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统，血统，又是血统，张波很反感这个，不是她自己天然反感而是跟着唐阳羽一起反感。
    因为一个男孩反感所以反感。
    这很有趣，她从未想过会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这样的女孩。
    不过这没什么，挺有趣，也挺刺激。
    可她不会说出来，不是因为她现在变成圣王了，而是说出来就无趣了。
    何况眼前的羲和表现的不错，至少他连自己代表的北昆仑雪山李家的野心都说了出来，虽然他不说她也知道。
    但是直接当面说出来还是不一样。
    这是态度问题。
    “那要怎么破局呢？我和唐阳羽的血统不是我们能选择的，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也就没办法选择自己的血统，是卑微还是高尚都是宿命。”
    “我这么说不是否定你的血统规则，相反，我很赞同你的血统规则。龙族血统纯正，年轻一代最为杰出的就是李易风了，对吧？”
    “但是表面上李易风一直声称自己做不了第一龙尊，他做唐阳羽辅助。那么我把他这话分开来看，意思就是唐阳羽这个外族人已经得到了龙族年轻一代血统最纯正之人的认可。”
    “这么理解没错吧？”
    “还有就是我，我本身是不想参与龙族事务的，也只是知道自己是叛龙一族而已，但是那时候整个龙族离我很远很远，尤其是在哥哥死去之后龙族就跟我彻底无关了。”
    “现在，眨眼间我成了圣王，这挺讽刺的。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努力成为真正的圣王，一统地上龙族，征服地下龙城。一个就是我自愿放弃圣王身份做回一个普通人，当然你们这些人可能不同意，可是地下龙城那些人肯定巴不得我这样。”
    “我的意思你明白了么？”
    羲和长长呼了口气，“我明白了，圣王之所以是圣王，之所以要做圣王是因为唐门后人成了龙尊，而且还是第一龙尊。”
    “圣王尊重血统规则，可眨眼就在破坏，这似乎并不能服众。”
    “当然如果这是圣王发出的第一道龙符，那么我会全力遵从并且按照执行，我已经发出龙誓，所以绝不会对圣王的龙符提出任何质疑和挑战，只有百分百全力去维护和执行。”
    “但倘若圣王是在跟属下商量，那么属下还是坚持龙尊一分为二，第一龙尊还是李易风，这样不但可以堵住叛龙和暗龙之口，还能替唐阳羽的第二龙尊吸引大部分仇恨和火力。圣王，属下这么做其实已经是在牺牲和大大削弱北昆仑雪山李家的实力了。”
    “说白了这样一来，龙族大张旗鼓的推出李易风为第一龙尊就等于在十大敌族跟前竖起靶子让他们集中火力攻击了……”
    羲和不错。
    这是张波的持续感受，虽然他仍然会对北昆仑雪山李家抱有私心，但是听完他十大族的敌情分析以后，李易风这个第一龙尊面临的压力和危险的确不小。
    生还的几率远小于死亡的几率。
    确实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
    这其实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样一来身为第二龙尊的唐阳羽反而成了龙族千年寻龙之旅真正的王牌。
    可是她心里不舒服，她知道唐阳羽那家伙要做就做第一的臭脾气。
    道理上情理上都说得通，那家伙会接受么？
    她很想现在就开启心灵连通试探一下，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没动。
    要忍住，要把这边的事处理的差不多再当面跟他谈，要给他惊喜，这家伙神经大条，一般的惊喜在他跟前根本不是惊喜，只有超级大的惊喜才会让他惊喜。
    “好，这件事先这样，我会亲自跟他谈一下。另外我已经成为圣王这件事无论地下还是地上是不是都无法保密了？”
    “我的身份问题暂时要如何应对？”
    张波虚心求教的模样，这让羲和颇为受用，这证明他是重要的，也证明圣王之所以成为圣王是有道理的。
    绝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会成为龙族龙圣王女。
    他想了想，“圣王说得对，这件事已经无法保密，但是我们却可以秘而不发，暂时不对外公开圣王诞生的消息，让他们去猜，让他们不知道我们在做什么打算。然后地上龙族这边我会召开一次秘密会议，三大祭司加上十大方桌长老，一共十三人。圣王不必出现，我先做出一个相对试探，因为我只能保证三大祭司已经忠心归附，可是十大方桌长老却有很大变数。”
    “秘密会议之后我就有了大概的判断，然后再逐一确定十大长老对圣王的忠诚度，接下来再进行具体布置。”
    “当然这次会议我可以邀请李易风和唐阳羽列席，以龙尊备选的名义，这并不过分，毕竟龙尊在一月之内必须选出，再也无法拖延。”
    “我记得唐阳羽已经具备了召唤读心术的异能，所以其实让他当面判断十大长老对圣王的忠诚度反而更简单更直接更高效。”
