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官生活 (穿越种田文,温馨) 作者:肉书屋
鸡蛋丝。
“喵呜!”主人,比我还能吃呀!
胜男无声的点头。见她还是不饱的样子,忙从橱柜里取出几块枣糕递给她。
“……谢谢高人!”
有了一碗汤垫底,造反的肠胃也安抚了许多,女道士便恢复了优雅的进食仪态,只见她拿着枣糕小口的吃着。
这时,耳尖的胜男听到外面的声音:
“大人,前后左右我们都搜过了,不见凶手!”
“那有驿馆里还有什么陌生人吗?”
“没有,只有两个梅水镇的捕快,他们押送犯人去辽东,昨晚在此留宿!”
“哦,把他们叫来!”
叫自己?胜男连忙又和女道士说了几句,然后回到房间,换回官府,戴好帽子来到院外。
“你们是梅水镇的捕快?”
胖老头,哦不,胖知县随意的扫视了他们一眼,然后凉凉的问道。
“是,小的候刚/小的李胜男,参加县尊老爷!”
说着两个人把自己的腰牌和公文拿出来,递给胖知县身边的捕头。
“没错,大人,是梅水镇的捕快!”
捕头验了他们的腰牌,又看了看带着手链脚铐的犯人,拱手回禀胖知县。
胖知县又问了问他们昨天夜里都干了些什么,可否遇见或者看到什么陌生人,又是否听到什么动静。
候刚和胜男忙拱手把昨天夜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幸好昨夜胜男叫了几个酒菜,他们三个可以互相作证。
询问了半天,胖知县见找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便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则准备回县衙向府衙禀报,唉,还有一年就到任了,怎么就在自己的辖区发生刺杀命官的重案呢,胖知县无比郁卒。
候刚见事情已经处理的差不多,忙叫上胜男带着马六,出了驿馆。中午,他们乘马车到达东阿县,吃过午饭后,继续赶路,傍晚终于来到聊城。三个人还是直奔驿馆,在驿馆借宿一宿后,第二天一早赶到会通运河聊城站。
候刚不放心李胜男,便自己拉着马六去渡口找客船,而胜男也正乐得有机会把女道士放出来。
“高人,”女道士听说高人要用障眼法把自己送到会通运河渡口,心里非常高兴,她按照要求闭上眼,片刻之后,睁开眼,果然,已经不是在高人的隐居之所,眼前正是一片繁荣的大运河,她心中的感激之情简直就像眼前的河水,滔滔不绝,“大恩不言谢,贫道行走江湖,身无长物,这几块番薯和一袋黄米种子,还算是个稀罕物,贫道就送给高人做个纪念吧!”
说着,她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土黄|色的布袋子,打开布袋摸出三四个橘红皮的地瓜和一小袋玉米粒,恭敬的把东西递给胜男。
这是……胜男看着眼熟,心里一喜,忙接过道士口中的番薯,这、这不就是地瓜吗?她听魏良说,地瓜是万历年间才流入中国的呀,怎么现在就有了?!
“这是贫道在胶东沿海游历的时候,当地的教民所赠,说是一些红头发绿眼睛的番僧送的,”女道士见胜男一脸惊喜的样子,颇有几分自得,看来高人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呀。
但是当胜男的注意力放到某一个洗得干干净净的地瓜上时,赫然几个人类的牙印让她自得的脸上出现一抹红晕,“呃,番僧说这个可以吃的。呵呵……”
第二十七章 夜审马老六
唉,江湖果然不是好混的。侠女也要吃饭呀。胜男同情的看了看那一排牙印和女道士羞红的脸,忙从荷包里摸出两锭银子递给她,“道姑,我很钦佩你的侠义,这些你收下权作路上的盘缠吧。”
“这……”女道士有点心动,她身上只有十几枚铜钱,呃,吃饭和住宿是不要钱的,可江湖险恶,不知道路上有什么变故,如果身上有银子傍身,也能在危急时刻救急。可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尚未答谢,又怎么好意思收人家的钱?!
“道姑,你就拿着吧,”胜男直接把银子塞进她手里,然后拱手道:“道姑是做大事的人,不必拘泥小节,日后我有需要道姑帮忙的时候,也请道姑不要推辞哦!”
“帮忙?!好呀,好呀。”女道士见胜男帮自己找好了借口,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木牌递给胜男:“这是贫道的令牌,以后高人如果遇到难事,便将此令牌送到长清县的五峰山,自然有人帮你!”
“好,那我就谢谢道姑了!”
胜男接过木牌,小心的放进葫芦里。
“高人折煞贫道了,”女道士把银子收好,然后单掌竖在前胸,“救命之恩,清风铭记在心,他日定当涌泉以报。告辞!”
