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所有人都离开后，杨子煜双眼暗了暗，转身落寞地踱步走回屋中。
    他的书房中还有满满的账本没看完，但是此刻的他，心头有些乱，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些数目，竟觉得有些头昏脑涨，晕眩得很。
    其实他只不过想去问问，成念娇是否会舍不得他。
    他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这些话，他不用问出口也能知道答案，他只不过是带有些奢望罢了。
    哪怕有丁点的机会，他都想问一问。
    找不到成念娇时，他时常在想，此刻的她做些什么呢？她又在经历些什么呢？会不会像他一样，每天都在做着同一件事，枯燥而乏味呢。
    可现在成念娇就在身边了，他竟没有勇气去见她。
    就像先前的那一次，只需走到没有灯光的地方，他便失去了勇气。
    啊，他就是一个俱黑的怪物。
    而成念娇就是那个给他带来光明的人，可惜成念娇都记不清了。
    只有他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只能说，这个夜晚是个无眠之夜，有人欢喜有人愁。
    在即将天亮时，医鬼痛快地打了个打哈欠，终于给他找到了！
    那个小丫头的脉象就和医术上描述的一致，但是他找了许久却找不到解毒之法。
    于是他花费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终于在一本古籍上找到了解毒的方法。前面的几味药是寻常的药材，但是最后的一味却有些棘手……
    他还是去问问姓朱的那个小丫头吧。
    医鬼也顾不得睡了，一大早的便冲到成念娇所住的那个院子。
    “小丫头，我过来了，小丫头，快给老头我开门呀。”
    玉翠端着热水从小院的庖房中走出，“宋老先生，您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医鬼笑嘻嘻地点点头，“那两个小丫头睡醒了吗？”
    玉翠抿着唇，摇摇头，“估计还没醒。”
    医鬼眉头一皱，“小姑娘怎么这么懒，竟还在睡！老头我可是一夜未眠呢，赶紧去弄醒她们，老头有话要问她。”
    玉翠点点头，“好。”
    医鬼虽然日常嬉皮笑脸的，看似老不正经，但是为人却正直得很。即便他现在很急切，但还是乖乖地守在门外，不会越距一步。
    “去吧，去吧，老头我都等不及了。”
    玉翠端着木盆走进屋中，放在架子上，盆里的水还冒着烟，她本想着把水放置一会，待放凉了些再唤醒成念娇二人。
    不过现在医鬼过来了，她只能尽快唤醒成念娇二人。
    玉翠站在屏风前轻轻地叫唤着，“成姑娘……朱姑娘……”
    成念娇正熟睡中的表情变了变，微微地皱了皱眉，似乎听到了玉翠的叫唤声，但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玉翠又叫唤了声，“成姑娘。”
    成念娇似乎被吓了一跳，极快地睁眼了双眼，有些迷糊地转过头，一眼便瞧见玉翠站在门帘前。
    “玉翠，”成念娇感觉眼皮极重，抬手揉了揉眼，“怎么啦？”
    “姑娘，宋老先生已在门外等着你们，似乎说要什么话要问你。”
    成念娇急急地坐起身，“好了，我明白了，我现在就起床，你先去帮我准备些洗漱的用具。”
    “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她先出了小屋把洗脸用的热水端进屋中，天寒，隔了一会，温度便降下来了。现在摸着还有些烫，但比方才凉了很多。
    玉翠想着，还得打点凉水来混进去，若是知道成姑娘要这么早起，她就早点准备好就好了。
    见玉翠又匆匆地从屋中出来，坐在凉亭的医鬼对着玉翠招招手，“怎样？她俩醒了吗？”
    “醒了，奴婢先去拿些洗漱用的用具，姑娘们还得洗漱一番。”
    医鬼打了个哈欠，撇撇嘴，“女人就是麻烦，还得洗漱。老头我觉都没睡，也没洗漱，现在不也是好好的。”
    玉翠偷偷地抬眼扫了医鬼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不禁吐了吐舌，哪里好好的啦？头发都乱糟糟的。
    医鬼的眼睛利得很，一眼便看出玉翠瞧着他哪里。
    于是医鬼对着玉翠招了招手，“小丫头，你过来。”
    “啊？”玉翠愣了愣，有些吃惊。
    “你不是嫌弃我的头发乱糟糟的嘛，过来帮我弄头发。”
    玉翠不竟偷偷地吐了吐舌头，想不到这医鬼眼睛锐利得很，一眼便看出她打量了他哪。
    不禁有些为难，“可是奴婢还要服侍成姑娘洗漱。”
    “你这丫头是不是傻呀，让你帮我弄弄头发，又不是叫你现在弄，你先去拿洗漱用具给屋里的丫头，然后再帮我弄不就行了嘛。”
    医鬼说得实在有理，玉翠点了点头，“不过奴婢要服侍姑娘洗漱。”
    “有手有脚的，自己不会弄吗？真是的，小羊咩怎么就养了个这么傻的丫鬟。”
    “那……好吧，奴婢马上去拿洗漱用具，跟成姑娘知会一声，待会便回来帮你梳头。”
    医鬼冷哼了一声，点点头，“这不就对了嘛。”
    玉翠急急转过身抬脚离开，趁着医鬼瞧不见，急忙吐了吐舌头，怎料就在玉翠吐舌头的一瞬，医鬼竟轻咳了一声。
    吓得玉翠的心颤了颤，你说这医鬼是不是神了，什么都瞧得见似的。
    玉翠把医鬼的话对着成念娇又说了一遍，成念娇毫不在意地点点头，她本就不需要人照顾呀。
    从小她就养成了独立的习惯，就算在成家，有工人姐姐，她也一样自己处理自己的事，从不需要劳烦别人帮忙。
    更何况只是洗脸漱口而已，就更不用劳烦别人了。
    当成念娇洗漱完毕，医鬼的头发也被玉翠收拾妥当了。
    玉翠怕医鬼不满意，还特意拿着铜镜给医鬼照了照，医鬼满意地点点头，“嗯，还不错。”
    他抬眼看了看成念娇所住的小屋，“那两个小丫头可以了没，慢吞吞的。”
    “可以了。”成念娇缓缓地从屋中走出。
    “不知宋老先生一大早就过来找我，是为了何事呢？我猜，是不是找到帮小六解毒的方法啦？”
    成念娇的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医鬼，分明就猜到了医鬼一大早过来的意图。
    医鬼抿着唇点点头，“是这样没错，”他往成念娇的身后打量着，“姓朱的小丫头呢？怎么就没瞧见她呢？”
    “小六还在歇息，我瞧着她看起来很累，便想着让她多睡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