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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追杀第16部分阅读

    形象……这些镜头只是表明时代的特征,很难反映我的一生,可是我就是会用这些图片代表我的一生。现在再看看你的镜头,就不难理解了。你说你脑海里有一幅1992年在深圳站在一幅巨幅照片前拍照的模糊印象,我想,那幅照片是不是邓小平的画像大家都知道1992年,这位伟人南巡深圳,发表了继续改革开放拯救了中国的南巡讲话你当时是否在深圳,我无法确定,但我想大家回想起这一年的话,每个人的心都会翻过万水千山,飞到深圳。你又说到1995年你在美国康乃尔大学校园,我们的资料显示,你远在湖北的老父老母也说,你确实去美国留学了,不过后来就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你的大学同学也说自从你留学后就失去了消息。但你会不会正好1995年在康乃尔大学呢我们现在都知道,1995年台湾的李登辉访问美国康乃尔大学,改变了中美台三边关系,为后来一切事端埋下了伏笔和导火线。”

    杨文峰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心理医生看到后,停下来,随便扯了几句美国的风土人情,然后接着他的心理分析。“杨先生,如果说你有可能正好于1992年在深圳、1995年在康乃尔大学的话,那么,后来你提供的记忆照片就更加有意思了,你说看到自己在康乃尔大学散步的照片后,你就听到了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的炮弹,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你想到了大陆在台湾海峡举行的军事演习,当时我们解放军导弹部队向台湾岛以东发射空炮弹我只能认为这是你的想象,至于你为什么会把这些国际事件和自己的对过去的回忆混淆了起来,目前还不清楚。后来,你又提供了几个片断,这些都和你上次交代问题时写给他们的简历相吻合。其中最有意思的就是你看到自己仿佛回到过去,你看到了鸦片战争,英国人把尖船利炮开到我东南沿海,香港沦陷……有趣的是,你这个回忆好像是1997年香港回归触发的,只是,你又把这个记忆和美国航空母舰逼近台湾海峡混杂在一起你当然知道,我们在台湾海峡的导弹演习把美国的航空母舰引来了……”

    “可是,我只记得这些。”听了心理医生的分析,杨文峰颓丧地说。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不要灰心,杨先生,”心理医生微笑着安慰道,“我们已经有收获了,不是吗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你丢失的是1990到2001之间的记忆,对不对有了这点收获,我们就可以一步步来,慢慢回忆起来”

    “可是,我,”杨文峰皱着眉头说,“我一想,头就疼得厉害,我……”

    “没有问题,不用急,”心理医生仍然微笑着说,但眼角漏出一些失望,“我们可以由近及远,慢慢来。”

    “由近及远”

    “是的,你只是失去了1990到2001之间的记忆,对于2001以后,也就是你被广州一家医院赶出来后的记忆,你都记忆犹新,不是吗”

    “是的,我记得。”杨文峰恢复了常态,“我都讲过了。”

    “不错,真谢谢你,你基本上都讲过了,我们也一一证实了,你从医院出来后,就流落广州街头,你靠在工地帮人搬运建筑材料和搅拌水泥维生,靠这个工作,你积攒了一些钱,于是你产生了到一些大城市打工的想法,这几年,你混迹于两亿农民工之中,足迹几乎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你和那些农民工一样,居无定所,到处流浪,本来要证实你所说应该很困难,但许部长的手下按照你的记忆都一一证实了你的行程……现在,你可以帮我回忆一下另外一个问题吗”

    杨文峰点点头,期待地看着心理医生。

    “在过去两年里,你一边打工,一边抽空写了三本书,其中致命弱点和致命武器已经在互联网上贴出来,我现在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仔细回忆一下写这几本小说的背景、动机、心态……还有,就是,第三本书的内容”

    心理医生说毕,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摄像镜头,对着镜头中看不见的许长征部长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六