说着,女道士调转身形,飘然远去。
“呃,再会!”
胜男把几个地瓜和玉米粒都放好,看着女道士远去的背影有点失落,唉,江湖险恶,还是当捕快吧。
“小五,赶紧的,船快开了!”
渡口边,侯刚已经找好了客船,见胜男下来,忙伸手招呼道。
“好,来了!”
胜男听到喊声,连忙跑到岸边。她一直以为古代的河船都像电视里演的那种乌篷船,个头小小的。一个艄公划船,船上放着一张小几,然后只能容纳四五个客商。
她跟着侯刚上了船,才发现自己的想得差了很远。这条河船的体积有点像前世的加长公共汽车,仅中仓就可以容纳十几个客商。他们进来的时候,船舱里已经坐了十来个客商,靠窗的是一个中年读书人并一个书童,他后面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妻子手里还抱着一个七八个月大小的婴儿;小夫妻后面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子,精瘦精瘦的一脸精明,再配上一身光鲜的衣物像个小商人;还有几个穿着灰布衣服的农夫,大家三三两两的正在聊天。
胜男打量的空儿,侯刚已经找好了座位,这时,船家也开始收船费。
“官爷,去哪里呀?”
“临清!”
“哦,每位三十文,一共是九十文!”
“啥?你看清爷的身份,还敢问我要钱?!”
侯刚抖了抖腰间的腰刀,然后把眼一瞪,脸一沉。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这”
船家见状也有点害怕,唉,这些官差,别的本事没有,就会欺压贫苦百姓。胜男见状,有些不忍,但也没有多嘴,只是默默的看了一眼侯刚。
靠窗的书生见状,眉头紧皱,握着纸扇的手绷的紧紧的,似乎在压抑什么。
“切,给,给!”
侯刚从怀里掏出三十个铜钱,丢在船家的手上,“给爷来壶热茶!”
“……好!”
船家无奈的接过三十文钱,接着去收其他人的船费。
胜男感觉船舱里的人似乎都在看他们,她有些如坐针毡。
“小五,觉得大哥有点仗势欺人?”
侯刚不看胜男的脸,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自己从怀里掏出一包牛肉干递给胜男,苦笑道:“咱们出门,县衙只给每人二钱银子的伙食补贴,可这一路需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要是靠这点伙食银子,估计咱们要一路乞讨才能到辽东呢!”
“呵呵,小五什么都不懂,一切都听侯大哥的!”
胜男接过纸包,从里面拿了几块肉干后又把纸包还回去,心说话你咋不提马六给的十两银子呢!?
“恩。行,你愿意听,我就愿意教!”
侯刚心情不错,嚼着肉干,嘴里还哼着什么。
会通运河也称鲁运河,北起临清南至台儿庄,元代时为了运粮而开凿的。明朝初期,运河河道堵塞,曾一度被废弃,永乐年间才又重新疏通,用以漕运。此时不是夏粮收割的时候,所以运河上来往的船只并不多。
船开了,船上的旅客们,路途寂寞,便开始相互攀谈起来。小夫妻怀里的婴儿受不得吵闹,开始哇哇哭起来。妻子忙哄着,孩子却怎么也哄不住,她算了算时辰,估计孩子是饿了,她看了看四周,没有人关注便侧着身子,让丈夫挡住仓里人的视线,自己拉开衣襟给孩子喂奶。
胜男也百无聊赖。四处乱看着。一路上她一直想找机会单独问问马六,可侯刚就像贴在马六身上的狗皮膏药,寸步不离。再加上她又担心葫芦里的女道士,也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马六身上。如今,女道士已经走了,他们的路程也近半,船到了临清后便转乘去天津的船,这样再有三四天就可以到北京,到了京城,出了山海关,到了辽东卫。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恩,还有三个晚上可以利用。胜男算了算,今天晚上估计可以到临清,到了临清,她要找机会好好和马六谈谈,否则,她这一趟公差不就白来了吗?!
晚上,临清的驿馆。胜男还是自己出钱让驿馆的官差帮忙准备了一些酒菜,只不过她在酒里放了些蒙汗|药。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仔细观察过,侯刚别的嗜好没有,但是特别喜欢喝酒,她每次给准备的酒,侯刚一个人就能包圆儿。在船上她就想过了,她如果想和马六单独谈,必须把侯刚调开,可是上茅厕的时间太短,只能让他昏睡。
“呵呵,幸好翻过清风道姑的包袱,否则这样的‘料’,还真不好找!”
