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她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蛊七又突然回到了方才的癫狂之态,甚至甩手把手里的茶杯扔了出去。
清脆的声音惊动了守在外面的小栀,小栀担心沈念安会受伤,想都不想地推门跑了进来。
“大姐姐,你没事吧?”
“滚出去!”蛊七背对着她怒吼道。
小栀吓得浑身一抖,眼眶瞬间就红了。
沈念安却淡笑出声。
“我也不过是胡乱猜测一下罢了,阁下不必发这么大的火,小栀毕竟帮你做了不少事,你如此对待一个小丫头,实在不妥。”
说完,她又侧目看向小栀,慢慢放软了语调。
“丫头,你先出去,寨主大人并不打算拿我怎样,只不过是我说错话惹他生气了而已,你继续去外面玩吧,我没事的。”
小栀不放心地看着她,又转眸看看怒气冲天的蛊七,终是没有说什么,转过身默默退下了。
房门关上后,沈念安秀眉一挑,毫不胆怯的坐到蛊七对面。
“阁下与国师既不是朋友,那便是仇人了?那我就更好奇了,先前从大都王庭出发来燕东时,国师说他从来都没有来过燕东,既然未曾来过这儿,那阁下与他又是如何结怨的?”
“他说没来过,你就真的信了?你这么蠢的脑袋,是如何让他器重你,甚至不惜为了你而赶走明若的?”
蛊七冷笑着问她,不过身上的怒火却消散了不少,可见他已经慢慢平复下来了。
沈念安抿唇笑道:“说不定国师大人就是喜欢我的蠢呢!”
蛊七又是一声轻嗤,“喜欢?他那样的人,也配谈喜欢?你真是过于高看他了。”
沈念安故意问他,“那在你眼中,国师到底算什么样的人?”
“他……他是这世上最无情无义之人!”
他突然加重了语调,那语气就好像闺门怨妇一般,乍一看还挺好笑的。
沈念安自然知道国师无情无义。
明若多年情意在他眼中都不值得一提,这样一个人根本不知世间情爱是何等滋味,他不懂得爱人,更不值得被人爱。
只是看蛊七这姿态,他和国师之间的恩怨,似乎已经严重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啊。
“阁下若愿意倾吐心事,我可以做一个聆听者,你若不愿意说,我自然也没法子逼你,只是有些事情在心里积压太久,就会慢慢演化成心魔,到最后受累的终究还是自己。”
“心魔?呵,我这心里何止只住了一个魔鬼。”
蛊七轻笑一声,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瞬,他又突然抬眸看向沈念安。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连淮翊的过去吗?好,我告诉你,待知晓一切之后,你自会明白那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你誓死追随!”
沈念安心想她本来就不是效忠国师的,什么死不死的,她巴不得国师的仇家越多越好呢!
心里虽这么想,但面上却早已做好了一副倾听之态。
蛊七起身行至窗前,斟酌片刻后,沙哑的嗓音缓缓吐出。
“我与连淮翊是同日出生,因为两家母亲交好,所以自幼便做了结拜兄弟,只是他母亲生前糊涂被野男人骗了,最后惨遭抛弃,所以自他出生之后,他母亲便开始厌弃他,对他非打即骂。
我念着他是我的好兄弟,心中不平,每次在他挨打之后,便陪着他去家附近的小河边散心,还时常拿些吃的给他。
但渐渐的,他越来越不能忍受那样的日子,就开始想着逃跑,他总说老天爷不公平,明明是他娘亲被人骗了感情,为何最后遭殃的却是他,他只是流着那个狗男人的血罢了,除此之外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为什么最后承担一切恶果的人却偏偏是他……”
沈念安凝神听着,见他突然停下来,忍不住问:“然后呢?”
“后来,我在他的连番说服下,就跟他一起离家出走了。”
说到这儿,蛊七突然又自嘲起来。
“我们那时候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不懂得世间险恶,刚离家没多久就被人骗走了身上所有的钱财,而我们又没有可以谋生的一技之长,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就在我们走投无路决定回家时,老天爷却让我们意外遇到了一个人,他蒙着面,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斗篷,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仿佛从鬼域来的无常鬼一般,我们两个当时被他的外形吓到了,本能想逃跑。
可不知为何,在我们转身的一瞬间,突然就失去了自我意识,脑海中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人走到我们面前,笑着要带我们走,我们全无反应,居然真的乖乖跟在他身后走了。”
“这么说,你们当时是中了迷药?”沈念安皱着眉猜测道。
蛊七神色郑重地摇头,“不是迷药,而是蛊术,我们被人用蛊术控制住了。”
“蛊术?”
沈念安闻言微惊,脑海中却渐渐生出别的想法。
“世上只有南疆人才会蛊术,如此说来,你和国师二人皆来自南疆?!”
如若真是这样的话,倒也和宇文修的事对应上了。
先前宫里因为观海阁闹狐妖一事而搞得人心惶惶,当时她和裴寂还亲自去观海阁查探了一番,结果发现在那儿作乱的并不是什么狐妖,而是燕北大皇子宇文修。
宇文修一个天生废人,突然之间能走能武了,却也因此变成了一副人人都惧怕的鬼样子,当时宇文真还怒气冲冲地说都是国师害的,裴寂便由此猜测国师对宇文修用的药和南疆有关,还派人去南疆秘密查探此事了。
如今听了蛊七的话,她倒把这些前因后果都想通了。
如若国师和蛊七都来自南疆,那国师手里有那种阴损毒辣之药,确实不足为奇。
不过蛊七并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接着往下说。
“南疆也不是人人都会蛊术的,你对南疆的误解未免太大,不过我们当时碰到的确实是个蛊师,他多年练蛊着了魔,不知从哪本禁书上看到的,一个最卓绝的蛊师可以蛊化世间万物,所以他光蛊化虫鸟草蛇不够,甚至开始发疯蛊人,而我和连淮翊,就是被他意外选中的对象。”
沈念安听得一阵心惊,“蛊、蛊人?”
第618章:癫狂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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