:“你方才说什么?你说……你说要我别学你兄弟家的女人是不是?是不是?”

    猪儿自知失言,登时臊得满脸通红,他一把夺回袖子便逃之夭夭,袖儿又笑又叫:“你亲口答应的,绝不可以反悔,要不然……要不然我也绝食给你看,喂,你不要逃!”

    守得云开见月明,榆木圪垯开了窍啊,袖儿喜笑颜开地向猪儿追去:“本姑娘是女人,怎么也要矜持点嘛,如今可是你自己开的口,哼哼,这一生一世,还想逃出老娘的五指山么……”

    ※ ※ ※

    长江南岸,湖口。

    此地驻扎着十万大军,原统军节度使就是唐国第一虎将林仁肇。自林仁肇被鸩杀,军中士气一蹶不振,每日巡弋江防的士兵也是懒洋洋的,这可怪不得他们,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力主战的林大将军被杀了,国主带头宣扬宋国不可敌的主张,士兵们还有什么精神?

    巡弋江防的士兵正虚应其事地应付着差使,忽然见一支舰队自上游驶来,船头高挂着宋字大旗,巡弋舰立即驶回大营,落帆闭寨。宋军荆湖水师每日也要例行巡江的,双方以长江中线为国界,各巡一方,一向相安无事。不过自从林仁肇身死,每逢宋人巡江,唐国水师都要回避一下,免得被那嚣张的宋军水师士兵挑衅,今日他们也以为是宋国水师照例巡江,但是很快他们就现今天有些与往日不同。

    这支水师舰队实在是太庞大了,没有一个国家会这么烧包,日常巡江会派出这么庞大的一支舰队,墙桅林立,巨帆蔽空,舰队浩浩荡荡,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从唐国湖口水师面前大摇大摆地驶了过去。

    如果林仁肇在这里,见此异状必然已判断出真相,当机立断下令出兵了。宋军水师摆了一字长蛇阵,唐军占据地利,只要突出奇兵从中截断,这支宋军水师必然被硬生生截断,首尾不得兼顾。然而……此时的唐国将领只想息事宁人,得罪宋人……那是要喝毒酒滴……

    宋国水师浩浩荡荡而下,唐国长江防线的最前沿阵地湖口,未发一矢便被宋国水师“突破”了。

    随后,池州一线也现了宋军,池州守将戈彦闻讯立即大开城门,牵牛赶猪地去犒劳宋军。自唐国向宋称臣以来,池州守将一直就是这么干的,慰劳上国大军,原也合情合理。只是……往常宋军收了酒肉就会高高兴兴地离去,而这一次他们却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瞧那架势就像一群饿极了的难民,不止要吃猪牛,连人都要吃。

    戈彦大吃一惊,在扈兵的拼命搏杀下,戈彦只身逃出,待他逃到远处勒马回缰扭头回望时,只见池州城头飘扬着的已然换了宋国大旗。

    不宣而战、闪电战、突袭战,接踵而至。断邦交、递战书、约战期、堂堂正正而战的臭规矩,从春秋时期就已经失传了,兵不厌诈才是王道。

    此时,唐国准备了贡帛二十万匹,金银二百万两,美女歌伎五百人,正准备送往开封作为谢罪之礼。

    此时,李煜正在伤心落泪。

    唐国在开封的细作正在日夜兼程赶回来,但是宋军的行动实在是太迅速了,南征已做了多年准备,计划详尽,战令初下,为配合闪电战术的顺利实施,各地关卡要隘便尽皆封闭,他们只能翻山越岭抄小路往回赶,到现在还没赶到长江边上。而被袭击的地方败的也实在太快了,残兵败将们此时惊魂未定,刚刚派出快马向金陵示警,他们还在路上。

    李煜还不知道战火燃起,他的伤心不是因为宋人背信弃义,而是为了他的兄弟媳妇。

    原郑王、今楚国公李从善的夫人死了。

    这位楚国公夫人本来就体弱多病,丈夫被软禁于汴梁之后,她忧心忡忡,常常以泪洗面,哀告于李煜,李煜也束手无策,后来干脆不肯见她,楚国公夫人悲愤交加,病情愈加严重,竟尔一命呜呼。

    消息报进宫来,李煜闻之大恸,自觉有愧于这对夫妻,他挥泪泼墨,泣声吟哦道:“……昔时之壮也,情盘乐咨,欢赏忘劳。悄心志于金石,泥花月于诗马蚤。轻五陵之得侣,陋三秦之选曹。……怆家难之如毁,萦离绪之郁胸。陡彼网兮企予足,望复关兮睇予目。原有瓴兮相从飞,嗟予季兮不来归。空苍苍兮风凄凄,心踯躅兮泪涟湎。无一欢之可作,有万绪以缠悲。於戏!噫!噫!”