胜男阴笑着把从女道士行李顺手摸来的一瓶蒙汗|药加进酒壶里,盖上盖儿轻轻的晃了晃。
半个时辰后,把一壶酒干掉的侯刚不负胜男所望的呼呼大睡,胜男在窗外看了看,然后开始自己的计划。
“马六,这两天过得怎么样呀?”
胜男来到他们的房间,把睡得一塌糊涂的侯刚拉到一边,自己坐在马六对面,冷冷的笑着问道。
“很好,”马六看到胜男进来一点也不诧异,他就知道李胜男不会白白请客吃饭喝酒的,他看着胜男稚嫩的脸,嘲讽道:“李捕快好算计呀,居然还会用蒙汗|药?!不过,你的心思恐怕要白费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呵呵,我问你什么了吗?”胜男拿着一把匕首在手里摆弄着。笑着说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比如,你那个住在王家庙的寡妇娘和小弟——”
“你?你怎么知道的?”
马六的脸色一变,他准备接应山匪的时候,就把家人转移出去了,除了李大头,没有人知道。李胜男怎么知道的,难道是?!
“呵呵,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呀,”胜男也只是推测,她当时接收王老实几家佃户的时候,曾经蹲在地头上听他们说过王家庙的一些趣闻,什么王大财主想收小妾啦,什么东街来了个外乡人啦,什么西街的寡妇不守妇道啦,诸如此类很多无聊的八卦。
不过,其中有一则趣闻引起了胜男的注意:县城的李大头曾经去拜访过王总甲,让他照顾那户刚搬来的外乡人,这倒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让她起疑心是因为这户人家和李大头根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之前估计都不认识。
再后来,她偶然间听到了马六和侯刚的话,才突然意识到,王家庙刚搬来的人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外乡人,而是马六的亲人。
但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不过,马六的反应告诉她,自己猜对了。
“马六,我知道你很担心老母和弟弟的安危,所以便委托李班头帮忙照顾,”胜男笑意更浓,她没有抬头,依然玩着手上的匕首,“我呢,把南山买了下来,也收了十来户佃户,这些佃户都是王家庙的,咝,你说,如果我要是把你家人在王家庙的消息告诉某些人,你的家人会如何?!”
南山的山匪作恶多端,附近受害的村民不计其数,顺带着,马六这个“窝主”也是那些人仇恨的对象。
“……”
马六喘着粗气,他依然没有说话。
“还有,听说流放的人到了流地后,都要挨点‘杀威棒’,啧啧,就你这小体格,你说你能挨多少呀?”
“……不劳您费心!”
马六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呵呵,我当然不会费心,”胜男拿起匕首,突然在马六的胳膊上轻轻的划了一道。
“阿,你,你要杀我?!”
“切,谁杀你呀!”胜男放下匕首,如何从一个白色瓷瓶里倒出一些生命水洒在伤口上,伤口的灼热感慢慢消退。马六惊讶的看着胜男,“这是……”
“唉,关外鞑子作乱,卫所的苦役会不会上战场呢,受了伤可就惨啦,关外缺医少药的,正式的军爷都照顾不过来,某些‘流人’估计……”
胜男不紧不慢的说着,马六的脸色开始阴郁起来,他手上是有一些银子,可是到了卫所,估计还没等他用来孝敬,就被人搜走了。关外荒蛮,受伤、挨揍那是正常的,如果他手上有这些神药,那么——
“我说,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第二十八章 偶遇夺妻案
很显然,比起亲人的安危,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像马六这样自私的人,胜男前世见得多了。哼,如果他真的顾念家庭,那也不会轻易和山匪搅在一起。再说了,李大头许诺的事情,老爹李正义也能做到,甚至比李大头做得更多,所以,马六没有理由再替李大头遮掩。
“……还有李家集的老秀才,他们家有一个祖传的白玉酒杯,被李班头强弄了来,送给了王主簿……还有还有王家庙的孟屠户,他家屠宰的都是一些收来的病猪。可因为月月给李班头孝敬银子,李班头就强派辖区的酒店从孟屠户那里进肉……还有还有还有……”
被胜男攻破心理防线的马六,把自己当捕快以来,亲眼见过以及没有见过的种种李大头违法乱纪的事情,通通告诉了李胜男。小到收保护费,大到为了勒索财物诬良为盗,絮絮叨叨的说了大半宿,直到天开始蒙蒙亮,才把李班头的种种劣迹说完。
胜男拿着一支自制的炭笔,不停的在白纸上以表格的形式记录着:1时间,2地点,3受害人,4简单经过,眼瞅着手里的白纸都有十几张了,马六才停住了嘴。
“哇塞,看不出来呀,这个李大头还挺能折腾的呀?!”
