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纤指在书页上凝住,她怔怔地落下泪来,却不愿为外人所见,遂躺倒以书掩面。不知过了多久,她竟自昏昏睡去,滑入轻似落花的飘渺梦境。如今,唯有在一枕痴梦中,才能与当初尚未有负于她的那个故人重逢……
在另一个隔间内,方抵B市又急赴S市的阚侃正在浏览《IEEE》杂志,孜孜以求地探寻着智能机器人领域的前沿动态。
翻阅一阵过后,他不由得想起,中国教育部从2018年秋季起实行新课标改革,将人工智能纳入高中课程,愈发重视AI领域的教育。几乎与此同时,美国特朗普政府计划对中国理工科学生(STEM专业)施行诸多签证限制,此举意味着西方国家正在加紧对中国的高新技术封锁。
想到此处,阚侃不禁感喟对于中国的人工智能而言,果然是应了《双城记》那句著名的开篇语:“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然而,作为IT界精英科技大神出身的他,恰在此时被迫退出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舍弃曾为之奋力打拼的事业,怎能不令人唏嘘喟叹?可他也确有不能对外人道的苦衷……
阚侃放下手头的杂志,转眸凝望着列车窗外。弹指五年间,皆如前尘逝,终于回国了。他突然迸出一阵剧烈的咳声。说来也怪,阚侃身形矫健,精力极佳,时差在他身上向来不起作用。可他刚到B市就开始鼻塞,继而迅速引发咽炎,咳得好似干锅里爆豆一般。即使戴着口罩,同一隔间内的小夫妻仍以焦虑不安的异样眼神觑着他,使他浑身不自在。
阚侃暗忖,人家小两口带着俩孩子,其一尚在哺乳,自然担心被我传染,倒也怪不得他们。他找乘务员协助换到没有小孩的隔间,于是被安排至过道尽头。
他拉开滑门入内,两张下铺传来男人此起彼伏的鼾声。从身形来看,躺在他对面上铺的应该是位女士,脸上蒙着本书,大概是读书时睡着了吧?由于室内已经熄灯,他开始摸索着摆放行李,刚弯下腰就猝然迸出一阵猛咳。
他疾步退出隔间,在走廊上避了半晌,待咳声止歇方回。两个下铺懵然无感,仍鼾声大作,上铺的女士似也沉入梦乡,无甚动静。
阚侃轻叹一声,拧开保温杯润了润嗓子。早知如此,倒不若乘机直奔S市了。“成由勤俭败由奢”乃是他自幼熟稔的家训,即使身为跨国集团的总监,他依旧习惯搭乘更廉价的交通工具。
忽然,上铺探出一只纤纤玉手,仿佛递过来什么物件。阚侃惊疑不定,未敢造次。那人仍以书遮面,多半是酣眠中无意识的举动。仿佛为了否定他的猜想,那只手在他右肩旁边摊开,宛若静谧暗夜中初绽的濯濯白莲。
借着窗外黯淡的幽光,他模糊地看出她手上似有个小瓶。他踌躇地接过,无意中指尖划过对方的掌心。温软的掌心,微热的药瓶,满怀羁旅之思又愁肠百结的他,心底却也莫名变得柔软温热了。
他滑亮手机屏幕,凑近细细端详。原来是进口的蜂胶喷雾剂,瓶身完好,尚未启用,倒是正宜缓解咽部不适。
阚侃柔声低喃道:“谢谢你。可我不能用。”
话音未落,他已惊觉自己许久未对一个女人这般温存软语,更何况是对一个正躺卧于自己身畔的陌生蒙面女子。此情此景对他的触动宛如一阵奇异的和风,悄然拂过寂寥的心间。
“嗯?”低低的声音从书页下传出,听起来有些发闷。
“我用了,怕是你……不方便再用。”
略显尴尬的片刻静默后,上铺幽幽地说:“送你了。”
用药过后,阚侃夜里咳得明显少了。可他却莫名地辗转难眠,翻过身去就望见对面的上铺。她应该早已入眠,怎么脸上还盖着书?恐怕不利于呼吸吧。
他不厌其烦地爬下去,双手小心地揭开书册。蕴着幽兰般淡香的温热气息似有若无地流连于他鼻间。他心中一动,手腕已被她轻轻扣住,耳畔传来似有若无的低唤:“常轼……常轼……”
原来是梦呓。不知她在梦里尝试着做些什么呢?阚侃的嘴角微扬,徐徐撤回手去,又将她滑若柔荑的手塞回被子里,将书置于枕边。他端详着她的面庞,幽暗之中看得虽不真切,却不知不觉地凝视了良久。
他瞥到枕边书册那鲜明的棱角,担心她翻身时不小心硌到,便将书放回桌上。书页间滑出车票的一角,大概那是被用作书签的。在手机屏幕的映照下,票面上赫然可见她的芳名——柯耐。他线条清雅的唇角微微一勾。这名字倒很有意思。
当身份证号映入眼帘时,他的盈盈笑意渐浓。9月9日,竟与我同月同日生,只是小了几岁。我们此行都是前往S市,或许冥冥之中早有命定的缘分?
细看书名原来是《纳兰词》。他向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十来岁时便已熟读,尚能背出许多佳句。扉页上印着一方闲章,是“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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