    许长征部长坐在会客室隔壁的大会议室里,他最得力的两位部下:情报局长康伴智和侦察局长沙伟坐在他两边。沙伟自从上次在路上拦住部长汇报,结果造成部长差点被暗杀后,心中一直惴惴不安。他常常观察部长的眼睛,发现部长虽然表面一切照常,但却不再直视自己的眼睛,于是他更加毕恭毕敬,动不动就脑门出汗。许长征只当没有看到。

    他向两位局长简单介绍了以前自己对杨文峰的怀疑,两位局长这才知道许部长为什么一直要追杀李昌威拿到杨文峰的包裹。最后许部长强调,他不认为杨文峰是敌人,因为敌人不但不会救他一命,而且以杨文峰的武功,根本不会被抓,也不会被关进政治精神病院。

    三人看着墙上的超薄液晶显示屏里的杨文峰,一开始都很安静,但随着心理医生开始转弯抹角的引导和心理分析,听着杨文峰结结巴巴地一点一点说出自己的经历,他们三人都开始失去耐心。部长转过头来,询问一些事情。

    “林将军那边情况怎么样”

    “他现在已经到了上海,”沙伟说,“你被刺那天,他上午就到了湖南韶山冲,本来以为他是为了洗脱嫌疑制造不在北京的假象,现在看来不是这样。林将军一行有三四个人一起过去。但等我们的人也秘密赶到了那里时,已经有上千人集聚在韶山冲,他们是从海陆空过去的,过去后才化零为整,集中搞什么纪念活动和座谈会,我们这才知道他们另有所谋……”

    “另有所谋”部长皱眉沉思着。

    “是的,部长,他们兵分几路,最后突然集中在韶山,也就是毛主席出生的地方,他们的人有当地的党政军干部,还有从北京过去的高级领导人,巧合的是军委副主席正好在湖南的军事院校视察,据说,也连夜偷偷赶了过去……他们很多活动都是在深夜举行,而且他们都有军队和地方警察包围,所以我们根本无法靠近他们,更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只能靠长筒望远镜和远距离窃听器搜集……。”

    “没有办法接近他们”

    “许部长,很难,他们去韶山都有当地部队的层层封锁式的保护,我们无法接近中心,等你从军委主席那里得到手令后,我们再要求搜查,他们早就化整为零了,我们什么也没有搞到……”

    “化整为零林将军怎么走的”许长征问。

    “他倒是简单,离开韶山后,和几个军队老干部一路游山玩水,到了长沙,在湖南师范学院参观访问,后来绕道南昌后一路到上海去了……不过,据我们远距离观察,和他们一起去韶山的部队离开时,至少有三辆军用大卡车被包得严丝合缝,离开后又在一些军用警车的护送下,分头消失在不同的高速公路和国道上……”

    “他妈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许长征皱着眉头开口骂道。骂过之后,三人又把目光转向墙上的电视屏幕。

    过了一会,许长征开口道:“我们人手不够,权限也有限得很,军委主席现在也是朝不保夕,虽然看来林将军上面还有军委副主席,也许还有更高的策划者,但我们只派人盯住林将军就可以了,另外搞清楚那神秘的大卡车里隐藏着什么秘密。加强人手监控互联网,极左和极右的势力,反华和反共的人都在争夺互联网这个阵地,我们要善于从互联网找到信息和线索。我倒要看看他们要如何绕圈子,只要他们不在北京,能闹出什么大不了的事想造反想复辟不要低估我们,美国中央情报局也一再败在我们手下,何况他们哼哼,走回头路是不行的”

    沙伟和康伴智都狠狠地点点头。

    “许部长,”沙伟汇报完毕后,康伴智及时插进来,“我上次上交的那份情报,您有时间的话,我想……”

    许部长“嘘嘘”两声,用手指了指电视屏幕。屏幕上的心理医生说完“……仔细回忆一下写这本书的背景、动机、心态……还有,就是,第三本书的内容”后,转过头来,冲部长点点头。