    李煜刚“噫”了两声。枢密院承旨兼沿江巡检卢绛便一个箭步蹿进大殿,慌慌张张仆倒在地,放声大呼道:“国主、国主,宋人不宣而战,湖口已破、池州陷落,北、西,南三面已是处处烽烟,国主,速召文武,商量对策啊!”

    李煜脸上泪痕未干,呆呆站立半晌,手中的“善琏湖笔”吧嗒一声落在那滑如春冰密如细茧的“澄心堂纸”上,把刚刚写就的一首声情并茂的好词涂污了。

    他痴痴地问道:“卢爱卿,你……你说甚么?”

    ※ ※ ※

    “水月,你也喜欢他么?”

    静心庵庵主宝月住持向一旁的静水月问道。水月涨红了脸,瞄了壁宿一眼,局促地低下头不语。

    宝月老尼叹了口气,爱怜地道:“水月啊,你是贫尼的徒弟,这些年来,名为师徒,情同母女,贫尼看得出来,你虽口不能言,却是多情种子,终非我佛门中人,唉……”

    她望向壁宿,肃容道:“其实这些日子以来,你与水月偷偷往来,贫尼并非不知,暗中窥看,你对水月还算守礼,不是一个只为贪恋她姿色,花言巧语、不怀好意的登徒子,如果你真的喜欢她,那……贫尼今日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能保证怜她爱她,一生一世,绝不相负么?”

    壁宿大喜,正容说道:“庵主请放心,壁宿对水月是真心实意的,这一生敬她爱她,绝不相负。小子若有半句虚言,死后堕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宝月叹息道:“罢了,水月啊,从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我佛门中人了。你……你这就换下僧衣,随他……去吧……”

    水月突然屈膝跪倒,向宝月老尼郑重地叩了三个头,抬起头来时,已是泪流满面……

    壁宿换了俗家衣服,又戴了帽子掩饰光头,领着挎着个小包袱的静水月,就像拐带了人家小媳妇似的,鬼鬼祟祟钻进乌泥巷。

    杨洁一见他便道:“壁宿,你可是泄露了行踪么,我现今日街巷上兵士骤然增多,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壁宿道:“大人不必担心,金陵城中兵士密布,却不是冲着咱们来的,而是……宋国出兵讨伐唐国了。”

    杨浩脸色一变,失声道:“这么快?”

    壁宿道:“是啊,今日出了好多大事,李煜恢复帝位,复称皇帝了。”

    “嗯?恢复帝王称号?”

    “不错,今日李煜开大朝会,召集文武百官,俱都官升一级,复了原职,各有司衙门也都改回了称呼,李煜脱了紫衣,重又披上龙袍,口口声声自称为朕了。李煜说他向宋称臣,本来是不想宋人来攻,宋人既然已经来了,他复了帝王,以九五至尊的身份,才好号召江南一十九州,对抗宋国皇帝。”

    “你怎打听的这般详细?”

    壁宿干笑道:“当然详细,李煜复登帝王时,召开大朝会,把我这小师傅也请了去,披着大红袈裟站在金殿上,大概他是希望我的佛光普照、佛祖能保佑他吧。”

    壁宿摸摸光头,又道:“我瞧情形不妙,一离开金殿,就赶紧去接了水月来,大人,咱们得马上离开,要不然李煜还得找我,瞧他那模样,似乎相信我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似的,要是唐兵吃了败仗,没准儿他能把我打发上沙场。再者说,宋军此次气势汹汹,数路大军直扑过来,一旦形成合围,咱们想走也走不了啦。”

    杨浩蹙眉道:“不要急,总得先弄清楚宋军的来路再走吧,免得咱们一头撞进他们的主战场,那时才是真的走不脱了。曹彬和潘美是分头领兵的么,如今各自在何处?”

    壁宿一呆:“潘美?潘美没来啊。”

    杨浩大吃一惊,失声道:“你说甚么,那是谁人领兵?”

