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是凌晨三四点了,外面下起了大雨。秋雨带着一场寒意突至,阁楼的侧边窗户似乎没关,有凉风灌进来。
简皎月脑子里酒精犹存,硬生生快憋出一身汗。
迷迷糊糊睁眼醒来,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沙发上躺着看电视的姿势变成了睡在床上。
不仅如此,她肚子那放了一个暖手宝。
腰上……腰上横亘了一条手臂,手掌捂住了她的小腹。要不是那清浅的呼吸声太过熟悉,她怕是要惊呼出声。
简皎月小幅度动了一下,身后人睡意浅,还以为她肚子又在疼,半梦半醒间几乎是下意识又揉了揉她的肚子。
为什么这么温柔的人刚才对自己要这么冷漠?
她半腔委屈又快决堤,趁着残余醉意转过身往他怀里钻,额头抵着他锁骨。
他身上沉木香比平时浓上几倍,显然是为了掩盖那身淡淡的烟草味。
裴书临也会因为和她吵架彻夜难眠吗?总觉得他极少在意别人的事情,做什么都是淡淡的,情绪不外露,最擅长用沉默把人逼得崩溃。
雨声嘈杂,淅淅沥沥地敲在玻璃窗上。
风声听着可怖,简皎月却有个奇怪的念头:以怎么没觉得这男人怀抱这么宽厚温暖?她好像还在做梦。
裴书临被她拱了两下就已经惊醒,看见她不自知地往自己这钻,手臂也拢了拢她的肩。
低着眸在夜色中凝视她的脸,想着,要是睡醒也这么乖就好了。
简皎月这一觉睡得太沉,再睡醒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电话铃声响了几圈,她迫不得已从被子里伸出只手接起,囫囵应了一句“喂”。
那端人似乎迟疑了两秒:“我打得不是裴先生的电话吗?”
裴先生?
简皎月这才不情不愿探出脑袋,原来手机都拿错了:“是的,但是他手机落在家了。这个点裴书临大概已经在实习单位或者学校了,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您是?”
“哦,我是……是他太太。”
“这样啊,也没有什么要紧事,那我等他回来再说好了。叨扰您了,抱歉。”
简皎月笑了笑,把电话挂断。
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除了这手机,连他昨晚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因为生理周期顺带着心情颓废,她一整天都在家耗着没去工作室。
安纯傍晚过来的时候,简皎月带着笔电到楼下星巴克咖啡馆里坐着,正在做求婚策划方案的ppt。
安纯端着两杯热可可过来,看了一眼男主人公:“卧槽,你接的是罗讼的单子啊!”
罗讼,内娱正当红的小鲜肉男明星。
要不是给的酬劳丰富,简皎月大概也不会亲自动手写方案。她眼也没抬:“小点声,目还是保密的。”
安纯还是保持不敢置信的表情:“他都要结婚了?怎么没半点风声传出来?不是,现在男明星都不把女友粉当回事嘛!”
“他女朋友是素人。”简皎月敲字的手一顿,认真说道,“如果你的女友粉指得是你这种婚约在身的,那他确实不需要当回事。”
“……”安纯很心塞,“对了,听骆天哲说你昨晚蹦迪被你老公抓回去了,怎么样?”
简皎月语气冷漠:“你指望一对半夜在club相见的塑料夫妻能发生什么?”
安纯斟酌了半秒:“我还听说是因为席翰那二百五在你老公面提到曹裕了,都说一个合格的任应当像个死人……”
简皎月凉声出声:“他不是还没死吗?”
安纯:“……”
好吧,这么久了,一提到他反应还是好大。
“那你因为这和你老公闹不开心了?”
“不知道,席翰上回这么一说是挺不给他面子的。”简皎月抿了口可可,淡声道,“我能怎么办,当场把席翰的嘴撕了?还是穿越到几年,一刀把曹裕了结以绝后患?”
安纯露出一个瑟瑟发抖的夸张表情:“大小姐,你为何还是如此凶残?”
简皎月勉强笑了笑,可惜笑容太过牵强。
安纯想了想,说:“虽然你看上去铿锵,但你越是这样,越让我感觉你和你老公像小情侣吵架,吵得还挺严重。”
简皎月听见这话陷入深思,她似乎从高中之后就没有正儿八经谈过一场恋爱了。她天性娇纵,情侣吵架的快感也几乎没体验过。
以裴书临总会让步,总会哄她。
青涩校园恋爱很简单,吵完架撑不过第二天。
一起在食堂碰见,在课桌下牵手,包括升旗仪式时的一个默契的对视也会气消。
不像现在,裴书临有意无意拿着联姻筹码威胁她似的。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和他相处很累,像是处在亏欠的弱势一方。
她不经意喃声出口:“安纯,你初恋是什么样?”
安纯:“我大一才开始谈恋爱,那时候还没订婚,挺自由的。男生家境很普通,我跟着他吃过几十块的关东煮,也发过一天一百五的传单。”
听上去真美好啊,如果她没出国,或许那次吵完架还会和裴书临和好,大抵也会在大学这样生活。
而不是每个周末在两个区的兼职咖啡厅里东奔西跑,为攒着那点生活费。
只可惜她当时18岁未满,因为一张DNA鉴定就让她脊背都被压弯,仿佛喘不过气来。从明媚骄傲的简家千金,瞬间成了一个被抛弃的野孩子。
或许她的生身父母是罪犯、是精神病患者……
那几天,她压抑着想逃离的冲动,不敢向别人透露自己的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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