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从自己腰间解下那个绣着燕子的荷包。
“这柄小剑,是你送给我的,燕少将军,你可需记得你的承诺,到时刀兵无眼,可我要你活着回来。”
沸腾的热血与郁结的伤感交替在他身体之中游走,燕远只觉得某种难言的情感几欲控制不住地要迸发出来。
他看着面前的林悠,分明是这些年最为熟悉的模样,可却又有什么地方变了,她温柔却坚韧,乖巧而从容,她好像从那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变成了真正的大乾的公主。
可他分明不愿她受苦,不愿她委屈,他宁愿她同从前一样霸道地让他留在京城,像商沐风说的那样,让圣上试探他的意思。他突然就想,哪怕悠儿求圣上下旨逼他做驸马呢,她何必要这样懂事呢?
“悠儿,我……”
他的脑海中,与淳于鹰的比试一闪而过,银枪的寒芒似乎终于刺痛了某根被压抑太久的神经。
“怎么?”
“我,我,我是……”
“殿下,不好了!”眠柳突然推门冲了进来。
燕远的话戛然而止,呆愣愣地看了过去。
林悠猛地起身,不知道是要躲避什么。
“怎么了?怎么这样急?”
“殿下出事了,立阳公主殿下在行宫那个人工池旁边落水了,是,是胡狄王子把她救上来的。”
“什么?”
林悠和燕远同时惊呼出声。
第52章 和亲 算计来算计去,竟是让自己成了被……
北山行宫, 与校场分隔开来的是专供皇室和随行臣子居住的一座座寝殿。虽修得不如皇宫,但与旁边的校场营帐相比,自然还是好出不少。
这里也设置了中庭的小院, 人工开凿的池水并不大,但夏日会有几朵粉荷,秋日能见旁边栽种的菊花。
只是现在, 在乾嘉帝心中,只恨不得将这一应有水的造景全部拆掉填平。
他因燕远胜了淳于鹰心情大好, 故此才准了林思闲步半个时辰, 没想到就这半个时辰, 她便“不小心”掉入荷花池中, 还被淳于鹰给救上来了。
被救就算了, 偏偏淳于鹰将她从水中抱出来时,不只大乾的人看到了, 胡狄人也看到了。
那么多人亲眼看到,还有胡狄人, 怎么可能瞒天过海?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这淳于鹰正找不到理由和亲, 又怎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
林思素来嚣张跋扈, 自打那次在养心殿被罚之后,“疯癫”了好几日, 好不容易才沉下心来,此次来北山行宫, 甚至未曾出言嘲讽过林悠,乾嘉帝还当这个女儿终于想通了,想着回去便命她与悠儿道歉,两人能相安无事最好。
谁知这不过是在北山行宫的最后一日了, 竟然就出了事。
几乎从不以柔弱面目示人的林思,甚至在养心殿敢顶撞自己父皇母妃的林思,自打被从池子里捞上来,已经在乾嘉帝这书房之中哭了又有半个时辰了。
她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浑然看不出一点往日的样子来。她就跪在地上,谁拉都不起来,仿佛誓要求得乾嘉帝不要将她嫁到胡狄一般。
她是被人推下池子的,是有人要陷害她,她甚至不知道是谁!
可乾嘉帝现在却根本不关心林思到底是不是被人陷害,木已成舟,胡狄人顺水推舟,娶不了乐阳,便是娶走了立阳,也一样算和亲。
昨日燕远赢了之后,林慎本已有了决断,互市的条款改了两项也在大乾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可今日,这件事的出现,让一切原本的准备都打了水漂。
王德兴守在书房的门口,远远瞧见林悠来了,只觉得等来了救星。
一个上午了,圣上不知骂走了几个求情的官员,甚至定国公都是灰溜溜地被赶了出来。若非他此前劝着,只怕圣上就要下令打死立阳公主了。
他跟在圣上身边许多年了,哪里不知圣上也是爱立阳公主这个女儿的?此时恨其不争,到时若真的意外打死了,只怕后半辈子都要后悔了。
所以王德兴才遣人把这事传到了眠柳那,他就盼着乐阳公主赶紧来拦着点圣上呢。
林悠来的路上已听眠柳说了些大概的情况,可饶是如此,她走进书房内,看到地上跪着的林思,还是被惊了一下。
前世林思是嫁给南临王之子的,虽也是远嫁,可到底是大乾之内,那南临王在京城西南之地,但据闻南临王之子也是文质彬彬,林思嫁过去平安余生,自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林悠算着时间,本以为今生林思待禁足之后,也会如同前世一般在罗贵妃的安排下嫁去西南,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胡狄人算计她不成,竟然会算计到林思身上。
她是决不相信林思自己会去攀淳于鹰这条路子的,林思一向高傲,哪里会看得上胡狄?况且前世林思的婚事是罗贵妃一手安排,今生都到了端阳节后,罗贵妃怎么也会向自己女儿透露些许。
林思若知道自己能嫁给南临王的儿子,又哪里会再去招惹淳于鹰?
也不知是否是她重生改变了太多,竟连落水被救这样的桥段都出现在了北山行宫里。
“乐阳见过父皇。”林悠心情复杂地向自己父皇行了礼。
林思红着眼睛,好像哭得更厉害了。
“你来做什么?”乾嘉帝正在心烦着,可他也知道王德兴没拦着林悠是什么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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