    壁宿说道:“统兵主帅是开封府尹、晋王赵光义,副帅是枢密使曹彬、东路军主帅是宋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吴越国王钱俶,这几路兵马之中并没有潘美啊。”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杨消失魂落魄,喃喃自语,他记不清宋伐南唐是哪一年,但是两位主帅他是记得的,如果赵光义曾伐南唐,这么一个大人物,他绝不可能不记得,然而……然而现在壁宿从唐国朝廷上得到的确实消息却是……赵光义为主帅、曹彬为副帅。

    怎么会这样?

    历史,已走了一条完全不同的路么?他本来以为自己掌握了历史的大势,然而做为一个穿越者,他这唯一的优势从这一刻起也丧失殆尽了。

    他改变了历史,代价就是他彻底融入了这条历史长河,这河流的走向,他再也不能用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去俯瞰了,未来还原了未来的本质,那就是未知,天下已向自己不可预料的方向走去……

    子渝!如果她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会怎么想,我真蠢呐,扮神棍就该模棱两可、似是而非嘛,我干嘛要说的那么明确,这一下她还会相信我的话么?她会放弃努力回去西北么?子渝现在会怎么样?

    慢着……

    杨浩定了定神,复又想道:“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如果说历史从现在开始已不是我记忆中的历史,那么……府谷折家的出路在哪里?凭什么我认为的就是对的,我给她的忠告,真的是忠告吗?”

    杨浩心乱如麻,完全理不清头绪了。

    壁宿奇怪地道:“大人,你在想什么?咱们得赶快走路,再要迟了,城池都封了,咱们就出不去了。”

    杨浩一惊,赶紧放下心事,说道:“你先说说,宋军主攻的方向在哪里,咱们从他们的缝隙中穿过去,跳出这个战场。”

    壁宿努力地思索了一番朝堂上听来的消息,说道:“曹彬率荆湖水师未损一兵一将突破湖口十万唐军的驻地,刚刚攻占了池西峡口寨,杀守军八百人,如今正向铜陵进发,赵光义率步骑正日夜兼程向南赶来,东边吴越王钱俶也出了兵,暂时还无具体消息。”

    杨浩略一思索,说道:“好险,幸好你得李煜赏识,咱们能这么快掌握消息,要不然数路大军一旦合围,咱们困在这江东,真个是插翅难飞了。事不宜迟,咱们马上上路,仍自采石矶出去,抢在宋军合围之前,跳出他们的包围圈。”

    此番西行是早已做了准备的,不费什么功夫,片刻时间早已备好的船儿便驶到了乌泥巷外的秦淮河岸,杨浩一行人轻车简从,登船而去。

    乌衣巷,一幢雅致的庭院内,一个轻袍汉子匆匆赶入,闯进花厅禀道:“大公子,他们离开了。”

    崔大郎若有所思地放下酒杯,淡淡一笑,吩咐道:“好,咱们跟上去,待我弄清楚他的目的,再做打算!”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06章 巧遇

    杨浩急急驶船离城之后,不到一个时辰,金陵城便开始限制出入了。

    杨浩从壁宿所述的宋军进攻路线分析,宋军是从北、东、西三个方向水陆并进,最终合围目标就是金陵,他想把家眷安全带出江南,务必得在三路大军汇合形成铁桶阵之前渡过大江,所以急急而行,一出城就上了陆路,以车马直趋采石矶,这个地方他曾经在皇甫继勋陪同下游览过,当地的码头原无驻军,且与荆湖通商往来密切,只要他能抢在唐国江防封锁整条水路前赶到那里,就能安然离开。

    天下已经开始不知不觉地改变了。

    宋国还是对唐国动了战争,这是必然的,然而统兵的主帅却换了人,时势能造英雄,英雄也能造时势,两者本就是互相作用的,赵光义统兵前来,到底意味着什么,未来的时势会做怎样的改变?

    杨浩惶惑莫名,越往采石靠近,往来的大队马兵越多,难民亦不绝于途,杨浩一行人反其道而行,与那些难民逃往金陵的方向背道而驰,这就有些碍眼,所以他只能选择一些大军调动不会选择的小路前行,这一来绕来绕去就耽搁了时间,待他赶到采石矶时,采石矶上战旗如云,兵甲森立,已经无路可行了。

    曹彬的攻势实在迅速,他突破湖口、破峡口寨,水师大军浩浩荡荡直趋铜陵。唐国铜陵守将胡正得了消息并不畏惧,曹彬所领荆湖水军的战斗力远不能同唐国精锐相比,如果不是湖口守将犯了糊涂,他的大军根本别想安然通过,胡正手中虽只三万人马,但是自信倚仗地利,足以阻挡曹彬十万水军东向的道路。