胜男数了数手上写满黑字的白纸,真是很佩服这位李班头的胆量和贪腐。
“……李捕快,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看——”
马六嘚啵嘚的说了半宿,嗓子都有点哑了,他眼巴巴的看着胜男,催促她赶紧兑现承诺。
“呵呵,很好,”胜男把白纸卷起来,然后塞进怀里的紫葫芦,接着又从紫葫芦里摸出一个土黄|色的干葫芦。打开瓶塞,从绿葫芦里倒出一些生命水加进去,“马老六,这些呢是一位游方的道士所赠的‘神水’,一滴就值千金呀,我看你说的还比较靠谱,就多给你一些。”
“谢谢李捕快,谢谢李捕快,那什么,你能不能再给我一点儿,我不白要,我用黄金百两来换,如何?!”
马六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黄葫芦,见胜男只给灌了半瓶就停下,忙把葫芦拿到手里,先倒了几滴在胳膊的伤口上,伤口渗出的血丝慢慢消褪,隐隐的灼痛感也没有了,他兴奋的把葫芦又伸到胜男面前,热切的商量。
“黄金百两?”胜男装作无意的瞄了一眼他干瘪的包袱,微微嘲笑道:“你有吗?”
“有。我在县城还藏着一些金银,如果你再给我一些‘神水’,我就全都送给你!”
比起不能吃不能喝的金银,马六更想保住小命:再多的金银,那也要有命去花呀。
“哦?!”胜男看了看依然熟睡的侯刚,便拿过葫芦把里面的水加满,然后凑在马六身边,“说吧,你藏在哪里了?”
“……”马六小声的咬着耳朵,把自己隐藏的最后一笔金银全部送给胜男,说完之后想起家里的老弱,他又腆着脸哀求道:“那个,这些本来是留给我弟弟娶媳妇的,您看,我走了以后,您能不能帮忙照看一下我娘和我弟弟?!”
胜男鄙视的看了马六一眼,就说嘛,这种人超级自私,“你放心吧,只要你说的都是实情,你老娘和弟弟,我爹会帮忙照顾的。但是,如果你小子有一句谎话,呵呵,辽东虽然远,可是我爹当差这么多年,兄弟朋友还是不少的,到时候就别怪小妹没有提醒你!”
“明白,我明白。”马六爱惜的把葫芦藏进怀里,连连点头:“小五妹妹,你放心,我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如果你们想要人证,可以去找快班的孙传德,他虽然刚进衙门不久,却是李大头的亲信!”
“孙传德?!恩,我知道了。行,你睡吧!”
胜男听到了头遍鸡叫,便打着哈欠说道。
“还有,小五妹妹,”马六想了想,还是提前和胜男说:“到了辽东卫,你能不能帮哥哥通通关系,让接手的官差照顾照顾我!”
胜男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呵呵,没问题,我会交代他们好好‘照顾’你的。”
天亮了,胜男和马六一脸疲惫的坐在饭桌旁,心情却都非常好;而安睡了一夜的侯刚,则感觉哪里似乎不对劲。他看向胜男的眼神也多了一抹探究。
吃过早饭,他们开始讨论今天的安排。昨天下船的时候胜男顺便问了问,今天上午没有去天津的客船,最早的一班也要中午,那么今天上午他们需要呆在临清。
胜男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次出差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心里的重担算是卸下许多,她便想趁着今天上午的空闲去周围转转,临清是运河古城,肯定有不少旅游胜地和特色农作物,她也来个公费旅游。
侯刚却表示他和马六要留在驿馆。头上时不时的晕眩,让他越发怀疑昨天夜里的事情。而且马六和胜男也很不对劲,看他们的神情貌似打成了某种协议。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侯刚觉得事情已经偏离他的掌握,他要单独询问马六。
马六无所谓,他现在该说的秘密也说了,能得到的保证也得到了,就等着押送到流地。
胜男见他们都不想出去,便找来驿馆的差大哥,问了问临清有什么好玩好吃的,然后便自己出了驿馆。
从宝葫芦里放出悍马和馒头,一人一猫一驴,便开始了千年古城半日游。
“喵呜!”这是什么?
馒头伸着一只前爪,指向路边的一片绿油油的田地。
“咦?我看看。”胜男顺着肥肥的猫爪子看过去,发现田地里的东西非常眼熟,“好像是西瓜嗳!”
胜男下了驴,快走几步来到田地边,蹲在地头上看绿叶子间盛开的小黄花,有的花已经谢了,藤蔓下结出拳头大小的墨绿色花皮小瓜。
“西瓜?!好吃吗?”