    杨文峰抬起头,眼睛里透出不知是深邃还是空洞的目光,让人琢磨不透。

    “据我们掌握的资料,杨先生,你大学和大学毕业后都没有写小说的经历,也没有表现出对文学作品的特别爱好和优势。”心理医生翻阅了面前的档案说,“可是你在过去两年,也就是你失去了那十几年记忆,从医院被人赶出来之后,就突然发疯似地写小说……”心理医生停了下,观察了一下杨文峰,接着说:“请原谅我,使用了发疯这个词,实际上我确实找不到更准备的词语来描绘你的创作行为:你在短短一年半时间里,创作了一百万字的致命系列三部曲,这对专业作家也许勉为其难,可是对于你这样一名一边打工一边创作的人来说,只有发疯可以描述;另外,你急不可耐地把你的小说贴到互联网上,造成了一时之间海内外很多网站连载。从这些连载情况看,你的书如果不上互联网而只出版的话,应该可以赚一笔钱,可是,你却仍然我行我素,率先把书一本接一本地免费贴上互联网,然后才同意香港的出版社出版杨先生,我说的是事实吗”

    杨文峰眨了眨深不见底的眼睛,没有吱声。

    “我想也许你不同意我使用的词语,但我上面说的至少都是事实,对不对”

    “是事实,我想是的。”杨文峰小声说。

    “好,那么从上面两件事实你拼命写小说,写好后不计较经济利益免费贴到互联网上来看,我是不是可以这样说,你在赶时间,你在完成任务,你在急不可耐,你想你的小说马上被人阅读你不反对吧”

    杨文峰沉重地点点头。由于他知道自己最好的配合就是尽量少开口,于是能够有点头摇头代替嘴巴的地方,他尽量闭嘴。

    “好,那么,杨先生,请你回想一下,你为什么写这些小说,当时是怎么开始的,为什么赶得那么匆忙,又为何要急切地贴上网。”

    心理医生说完,故意低下头,假装漫不经心地翻阅面前的档案,这样可以让杨文峰感到没有人盯住他看,没有人再逼他回忆。

    “我,我其实也不清楚,”杨文峰小声说,这时他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从医院出来,我打了一段时间的工,由于我记不起以前的事,加上我的头经常隐隐作痛,我好担心会慢慢忘记正在经历的一切,于是,我买了个小笔记本,开始记日记……”

    “你有一本日记本”心理医生的手抖一下,抬起头,马上又低下。

    “是的,不过后来弄丢了,因为我没有固定的地方住,日记本放在行李中,十几个人住在一起,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把我的日记拿出来当废纸用了,总之我找不到了。我很着急,不知道该怎么办……有一天,不知道什么东西引起的,我突然想到了网吧,我学会了使用网络博客……”

    “网络博客那是什么东西”心理医生小心地记下这四个字。

    “那是一种网络日记,就是你每天或者固定一段时间,把你的日记写在网络上,你有自己的网址,只要记住地址和密码,就可以经常更新……于是,我就开始使用博客记日记,不过真写起来,才发现也没有什么好记录的,不过是搬家具,搅水泥,通下水道,这些工作真记下来,也千篇一律,没有什么意思,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担心忘记了现在的想法有些杞人忧天,对于我这样一个盲流,忘步忘记现在还不是一样”

    杨文峰停了停,拿起桌子上的一杯茶,喝了一小口。心理医生仍然漫不经心地一会翻档案,一会抬头看一眼杨文峰,但他的耳朵则竖起来听。他也比较满意。

    “有一天,”杨文峰咂咂嘴唇,“有一天,我在公共网吧的电脑前坐了二十分钟,也想不起来过去一个星期里做了什么值得写进博客、值得我永远留下回忆的事情,正在我想放弃的时候,我突然鬼使神差地在电脑上敲出了一行字……”

    “什么字”心理医生警觉起来,忘记了自己一直假装的漫不经心。“你在电脑屏幕上敲出了一行什么字”

