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记得了。我的意思是,我完全不记得有过这种传闻。”
阚侃的幽深墨瞳略微张大了些,细想之下又觉得合情合理。如果她的确保有那段痛苦的回忆,应该不会再轻易踏上这片伤心旧地,更不消说邀请自己同来了。
“那么,会不会与你大学时的情形相似,是由于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使你暂时遗忘了呢?”
高菲默然摇摇头,心中的无助感渐渐蔓延至全身,令她四肢无力,形同枯骨。
原本此行只为故地重游,孰料竟会莫名其妙地牵扯出常轼来。这曾是她百般不愿对阚侃明言的一段陈年旧事,如今它却脱身于无比阴险恶毒的流言诽谤,猝然呈现于男友面前,令人措手不及。
返程途中,高菲一上公交车就径自选了单人座,并未走向车后部空闲的双座。阚侃原本打算站在她身旁,但又一转念,发觉她之所以会有如此举动,想必是希望能独自静一静,于是便也由得她了。
阚侃轻叹一声,经过时按了按她的右肩,随即坐到她身后的空位上,注视着她侧目望向窗外的寂寥侧颜。两站之后,慢慢地,她皎若秋月的腮边滑下一滴泪来,这副胜似芙蓉的琦颜玉貌曾深深地打动过常轼,也曾牢牢地吸引了康成,此时却令阚侃黯然神伤。
阚侃本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琢磨段老师的那句话——高菲因觊觎常家的财产,于是勾引常轼上床,企图借怀孕来要挟他们。
想来纯属捕风捉影、以讹传讹!阚侃以自己对女友的深刻了解,暗中替她鸣不平。如果她真是见钱眼开、惟利是图之辈,明明可以紧抓住廖氏集团的太子爷廖康成不放,又何必自己辛苦打工讨生活呢?
暗中造谣生事者到底是谁?TA与高菲有何仇何怨,竟不惜使用如此卑劣下作的手段中伤她,企图玷污她的清白,彻底毁掉她的名声?至于清白的名声……阚侃忽而心念稍动:我若要证实此事是否为谣传,原本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然而,以阚侃的清傲家风和对高菲的款款深情,如何启齿对她提出那种近似荒诞无理的请求?又岂能让两人留待新婚的金风玉露沦为对她清白之身的排疑求证?阚侃无奈摇头之际,向窗外随意一瞥,倏然滑过眼帘的店名却令他蓦然回首。
常福珠宝第三分店。常福珠宝?!莫非这就是……
阚侃赶忙转眸瞧向高菲,她对沿途的繁华街景似乎熟视无睹,只面无表情地凝望着车窗上的某个定点:一只虚弱的小虫无助地扑扇着翅膀,隆冬时节对它而言已成难熬的宿命。或许在高菲心中,也正经历着痛苦无助的煎熬吧……
阚侃虽替她难过,却心思飞转:从常氏珠宝经营发展的规模来看,应该正处于上升发展期,照理说最需要人手来帮衬。而常轼毕业后即进入JT集团,似乎并未参与家族经营,其中究竟有无内情?这会与有关高菲的传言有何牵连吗?
公交车到站时,前门处有个六旬左右的老妇戴着墨镜,小心翼翼地摸索着,手牵一条身着红色马甲的拉布拉多,步态微跛地上了车。
司机愣了一下神,随即大声道:“哎哎,这狗不能上车!”
老妇尴尬地笑了笑,“师傅,我眼睛看不见,这是我的导盲犬,也就是我的眼睛啊。”
“那也不行!”司机师傅使劲摆摆手,恍然记起对方可能没瞧见,于是又拔高了声调,“我说不行,你们还是下车吧。”
旁边的乘客们开始窃窃私议,有个年轻男子不禁发出声援:“老太太也不容易,就让人家一回吧!”
“那要是公司罚我钱,谁替我出啊?”司机不屑地甩出一句。
眼前的突发事件终于将高菲从白日噩梦中唤醒。她镇静自若地走向前门,神情严肃却不失礼貌。
“师傅,您大概不太了解情况。几年前,本市的《残疾人保障条例》已经写明导盲犬可以搭乘公交车。它们经过特殊训练,也配有专门标志,应该和普通的宠物狗区别对待。”她俯身指了指那条米白色拉布拉多身上的红背心,“喏,这上面就写着呢。”
周围的几名乘客频频点头,紧跟着连声附和:“就是就是,她说得对啊。”
司机有些无奈地挠挠头,朝满眼哀求的导盲犬挥挥手,顺阶而下地示意对它放行。有人赶忙起身为老太太让座,她谢过司机和让座的小伙子,又微笑着对高菲说:“姑娘,还要多谢你啦。”
“您不用客气,”高菲莞尔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老妇犹豫了一下,面现些许疑惑,“姑娘,我听你的声音有些耳熟。你是从市南一中毕业的吗?”
隔着对方的墨镜,高菲努力辨认着面前的妇人,终于惊喜地脱口道:“您是……郑校长?”
郑明理微笑颔首道:“看来,我的耳音还凑合,总算没听错。你就是高菲吧?”
这下连阚侃都惊诧了,只听高菲奇道:“郑校长,您竟然还记得我?您又是怎么……”她及时收住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郑明理扶扶墨镜,轻叹了一声。
“我知道你是想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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