馒头对吃非常执着,它瞪大猫眼仔细的看着。
“恩,很好吃。”胜男伸手从藤蔓间摸出一个小西瓜,但个头太小了,她掂了掂,再有半个月才能吃。
“这位官爷,您想吃瓜?!”
胜男和馒头正对着小瓜发呆,身边传来一个老汉的声音。
“呃,”胜男抬起头,发现一个穿着土灰色粗布衣服的老农,正怯怯的看着她。
“哦,我看看,”胜男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然后笑着问道:“老爹,这是西瓜吧,你手里有西瓜子吗?”
“回官爷的话,是西瓜。”老汉敬畏的看着胜男身上的青衣和腰刀,小心翼翼的回到,“您是说西瓜籽儿吗,去年倒是留了一些种,不知官爷……”
“哦,太好了,你能卖给我一些吗?”
胜男兴奋的说道,她前世就听说聊城是有名的西瓜之乡,没想到明朝民间就有大面积种植的。而且看着小瓜,和在梅水镇见到的品种不太一样,她前世就喜欢吃这种小黑皮瓜,皮薄汁多红壤还起沙。
“卖?!”老农显然没有见过这么客气的官差,有点结巴的说道,“呵呵,不值钱的,不值钱的!”
说着他转回自己看瓜的草窝棚,从里面找出一个巴掌大的黑布口袋,恭敬的递给胜男。
胜男拉开布袋的封口绳,摸出几个瓜籽儿,恩,生的,应该可以种。她把布袋收好,然后从荷包里抓出一把铜钱塞给老农,“给,拿着吧!”
“……这!”老农有点迟疑的接过铜钱,嘎巴嘎巴嘴,不知说什么好。
“好,走啦!”
胜男见老农有些不解,也没有多做解释,笑了笑便抱着馒头回到官道上,上了驴,继续赶路。呵呵,没想到这趟公差收获这么多,宝葫芦里的地瓜、玉米粒儿,还有着西瓜籽儿,恩恩,以后自己的菜篮子和果篮子会更加丰盛。
穿过田地,来到渡口边的小城镇。如今是弘治年间,前世有名的鳌头矶还没有建,不过运河两岸的城镇已经成型,南来北往的客商也格外多。
“住手,你要干什么?”
胜男和馒头在喧闹的集市上采购土特产,前面人群中传来吵闹的声音。
“好你个大胆狂徒,居然敢诱拐良家女子,快把我娘子还给我!”
“……胡说,奴家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放手!”
胜男把买下的东西随手放进宝葫芦里,挤过人群,来到前面。只见一个高瘦的男子和一对小夫妻打扮的人拉扯着,妻子手中还抱着婴儿,孩子也被周围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
“娘子,你怎么可是这样呢,之前是为夫不对,但是你也不该抱着孩子出走呀,你看现在还被人诱拐——”
高瘦男子伸手要抓藏在蓝衫男子身后的小娘子,嘴里还不住的埋怨着。
“你,你放手,谁说这是你家娘子,她明明是我的娘子。”
蓝衫男子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白皙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住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的像什么样子?”
胜男看了半天,认出眼前的三个人居然都是熟人,是和他们同船来临清的旅客。
“哎呀,让开,让开,捕快来啦!”
围观的百姓正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有说男子莽撞的,有说女子失节的,突然看到胜男抽出铁尺,忙四下里散开。人群中一个中年书生也止住步子,饶有兴趣的看剧情的发展。
“哎呦,差大爷,您来啦,你看看,这个狂徒居然敢诱拐我家娘子,您可要为小的主持公道呀?”
高瘦男子显然没有认出换了官服的胜男,忙丢掉蓝衫男子,跑到胜男面前喊冤。
“哦,你说她是你的娘子,有何凭证呀?”
“那个,”高瘦男子凑在胜男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我家娘子左胸||乳|上有一个绿豆大小的红痣,不信,您可以问问她!”
“红痣?”胜男皱着眉头,然后来到小娘子身边,悄声的问道:“这位大嫂,不要怕,我也是女人,你说你的左胸||乳|上是不是有颗红痣?!”
小娘子是年轻媳妇,本身遇到这样的情况就羞得抬不起头来,听到胜男的问话,更是耳朵都羞红了,她轻轻的点点头……
第二十九章 贪心李大姐
“让开,让开,谁在闹事呀?”
这时。接到报告的巡街捕快也赶了来,打头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脸大汉,他扬着手里的铁尺,驱赶着围观的百姓。
“咦,怎么又来了一些捕快?”
“嗳,你看,我认得那个黑脸的,他是咱们县衙的刘班头!”