    “具体的我忘记了,反正都是互不连贯的字词,里面大概有情报国家安全中央情报局间谍国家安全部这样一些词……”

    杨文峰停下来,看着匆匆忙忙在档案里一张空白纸上做笔记的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抬头看到杨文峰在看自己,放下了笔,和善地说:“继续,继续,写下这行字后,怎么样”“我就开始写政治间谍小说。”杨文峰说完,停了下来。

    “那么,你当时知道自己想写三部小说,知道自己想写什么吗我的意思是,你突然之间想到了所有的小说内容,还是……”

    “不是,我不知道自己要写什么或者写多少出来,因为我当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我写下的第一行标题就是我是谁,这就是我第一本小说致命弱点的第一章的标题。这之后,这之后,有些事情发生了……”

    “有些事情发生了”

    “是的,”杨文峰脸上闪过一丝不安,“勉强写了第一章后,出现了一些变化。你知道第一章才几千字,我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完成,可是这第一章完成后,我就从主动变成被动……”

    “这话怎么讲”心理医生已经无法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以前是我要写小说,可是现在却是小说在逼迫我写完它似的。”

    “可以再详细点吗”

    “可以,”杨文峰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我无法停下来,只要我一坐到电脑前,放在电脑键盘上的那双手就仿佛不再是我的本来我不记得我以前使用过电脑,可是写起小说,我的十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熟练的跳动,仿佛已经不受我控制……”

    “可是,可是小说毕竟是你写的……”心理医生心里有些骇异。

    “我不能确定,我的意思是看起来当然是我坐在那里写的,可是,可是那些小说的情节和人物还有细节,仿佛早就准备好,存放在我失去记忆的大脑的一隅,现在只是通过我那不受控制的手,从我的大脑直接传递到电脑屏幕上,再出现在互联网上……”

    心理医生那张和善让人舒服的脸已经变得煞白。

    七

    隔壁房间里的许长征部长的脸色比心理医生的还要白,几乎是惨白。看到部长的脸色,情报局长康伴智和侦察局长沙伟大气不敢出。

    三人都紧紧盯住宽大的液晶屏幕,听着喇叭里传来的两人对话。

    “那些日子,我还得打工养活自己,可是无论我干什么,好像都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那声音仿佛来自喧闹的街道、被污染的天空、高架桥上呼啸而过的火车,又好像来自我周围那些每天为了温饱而受尽城市人欺凌和剥削的农民工,但当夜深人静我闭上眼睛的时候,那声音还萦绕着我我这才知道,那声音来自我自己的脑海深处那声音呼唤我马上去完成我已经开始的小说,那声音又不停地告诉我该写什么了……那声音甚至能够把我从熟睡中唤醒,那时我一身冷汗地醒来,还清楚记得那声音告诉我的小说情节,我得赶紧写就这样,我一气呵成,写了一部就紧接着下一部,我没有办法停下来……”

    “那声音还说什么”心理医生的背对着电视屏幕,但三人都听见医生的声音有些不自然。

    “那声音也没有说什么,但问题不在这里,我的意思是,不在于那声音说什么,而在于那声音让我感到我必须听从它的,好像有魔力,又好像冥冥之中……”

    许长征注意到心理医生的肩膀微微颤抖了几次,他有些担心,显然,杨文峰又不知不觉变成了带领心理医生走向不知深浅之地的人,他想过去打断心理咨询和精神分析,但忍住了。

    好在杨文峰也仿佛意识到自己先前的承诺,这时及时打住了话题。等了一下,才用平静的声音说:“那段时间,我仿佛着了魔似的,我甚至担心,如果我某一天出了车祸或者事故而死了的话,这小说因此而无法完成的话,那么那声音不会原谅我,而且还有其他的至关重要的东西也会彻底改变……”

    “你说你有种被逼迫写小说的感觉,是不是说明你也不喜欢自己的小说”

