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遥不可及的悲伤。不过这一刹那,仿佛全世界的花都在瞬间开放一般,周围的合欢花全部褪色成黑白,只剩下这个美丽少年,在模糊的背景下异常清晰。
很多年后,她都忘不了这个场景——他是她命中注定的人啊!即使前世是刀光剑影中的颠沛流离,而这张脸也是十丈红尘中的唯一温柔。天涯海角,辗转漂泊,她始终记得他宁静忧郁的目光,那里面有种令人心酸的脉脉温情,跨越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国土,也教她刻骨铭心。
虽然只有12岁,她也惊呆了,为冥冥不可知的神。
世上有这么多的人,要多少因缘,各不相干的两个人才可相遇啊?人海太大了,没有边际,要找的人,总是找不到。倘执意寻找,也得费尽多少心心魂魂——一辈子,能有几多快乐?
“我对安期的爱恋,自前世千万亿劫始,到后世无量光天终。但在这一世,我们相逢在我12岁的秋日。”她笑了笑,站起来为自己倒了杯水。
我依旧沉默,一种寂寞孤独的情绪忽然涌上了心头,再次抓紧被角:薛夜光执着于戚安期,我执着于桑子明——我与她,他和他,我们到底错过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左不过是一场孽缘的偿还吧。某些人来到世上,就是为了偿还另一些人,情分,钱财,恩义或生命。冥冥中牵扯,流转无穷。
但当时——当时——谁知后事?只是当时。这样的人生,真令人伤痛。
然而紧那罗的声音重新响起:“多年后的叶家,已经是个烂摊子。虽然两家是世交,但是你也明白,商场无父子,何况我家对他家,并无一定扶持的义务!可是我依然劝服了爹爹,事实上,我几乎没说什么话,我只是哭,哭得泣不成声哽咽难言——我知道,他是我命中的劫数!”
雨好像小了点,一阵风儿吹过,耳边皆是紫藤叶沙沙的响声。紧那罗轻轻站起身,踱步到窗前,她的身影被金黄色的漫天飞叶笼罩着,宁静中却透着凄绝。
她转过脸,微微一笑:“你一定听过安期告诉你,我们分手的原因——无外乎是我嫌弃他,认为他没有骨气:恼恨他不肯驰骋于商界,不肯和蓝剑拼个死去活来。是这样么?”
我心中陡然一动,仿佛有些模模糊糊的东西从幽暗深处探出头来,从来没想过的事情……半明半昧地闪烁,如同盲人突然开眼看到的星光,只因从未目睹,看见了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心底里自己也没触碰过的某部分忽忽一翻,但终究看不清楚。光芒一闪即逝,马上又是一片黑暗。
她低头浅啜一口凉茶,想起什么似的,发呆半晌。再抬头的那一刹那,眼神转为复杂,仿佛有幽怨、有企求、有悲哀,也许都不是,只是深刻的绝望,“我了解安期,也许比他自己还了解——在他不曾了解自己的时候。他不爱我!如果他只是不爱,也不妨天长地久地守下去,我天性凉薄,并不喜在世间小儿女态,只要、只要我能日日看到他,不爱也好!可是,”她的声音蓦然提高,幽怨的眼神瞬间转为刻骨仇意——那憎恨的怒视,仿佛要把我剥皮拆骨,“他竟然爱上了你!我不晓得为什么 ——不晓得他为什么爱你、不晓得自己为什么知道、不晓得为什么做了这么多依旧不能让他忘却你?”
她的泪,如大课的珍珠,一大滴、一大滴,落在青砖地面,倏忽即逝。
“我,和你并不一样,晏湘裙,你的爱是阿修罗,扬灰挫骨、玉石俱焚!而我,愿意成全——安期是太有良心的人,即使他爱着你,也会挂记我的恩,而不忍离去。我不想他苦痛着自己,爱一个人是成全,不是禁锢,于是我主动提出,他开始不予,我佯怒,告诉他,我其实没有真正爱过他,我爱的,是我虚拟的一个幻象,而他终身都不可能企及……”
我此时才真切的明白她眼中曾经的那份怨恨,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的心口堵着一口气,让我呼吸急促,迟来的愧疚像魔鬼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心脏,让我每心跳一下都感到无比的抽痛。
她拭去了泪珠,微微一笑,目光温柔地注视某个未知的地方那个,仿佛那个地方有当年的她,年轻时代的紧那罗,“其实他若是细看,必知我说的不真:我的嘴唇哆嗦而神情恍惚,我词不达意且日渐暴躁……可是爱情,爱情让人糊涂盲目——尤其这爱情不是为我,这傻子,竟然全信了去,竟然……我一直以为我们的缘分,是泅过了生之彼岸——讽刺的是,缘分其实并不存在。彼岸不但没有花,连岸也没有。洇渡中遥望到的繁盛花影,只是幻象。”
她转向我,眼神中有孤清的悲悯:“你知道么?安期一早知道你和蓝剑重逢,一早知道你旧情故萌,一早知道你心如飞箭……但是他没有制止你,反而成全你,是为了什么?”
她的眼光冷漠而沉静,我看着他的双眼,觉得这双眼中隐藏着一把寒冰制成的剑。在这样的目光凝视下,我觉得周身的温度都仿佛降低了许多。我不由自主地垂下头,我从未见过一个人的眼中会有如此寒冷的目光。
“因为,”她一字一顿地说,“他、查、出、来、肺、癌、晚、期,他、不、想、拖、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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