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辞镜难掩急色:“可这是最快的方法了!”又泄气,“单靠我个人......根本、根本接近不了他。”
夏长嬴叹了口气:“你不了解他,他用人多疑,想替他办事的位高权重的人不在少数,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为止,你只能跟黑鹰见面,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上面。”
“何况见到了又怎么样呢?他会听你的,把当年的真相全盘托出,然后跪在孟家的牌位前谢罪吗?如果真的这么顺利,我自己就能做到,我又何必倾囊相授让你入仕潜伏?”
太子伴读的身份既能在朝堂上有立足之地,更能自由出入东宫,接近任何朝臣都是轻而易举。
夏长嬴道:“你一朝苦读,又沉寂多年,为的不是接近任何人,孟家叛国一事想要翻案难如登天,当年用一封信检举孟大人分量根本不够,同年北境遭袭才是让孟大人百口莫辩的实证。”
“朝堂、东宫、皇城禁军、地方军队甚至是当年卧病在床的仁德帝,牵扯甚广又时隔多年,追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结果的。”
此地离桃花林很近,花香盈袖,沁人心脾,可严辞镜垂首蹙眉,俨然一副不解风情的样子。
“惊平。”夏长嬴唤了他的名,将他看做学生,更将他视做小辈,“莫要急躁。”
他伸手将严辞镜手中攥碎的灰纸接过来,用衣摆兜满,一片一片捻着,默默地等着,等严辞镜缓过劲来。
夏长嬴初见严辞镜时,他不过是个跟在少爷身后跑的小厮,可他聪慧非常,胆识过人,绝不是寻常家奴。孟家待他极好,原因夏长嬴不得而知,私下还当他是孟家二少爷,但如果不是情意深厚,严辞镜怎么会这么执着地帮孟家翻案。
也可惜,孟家的惨状令人唏嘘,要不然如今朝堂上有严辞镜,不,有严惊平这么一号人,夏长嬴也是信的。
珠玉蒙尘,但珠玉永远是珠玉。
山顶有僧人在撞钟,霎时间万籁俱静,唯有梵音悠扬洪亮,严辞镜最终还是没能在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条线来,不过满腔的愁绪已经消解不少,夏长嬴见他已经恢复了平静,便催着人离开,快到午后了,他午饭还没吃呢。
严辞镜愧疚,想致歉又被夏长嬴挥手挡掉,看见他头也不回地进了灶房,严辞镜也转了身。
“若你需要助力,你可以去找当今的太傅毕知行。”
严辞镜愣了一下,点点头,回头看见夏长嬴已经在饭桌前坐下了。
桌上的两碗米饭一碟素菜早就凉透,可另一个人迟迟不来,夏长嬴也没介意,坐在桌前等着。
严辞镜是见惯了的,正房中茶碗两只,木盆两个,连枕头都成双成对,但严辞镜从来没见过另外一个人,夏长嬴也没跟他提起过。
除此之外,夏长嬴没告诉他的事情多了去了,严辞镜只知道他是元康年间三元及第的状元,是太子伴读更是太子的幕僚,而太子因为卷入孟家一事中被废了位,最后郁郁而终。
夏长嬴是恨的吧,大好仕途都没了,太子一党更是在之后被赶尽杀绝,他只能隐居在这深山一隅枯守满山的桃。
严辞镜渐渐走远,又回头看了一眼,看见夏长嬴硬瘦的脊背弯下去,是在低头吃饭吧。
可他没听见没看见的是,对座空空如也,夏长嬴淡淡笑着,往对面那碗没动过的白饭中夹了一块豆腐。
“瑾瑜,快吃罢。”
下山的路上,严辞镜碰见了很多从山顶寺庙中下来的百姓,面上皆是一派平和释然,仿佛香油钱一给,香火一燃,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让他看着心生羡慕。
夏长嬴一番话意在让他知道前方道路凶险异常,非常人所能轻易通过,最好不要自我怀疑心生烦恼,但他并没有被开解,反而陷入了一种有心无力的纠结之中。
他怪自己力量太小能撼动的山有限,觉得孤立无援,而夏长嬴提示的毕知行他没有机会接触。
在这种时刻,他脑中竟然浮现出语方知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他是向往这种肆意妄为的,不像他行事束手束脚。
想到语方知,严辞镜不可控制地想到两人是否有联手的机会,因为他知道语方知跟他其实是一路人,不过他很快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他需要助力,但不需要语方知。
走路心不在焉,严辞镜没注意到好几个考生的问候,却能在路过一间药铺的时候,闻到一股甜中带涩的药味。
“官爷可是要抓药?”
严辞镜一言不发,安静地看着白纸黑字的上新告示。
“官爷要不进来坐会?想抓什么药都可以让医官找给你。”
严辞镜点点头,抬脚跨过门槛,进了药铺。
作者有话说:
更啦!严辞镜原名老攻了,可惜可惜!(日常求评求海星!)
第23章 听书
虽然语方知不参加科考,但并不妨碍他庆祝科考结束,他还特意约了裴远棠和王羽出来喝酒。可惜去得晚了,想吃宴的并不只有他们三个,最后一个包厢刚被定走。
裴远棠的劝慰下,语大少爷暂时愿意在大厅将就。
三人吃宴像是吃喜酒,大鱼大肉摆了一桌,还上了两坛女儿红。
“我要问裴兄讨个喜钱花花。”语方知见裴远棠满面红光,知道他定是考得不错。
裴远棠不擅酒,却大方干脆地跟语方知碰了杯,皱着脸一饮而尽,面上红光更甚,虽是心中喜悦,但也没忘了谦逊:“语兄莫取笑在下了,还未揭榜,一切还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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