    许长征听出,心理医生的声音平和了很多。

    “有这种感觉,但不能说我就讨厌写小说,实际上,”杨文峰朝天花板瞅了几眼,“因为每一次听到那声音,又或者直到坐在电脑屏幕前时才知道这一章如何写,所以,其实我也非常想知道小说中人物的命运到底如何,中美关系如何演变,我们国家的国家安全是否可保,人民的命运又如何发展……”、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乐此不疲,因为你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会写出什么样的东西,对不对”

    “是的,非常对。”杨文峰说着,用手指掐了下太阳岤。

    “那么,杨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你能不能想一想,你的小说是否和你失去的十一年记忆有关呢”

    听着心理医生的话外音,许长征赞赏地点了点头。

    画面上的杨文峰显出沉思的样子,但不时用手指去掐太阳岤。

    “我、我……”画面上的杨文峰有些摇晃不定。

    心理医生稍微站起来一点,弯着腰伸出一只手过去搭在杨文峰的手臂上。

    “我、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头疼得厉害……”

    杨文峰的声音越来越小,画面由于被站起来的心理医生挡住了几秒钟,什么也看不到。等到心理医生转身绕过茶几走过去时,许长征看到杨文峰已经倒在地上,脸上的肌肉被疼痛扭曲了。

    注射过一针镇静剂,杨文峰在沙发上静静地睡了过去。许长征为他盖上一件外套,四人默默地退出到房外。

    “许部长,对不起,我……”

    “你是我看到的最好的心理医生,我正要谢谢你呢。”许长征打断心理医生的话,“谢谢你,等他好一点,下次再来。”

    许长征拍了拍心理医生的肩膀,用鼓励的眼光看着他。医生脸上的表情红一阵白一阵,但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才鼓足勇气开口道:“许部长,其实,我这里已经尽了力,我想心理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了。”

    许长征怔住了。“可是,他不是生理疾病,一切拍片都证实了这点,那不就是你们心理医生的工作”

    “不错,他这种失忆症形成的原因有两种,一种是脑组织受损造成的,这种情况大多发生在一些事故中,脑袋受到伤害,刻录部分记忆的脑组织细胞受到损害,记忆随之消失这种损伤百分之九十可以通过现代先进的医疗检查确诊,当然我说的是确诊,要治愈却不是那么容易。现代医学对人脑的研究才处于起步阶段……另外一种造成失忆症的原因则是心理的,直接原因主要是大脑受到强烈刺激,一些刻录记忆的脑细胞陷入麻木和半死亡状态,造成失去全部记忆或者部分记忆,失去的部分记忆则主要是那些和所受刺激有关的记忆杨文峰先生应该就属于后面这种。”

    “可以确定吗”许长征加重语气问。

    “我们得相信所有检查,这些结果已经被专家详细研究过,另外,还有一点可以作为辅助证明。”心理医生恢复信心,“如果是受到外伤而失去了记忆,那么患者是彻底失去了记忆,也就没有什么混乱恍惚,但后者就不同,他们并不是脑细胞坏死,也就是说那记忆并没有彻底消失,而是和脑细胞一起沉睡或者麻木了,这种情况下,有些用我们现代科学仍然无法解释的现象就会出现,例如患者会出现幻觉、出现一些神奇的功能、甚至有些……”

    大概害怕再说就说到了迷信之类的,心理医生打住了。转移了话题:“不过,许部长,后者也有一个好处是,治愈的机会要大很多倍……”

    “那么,你还犹豫什么,下次等他情况好转,你再来吧。”许长征已经有些命令的口气。

    “不是这样,许部长,心理治疗和心理分析本来是治疗这类心理疾病的最好办法,可是有一点必须要知道,心理学还是一门介于科学和玄学之间的新兴学问,要想成功心理分析患者,必须保证我们医生可以在心理上压过患者,否则我们根本无法引导患者进入我们指引的道路这杨文峰看似心理有障碍,但经过短短几个小时,我发现他那障碍挡住的后面可能博大无边或者深不见底,我都好几次差一点被他吸引过去,更别说我去心理分析他了,更何况,许部长,他是在有意识要配合我们的情况下,如果、如果他稍微抗拒,那我不是已经被他心理分析得神经错乱了……”