    他把三万人马集中到一百多艘大型战舰上,封锁了整个江面,船墙如林,前后数层,直如铜墙铁壁一般,曹彬大军到了,见胡正早已有备,情知不可力敌,于是令大将曹翰先行上岸,趁胡正陈兵江上,攻占铜陵城,在城中放起火来。

    铜陵守军多是当地人,一见城中火起,牵挂父母妻儿,纷纷向胡正请求上岸救城,这时阵势已然摆开,曹彬的大军气势汹汹而来,胡正怎能答应?那些唐兵见主帅不允,干脆违抗军令直接驱船上岸,俗话说军令如山,如今这军令却不敌骨肉亲情,胡正令亲兵斩杀了带头的多名士兵也阻拦不住。

    一时间,宋军水师尚未接战,唐军水师便阵势大乱,船儿横七竖八、互相交错,竟然发生了水上交通堵塞,堪为战地奇观。曹翰受曹彬严令不得擅杀平民,所放的火不过是在城中街市上堆积的柴禾,火势一起他便出城埋伏,待见唐军上岸才发现自己过于慎重了,唐军上了岸便哭爹喊娘地直奔城池,既无队形,亦不顾从属,根本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曹翰立即鸣鼓进攻,挥军掩杀,抗令上岸的唐军被劈瓜切菜一般杀得落花流水,水面上的唐军更不用说了,曹彬的军队大模大样靠近,直接登船做战,双方混战正如火如荼,曹翰杀光了抗令上岸的唐兵,已夺了他们的船也向唐军水师迫来。

    胡正眼见大势已去,这仗败得窝囊,痛哭流涕地被几个亲兵掩护着逃到排布在后方的战舰上逃之夭夭赶往当涂报信去了。

    消息传开,沿江唐军惊惶失措,只能设置障碍、施放火箭沿途阻碍宋军水师的行进速度。曹彬片刻不留,只奔芜湖,准备拿下芜湖,继而转攻当涂。而此时,采石矶之战已经打响了。

    赵光义本是一员武将,当年跟着大哥征南讨北,虽未独立领过兵,却也熟谙军事,谈论起兵法更是头头是道,至于是不是纸上谈兵的赵扩,正验证于今日。

    他兴冲冲挥师南下,一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到采石矶与曹彬汇合的地方时,曹彬的水师还未赶到,按照赵匡胤的吩咐,他的马步军要藉曹彬之助渡江作战,然而赵光义等不及了,听说曹彬尚未赶到,赵光义大喜,立即下令搜罗沿江渔船强行渡江。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抢功!

    曹彬战功赫赫,是宋国当前的武将序列中排名第一,如果赵光义能抢在曹彬到达前,根本不需他的水师相助就攻破唐国要塞采石矶,那就能一鸣惊人,一跃成为宋国最擅战的第一大将。虽说闽南还有一个潘美亦以善攻而闻名,但是论官职、论声望,潘美比曹彬还略逊,也是无法与他相比的。他治理开封十年,文治功夫已是尽人皆知,到那时他的武功必也名扬天下。

    可是天险不是那么好攻的,凭着一些搜罗来的大小渔船就想攻破要塞谈何容易,采石矶唐军守将是马步军副都部署杨收、兵马都监孙震,他们手中有精兵两万,采石矶一战,宋军丢盔卸甲,血染大江,第一战竟尔败了。

    赵光义自知凭宋国实力早晚都能打下唐国,他的大军只须佯攻吸引采石矶守军,使他们不得分兵,只须掩护曹彬水师到了,这一仗大有可为,但是他立下了三个月平定江南的军令状,要的就是一鸣惊人的效果,如果打上半年或者一年,那与党进何异?

    是以赵光义下了死令,征召敢死之士彻夜不停强攻要塞,并且下了屠城的命令激励三军,允诺只要攻下采石矶,可任士兵劫掠当涂城,财帛女子尽归其所有。这一招当真管用,清朝时候,察哈尔叛乱,大军眼看就要杀到了北京城下,城中无兵,皇帝束手无策,关键时刻孝庄太后用京师王族贵戚的家奴们组建了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交给周培公去挥仗。周培公是一介书生,一个书生领着一群家奴,这样一支乌合之众,周培公用了两样手段就把他们变成了攻无不克的虎狼之师,杀得察哈尔望风而逃。手段只有两个:一,夺其城池后,财帛子女任你取舍;二,擅退一步者格杀勿论。