胜男从小娘子嘴里得到确定后,眉头轻皱,沉思之间发现本地的捕快到了,忙笑着迎上去,“呵呵,三位大哥,小弟李胜男,是历城县梅水镇的捕快。”
“梅水镇的捕快?”刘班头斜楞着眼睛看了看她,心里闪过一抹不快。
“对,”胜男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人家嫌自己多事了,忙凑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说了说。
“哦,你确定?”
刘班头楞了一下,他也是第一回见到当街夺妻的。要是眼前的这小子能帮忙破案,倒也省了自己的麻烦。如果她破不了。呵呵,县尊责怪下来也不关自己的事。
“确定!”
胜男忙点头,这一会的功夫,她已经想到问题的关键,便连忙拍胸脯保证。
“好,既然兄弟你这么有信心,我老刘也不能不给你面子,”刘班头用铁尺指了指中间的三个人,扬声喊道,“你们的案子由这位李捕快负责,李捕快,请吧!”
胜男领情的拱手,转身问高瘦男子,“你说这位大嫂是你的娘子,你可知她姓甚名谁,娘家哪里,年方几何?”
“……这,”高瘦男子一愣,他刚才明明见小娘子听了捕快的问题点头了呀,这么隐晦的问题他都知道,这位李捕快还问什么,“李捕快,我可是知道她……”
“啪!”
胜男一铁尺打在高瘦男子的脸上,心里暗恨:这人也太歹毒了,贪恋美色夺子在前,大庭广众之下说人隐私在后,他不知道贞洁对于一个女人有多重要吗?!如果任由他在人前胡说。那个小娘子多半会羞愧寻死。
“你说,你母亲子姓甚名谁,娘家哪里,年方几何?”
胜男见他被吓住了,又转身问蓝衫男子。
“我娘子娘家姓黄,闺名秀姐儿,岳家是兖州府曹州人士,她今年二十有一。”
男子干脆利索的说道。
身边的妻子也连连点头。
“呵呵,大家也都看到听到了吧,”胜男笑着对周围的百姓喊道,“这位高瘦的男子口口声声说这位大嫂是他的娘子,却连娘子姓什么娘家哪里今年多大都不知道,这是为何?!”
“嗐,他肯定不认识人家呀!”
“就是就是,肯定是见色起贼心,想诈人家的娘子!”
“没错,无耻之徒!”
胜男又来到刘班头面前,小声说道:“刘大哥,案子已经审完了,眼前这厮好像是生意人,手里——”
她手里做了一个掂银子的手势。隐晦的提示道。
“好,好兄弟!”刘班头一指高瘦男子,对身边的两个衙役吩咐道:“光天化日之下夺儿,简直狂妄之极,来人,把他带回衙门!”
“官爷,官爷,小的冤枉呀,小的真的冤枉呀,”高瘦男子刚才被胜男打了一铁尺,吓得愣住了神,等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铁链套住,他指着小娘子喊道,“她,她左——”
胜男“啪”的又给了他一下,冷笑道:“怎么,你觉得冤枉吗,哼,满嘴胡说!”
“带走!”刘班头才不管高瘦男子嘴里喊什么,他冤枉还是不冤枉周围这么多百姓都看在眼里,他更关心的是这次能从这个人身上敲多少好处。
胜男见事情有了结果,便凑在小娘子身边,轻轻的说道:“大嫂,以后喂孩子一定要注意场合,你们赶紧走吧。省得那个无赖胡说八道,白白毁了你的清誉。”
小娘子感激地直点头,美丽的杏眼里充满了泪水,她知道今天如果不是遇到这位李捕快。她的名节算是毁了。
“……谢谢官爷!”
蓝衫男子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忙躬身施礼,然后搂着妻子匆匆离去。
“李兄弟,真了不起呀,几句简单的问题就把案子破了,”刘班头咧着大嘴,哈哈笑着来到胜男身边,哥俩好的拍拍她的肩膀。
“哪里,我也是因为和他们是同船来临清,自然明了他们的关系,呵呵,刘大哥,这次也多亏你当机立断抓住歹人呀。”
“哈哈,对对对,人犯是我抓住的!”
刘班头越看胜男越顺眼,这才是懂规矩的好捕快嘛。
“好,刘大哥,小弟还要赶路,等什么时候您去梅水镇一定去找小弟,小弟好好招待您!”
胜男见时间不早了,也连忙拱手告别。和刘班头客气了几句,她转身赶回驿馆。匆忙之间,没有看到身后一双深思的眼睛。
“大人?!”
“李胜男。有意思的小捕快!”