    心理医生心有余悸的样子,许长征深深理解。只是旁边站着了两位局长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可你是中国最好的心理医生……按你这么说,他没有治了”许长征直瞪着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回避着部长直射的目光,但他毕竟在第三代核心身边干了十年,他并没有回避许长征的问题。

    “除非你可以在中国找到比我强的心理医生,或者说找到本身心理承受能力比我强的心理医生。另外,还有一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当然只是推测……”

    “说吧。”许长征吐出两个字。

    “一般来说,受到刺激失去了记忆的人,当然都是被动的,这样的情况达到百封之九十五以上,相对来说,他们属于受到刺激被迫失去记忆,所以他们会在恢复记忆的心理治疗中积极配合,使得心理医生的工作事半功倍。可是也有少部分,也就是那百分之五,则是受到刺激后靠自己的主观意识强迫自己的记忆关闭了一段让他们生不如死或者痛不欲生的记忆,当然这样的人本身必须是意志力非常坚强、心性刚强的人……如果,我的意思是,如果碰上这样的人,除非他自己潜意识里想恢复记忆,否则,心理医生要面对的还有患者本身刚强的意志……”

    “你的意思是杨文峰有可能属于这一类”许长征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能肯定,但如果是这样的情况,那么就算你找到比我强的心理医生,我看也无济于事。因为,我还从来没有从其它任何患者身上感觉到像杨文峰这般强的意志力……”

    “不要说了,”许长征打断他,“没有希望了”

    “希望是有的,只是不掌握在我们手里,在杨文峰自己心底某个地方……”

    “别给我打哑谜了,”许长征失去了耐心,“治不好,我如何可以知道……”

    许长征本来想说的是,如何知道杨文峰第三本书致命追杀的内容,但话还没有说出,就被心理医生打断了。

    “哦,如果不考虑治疗好病人,而只是想知道他失去的记忆有些什么内容,那倒是有别的办法……”

    “你说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许长征突然清醒过来,“什么办法可以知道他那些失去的记忆”

    “催眠术”心理医生说出这话,心里不是太舒服,因为他自己对催眠术有些反感。“让患者处于被催眠的状况下,那些被压抑的记忆部分内容可能会浮出来,只是……”

    “只是什么”许长征催促道。

    “只是,你得找到能够催眠杨文峰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既然催眠术,肯定可以把他催眠。”许长征不解地问。

    “不错,催眠师当然可以把一般人都催眠,但我前面已经说过,杨文峰是我见到过的意志力最坚强的人,甚至连他潜意识里隐藏的意志力都远远超过常人,试问,这样的人如果不愿意睡去,又有谁能够靠飘曳的蜡烛或者几个阴阳圈就把他催眠呢”

    八

    顺着上星期掌握到的006的ip地址,菲利浦来到离华盛顿二十英里的马里兰州的一个被大面积树木覆盖的住区。这里是美国中产阶级居住的地区,独立房屋的房价在45到80万美金之间,每栋房屋之间都有一定的距离,这些房屋大多拥有三房到六房不等,拥有独立的前院或后院。按照自己换了十个网吧才查出的ip地址,菲利浦一大早就驾车找过来。他把车停在一百米开外,静静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两个小时后,已经是十点半了,该上班的都上班了,孩子们也上学了。一早到超市买菜的家庭主妇和老人们也陆续开车返回。