    赵光义用的也是这一招,这针对人性,能以最快的速度、激发人最大勇气的方法,在女色和金钱的双重诱惑下,旱鸭子的宋军马步兵就像打了鸡血,忘死强攻,用无数尸体垫江,硬是杀开了一道豁口,攻上了长江东岸。

    可惜后续部队运送乏力,抢滩登陆的宋军后继无援,在杨收、孙震亲自率兵反扑之下被尽歼于长江东岸。赵光义目眦欲裂,竟尔亲披战甲,驾小船南攻。但他杀过半江时,抢岸的宋军已被唐人尽数歼灭,万箭齐之下,赵光义只得退回江西,搜罗大木制筏,往两岸更远处搜罗船只,准备再战。

    杨浩就是在这时赶到了采石矶。穆羽带人前行探路,匆匆返回把江防情形一说,杨浩不禁变色,他没想到宋军到的这么快,如今再往哪个方向去,恐怕都已没了出路了。杨浩将家眷暂且安顿在当涂,只带壁宿一人,仍要他穿了僧衣以为掩护,同登采石矶观察情形,看看有无可能驶一小船夜间偷渡过江。

    江边大军云集,采石矶上游客稀落,但仍有三五香客上山礼佛,提心吊胆地求神佛保佑。

    太白楼前冷冷清清,“荐汾阳再造唐家,并无尺土酬功,只落得采石青山,供当日神仙笑傲;喜妃子能谗学士,不是七言感怨,乍脱去名缰利锁,让先生诗酒逍遥。”的楹联下,立着一位玄衫玉面的俊俏公子,眉心微锁,负手而立。

    此人正是折子渝,几日的功夫,她似乎清瘦了许多,原本俏丽圆润的下巴变尖了,脸颊有些瘦,两只大眼睛相形之下变得更大,女人的模样并不易遮掩,不过战乱一起,许多年轻女子都换穿了男装,这副打扮倒也不会惹人生疑。

    在她面前,是张十三和一位低阶军官。只听折子渝问道:“金陵那边怎么说?”

    那军官说道:“小将听孙都监说,朝中文武计议,宋军劳师远征,全凭一股锐气,必难持久,是以当坚壁清野,倚仗长江天险与宋军耗战,待宋军疲惫无功时,自然退去。”

    折子渝蛾眉一扬,诧然道:“真是愚蠢,朝中就没有一个远见卓识之人吗?天险虽险,还须由人来守。宋军士气如虹,唐军被久困之下士气必然低迷,到那时天险也算不得什么险了。湖口尚有雄兵十万,采石一线守军也未受重挫。如果速调湖口守军,配合采石守军南北夹攻,趁宋军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击溃宋军才有自保的可能,岂可坐待宋军自退?”

    那军官苦笑道:“可是……这是朝中的命令,孙将军人微言轻,又能如何?听说皇上要召鸡鸣寺一位被皇上敬称为小师傅的高僧入宫诵经祈福,可那位小师傅却已踪影全无,可叹皇上仍不醒悟,又召请了许多据说是得道之士的出家人在宫中开坛诵经为唐国祈福,小将还听说皇上如今正在钻研《易经》,想从中找出克敌之胜的大道正法。”

    折子渝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这位皇帝……已经不可救药了……”

    那军官黯然叹息一声,拱手道:“莫姑娘,国君这事,小将不便置言。小将是一介武人,外敌入侵,小将唯有死战不降,为国捐躯,便算是对得起林将军的知遇和栽培,也算是尽了自己的本份了。林家一门忠烈,林将军受谗言而死,冤深以海,姑娘还能不计前嫌,如此为唐国谋划,可恨……朝事尽为j佞把持,我们回天无力啊。

    姑娘,这采石矶也不知能守到几时,姑娘是女儿身,不用沾惹这刀兵之事,还是早早离开吧,这军国大事,不必理会了。”

    折子渝默然半晌,向他拱了拱手,那员小将向她还了一礼,整整衣装,便向山下走去。

    张十三靠近过来,小声劝道:“小姐,江南事已不可为,咱们……还是回西北去吧。”

    折子渝摆了摆手,张十三只得闭口,看了折子渝一眼,他暗暗叹息一声,悄悄退了下去。

    “浩哥哥,你说三两年内,宋必灭唐,统兵大将是曹彬、潘美,如今宋军果然来了,统兵的将领却不是你言之凿凿的那个人,这对也是你,错也是你,我该不该信你?该不该听你的话,回到西北,力劝兄长归宋呢?”

