髻的轮廓。高菲合起书,伸了伸懒腰,浅浅地打个哈欠,随即瞥见阚侃背朝自己,仍似卧佛那般岿然不动,既像是已经酣然入眠,又仿佛兀自凝神思索。
上次,他是满怀羁旅之思。今夜,他又会想些什么?其实无论梦里梦外,我们注定都是永不停步的远行客。何时何地,如何相逢,有什么关系呢?对了,在我们初遇时几乎堪比信物的那个喷剂药瓶又去了哪里?真的被他扔掉了吗?还是……
火车轻微的摇摆令人昏昏欲睡。高菲慢慢闭上双眼,暂且放下这些遐思,唯有在梦中祈祷明日面见父母时能一切顺利。
“新年即将来临,你有什么迎新计划?”
秦湛平接到老X突如其来的邮件,陡然愣了一下,想了想才回复TA:“上次我们不是说好,自此断绝往来,形同陌路么?”
“好不容易出土的四样东西,总要妥善处置才不负我的一番美意。”
秦湛平盯着手机屏幕,举杯抿了口勃艮第红酒,却琢磨不透老X的弦外之音。此时,不远处公寓楼间的空地上,新年的第一簇焰火猝然腾空而起,湛平眼中的那片苍穹瞬间银花点点,飘落起闪亮的梨花雨。
突然,电光火石般的闪念掠过湛平心间:难道老X已猜到我将对那四人采取某种行动,于是暗示我要趁早动手?他略蹙了蹙眉,这件事做得极其隐秘,如果被老X摸到底细,很有可能对自己不利,甚至会遭到对方的威逼与要挟。
然而,他又一转念,老X为何会关心我的行动计划呢?以TA的心机之深,按理说该不会只是好奇而已,莫非TA对那四人也心怀怨恨,意欲假我之手伺机报复,只因迟迟未见我出手,终于按捺不住了?
秦湛平低眉缓缓旋动酒杯,殷红如血的液体隔着玻璃在他托杯的掌间滑动着。如果真是这样,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永远对老X隐瞒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分毫;要么就必须将TA也挖出来,一并斩草除根……
阚侃拖着行李箱,随高菲朝她家的小院走去,迎面飞奔来一条满身金黄、四爪皆白的大狗,兴奋异常地将两只前爪扑在高菲腿上,激动地狂甩尾巴,围着她又蹦又跳。
“哈哈!阿丰,你还记得我啊。”高菲被黄狗舔得手背痒痒,笑逐颜开,于是爱抚着它毛茸茸的脑袋,转脸对阚侃介绍:“这是我读高中时收养的狗,那时候才一丁点儿大,现在已经七岁多了。”
阿丰见阚侃与主人同行而至,对他充满了好奇,伸过乌亮潮润的鼻头儿在他腿边使劲嗅嗅,又绕着他快速兜了两圈,随即昂起头奋力甩尾巴。
阚侃轻轻拍了拍它的毛毛头,“阿丰的名字是你起的吗?”
高菲点头道:“对,因为我一见它的毛色就想起金色的麦浪,心里满满的都是丰收的感觉。”
阚侃有些得意地对她笑道:“名字很好听,看来阿丰很喜欢我呢。”
“恭喜你啦,第一关顺利通过,还望继续努力!”
高菲咯咯娇笑,携起他的手并肩踏进院门,阿丰也欢跃着追随而来。
阚侃迅速转眸四顾,发现院子并不算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设计得错落有致。院中央有一小方绿地,种的是淡紫与洁白的山茶花,花色高洁雅致,枝干形姿优美,叶片浓绿莹泽。院子一角栽着几杆劲挺的瘦竹,竹下摆着色彩明快的木制桌椅,虽然算不得名贵,造型却也别致。
一位年且六旬的瘦削男子端坐于椅上,他面容清癯微黄,眸光凝定而恬淡,正在南方冬日的暖阳下悠然读报,听到院门处有动静,他满怀期待地抬眼望去。
高菲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他,“爸爸!我回来了!”阿丰也很替他们高兴,围着久别重逢的父母俩团团转。
他们用家乡话小叙片刻,高菲指着身边人,略带羞涩地说:“老爸,这就是我男朋友阚侃。”
阚侃倾身恭敬道:“伯父过年好!”
高菲的父亲热情地拍拍他的手臂,微笑着对他说:“我一直相信,女儿的眼光不错。这次你能来过年,我们都很高兴。”
此时,西面灶房的竹木门帘一挑,兴冲冲地跨步走出一位鬓发斑白的中年美妇。阚侃转头望去,她虽已五十多岁,但眉弯深黛,眸色清朗,恰与院外的灵山碧水遥相呼应。阚侃不禁心想:高菲堪称她母亲年轻时的翻版,不知性情是否也颇为相近?
母亲满面春风地紧走两步,与女儿亲热相拥。高菲为他们做介绍时,母亲微微含笑地上下打量着阚侃,似乎在心中将他与谁作比。
高父指指书房兼茶室的方向,“快进屋歇着,你看这一高兴把什么都忘了,等下可要好好尝尝她妈妈的手艺。”
☆、惶惑
高菲的母亲精心准备了一桌水陆杂陈的丰盛家宴,可谓爆、炒、烧、烩、焖、炖、蒸、煮样样娴熟精湛,其中自然少不了高菲心心念念的那道酸菜鱼,也当真做了满满一大盆,引得黄狗阿丰激动地紧围着餐桌打转转,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阚侃除了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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