    菲利浦启动发动机,松开刹车,紧跟着一个把老爷车开得好像在散步一样的老妇人朝向目标缓缓滑过去。车子来到那个ip地址显示的地方时,他紧张地左右扫了几眼,有一个房屋的地方正在施工,好像就是他查到的亨利杨的地址,不过不能确定……正在施工那块地两边的房屋看起来一切正常他稍微踩了下油门,小车加速离开了。

    拐了两个弯,他把车停在两条路之外,然后观察了一下形势,在感到满意的情况下,他拎着厚厚的公文包下车了。

    就从自己停车的旁边的第一栋独立屋开始。他昂首走过去,信心十足地按响了门铃。十秒钟不到,房子的门打开了,一个白人老妪取下鼻子上的老花镜,打量着眼前西装笔挺的亚洲小伙子。老妪大概正在思考如何敷衍推辞眼前的推销员时,菲利浦礼貌地开口了。

    “女士,您好,哦,您今天看起来精神好极了,对了,我是华盛顿智库亚洲战略研究中心的资深研究员,我上门来是想……”

    “直说吧,年轻人,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直说吧,你想要我买点什么”老妪和蔼地盯住眼前的年轻人。

    “不,女士,我不是推销员。”菲利浦善意地微笑着,从公文袋里掏出一张表格。

    “不是推销员,”老妪有些疑惑,“这倒新鲜,难道你们又改了叫法啊,还带着表格让我填这倒新鲜……”

    菲利浦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说:“我亲爱的漂亮的小姐,我可真不是推销员,更不是什么带着表格要你填的推销员,我是研究人员,今天敲您的门,不错,也是为了获得一些东西……”

    “获得一些东西”老妪皱了皱满是皱纹的眉头。

    “是的,”菲利浦微笑道,和蔼地俯视着老妪,“我想获得您的意见,您的看法,我们研究所正在做一项美国人民如何看待中国的崛起的调查报告,您知道,您的意见对我们非常重要,我们会根据你们的意见,编写报告,让华盛顿那帮大老爷们在决定亚洲政策时不至于一意孤行。”

    “哈哈,我明白了,”老妪明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不过这倒更新鲜啦,他们都是坐在办公室里打电话过来的……”

    “您是不是觉得那种方式更合适”

    “怎么会,天呀,干巴巴的电话调查,讨厌死了,有时我故意乱讲一通,嘿嘿,你看他们那德性,好像获得了圣旨,最后还说谢谢您,您的意见对我们很重要……重要个屁,我胡诌的,要想知道我想什么,你就得面对面坐下来,听我慢慢道来,我可是很有观点的人……年轻人,我就喜欢面对面的调查你知道现在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交往越来越少,前不久,我隔壁的老人死了两个星期才被发现,真是的……啊,你脖子上挂了个十字架,那不是装饰吧,啊,原来你信奉上帝,我的上帝,那太好了我们不能这样站着聊吧,对,请进,进来慢慢谈,你想问什么都可以的……”

    菲利浦微笑着进入老妪的房子,心里不觉暗暗叫苦,怀疑自己是不是把车停得太远,如果这些孤独的老人家和家庭主妇都这么热情,那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接近目标

    他从老妪家逃也似地出来时自己宝贵的时间已经少了二十分钟,这老妪不但认真回答菲利浦的每一个调查提问,而且还海阔天空地扯到吴哥石窟和龙门石窟,万里长城和富士山,而且对菲利浦对上帝的虔诚发了一通热情的议论。菲利浦想这老妪大概好几个月没有人聊天了。可惜,他不能多聊了,这个老妪显然对两条街道外的亨利知道甚少。他好不容易结束了调查,小心收起完成了的调查表格,同依依不舍意犹未尽的老妪告别。出来后,他想,一定要加快速度,否则,今天就别想接近亨利杨的房子了。

    他挺起胸抬起头,急急走向隔邻的独立屋,按响了门铃……

    第九章

    一

    地球上有两百个主权独立的国家,其中一百八十多个国家设有情报和反情报机构。有的国家这两个机构是分开的,例如在美国分别叫中央情报局cia和联邦调查局fbi,在另外一些国家,这两个机构合二为一,譬如中国。

