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被牢牢护在叶清翎怀中,身上甚至连擦伤都没有。
而叶清翎,却直接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张依记得,她赶到医院时,医生们正要给叶清翎做抢救,那时昏迷中的叶清翎,还死死拽着手中的两本结婚证。
医生费了好大劲儿,才把结婚证扯出来,递给了她。
张依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开口。
时雨眼眶却倏地红了,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连声音都是抖的:“叶清翎在哪儿?我先去看看她。”
张依连忙拦住她:“时总,您还输着液呢!小叶秘书她刚才在抢救……现在应该已经进了重症监护室,医生说,她应该不会……不会有事的。”
时雨这才看见,自己左手手背上插着钢针输液管,她抬手就要拔掉针管,张依慌张地拦住了。
病房门打开,医生护士也从外边走进来。
“时总,和您一起进医院那姑娘在重症监护室里睡着呢,您别担心!”医生刚才走到门口,听见病房里的声音,就大概知道发生什么了,赶忙跟着劝道,“您要去看她也成,我们先简单检查一下,然后打着吊瓶去,好不好?”
时雨呼出一口气,垂眸,大脑里一阵烦躁的疼。
医生这么一说,她心里慌乱的感觉才一点点褪去,但仍然有点察觉不到的疼,并且……急不可耐地,想要见到叶清翎。
时雨从未这么急切地想要关心过一个人,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明明叶清翎对她而言……只是一只随手捡到的宠物啊。
……
时雨恢复冷静,呼吸变得平缓起来,眼神却异常冰凉:“先带我去看看她,回来再检查。”
语调也是无比坚定,不容置疑的。
医生苦笑一声,带着时雨往重症监护室外走,张依在后面推着吊瓶架。
“家属不能入内。”医生停在监护室外的玻璃探视门处,解释道,“时总您放心,里边随时都有医护看着在,不会有问题的。”
时雨看过去。
玻璃探视窗内,叶清翎躺在床上,被各种说不出名字的仪器包围着,脸上带着呼吸管,身上也贴着电极片,而脑袋上缠着绷带……
叶清翎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医院的冷光下,更显惨白,她闭着眼,似是毫无生机地躺在那儿。
狼狈,却又有种苍白的美感。
时雨的心像是被一只大手给紧紧捏住,一瞬间,疼得厉害。不仅是心脏,喉咙也泛起一丝苦涩感,不受控制地痉挛,几乎疼到窒息。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一遍又一遍车祸时叶清翎扑上来护住她的画面。
叶清翎是为了保护她,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直到此时此刻,看见病床上的叶清翎,时雨才终于意识到——
或许叶清翎在她心中的分量,远比她想的要重。
时雨颤抖地伸出手,五指摊开,平放在玻璃窗面上,仿佛这样,就能触到窗那边的叶清翎了。
“时总,叶小姐她皮外伤不重,只是头部有轻度擦伤出血,但左尺骨、臂骨……有多处骨折。”医生的话将时雨的注意力唤回来,“最重的伤是头部撞击所致,CT扫描显示她脑内有少量淤血,可能会影响到海马体……”
时雨手掌颓然地从玻璃窗上落下,垂在身侧。
“医生,”她的声音也是喑哑的,“您直接说,她会不会有事。”
“这……”医生犹豫片刻,“这我不敢保证,但目前为止,她的生命体征正趋于稳定,如果情况好的话,明天就可以搬离ICU。”
可是,如果情况不好呢?
时雨没有问。
“好,谢谢医生了。”她转身,颓然地往自己的病房走。
医生护士替她检查了一遍,她身体无碍,输完液就能直接出院。
几小时后,一组液输完,时雨起身走向病房的走廊。
张依刚要跟上去,就听见时雨淡漠的声音:“张依,你给外婆打个电话,说我和阿翎在外边出差,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家。打完了,你直接去给我办出院。我去阳台上抽根烟。”
……
时雨一步步走到阳台上,关了门,强撑着站立的身体立刻变得虚浮起来,整个人都靠在门板上。
弯腰,大口地喘气、呼吸,眼前一切变得越来越模糊。
时雨伸手捂住眼睛,眼泪从里面涌出,渗出指缝,啪嗒啪嗒落在地上。如山间突然爆发的洪水,来势汹汹,怎么也止不住。
……
第二天,叶清翎从ICU转移到vip病房,却仍然没有醒来。
“时总,叶小姐她没有生命危险……”医生站在病床边,看着脸色青黑的时雨,弱弱地把即将说出口的“恭喜”二字,硬生生咽了下去。
时雨昨晚一夜未睡,现在眼下青黑一片,她垂眸,看向病床上安静躺着的叶清翎,又轻笑着看向医生:“既然没有生命危险,那她什么时候醒?”
“这……”医生苦笑,“可能明天,可能下个月,也可能……”
再也醒不过来了。
眼看时雨表情越来越冷,医生立刻补充道:“毕竟叶小姐受伤的部位是在大脑,以现在的医疗水平,就算请最好的专家来,也没法和您保证她什么时候能醒……”
时雨安静听完,挥了挥手,示意医生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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