中年书生摇着纸扇,满意的笑道。
下午,侯刚和胜男押着马六上了客船,一路朝天津行进。三天后,他们到达天津,然后继续赶路直奔京城。
“哎呀,总算是来到辽东卫了!”
侯刚他们出了关,先给马六戴上枷锁,然后步行来到卫所。
“恩恩,这趟公差真累人!”
胜男也感叹一声,古代的衙役真命苦。千里流人,流放的是犯人,遭罪的是捕快,可是朝廷给捕快的薪水又低,也难怪他们巧立名目敲诈犯人呢。唉,水至清则无鱼呀,捕快也要吃饭养家嘛。
“累是累些,不过,小五的收获也颇丰吧。”
侯刚若有所指的说道,那天他逼问了马六半天,什么也没有问出来,但直觉告诉他,李胜男肯定在酒菜里动了手脚,否则,他不会睡得这么死,一晚上什么动静都没有听到。
有了这样的猜测,从那天开始,胜男准备的酒菜,他都是看胜男吃下第一口才会动筷子,酒,干脆就不喝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用,估计人家想知道的都问完了。
“呵呵,哪里哪里,侯大哥收获也不小嘛!”
胜男嘿嘿笑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侯刚虽然一路上阻止她和马六单独相处,多少影响了她的行动,但她明白他的立场——侯刚不是李大头的心腹,却也在他手底下吃饭,对李大头的吩咐哪敢不听呀?!
“……呵呵,是呀,咱们都有收获,否则千里押送犯人,图的是什么呀?”
侯刚知道胜男指的他怀里的十两纹银,也是,辛苦这一趟,顶一年的收入。到了流地,他再歪歪嘴。帮马六说说好话,估计还有答谢。至于李大头的叮嘱,他也执行了呀,效果如何他就不能保证了。自己当捕快只是想混口饭吃,上司的恩怨与他无关。
想到这里,侯刚看胜男也不那么别扭,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来到卫所,把马六和公文交给接收的官差,又取了批复,至此,他们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办完交接手续,两个人分别拉着负责的官差拜托了半天,至于他们拜托的内容,以后马六会亲身体验。
“唉,终于可以回家啦,”
胜男坐在马车上,看着前方长长的土路,心思早就飞回了南山,飞回了家。
南山,魏良颇为头疼的看着忙前忙后的王守财夫妇。
“嗳,说你呢,你怎么干活的呀,你看看这地,能这么犁吗?”
穿着一身粗布衣服的李招姐儿抄着手站在地边,头上包着一块兰花手绢,嘴里不时吆喝着地里的佃户干活。
“那个,李大姐,您要不要歇会儿?”
魏良忍了半天,还是凑上前,硬扯出一抹笑问道。
“我不累,”招姐儿没有回头,眼睛还盯着刚刚开垦出来的黄土地,哎呀,真是好地呀,现在种上高粱,入秋就能大丰收。
“呵呵,要不坐下喝杯茶水吧,天怪热的。”
魏良原以为魏家的人很极品,但是和眼前这位李家大姐相比,魏家大少算是客气的了。自从胜男出发去辽东后,这位李大姐得了信,便领着十几名佃户来南山,美其名曰要帮妹子垦地。可他观察了好几天,这位大姐哪里是帮忙呀,简直就是以主人的身份来分派土地。
刚开始,他本着帮胜男看守南山的原则,劝阻李大姐,结果人家就板着脸说什么妹妹不在,她这个做大姐的也不能放着“李”家的土地不管,让一个“外人”指手画脚的乱掺和。要不是他现在顶着一个刑名师爷的名头,估计李大姐更不客气,直接轰他出去。
如果不管吧,李大姐干脆把胜男名下的佃户赶到山上去,美其名曰要开肯山坡地。切,一堆乱石头,开垦个p呀。
“不用了,地里的活儿得赶紧干,”李招姐儿心里正上火,儿子越来越大,她要赶紧给他多置办些产业。之前她想买南山的地,可是爹娘都不支持,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正巧胜姐儿要出公差,去什么关外,来回要一个多月,她一听便有了主意,连忙吩咐自家老公准备了粮种和耕犁,召集好佃户直接开赴南山。
哼哼,不卖我就来“帮忙”,她要趁着胜姐儿不在,抓紧把想要的一百亩地开垦出来,种上自家的粮种,等胜姐儿回来,她就说“买地”的事。
如果胜姐儿不卖,呵呵,地是她垦的,粮种是她买的,不卖地就付工钱和粮种钱,付多少钱自然是她说了算。她就不信了,胜姐儿一个十四五的小丫头,敢明着和她这个大姐撕破脸。
想到这里,她眼睛里开始有了笑意,似乎已经看到了一片金灿灿的粮食地……
我一路狂奔,渴望在拥挤匆忙的人群里找到一个和我相似的面孔,她有和我相似的命运。我可以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生命的参照,何去何从,不再那么仓皇。
第三十章 好一团乱麻
半个月后,胜男和侯刚终于回到久违的梅水镇。他们出发的时候。侯刚早就想好要走水路,于是,他们从南城门离开的。这次回家,他们走的陆路,则是从北城门进城。
“呵呵,终于回家了,侯大哥,这一路多亏你照顾呀!”
