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晚上后,锦黎真得收敛了了许多,虽然还会在言语上跟我暧昧,并无什么色狼行为。他有时候白天会消失,但晚上倒是会准时来听故事。
而我,也开始恢复正常作息时间,早上会按点起来吃早餐,然后开始精心策划我的话剧《梁祝》。
我又开始拉着媚娘跑东跑西,准备各种舞台道具和服饰。其实,这些东西都还简单,付钱就能搞定。但是,在音乐上,却遇到了大问题。
这《梁祝》要演好,本就需要能与之相配的音乐,但我不懂古代的“宫商角徵羽”,琴师也无法根据我的哼唱就弹出曲,也就是说,我找不到能弹奏出《梁祝》的琴师。
我和媚娘找了很多个琴师,但都不能达到要求,就这样每天四处打听,四处找,这么奔波了大半个月,我人也跟着瘦了一圈。
我倒是没有大的感觉,但晚上锦黎在听完我的“睡前故事”后,突然说了句:“晓月,你最近瘦了好多,本公看着很心疼呢!”
习惯了他的调侃,我顺口回道:“还不是为了能给公编排一幕好的话剧,可惜,找不到琴师啊!”
锦黎似真似假的笑了,眯着眼睛朝我做了个“过来”的手势。
我顺从地走过去,锦黎的身份看着就知道非富即贵,而且从这个人平时的言谈举止来看,他的确是个很会享受的人,说不定,他真得能帮上我这个忙。
锦黎一把拉我坐在他旁边的椅上,倾身伏在我耳边低低说了四个字:“醉生梦死。”
他浓厚的气息,朦胧的双眼和慵懒的表情,让我有一瞬没反应过来,旋即,我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谢谢锦公!如果事情办成了,我请公免费尝我们酒楼个月要推出的新菜肴!”
“先别谢得早,你未必请得动他!”锦黎眼中光芒微闪,缓缓靠后,枕着椅背淡淡地说道。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因为酒楼生意很好,人手有些不够用,所以我又招了五个女孩和五个男孩收入我的仪仗队,而《梁祝》的演员,就是从仪仗队中挑出来的。
早上生意没有那么火爆,我督促让小绿,春桃这些演员练习台词。说起来,这版《梁祝》是清一色的女,本来我是挑了袁木当梁山伯,但小绿她们就红着脸支吾着不肯演了。我思来思去,只得让春桃女扮男装演梁山伯,而演员表中所有的男性角色,也都是女扮男装而来。
排练了一遍,几个女孩把台词都记得很清楚,语调表情也在我的指导演得很到位。我很满意,让她们会前厅帮忙,自己就搬了张藤椅在后院晒阳,秋日的阳光格外舒适,晒在身上暖暖痒痒的,就像睡在厚厚绒绒的地毯上一样。我忍不住眯起眼睛,就那么不知不觉睡着了。
“老板,你狠心了,我每天鞍前马后累得快不成行了,你居然还有闲心在这晒阳?”
刺耳嗔怪的语气,我意识抬起手揉了揉耳朵,再将趴在我的耳边吼叫的头轻轻推开,媚娘这女人,有时候做得事比许红还幼稚。
我打了个哈气,又揉了揉眼,问道:“这么快就打听出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老娘花了八两银,还能打听不到?”媚娘摆出一副财大气粗的样,还不忘擦擦脸上的汗水。
我笑着把旁边的茶杯推了推,问:“什么情况?”
媚娘抓起茶杯先灌了几口,又夸张地深喘两口气,才说道:“这琴师叫杜成,今年刚好二十六岁,尚未娶亲。我在帘后面偷偷看了几眼,长得很俊俏呢!尤其是弹琴的时候,眉目之间那忧伤的表情,看得我的小心肝一颤一颤的,你都不知道”
“媚娘,说重点!”我好笑地打断她,这么想男人,那不如早点改嫁,省得老在我面前犯花痴!
媚娘干笑两声,继续道:“他在音韵方面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他就听羽墨姑娘随口一哼,就能立刻弹奏出那曲!”
“哦?”我两眼放光,真得找对人了。
“不过.”媚娘的语气突然低了来,说:“这个杜成特别的呃.怎么说呢,别看他长得眉清目秀,但脾气却特别怪!他只给羽墨姑娘一个人作曲,不管你出多少钱,即使是天王老也不干!我本来是想亲自跟杜成谈谈的,但老鸨说了,如果让杜成知道是她放我进来的,他有可能一个生气,连羽墨姑娘的曲也不作了,总之就是害怕牵累‘醉生梦死’。”
“没有他家地址吗?”我问。
媚娘摇摇头,“就是怕别人找他,老鸨给他在醉生梦死的安置了个别院,像宝贝疙瘩一样被护着呢!”
