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雪明安静地望着他：“你哪里受伤了？”
    陆灼冷笑道：“你不先问问我杀了多少人吗？”
    顾雪明唇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回答：“不用，我相信你。”
    事实上，他闻得出来，陆灼近段时间来，没有沾染任何人类的气息。
    闻言，陆灼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一刻，顾雪明忽然凑近陆灼，仔细分辨他身上的气味，想要寻找到他受伤的部位究竟在何处。
    陆灼顿时僵在原地，他感受得到顾雪明淡淡的呼吸扑在自己身上。
    片刻后，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找到自己的声音：“离我……远、点。”
    否则，陆煦保证不了顾雪明继续靠近下去，自己会对他做些什么。
    “你的伤在胸口吧？”
    淡淡的光辉照亮顾雪明的眉眼，愈发显得朦胧昳丽。
    他没有理会陆灼的抗拒，直接伸出手，一粒一粒解开陆灼的衬衫扣子，想要检查他的伤口。
    陆灼顿时绷紧了身体，眸光幽深，贪婪地注视着他的动作。
    漆黑的衬衫之下，是陆灼冷白色的块块肌肉，精炼有力，极具侵略性的力量感。
    在他胸口偏左的位置，有几个血肉模糊的窟窿，深深扎进胸口。
    看着那处触目惊心的伤痕，顾雪明皱眉微微屏息，忍不住开口：“这伤是怎么弄的？”
    他小心地抬手，轻轻覆在陆灼的伤口之上，释放净化的光辉，缓解他伤口的痛楚。
    按说，以陆灼的体质，寻常的攻击很难让他受伤。
    变成丧尸以后，他的肌肉比活人更加僵硬，身体抵御伤害的能力也大大增强。
    而这一处伤，正在他的心脏处，深深扎入胸口。
    虽说丧尸没有心脏也能活下来，可这深深的伤痕，还是令人望而生畏。
    在顾雪明的净化光辉下，陆灼的情绪似乎和缓了一些。
    他的嘴角牵出一个微弱的弧度：“小伤而已，不关你的事。”
    顾雪明没说话，只默默用净化给陆灼疗伤。
    室内有些安静，陆灼情不自禁地抬起冰冷的手掌，去触碰顾雪明的脸庞。
    他轻轻抚摸过少年的眉眼，感受他的呼吸，掌心似是不经意，慢慢擦过少年淡色的唇。
    陆灼突然的触碰令顾雪明有些局促，他眨了眨眼，微微皱眉，忍不住去抓陆灼冰冷的手。
    谁料，他刚碰到陆灼的手。
    下一刻，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陆灼忽然暴起，把他双手的手腕抓住，一翻身将其压在身下。
    顾雪明被迫躺在床褥之上，身体被陆灼禁锢在这方寸之地，退无可退。
    这样的姿势让他觉出一丝怪异，忍不住扭了扭身子，希望能挣脱陆灼的束缚：“你干什么……先放开我。”
    陆灼捏着他的手腕，把身下的少年抓得更紧些，欺身压在他身上，感受他鲜活的气息。
    丧尸王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暗红的光芒。
    他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磁性的嗓音低低说道：“不放，是你自己先送上门的。”
    说着，陆灼埋首在少年颈间，用冰冷的唇触碰他温热的体温，尖牙轻轻叼住少年微微滚动的喉结。
    感受到陆灼的牙齿在自己的脖子上噬咬，顾雪明顿时瞪大眼睛。
    ——怎么会这样？他想杀自己……
    陆灼生出了噬主的念头？！
    下一刻，顾雪明毫不犹豫地用契约之力控制住陆灼，将他一把推开，冷冷道：“陆灼，你冷静一点，我死了，你一样会死。”
    你杀不了我的。
    顾雪明这一推，陆灼的伤口直接被撕裂。
    几滴青黑色的血液从他伤口处缓缓流出，仿佛在充满力量感的身体上洒下几滴浓墨。
    陆灼坐在床边，衣衫大敞，精壮健瘦的身材如冰雪雕铸而成，泛着冰冷的苍白。
    他抬眼，缓缓看向顾雪明：“杀你？”
    顾雪明没有理会他的怪异态度，直接伸手触碰陆灼的额头，强硬地进入他的识海。
    此刻，陆灼的识海电闪雷鸣。
    许久未见，他意识中的尸海比顾雪明以前进入时，变得更宽阔，更激烈，掀动一阵阵波涛滚滚。
    识海之中，血液的铁锈味不知何时弥漫开来，尸海之上笼罩着一丝淡淡的血雾。
    在那幽深恐怖的尸海水底，一阵强大的能量聚拢于此。
    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发生变化。
    原先漆黑的海水，泛着一丝诡异的暗红。
    受刑台上，一条新的锁链从陆灼的心口穿过，正好对应现实中，他身体上那一道深深的伤痕。
    陆灼白若冰霜的皮肤上，覆盖着一块又一块尸斑。
    他身上，尸斑的颜色从原先的青黑色，变成了暗红色。
    就连他的眼睛，也变成了血一样浓稠的深红色。
    顾雪明神识所化的魂体，是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辉。
    被锁链束缚的陆灼缓缓抬头，虔诚而狂热地注视着这黑暗中独属于他的神明。
    他的声音嘶哑：“你可以……碰碰我吗……”
    痛苦的怪物，也妄想乞求神明的触碰。
    忽然，一道雷电从黑压压的云层中直直劈入海底深处。
    尸海同样是陆灼意识所化，他痛苦地闷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