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肆里的小厮根本没来得及收拾东西,昨夜最后的酒壶就搁在了一旁。
晁珩轻轻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我就是在这睡了一觉而已,你别多想。”说罢虚指一旁屏风后的竹榻,寺卿隐约能看到褶皱的被褥。
“怎么,出事了?”寺卿说完这话以后晁珩立马否定了,可寺卿依然没动,平静的盯着晁珩,仿佛在告诉他:我骗不了你,你也骗不了我。
晁珩知道瞒不过,寺卿若是真想知道,找人一查就能查到,毕竟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可况,自家爹在官场上的时间比他岁数都大,而他只不过是一个一心破案不太参与朝政的大理寺少卿。
于是他将这件事简单的告与了寺卿。
寺卿听后思索片刻,将冷透的茶倒入桶中,重新斟了一盏。
“六王已经按耐不住了,他跟太子抗衡许久,加上最近圣人赐婚于武安侯,六王的阻碍又多了,江老背后又是中立许久的三王,他是想拉三王下水了。”寺卿说。
“三王素来不参与党派争斗,六王这是被逼急了。”晁珩蹙起了眉,他知道如果陈镜娇真拜师于江老,那就是同三王势力扯上了关系,而大理寺偏向于太子一党,众人皆知他同陈镜娇有匪浅的关系,六王这是怕三王因为陈镜娇的事而趁机掺和进来。
“是啊,还有人要狗急跳墙了。”寺卿轻轻抿了一口温茶,说到。
晁珩沉默着。
他离开京城去洛阳的原因之一也是不想参与朝堂斗争,没想到却让同样如此的陈镜娇被迫扯了进来,还陷入了纠纷中,惹上了一身麻烦。
向来放纵不羁的晁珩第一次有种强烈的被拘束的焦躁感,像一头被关进笼子的猛兽,想要挣扎着破笼而出,但有人将他重要的人绑在门外,让他不得不收起尖锐的利爪,生怕伤到重要之人,只能越发急躁的在笼内隐忍着。
寺卿知道晁珩此时正在同自己抗争着,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他为晁珩斟满一杯茶,推到他面前,晁珩摇摇手示意自己不想喝,他也没逼着晁珩继续喝下去,只是自顾自的喝尽了自己面前的茶碗,平淡的说:“对了,我可能要离开大理寺了。”
晁珩本蹙眉低头,撑着额角,听到这话以后“噌”一声猛地抬起头,看向寺卿。
“什么意思?”
“本来我将你从洛阳直调回大理寺就不是合情合理的事,这件事一直被御史台那群老家伙盯着许久了,你来这里也得有几个月之久,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再加上上次你逾矩越过刑部的事,本来是要受罚的,但他们闹不出什么风波来,都是些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东西。”寺卿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些许高傲,他毕竟算是在半生宦海平步青云,放眼望去整个朝堂,没有多少人可以同他一样。
“但这次不同。”寺卿一转话锋,声音低了下来。
“这次应该是圣人下的旨意。”这话说的他一个年过半百之人有些酸涩。
晁珩嗓子有些干,“你听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传了出来,即便现在不是,传到圣人耳中,也过不了多久会变成事实。”寺卿喝尽面前的茶碗,起身道,“行了,我要回去了,大理寺里还有些事没处理完,就算要走也得先把事干完再说。”
晁珩猛地站起身,大步跨向寺卿,表情有些奇怪,“御史台弹劾的...”他话没说完,接下来的说不下去了。
他想问问,是不是御史台弹劾他的,都是寺卿在帮他扛了下来,只是寺卿一直没说而已,但这话其实不用开口问,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寺卿拍拍他的肩膀,望着比自己高了快半个头的儿子,想起曾经咿呀学语的小晁珩,同他争的面红耳赤的少年晁珩,与他渐行渐远的青年晁珩。
他一直以来都没有好好看过自己儿子,从前是没有时间,现在是没有机会,但现在有了。
“我的儿,你长大了,也该用自己的眼睛去看看这世界了,用自己一双手去选择接下来的路。”寺卿说,“如果你真认定了是她,那就做好逃不脱的准备。”
“世间哪得两全法。”
寺卿说完后便离开了,晁珩站在门内,久久望着寺卿离去的方向。
陈镜娇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晁珩难得的发呆,她没打扰他,越过他将昨日的酒壶跟冷下的茶收拾好,复又拿了新鲜茶芽跟热水上来重新冲泡了一壶。
“你...”晁珩看着她,犹豫着。
陈镜娇却什么都没问,一如往常的将茶叶泡好,端来阿周刚做好的茶点放在一旁,“我没事的,对了,阿周刚才新做的茶点,要不要来尝尝。”
晁珩犹豫半晌,还是转到她的面前坐了下来,确定陈镜娇是真的不在意仍旧平常的泡着茶,“你不想问问我什么吗?”
“问什么?”陈镜娇笑道,“没有什么好问的,再说了若是真有什么,你不愿说,我也绝不会问你的,你若想说,那我便听。”
陈镜娇笑起来眼角会微微弯下,像月牙,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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