    想到这儿,她心中忽地一凛,想起了杨浩对她说过的话。

    “子渝,只吻一下,就这一次,这一辈子,最后一次……”

    “呵呵,以后怕也没有多少机会了,这就算……最后一次送你礼物吧,请收下,好么?”

    “当时只觉他这话说来听着叫人很不舒服,却没往深里想,难道……难道他早知道自己将身遭大难有死无生,所以才……?如果他对此已有预料,那么他绝不会骗我的,潘美没来,或许是个误差,既然自己的生死都有所预测,至少大势是不错的,浩哥哥,你想要我主动归宋,保一家富贵么?如今这模样,我真的好累了,我该不该听你的……”

    想着杨浩说过的话,折子渝泪水盈盈,什么怨、什么恨,在这一刻都被她抛开了,如果能够重来一回,她一定会答应浩哥哥,让他结结实实地亲个够。就算他已经有了娘子也不管了,她情愿与他成就夫妻,为他留下骨血……

    “浩哥哥……”子渝眩然泪下,泪眼朦胧中,便看到杨浩静静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鬼魂也可以现身么?”折子渝心中没有害怕,只是又惊又喜,她赶紧擦擦眼睛,定睛再一看,杨浩果然站在面前,穿着一身普通士人的衣服,旁边还站着一个和尚。

    他的衣服……他的表情……他……

    杨浩傻了,他没想到刚到太白楼前,就会撞见折子渝。两人对视半晌,杨浩讪讪唤道:“子渝……”

    “他诈死!”折子渝突然之间什么都明白了。

    杨浩一见折子渝的表情,不由机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她的脸色变青了,柳眉变直了,杏眼变大了,她的手……正握住腰间剑柄,一寸一寸地往外拔,剑刃磨擦着剑鞘,发出沙沙的响声。

    “子渝,你……你听我解释,我……我……”杨浩心虚之下一步步倒退。

    “你、没、死!”

    “是,我没死,我只是……”

    “没关系,你马上就要死了!”

    “啊?”

    壁宿摸着大光头,左看看右看看,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忽然之间,就见剑光如电,飒然一闪,把壁宿吓了一跳:“哇!折姑娘好快的剑!”

    然后就见杨浩像一只兔子,一跳、一跳、再一跳,嗖地一下钻进了草丛:“子渝,你听我解释啊。”

    “哇,杨大人好快的身法。”

    随即就见折子渝剑光如星河倒挂,呼的一声向他卷来:“狼狈为j,一样该杀!”

    “哇!我招谁惹谁了?”壁宿怪叫一声,就像杨浩一样跳进草丛亡命逃去。折子渝真是气炸了肺,拔腿就追。

    杨浩一面漫山奔跑,一边叫着解释:“子渝,我也是情非得已,当时的情形,你让我怎样向你说明,我不是有心诚心骗……”

    “呼”的一声,壁宿甩着大袖超过了杨浩:“先逃命吧大人,母老虎追上来了。”

    杨浩猛一回头,就见一道剑光呼啸而至,折子渝尖叫道:“你去死!马上死!”

    “啊!”杨浩险险被一剑劈中屁股,吓得他脚下抹油,两个箭步便超过了壁宿,壁宿一见怪叫道:“大人你好不讲义气。”

    杨浩头也不回地道:“爹死妈嫁人,各人顾各人吧。”

    “那边,树林!”壁宿忽见一片灌木丛林,立即大叫一声扑了过去,杨浩一见忙也纵身跃过去。灌木一丛丛的枝叶杂生十分难行,折子渝毕竟是女子,要她一路疾奔把衣衫都刮烂露出肌肤是万万不肯的,脚下便慢了许多,待她追到尽头时只见江水滔滔,峭壁上一条小径蜿蜒上下,也不知杨浩逃上了山还是逃下了山去。

    折子渝顿足斥骂:“杨浩,你这个该死一万遍的混帐,你骗我那么伤心,你骗我为了你去刺杀了耶律文。你……你……你对我从无一句真话,从无半点真心,什么宋将灭唐、天命所归,原来都是假的,你是宋国的官儿,当然知道宋将伐唐,只是你未料到潘美来不及赶回,朝廷另派了武将,是么?姓杨的,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从今往后,本姑娘见你一次杀一次,有种你就永远躲起来不露面!”

    折子渝气得直掉眼泪,痛骂半晌才哭着走了。

    草丛中,杨浩蹲在那儿痴痴地道:“她……她为我这么伤心?是她杀了耶律文?”

