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单手插兜,垂眸看她,眸底带着暖色,“要不要一起?”
沈棠心刚要拒绝,转念一想自己最近好像有点过于麻烦他。工作上的事就罢了,前几天他总帮自己停车,也应该道个谢。
现在刚好有空,请他吃顿饭也不错。
于是她点头答应:“好。”
徐晋知唇角微勾起来:“走吧,附近有家不错的餐厅。”
***
餐厅取名叫“南山”。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南山”。
闹中取静的一栋三层小竹楼,竹片上缠着细细的藤蔓,黑夜里暖白色的灯,将整栋楼晕染得别致而浪漫。
里面的装修风格也是古色古香,雕花月洞门,实木餐桌椅,天花板垂下来一串串色彩斑斓、形状各异的花灯。
他们坐在二楼临街的位置,旁边的窗台上并排放着几只高矮各异的青花瓷瓶,里面开的却都是一模一样的黄色雏菊,幽香若有似无地钻进鼻间。
“看看吃什么。”徐晋知把菜单递给她。
沈棠心接过浅金色绸缎封皮的菜单,也不矫情,点了她爱吃的排骨和虾,又抬头问徐晋知想吃什么。
徐晋知点了一道时蔬。
还有一道叫做“诗礼银杏”,她好奇问那是什么。
餐厅里灯光不够充足,像是特意营造出的朦胧氛围。徐晋知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头微微前倾,深褐色的眸在昏暗暧昧的光线里显得格外明亮。
他认真地对她解释:“孔子第五十三代孙孔治建造诗礼堂,堂前有两棵银杏树,苍劲挺拔,果实硕大丰满,取来入食,名曰‘诗礼银杏’,是孔府宴中的传统菜肴。”
沈棠心点点头,“哦”了一声,心想也就是银杏果子。
这名字起成这样,作为学生的她,今天这顿饭倒是非请不可了。
后来这道菜被端上来,让她有些许惊喜和意外。分量不多,黄色的小果子摆盘精美,旁边还放着一朵玫瑰花。
经过处理的果实一点都不苦,入口软糯,略带甜味。
“这道菜有敛肺定喘的功效。”徐晋知还没动筷,端着青瓷茶杯望着她,“我看你最近咳嗽,可以吃一点。”
话音未落,银杏果从筷子间滑下去,掉进碗里发出清脆的响声。沈棠心低头垂眼,心底绵绵密密地发痒:“嗯。”
小龙虾要价两百多,却远比不上大排档里一百多一盘的分量,绕着盘子摆了一圈。但每一只从头到脚都是完整的,个头大而精致。
沈棠心戴惯了服帖的医用手套,不喜欢餐厅里这种松垮垮的塑料手套,索性把手用湿巾消个毒,直接去剥。
但她忘了把袖子挽起来。
等意识到这茬的时候,已经是满手红油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蕾丝长袖衬衫,袖口是敞开的花瓣形状,看上去岌岌可危。
沈棠心面色犹豫地望向对面的男人。
他没有吃虾,动作优雅地拿着筷子,手指白净而修长。
像是感觉到她的注视,抬眸看过来:“怎么了?”
沈棠心迟疑两秒,还是打消了那个不妥的念头:“没什么?”
她继续给自己剥虾,小心翼翼地抬着手腕,既要避免袖口沾到油,也要避免因为抬得过高,油顺着手腕滑下来,十分艰难。
就在这时,徐晋知忽然起身朝她走过来,见她一时间愣着没反应,低沉嗓音里夹着浅浅的揶揄:“不是想挽袖子?”
沈棠心暗自咬牙,装作若无其事地把手伸过去,“谢谢。”
徐晋知帮她把袖子挽到肘下一寸,即便很小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碰到她手臂。
他指温稍高,而她体温偏凉。女孩的肌肤细嫩柔滑,每一次不经意的触碰,都仿佛有一只只隐形的触手爬上他手背。
他强忍着,才没有停留太久,让她瞧出一些端倪。
沈棠心局促地把手缩回去,再说声谢谢。刚要松口气的时候,他却忽然俯下身来。
她一口气又提到了嗓子眼,惊讶抬头。
徐晋知单手扶在沙发背上,轮廓分明的俊脸离她只有二十公分的距离,深眸如夜色下的一汪幽潭。
周身被染上熟悉香味的空气,每一个分子都仿佛有着定身的魔法,渗透进四肢百骸,令她短暂地浑身僵硬。
直到男人干净的指甲带着些微凉意,不小心蹭到她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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