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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隐明白了什么。
很快,半春秋峰近在咫尺,素和问柳操控灵剑缓行。
及至到了峰顶,但见雾锁云笼,有如仙境。灵剑落在比山门前的试炼地还要更大更宽的广场上,广场尽头的主殿金碧辉煌,雄伟壮丽,接下来的拜师便要在殿内举行。
素和问柳带拂珠入殿。
试炼刚开始不久,此时的主殿没什么人。素和问柳寻了个位置让拂珠坐着,语速又急又快地说了几句,便匆忙离去。
见素和问柳火急火燎的,镇守主殿的弟子皱眉。
就说叫谁送新弟子过来不好,非得叫这个素和琴侍来。
看吧,连话都没给新弟子说清楚就跑了。
镇守弟子们暗暗腹诽几句,随即换上副和颜悦色的表情,过去同拂珠说话。
也就那素和琴侍不懂,换作其他人,孰能不知这么早就被单独送来主殿的新弟子必然资质奇高,少不得也要被诸位长老峰主争着抢着认徒弟。
这等日后必能成为天骄的奇才,赶紧认个脸熟、打好关系才是正理,傻子才会丢下人就跑。
“别怕,你只是来得早了些,待会儿就会有更多的人过来,”相比起素和问柳,镇守弟子们和气极了,“要是嫌无聊,就跟我们说话,饿了渴了,或者有别的需要,也都跟我们说。”
拂珠点头应好。
渐渐的,更多人接二连三地到来。
先是成功通过试炼的孩子,接着是想观礼的弟子,最后是各峰的长老峰主,包括常年隐居闭关的太上长老们也来了。
等到半春秋峰的峰主,同时也是万音宗宗主的嬴鱼现身首座,诸人行礼,嬴鱼袍袖一挥,拜师礼就此开始。
不过开始前,得先点名。
一个个名字被喊出,一个个孩子应声出列。
上座的师长们没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因为按照以往的点名习惯,在名册上的排序越是靠前,越是表明资质普通,不必太过在意。
直到——
“拂珠。”
听见这么个名字,正闭目养神着的越女峰主北微立即抬眼望去。
入目是刚满九岁的小姑娘,容颜尚有些稚色,然那唇红齿白,已能窥得日后风华。
北微看了很久。
若非这个拂珠年龄太小,又穿的淡粉衣裙,她都要以为是她的小徒弟回来了。
——记忆中的小徒弟从没穿过粉色。
可是,真的好像啊。
北微不由侧头,问立于身畔的大徒弟:“像不像你师妹?”
独孤杀沉默片刻。
“……像,”他道,“但她不是师妹。”
“是啊。不是。”
北微也沉默了。
过会儿又低语道:“若当年第九手真的成功,你师妹如今也该……”
北微顿住,没再说下去。
与北微和独孤杀一样,也与北微和独孤杀不一样,听出拂珠就是最后一个名字了,其余峰主长老纷纷望去,然后大同小异的,以他们的境界,竟也忍不住面露惊愕之色。
观礼的弟子们也有不少面露惊讶。
窃窃私语即刻响起,拂珠悄悄一听。
“这个拂珠和那位有点像啊。”
“那位?哪位啊?”
“就是乌致尊者的那位啊。”
“啊?到底是哪位?”
“就是那位,那位啊……”
拂珠微微抬眉。
那位?
不过百年,宗内竟已没什么人敢提起她了。
正想着,袖子里的小兽悄悄蹭了蹭,传音道:“姐姐不气,我知道你是谁。”
拂珠一笑。
是了。
终归还有白白记得她,她上辈子也不算白活。
点名完毕,窃窃私语跟着一停,殿内顿时陷入寂静。
峰主长老们没谁说话,只互相以眼神交流,期间频频看向北微,似乎要看北微可有收这拂珠为徒的意思。
不管北微收不收……
“踏。”
忽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股浓郁血气随之涌入主殿。
闻得这血气,同样在看清拂珠的脸后,便有些神色不太好看的嬴鱼当即神色变得愈发难看。
他甚至顾不得在场诸多的新弟子,直接站起身斥道:“谁将他放出来的?还不快送回去!”
无人答话。
只能听得那脚步声渐行渐近,已是到得主殿前。
血气愈发浓郁了。
随之而来是赤焰般的极热,与寒泉般的极冷,这两者纠缠交错着,主殿地面很快便显出碧绿和冰白两种颜色,刺目之极,也奇异之极。
不过更奇异的,当属带来这颜色的人。
那是个已有百年之久,都不曾踏出燕骨峰半步的人。
他仍穿着玄衣,然那玄衣却透出浓重血色,随着他一步步地走,能很清楚地看见有殷红血液一滴滴顺着淌落下去。他右边手臂的广袖有些空荡,细看竟是少了只手。
再看那命脉处尽数缠着灵力锁链,锁着他境界的同时,也锁着他的躯体,于是本该第一时间便到来的他,直至这时方赶到主殿。
他缓步走着,碧绿火焰与冰白水浪在他足下翻腾,贪婪吸食他流出的血。
他没在意,只走入主殿,在拂珠面前停下。
须臾开口,嗓音是烈火灼过的沙哑。
“你可愿拜我为师?”?
第37章 半步
犹如天堑。
拂珠抬头。
是乌致。
先前见他化身时还没怎么觉得, 现下真见到他本尊,仅这么一个照面,拂珠就觉那极热与极冷侵袭而来, 让她半是混沌, 也半是清醒。
混沌得想立刻拔剑杀了他,清醒得试图压下那满腔恨意,以免被觉出端倪。
可到底也没拔剑,更没能压下去。
她仰首看乌致,无法言明的情绪浮现在她眼底, 重重叠叠, 又沸沸汤汤。她渐次看过他的玄衣, 看过他的断腕,看过他的命脉, 最后目光停在他背上的七弦琴上。
这把琴还在啊。
她以为他早就送给楚秋水了。
最终她看向他的脸,恍觉一百年其实还是很长的, 他与以前不一样了。
至少百年前的他,再狼狈, 再落拓, 他也从未这般神容疲惫,眉眼透出深切的忐忑与不安。
他忐忑什么,又不安什么?
过去那百年里, 他习以为常地掌控着她,对她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地予以一点施舍,他何曾用过这种眼神看她。
而今她已非过去的那个她,他却这样看她——
他将她当成了谁?
拂珠想着, 往后退了半步。
这半步犹如天堑, 那相生相杀着的水火再碰不到拂珠。
她便隔着这半步距离, 答道:“不愿。”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引起阵无论如何都抑制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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