    旁边壁宿揪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乜了杨浩一眼,叹道:“大人,这一下你可彻底得罪了折姑娘。”

    杨浩自我安慰道:“不会,子渝若不把一个人放在心上时,才不会为他这般动怒,只不过……如何让她消气儿,那可就难了。”

    壁宿睨着他道:“大人都要易地隐居了,还有机会再见到她么?”

    杨浩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我不知道,说真的,以前我是成竹在胸,现在我跟你一样,明天将会生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咳!”身后突然一声咳嗽,杨浩和壁宿像受了惊的兔子,一下子跳了起来。

    杨浩还以为折子渝潜到了自己身后,猛一回头,看清那人模样,杨浩不禁就是一呆,眼前是个僧人,三十五六岁年纪,脸有些黑瘦,双眼炯炯有神,杨浩先是觉得有些面熟,随即猛地想起,此人乃是在这山上结庐而居的苦行僧人若冰。

    若冰和尚此时一脸惊讶,显然也已认出他的身份,杨浩不禁暗暗叫苦:“糟其大糕,莫不成……我还得杀人灭口吗?”

    第九卷 吴中白藕洛中栽 第007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呵呵,贫僧听说杨左使为j人所害,已然辞世,心中甚为悲叹,还曾为大人诵念往生咒超渡,如今看来,传言大谬呀!”

    若冰和尚微笑着说道,杨浩听了便是一声叹,壁宿已飘然欺近,目中露出了杀气。

    “且慢!”若冰和尚目光微闪,从容笑道:“杨左使假死遁身,潜来此地,当有所图。贫僧在此恭候,乃是你我之间的缘份,贫僧虽看破大人的身份,却与大人无害,相反,还有一件大功奉与大人。”

    杨浩目光微微一凝,沉声问道:“大功一件?”

    若冰和尚微笑道:“不错,贫僧听说杨左使被契丹人所杀,怎料大人不但没死,而且还身着便装,在宋唐两国陈兵江畔杀气冲宵之际,悄然出没于采石矶,不知大人意欲何为啊?”

    杨浩脸色不由一变,还未回答,若冰和尚已朗声笑道:“不问可知,大人此来,为的就是宋国大军如何渡江,是么?”

    杨浩颜色和缓下来,微笑道:“那又如何?”

    若冰和尚肃然施礼道:“请大人随贫僧来,贫僧有一样东西要奉与大人,大人见了自知端倪。”

    杨浩满腹疑窦地制止了壁宿的蠢动,随在那若冰和尚身后向林中走去,到了他的茅草屋前。若冰和尚四下看看,迅速地钻进了茅草屋,杨浩和壁宿恐他逃脱,立即跟了进去,只见若冰和尚结庐苦修的所在十分简陋,只有一榻一案,一灶一瓢,桌上一盏纱灯,床头放着一个书匣。若冰搬开书匣,掀开被褥,便自榻底下取出一幅绢来,满怀热忱地递到杨浩手中。

    杨浩莫名其妙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只见上边绘了许许多多线条,上边还标注了一些数字,又有春夏秋冬等字样,看了半天不解其意,不禁纳罕地道:“若冰大师,此为何物?”

    若冰和尚郑重地道:“杨大人,实不相瞒,在下这个野和尚,其实是假和尚。在下本姓樊,唐国一秀才,因屡试不第,不能入仕,这才假意削发为僧,在这采石矶上结庐而居,发大宏愿要化缘募捐,在这两岸悬崖峭壁上尽雕我佛金身,有此借口,便常驶小船行于江上,暗中测量长江水情。春夏秋冬、一年四季,何处深浅,水流疾缓,尽皆绘于图上。

    依我水图,在长江上便可搭起浮桥一座,使大军往来如履平地。在下听说晋王亲自领兵攻采石矶,伤亡极其惨重,如今已然败归,再若强攻,不知还要有多少兵士丧命,然而若有此图在手,则大军进退自如,长江天险不攻而破,可减无数杀孽。”

    杨浩听了大吃一惊,他自然明白这水图的珍贵之处确实不亚于数万大军的作用,可是自己如今这身份,能把这图送到赵光义手中么?但是置之不理则身份必然暴露。

    杀人灭口呢?方才为保家人还下得了手,现在却是万万不能了。

    要知道有无此图,是不能改变战争结局的,赵光义仅凭一些木筏、渔船就能攻上采石矶,虽然因为后续兵员无继,又被唐人抢回了阵地,但是唐人士气之低落、所谓天险之难守已经可想而知。待曹彬水师一到,那都是真正的战舰,那时与赵光义合兵一处,采石矶岂能不破?可是那样一来强打强攻,死伤定要十倍于现在。如果自己把樊若冰杀了,藏匿此图,那他杀的就不是樊若冰一个,强攻大江所导致的无数伤亡、数万性命都要算在他的头上了。

