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听越心凉,宁之肃比她想象中还要专权。她懵懂地问:“我爹是坏人么?”
封默看着面前的少女,从前回眸一笑便是倾国倾城,眼里极尽被富养的媚态和娇憨,如今却大有香消玉减之势。只是那孱弱的样儿依旧惹人怜爱,甚至别有一番柔情绰态。
“你可知,有些事情,只在于权势握在哪一方手中,无对错、好坏可言。皇上如今隐退养病,太子摄政,只等……便登基。”封默有些沉重无力,“你爹他不是坏人,只是……输了。”
少女眼神放空,喃喃出声,“原来是这样,只在于立场而已。”
封默虽不知伊绵是怎么从牢里逃出来的,身上还穿得那样好,但既然被他碰见,就没道理袖手旁观,他道:“我送你出城,走得越远越好,再也别回来,好好在外面活下去,这样你们伊家好歹留个念想。”
第4章
—
伊绵回到逃出来的那条小路上。
她回首,大路上人来车往,路旁古朴的枫树和银杏随着萧瑟的秋风微微摆动枝丫,飞鸟发出欢快的叫声,扑腾着翅膀归巢。
总归是各有各的去处。
她一步一步走向那个可怖的囹圄,脑海中回响自己对封默说的那番话:“我知晓此时远走高飞才是明智之举。如果爹娘在恻,必也会为我努力求生而感到欣慰,因为他们的女儿可能比他们想象中还要坚韧一些。”
“可是我做不到……我只想回到爹娘身边,哪怕面对的只剩死亡,我也想和他们一起死。因为我本就是这样懦弱的人。”
“左右情形也没有转圜了,便容我再任性一回吧。”
她深呼一口气,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用手推向那道曾经代表生机的小门。
可是,小门纹丝不动。
伊绵急了,用身体使劲去撞门,却依旧打不开。门已经从里面上锁,关得异常牢靠。
她疑惑,若卢狱的人一定知道自己逃狱了,可是为什么回来的路上既没有追兵,也没有加强警戒?
伊绵瞧那小院的高墙光秃秃的,断定凭她一己之力难以翻越,索性直接跑到若卢狱的大门口去。那里一切如常。
伊绵向看守的官兵坦白道:“我是里面的犯人伊绵,可以让我进去吗?”
官兵的视线略过她,并不搭理。
“我是关在里面的犯人呀!今早偷跑出来的!”她继续道,语气有些着急,“你们应该把我关回去!”
官兵见她聒噪,走到旁处,仍旧不说话。
她怔在那里,疑惑万分。若卢狱的人对逃犯如此视而不见?
伊绵想到自己身上还有银票,于是塞给那位官爷,请他行个方便。那位官爷没有收她的东西,但终于舍得吐出几个字,“找我们没用,反正不能让你进。”
“我……”
伊绵嗫喏一声,顿觉五雷轰顶。
所以这一切,都是宁之肃的圈套。
那个男人故意放她出来,给她自由,实则要的就是这一刻,让她尝尝什么是无能为力的滋味,让她知道手中捏着的自由是多么烫手,又是多么讽刺的一件事情,让她明白,死原来不是最要紧的。
至亲分离,想见而不能见,方能痛彻心扉。
她气得手发抖,小手捏成拳头,转身跑到街上去,寻了一辆马车,找去宁之肃的府邸。
—
车夫见她穿着得体,没讲价钱便拉她去了太子府,在门口稍远一些的位置停下,免得冲撞了府里的贵人。
但在付钱时,伊绵和车夫都为难起来。她身上只有二百两的银票,没有碎银子,周围也不见可以兑换的钱庄,车夫做的小本生意,哪能找开这么大的票子。
伊绵好说歹说,才让车夫将那张银票直接收下,左右自己也用不着,从前的小姐心性儿让她对银钱没有太多概念,也没有多余的打算,倒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可明明是自己给了一笔巨款,怕是那车夫一辈子也赚不了这么多银子,伊绵自己却不好意思起来,臊得脸蛋儿和耳朵绯红滚烫,像是把自己置于火堆里面炙烤一样。
她也太害羞了些,于这世间生存仿佛没有半点经验可言。
伊绵来时的气愤早在路上便耗光了,脑中剩下的只有对宁之肃的畏惧。她怯怯地去到太子府门前,着侍卫通报一声。侍卫却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太子殿下说了,不见。”
她望着高大巍峨的太子府,中间是重兵把守的乌头门,威严气派,侧面的红墙高耸结实,每数米就有侍卫交替巡逻,便是只麻雀也飞不进去。
伊绵泄了气。
她来回奔波累得心慌,神经时刻紧绷着,再加上没有进食和逐渐加重的腹痛,使她没了硬闯进去的心思,只能靠在殿门外的朱柱旁坐下,将脸埋进双膝,休息一二再作打算。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她在半梦半醒间听见门口的动静,勉强睁开迷蒙的眼睛,终于看见宁之肃在侍卫的簇拥下出来。
男人今日着淡茶色麒麟长袍,背脊挺得笔直,脸色仍旧是平和无波,看不出心情好坏,就连跟在周围的人都随了他的性子,一个个恭敬无言,煞是严肃。
她身子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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