胜男进了城,听到熟悉的乡音,心里非常踏实。
“哪里呀,小五你太客气了,这一路你也辛苦啦。”侯刚踏上熟悉的街道,心情也大好,土黄|色的脸上满是笑意。恩,这次收获的确不少,除了头前马六给的十两纹银,到了流地,马六又孝敬了他二十两,前前后后,他这趟足足挣了三十两呀,抵上三四年当差的工钱。
再加上一路有李胜男请吃请喝的。衙门给的补贴银子正好刚够车马钱,省了脚力,吃香喝辣的,简直就是当差两年来遇到的最肥的美差。
有了银子,侯刚的心情畅快了不少,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侯大哥,咱们直接回衙门吗?”
胜男还惦记着自己的南山呢,走的时候刚刚垦地,现在应该已经都种完了吧。呵呵,等她交完差事,便杀过去好好给地里加点“肥”,让佃户们第一年就来个大丰收。
“恩,先把卫所的回批交给县丞老爷,”侯刚点点头,两个人一起朝县衙走去:“按照惯例,咱们这次出了趟远差,要休息三五天,呵呵,娘的,这一路晃荡,老子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哦,这么好,”胜男有点惊喜的问道,她一直以为古代的捕快没有休假,还想着趁巡街的时候去南山帮忙呢,如果有正大光明的休假,那就更好了。
“咱们这次押送的是马六。他身上的油水多,”侯刚也高兴,一年到头没个休息的时候,如果要是平时没有孝敬好班头,过年他娘的还要悲催的留守值班,如今既能休息还有正常的银子拿,他心里也美滋滋的,“要是碰上一个穷鬼,一份好处没有,反而要磨破鞋、跑断腿呢!”
胜男想想也是,这一路说是辛苦,但算起来走路的时候并不多,吃的喝的虽然没有家里的好,但也是热汤热水,比起在班房听其他弟兄说的苦差,要强多了。
两个人边说边聊,当他们看到县衙大门的时候,脚步也快了几分。
进了衙门,和守门的兄弟打过招呼,胜男和侯刚一路来到押签房,拜见了张县丞。然后由侯刚双手呈上回批。
“恩,很好,你们的差事办得很不错,”张县丞打开回批看了看,然后存档,只是他看向胜男的时候,眼中有抹不明的异彩,“刚回来吧,先去班房和班头应个差,然后回家歇息去吧!”
“是,大人!”
两个人躬身施礼,然后转身各回各的班房。
胜男心里正兴奋着,也就没有注意张县丞的反常表情。
她乐颠颠地来到步班的班房,一路上遇到不少差役和书吏,胜男为人比较爽快,虽然刚进衙门不久,但是和各个部门同事的关系都不错。胜男出手也阔绰,经常请大家喝个茶,吃点小点心什么的,不管是捕快还是杂役,都愿意和她亲近。可正当她和往常一样与大家打招呼的时候,众人的反应很奇怪,神情间躲躲闪闪的,似乎想和胜男寒暄几句,可又担心被什么人看到一样。
如果一个人是这个表情,胜男不会觉得什么,大概人家身体或者心情不好吧,可是一路上的人都是如次反应,让胜男原本兴奋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这是怎么啦?难道自己出去这二十多天里。衙门又发生什么变故了?!
胜男疑心重重的来到班房,此时已近午时,班房里只有两三个刚刚巡街回来的兄弟。他们一见胜男回来,表现的倒没有其他差役那么明显,打完招呼拍拍肩膀便缩回一边。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他们的不自然。
“冯哥,我回来啦,呵呵,最近衙门的差事紧吗?”
胜男见老冯进来了,忙撇开心中的疑惑,堆满笑意的问道。
“哦,小五呀,回来啦,”老冯看到胜男这么早回来,也有些意外,楞了片刻后,仍然亲切的问道:“刚回来吧,黄老爹出去办差了,衙门也没有什么要紧事,你要不先回家歇着?!”
办差?呵呵,估计是回家喝茶了
大明小官生活 (穿越种田文,温馨) 第13部分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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