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掐会算,莫不是他算到孤今日会来?”
这道士见姜昭不接素帕,便重新收回袖中,面不改色地行了个道礼,“贫道正是顾以观。”
姜昭讶异,听闻顾以观以至而立之年,应当生得长须长眉的老道士形象才是,怎会如此年轻?
似乎是习惯了这样的质疑,顾以观一面请姜昭入观中,一面解释道:“贫道闲暇之余以炼丹为趣,宫中贵人多喜养颜驻容,故而贫道也会研制驻颜丹之流,若是殿下有意,贫道也可差人送去殿下府中。”
“生老病死,容色凋零,乃人生常态。你们修道之人,反天理而行事......”姜昭斜了斜眼尾,以余光视之,“不怕遭天谴吗?”
66. 六十六 十全大补丹
不得不说, 这位殿下的言辞当真如传言里的一般刁钻,毕竟哪有人才见面便会问对方怕不怕遭天谴的。
顾以观见她面不改色地入了道观,染了丹枫色泽的眼尾, 如火一般灼人,显露出千分万分的不好相与。他心生厌烦,却因这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 又不得不摆上了姿态严阵以待。
洛阳宫城内的道观自然不逊色于寻常宫殿, 且不论此处的穹顶、壁画和那三清像是何等的工细重彩,单是姜昭踏入此处所见的排场,便已是非同寻常。
白袍金玉冠的道童自殿门两侧侍立, 三清像下各设一名掌香童子和秉烛童子, 皆生得雪玉灵秀。他们瞧见姜昭等人,纷纷有规有矩地行了个道礼。
绕过主观,顾以观引着姜昭入了待客之堂。姜昭抚着裙衫坐下,再抬首便见顾以观已是唤童子上了茶具。
“容颜永驻,长生不老, 皆是世人所求,吾等所行之事,也不过是应万万人的心念, 此等造福民生之举又谈何天谴?”
清泉煮茶, 长绅曳地, 这面容年轻的老道身后是浮云碧空,为之开辟出神光合离般的清华灵韵。他的这番话, 正是对姜昭的回应。
姜昭看了他半响,自觉得好笑。这种道士啊,心中倒是自有一套想法。
炼丹若能造福民生,天下还要什么君王朝官呢?
她笑得意味莫测, “顾道长,能否造福民生暂且不谈,不如你先算算孤今日为何而来?”
顾以观目光不离茶壶,似乎在等着开盖的时辰。他听见姜昭的问话,缓缓地道:“殿下心不在道,无论为何而来,都无甚益处。”
似乎不论是道家还是佛家,都喜好讲究心诚则灵。但姜昭来此本就不是求神问道,更遑论心在不在道了。命这等珍贵的东西,拿捏在自己手中岂不是更好?
不过......姜昭垂着睫羽闲闲地想,我心中住了个佛子,定然是不在道呀。
今日来此不过是见见此人是何模样,顺便敲打一番,这会儿听见他有拒绝的意思,她便佯装有怒,语气不善道:“都说顾道长占星卦术出神入化,原来只是沽名钓誉而已。”
“不敢。”顾以观见姜昭面色不善,心知今日若是不如她所愿,恐怕是难得清静。便又道,“来寻贫道的人无非问卦求丹这两事,贫道见殿下不爱丹药之物,想必是来问卦的吧。”
姜昭这才敛去了怒容,微微颔首。
谈话间,茶水生沸,顾以观的指腹划过瓷面,终于掀开了壶盖。白雾般的弥烟团团倾出,恰如天边连绵不绝的雪色云堆。隔着这曾恍若薄纱的烟层,这位艳冠京华的女郎,当真如皓质明珠般芳泽无加。知她是心念不诚,本也不打算细探她命理如何,可这一时如雾中观花的一眼,竟被顾以观看出了贵不可言的面相。
龙子凤种本就命中带贵,但一个公主竟贵过当今圣人,倒也是件奇事。
如此,反叫顾以观生出了一探究竟的心思。他将沏好的茶倒入釉色瓷杯中,缓缓推到这位公主面前,笑问:“殿下是想知姻缘还是知运势?”
姜昭托着腮,笑说:“孤想算算孤所厌恶之人,何时暴毙?”
淮城长公主与中书令王符颇为不和的事情,算是朝廷上下皆知晓的事情,故而此时她提及所厌恶之人,顾以观几乎是在瞬间就想到了王符。
这位殿下的喜恶倒还真是不加掩饰的。顾以观沉吟片刻,道:“具体何时能暴毙,贫道学艺不精恐是算不出来,但殿下所厌恶的人非长盛之命,殿下宽心即可。”
姜昭闻言,心说此人倒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他究竟是否听出了孤所指的人是王符?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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