    在中国,负责情报搜集和反情报搜集的机构叫国家安全部。国家安全部的职能粗线条地分为情报和反间侦查两大块。情报局负责向世界各地派遣间谍特务,反间谍局则负责抓捕世界各地派遣到中国的间谍特务。

    情报局局长叫康伴智,前面的章节已经有介绍,他四十五岁的样子,春风得意,最大的特点是揣摩透了上面的意思,总能够从世界各地搜集和加工出让高层印象深刻的情报。

    反间侦查局局长叫沙伟,前面不但有介绍,而且在多个章节里出现了对他的描述和介绍。这里综合一下:五十五岁,和一米七五不胖不瘦的康伴智相比,他属于矮胖型,康伴智乌黑的头发经过北京西直门高级美发沙龙师傅的精心梳理和定型,很有型。而沙伟就是有这个心思,就算他咬咬牙掏出二百元让人在头上折腾一次,也不可能有康伴智那种“型”,那种效果,因为他不但头发稀疏,而且脑门早秃了。

    正是这块油光泛亮的秃脑门,多次让我们自以为看清楚他是个什么人。例如,每当他战战兢兢地出现在国家安全部部长许长征面前时,他那脑门都会很不争气地渗出豆大的汗珠,无论是多么手忙脚乱地擦拭,可仿佛有着擦之不尽的源泉;而当他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独当一面,特别是在自己的部下面前时,他那脑门渗出的不再是冷汗,而是智慧的光泽。这一点他的部下深有体会,特别是最近获得他指示全力以赴侦破毛主席纪念堂谋杀案的魏建国,就多次受到沙伟局长智慧脑门的鼓舞和点拨。

    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体重超过75公斤,光秃秃的脑门不是渗出汗珠就是泛出智慧的沙伟,今天比平时提早十分钟上班。

    每次小车停在办公楼前时,守卫大楼的国安特工都会很识趣地把头转过去,因为看着矮胖的局长行动不便的抱着肥大的手提包从车里挤出来,自己什么也不能做,还要一直等到局长像个球一样滚到自己旁边时,整整齐齐地敬个礼,确实有些难堪。年轻的特警总是想,这位局长为什么不自己先下车,然后再弯腰从车里取出自己的手提袋呢他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肥胖不方便,还偏要在下车时硬是抱住自己的手提袋一起艰难地向外挤呢几个守卫这栋国安部主楼的年轻特工曾经就此交换过意见,最后都承认,不知道这位反间侦查局局长的秃脑袋里在想什么

    我们又知道沙伟那个脑袋里在想什么吗我们到底知道多少

    作为共和国的守门狗,作为共和国抓间谍部门的首脑,很多人自然认为他不需要经常使用脑袋。事实上一点也没有错,在国家安全部内部,大家都有一个成见,那就是搞情报工作是脑力劳动,而抓间谍则是体力活。大家经常看到的情景也印证了这种先入为主的看法,搞情报的人西装笔挺,神秘兮兮,口袋里总揣着一两本不是自己名字但贴着自己照片的护照,他们经常出入豪华宾馆大饭店,但却因为常常享受公费按摩桑拿等减肥服务,个个都身材适中,风度翩翩。再看沙伟的部下,由于经常紧张的监听、跟踪和抓人,没日没夜的工作,大都穿得脏兮兮的,而且不是大腹便便就是身体的某部位出现变异性的生长。

    沙伟比康伴智早十二年进入情报和反间部门,但谁都看得出,下一个副部长人选一定是康伴智而不是沙伟。沙伟和共和国差不多大,很小的时候就立志当一名保卫祖国的战士。文化大革命开始不久,他就成为第一批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的号召,奔赴农村的热血青年中的一员。他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那是他人生最激动的时刻,胸前戴着大红花,英姿飒</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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