    羲和现在的原则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给我面子把我当大祭司，我也衷心对你。
    忠心和忠心之间的区别很大，可以有所作为鞍前马后誓死效忠，也可以不背叛不作为就算忠心。
    现在羲和正在向着第一种忠心方向发展。
    以后如何没人知道，还要看。
    “那就如此，对外还宣称我在长老洞内面壁悔过，性命无忧。”张波做出最后决定。
    ……
    夜里秋风更凉，京城的秋天其实很短，短到还没来得及领悟秋天的美好和金黄就过去了，寒冬就会降临。
    现在是最好的时刻。
    玉湖胡同里面的四合院里很热闹，正在吃烧烤，中午涮锅，公司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气色，这伙人小日子过的倒是不错。
    还是那几个人，不同的是中午有人喝酒，晚上没人喝。
    因为醉猫不在。
    醉猫正在跟庄和大祭司在一起，因为庒和是中间人，充当着俞楠平日的角色。
    醉猫找到庒和的时候庒和正在一个人喝酒，面前什么都没有，别致的桌子上只有一壶酒和一个酒杯，他自斟自饮。
    似乎正在享受他人生最后的时光。
    反正醉猫进去以后就是这种感觉。
    这不是他们约定的地方，庒和更改了见面地点。
    醉猫坐下，笑了，“大祭司，喝酒你不该独饮，有我在你绝不会寂寞。”
    庒和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看来你还什么都不知道。要是往日我会邀你共饮，今日就让我一人独饮，就这一次。”
    醉猫抬手摸摸鼻子，学着唐阳羽的样子，“大祭司，你这不是在喝酒而是在诀别，怎么了？我真想不到还有谁能让龙族的大祭司如此绝望。”
    庒和苦笑，“你当然不知道，我之前也不知道，还自以为聪明，谁知龙命和天命都不可违，人力还是太渺小了。这世上真正的聪明人都变成了隐者，不再出世。平日里看见的都是自以为聪明的人，最后都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醉猫吧嗒吧嗒嘴，这也是唐阳羽的招牌动作，“地下龙城生变？可是我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啊？而且眼下唐门和龙女之事地下龙城真要是怪罪下来还有羲和大祭司顶着，你和猎和大祭司最多也就是一般惩戒而已。”
    “何况这事现在还没结论呢。”
    “要说不是地下龙城那就只剩下唐门和龙女，唐门如何生变也不至于让你大祭司如此绝望，龙女生变？”
    庒和顿了顿，又自斟自饮一杯，“好吧，你也算是聪明人。”
    醉猫苦笑，“行了，大祭司，你就别挖苦我了，直说吧，龙女到底怎么了？龙女若死你也不会这么郁闷，龙女再升一重？突破到了小满月？”
    醉猫当然是聪明人，而且还是大智若愚深藏不漏的聪明人。
    何况他其实才是十大方桌长老之中最被低估最神秘的那个长老，当然也是最年轻的长老。
    不说有史以来，反正几年年也出不来他这么一个另类。
    “不，不是小满月，小满月也不至如此，难道……”醉猫突然站起身，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喝了许多酒却没有任何醉意的大祭司。
    大祭司沉重的点头，“是，所以你懂了？我自然要承担弑龙之罪，恐怕想留个全尸都困难了，只向龙天祈祷，不要祸及家人……”
    庒和边说边再干一杯苦酒。
    笑，醉猫笑了。
    “呼哈哈，喝酒，哈哈哈，大祭司你不该在这一个人喝绝命酒，而是该跟我一起庆贺才是！”醉猫自己拿来酒壶酒杯，满上。
    “干杯！”
    叮的一声，酒杯碰撞发出清脆之声，十分悦耳。
    庒和微皱眉头，“千杯，这时候你就不要安慰我了，我自知我命该绝……”
    醉猫却笑的更加大声更加开朗，“哈哈哈，大祭司想多了，若是那龙女穿越万千奇迹成为龙族有史以来第一龙圣女王，那一切都好办了。”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虽然你之前力主杀死龙女，但是那是之前，而且你并没有得手，对吧？何况……何况最重要的是我虽然无法替你在圣王面前说上话，但是有一个人可以，只要他说要你不死，那你一定不死！”
    “此乃我龙族大幸，大幸，乱世之中，极弱之下居然出了万古第一圣王，哈哈哈，龙族复兴有望，有望了，喝！”
    他干脆不用酒杯，因为那一杯还不足一两，他干脆用酒壶，晶莹精致的酒壶，一饮而尽。
    真是酣畅淋漓，酒不醉人人自醉。
    庒和也被他讲的情绪带动，也随之豪情起来，“是啊，我一人生死何足挂齿？极弱之下龙族圣王诞生，大幸，大幸！”
    “喝酒，喝酒！”
    其实是他还是抱着必死之心，他并不指望他一心要迫害的唐门后人会替他求情，饶他不死。
    死又如何？
    倘若不是他们三大祭司步步紧逼，不是把龙女和唐门后人逼上绝路，龙女又如何会踏上奇迹的飞升之路？
    那么他死了，以龙族罪人的身份死，可他在龙族万千年历史上却是功臣！
    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