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遵医嘱出去买了袋气球,天天盯着他吹。
韦华进来的时候方绍一正跟原野商量着,问能不能先不吹了。
原野问他:“疼啊?”
“啊,”方绍一示弱服软,“疼。不吹了吧?”
“吹,你才吹几个?”原野不为所动,在旁边给他切水果,方绍一这次伤了之后太能撒娇了,一把年纪了让人受不了,水果得原野切一块儿一块儿的混一起吃。
“疼。我肺……”方绍一话说一半,看见韦导走进来,笑着跟他打招呼——“领导。”
“干什么呢这是?”韦导走进来,站在方绍一床边,和他说话,“精神不错。”
方绍一甩了下手里的气球给他看,说:“原野天天盯着我吹这个。”
“那你就好好吹。”韦导带着点笑,和他说。
方绍一现在既然都从监护室出来了,人也基本稳定了,过来看他的人就都不会表现得多愁眉苦脸的,不吉利。导演几乎每天都会过来看他,这天方绍一主动和导演说起戏的事,其实他的戏份原本也就没剩太多,但后面主角痴痴傻傻的戏份一场都还没拍。韦导说:“你好好养身体,其他的不用你操心,我想办法。”
这部戏现在处境确实难,最难的就是导演。剧组里现在有些人私下里说,这部戏从头到尾都不顺,导演和那棵老树不合,所以处处难为。韦导拍戏拍了一辈子,没哪个剧组像这个这么难。主角戏拍到一半出事了临时换人,换来的又出事了差点没命。原野也从树上掉下来了崴了脚,处处都不顺,意外多得蹊跷。现在就不知道方绍一还能不能恢复,之后还能不能拍戏了,哪怕以后过来拍个脸替换呢。
剧组现在根本没人敢问这事儿,这电影会不会到最后胎死腹中,谁心里都没底。这么不顺的一部电影还要不要继续做了,做了结果是什么,没法预测。导演始终没个话,大家就都闭口不言。
方绍一话说不了几句就得捂着肋骨咳,咳嗽是好事儿,咳完了原野把水果递给他让他润喉润肺。方绍一还跟导演开了个玩笑:“我现在这个身型和体重,正好能贴后面的戏。但年轻戏拍不了了,不贴戏了,找替身吧。”
韦导不接他的话,只是摆了摆手。
方绍一知道他在想什么,叫了他一声:“导演。”
韦导看向他,皱眉太多,眉心有着深刻的川纹。方绍一认真道:“我现在这状况你知道,我确实短时间进不了组。你让我下个月就起来去接着拍戏这不现实,办不到。但这戏我既然接了就必须拍完,你现在扛着什么我知道,告诉大家都放心,除了时间上必须得往后拖了之外,其他什么都不影响。”
方绍一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有点难,说完又是一顿咳,原野过来给他轻轻拍,韦导看着他们,良久都没说话。再开口的时候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声音里有他惯有的沧桑,那是大半辈子磨砺出来的:“孩子……我不是来跟你说戏的。”
这一声“孩子”让人听着有点恍惚,方绍一挺多年没听韦导这么叫他了。他第一次拍戏那会儿才十六岁,那时候韦导跟他说话总要叫一声“孩子”,后来也都那么叫,再后来方绍一也成熟了,这么叫就不合适了。
这电影方绍一当初没接,是韦导硬给叫过来救场的,方绍一命差点就交代在这儿了,导演心里什么滋味儿谁都想得到。
方绍一冲他笑得也跟个孩子似的,很简单也带点无辜,对他摊了摊手,说:“我就是个演员。您不跟我说戏,那说什么啊?”
关于这事儿原野也没和他聊过,不重要。原野太了解方绍一了,他就没怀疑过方绍一会把戏拍完这件事儿。
原野刚出去把方绍一吹的一串气球送去给隔壁病房的小朋友了,最近天天都去送,小朋友特别开心。他一回来方绍一就叫他:“我想上厕所。”
原野袖子撸到手肘,答应了一声,然后笑得有点坏,故意问他:“我给你接?”
“你有完没完了?”方绍一哭笑不得,“你是有什么执念吗?你要是非得想给我接,不然你就难受,要这样的话我可以满足你一回。”
在ICU的时候方绍一有几天是不能动的,那会儿有个尿壶,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护工把他东西一起都收拾送过来了。原野老惦记着用一回那个,但方绍一现在能走能动的,他哪可能用这个。
“是我有执念吗?”原野走过来扶他,扶着他往洗手间去,“是我有还是你有啊?”
方绍一完全可以自己去,他偏就让原野扶着去,还得全套地给扶着,自打他受伤之后就这样。原野站在他身后给他扶着,这姿势就相当于是从身后抱着他,最亲密的姿势也无非就是这样了,这甚至比做爱都更亲密。不是爱极了掏心窝子地爱眼前这人,做不到这么对待,也不会自然而然地这么紧密亲近。
之后两人一起站在水池前洗手,方绍一调好水温,挤了洗手液出来在手心搓出泡沫,然后抓住原野两只手,仔仔细细地给他搓手。四只手缠在一起,手指滑腻勾缠,加一起七十多了,竟然就这么玩泡沫玩了好半天。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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