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的时光,不由伏在枕上微微笑了。安期对我,真是很好很好的。一个女人曾经这样被人爱过,已经太幸运了。
可是,蓝剑呢?他轻易就改变了我的一切——他是天底下第一个让我爱上并甘心付出的人。而且无论怎样,他到底是小剑的父亲。
恍惚间,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盛夏的季节里,参加翩翩家的露天舞会。那栀子树后的少年们,轻轻回转头,纷纷扬扬的白色花瓣,微湿的青石台,庭院里弥漫的白色雾气。
他们有宁静悠远的笑容,有美如夏花的容貌。就像多年前那些舞会,茂密的林荫,斑驳的阳光。没有分离,没有忧愁,没有怨恨,一切美好如梦。
我竟然没有想到,时光这般的流转,我却还记得那些舞会,和舞会里的美丽少年。
我们大家,都为了爱,很难过很难过。不管是对是错,值或者不值。
带着这样沉沉的思绪,又睡了过去。
在恍惚间仿佛听见安期的耳语:“湘裙,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竭力想睁开眼睛,却只觉得被梦魇住。
再一想,可能是安期的梦话——真是可爱,如同小剑,不知道又梦到了什么。
清晨我醒得很早,衬着帘外的微光,可以刻出他模糊的轮廓:优美的五官、精致的轮廓,却丝毫不脂粉气。睫毛长长罩在紧闭的眼上,更显得神情柔软,气韵温和。
他睡在那里,平静如同不知世事的孩子。
我觉得胸口气息波动,又是感激又是难过。翩翩去世了,我失去了最亲近的伙伴,此时孤苦无依,却还有无限责任,只想这一辈子就这样与他相守。
我轻轻将他的手握住,两个人十指交缠,暗夜中周围一切悄无声息。
我终于忍耐不住,眼泪簌簌落下来。
可是,一切也许都是梦,谁知道。
第二十一章 锦瑟无端
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犹如空华从空而有,幻华虽灭,空性不坏。众生幻心,还依幻灭,诸幻尽灭,觉心不动。依幻说觉,亦名为幻,若说有觉,犹未离幻,说无觉者,亦复如是,是故幻灭,名为不动。
周五的时候两个公司联谊,我的秘书和助理都很兴奋——我竟没有料到,蓝剑是诸多小女生心中的白马王子。
不过,也应该料到,这是个势利的社会,蓝剑完全应它的制式法则而生。
这是我十几年来第一次的舞会——自从离开翩翩家,我感到难过,并束手无策。
虽然无论从各个角度来讲,我都应该出席的,可认真到了舞会那天,我却又迟疑了。
这样紧迫的工作,巴巴抽空参加一个无关痛痒的舞会,实在是浪费。且这两天特别的累,于是找到借口蒙头大睡,然而心里无端地烦闷,翻来覆去掉转方向,越睡越觉得冷。我突然坐起来,打开空调的最强档,并拉开抽屉,生生吞进一颗安定,这才无端睡去。
然而睡来睡去也不踏实,恍惚中惊见桑子明那纯净的微笑,想伸手触及,他突然弃我而去,急切间我忘了矜持,忙去牵他的衣角,待他转过身来我大吃一惊:这不是蓝剑又是哪个?
我整个人如同被梦魇笼罩,出不得声喘不得气,好容易从枕上跃起,以为已经错过了时间,但看看壁上的钟表,才刚刚五分钟——五分钟的时间,对我却像一个轮回。
惶恐中,我坐了很久,直到身上的汗水慢慢变凉。
这十几年的时光,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始终没有使我释然么?
那是我心中的恨、怨怼、屈辱,还有不甘,借了桑子明的模样,统统在梦魇之夜跑回来看我。这么多年过去,只要心中略有不快,就不停地梦到桑子明——我和翩翩第一次地交手,她不战而屈人之兵。
我默默地想着,不自觉抓起床头柜上那个玻璃球,它冰凉、美丽、会时时飘雪,并永远安静。
将它贴进脸颊,才惊觉自己身上滚烫。我拿过镜子,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那不可控制的绯红,像一朵娇艳的海棠;眼神美丽而饥渴,怀着不被人知也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样子像极了一个人,我凝神细思,是谁呢?莫非是多年前,那个荒芜的寺院里,那尊名叫“阿修罗”的塑像——然而思绪一经滑过此,我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我又来晚了——但我终归是来了:我的意识圈不住我的心,我的逻辑管不住我的脚——我的下意识,也许故意想看到什么人?
但这是一个漫长的舞会,我到的时候正是舞会的高潮,舞池里的青年男女相拥翩翩起舞,伴奏的是一队英俊少年。他们穿着洁白的衬衣,原声合唱,却比任何乐器还要优美,清新如同刚出炉的抹茶蛋糕。
抹茶味的起司蛋糕,我是非常喜欢的,以前在英国,晋玄常给我买。
只是上面的装饰,黑巧克力嫌太苦,牛奶味又嫌过于柔顺,芒果和草莓仿佛有点不搭调。所以那时侯,每次晋玄总是先把它们塞进他自己的嘴里,才把莹绿色的蛋糕递给我。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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