    杨妥心乱如麻,正犹疑难决,樊若冰又道:“大人勿需猜疑,此图确实无假,大人可带在下去往西岸见晋王,在下可当面指点水图,若有虚诳之处,大人可以取我项上人头。”

    壁宿虽是宋人,可是见他只因为在唐国做不了官,就处心积虑,不惜跑到长江边上做假和尚,精心绘就长江水图以献宋国,只为求个官儿做,心中不免鄙夷,冷晒道:“樊秀才处心积虑,有此图在,这一遭儿可是奇功一件,定要做官的了。”

    樊若冰脸上一红,习惯性地稽首一礼,说道:“阿弥陀佛,良禽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侍,唐主昏馈,耽乐佞佛,不理国事,朝政糜烂、百姓困苦,赵宋得天下,乃天命所归,樊某岂不知从善如流?

    前些时日传来消息,说是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林虎子林大将军也被谗言所杀,而且是不教而诛,以帝王之尊只敢偷偷摸摸对臣下施以毒酒,国主自断手臂、自毁前程,唐国上下谁不心寒?这是天要灭唐啊,某一凡人,敢不顺天应命?”

    杨浩长长地吸了口气,说道:“此图确是珍贵万分,只是……如何送过江去呢。”

    樊若冰双眼一亮,说道:“在下倒是有条小船,平素不用就拖上岸来,藏在草丛之中,只是如今江上巡防络绎不绝,樊某一介书生,想要驶一条小船在他们眼皮底下逃过江去断无可能,不知大人可有办法……”

    杨浩摇了摇头,说道:“我在江边苦思良久,也正无计可施。此图甚是珍贵,而且断断少不了你这解说人,你与这图都不容有失,所以莽撞不得,这样吧,你……你且随我下山,咱们再从长计议。”

    折子渝纵然见到他活着,也绝不会张扬出去,杨浩有这个信心,可是这官迷心儿的樊若冰可就难说了,杨浩心中委决不下,实在想不出如何妥善处理这个家伙,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且把他带在身边,以求安全。

    宋国对唐的野心,这樊若冰早已看在眼中,所以才在这江岸上搭庐隐居,虽然清苦,可是十年寒窗的苦都忍了,他既把如今吃苦当作来日做官的本钱,倒也甘之若饴。可是未等他向宋国献图,宋国已然出兵,如今陈兵对岸,他想把图送出去却已不能,把个樊若冰急得一嘴火泡。

    如果等到宋军强攻过江,并且站稳脚跟,那他这图也就没甚么用了,如今久旱逢甘霖,竟然遇到了本已身死的宋国使者,樊若冰欢天喜地,只以为自己这一遭儿终于可以有官儿做了,自是欣然应允,当下樊若冰欢欢喜喜便随杨浩上路,他这茅草屋中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都弃置不要了。

    这时代既无电影电视,又无报刊杂志,知杨浩此人的甚多,识得他相貌的极少。他本以为离开了招摇日久的金陵城,到了这采石矶上不会有人认得他,所以此番上山丝毫未做掩饰,哪料到竟然接连遇到两个故人,这一下可不敢再大意了,他略略整理了一下仪容,又取出假胡子粘上,这才带了二人下山。

    自这条路下山,到了山下,只见地上掘了十几处大坑,里边横七竖八堆满了尸体,那尸体下面垫着就地砍伐的树木杂草,上边的尸体摞了七八层,箭伤、刀伤、枪伤……血肉模糊的,肢体不全的,真是怵目惊心,看其服饰,俱是宋军。

    看到两个和尚陪着一个俗家人下山来,那些正在搬运尸体的唐国士兵也不在意,从小车上又抬下几十具尸体丢进坑里,然后便将一桶桶火油倾倒进去,随手将几枝火把投入,大火立即熊熊燃起,将那无数尸体尽皆吞没。

    樊若冰合什念了声佛号,问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这么多的尸体,是怎么回事?”

    唐国人大多信佛,樊若冰在此结庐而居,时常独泛小舟行于江面,说是要慕集资金,沿江岸巨石俱雕佛像,这军伍中有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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