这,听起来确实有些难办。
“那他总有出门的时候吧?”
“有是有,不过,人家有专轿抬着,身边还跟着四个‘醉生梦死’的打手,想跟杜成说话,就得先把他身边那四个打手干掉!但等我们把他的打手干掉,就别指望他跟我们说话了!”媚娘说着又端起茶杯。
“那准备一,我们晚上去‘醉生梦死’。”
“噗”,媚娘口中的茶水一喷了出来,我摆上一副厌弃的表情,随手撂给她一块手帕,我说:“媚娘,你总说老板我举止不雅,但老板我有像你这么不雅过吗?”
媚娘干笑着擦擦嘴角的水渍,还悄悄瞄了眼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看到后,她才说道:“老板,你说我一寡妇进妓院也就罢了,你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进妓院不好吧?”
我白了她一眼:“你怎么那么喜欢当监?”
媚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无奈地说道:“我是怕你家昆仑找我麻烦,说我把你带坏了!”
“放心吧!”我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说道:“我们一不去嫖,而不去卖,他能担心什么!”
我并不怕昆仑知道这件事,但为了省去不必要的解释与劝说,我和媚娘就骗大家说,要回过往匆匆研究一舞台布景,戌时刚过,我们就溜出了酒楼。
此时,夜色渐浓,但站在醉生梦死之前,五颜六色的灯光,歌舞升平声,门外和门内,似乎是两个世界,当门外渐渐陷入沉睡之时,门内却正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大好时光。醉生梦死,这个名字取得真得很好,整日如醉酒与做梦一样逍,不用去烦恼人生,不用去顾及人情世故。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才能给妓院取出这么贴切诗意的名字?
见我盯着头顶上的匾看了久,媚娘拉了我一,小声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啊!”
我笑笑,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回吧,老板我不喜欢勉强人,况且,你要不来,我还能省一千两银呢!”
没错,今晚醉生梦死的花魁,也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羽墨姑娘,要登台表演。她一个月就公开表演两次,想看她的表演,还得提前预定座位。像我们这种临时起意来看的,最多只能得个站在二楼回廊站着远观的位置,而就这么个位置,还得一千两一个人。
关键是,这位羽墨姑娘她不是来卖肉的,而是纯粹的艺术线。看那些人慌慌张张挤破头的气势,我还真是有点期待见到这位羽墨姑娘了。
我们进门后,有一瞬,房内的人眼中停滞在我们身上,或鄙夷,或不解,或惊讶,或.淫荡。
媚娘本来有些缩手缩脚的,见我一脸无所谓,她也渐渐恢复了常色,招手换来个小丫鬟,塞了几两银给她,那小丫鬟很快就带我们到了观凤楼。
沿途走来,不得不感叹,这醉生梦死真得是又豪华又气派,廊交错,这地方真得挺大的呢。
观凤楼就是羽墨要登台表演的地方,一楼的入口我们进不去,小丫鬟把我们领到二楼,我掏出两千两的银票递给门口那个收费的壮汉,对方却像看外星人般直愣愣地瞧着我们,迟迟没有接过我手中的银票。
我挑眉:“怎么?你们不接受女客?”
“怎么会呢!”一道女声响起,我手中的银票被快拽过,我抬头,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从她看媚娘的眼神,她应该是醉生梦死的老鸨。
“连霸王别姬的老板和大掌柜都来光顾我们醉生梦死,这真是我们的荣幸呢!”老鸨急急将从我手中夺过的银票塞进自己兜里,请我们入内。
就算是花高价站着,仍旧有这么多心甘情愿的男人。
老鸨带着我们挤到栏杆前面,她笑得很伪善,她说:“二位,实在对不住,若不是这实在拥挤,我一定给二位安两个椅。二位,就在这先凑合着吧,如果不满意,次可以提前来预定位置!”
老鸨说完这一系列客套话后,就扭着屁股走开了。
我随意望了望周围,清一色的男人,就我和媚娘两个女人。我当然知道他们正用各色奇奇怪怪的眼神在打量我和媚娘,不过没关系,只要心里不在意,就没有什么能让自己觉得丢人,也没有什么能伤害到自己。
但大部分的男人总是这样,吃着碗里,还要望着锅里,管不住自己的心,更管不住自己的手。
我抬起轻轻抬起脚,再狠狠落,踩在我旁边那个看似一脸认真看向舞台的男,我似自言自语般,但语调却格外的清晰,我说:“在我十岁那年,有个男的惹怒了我,我就用一片碎铁皮,刺入了他后脑勺,看着他一点点抽搐而死。”
说着,我转过头对旁边那个男人笑了一,我又说道:“当然,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动怒过。不过,如果你的手再不小心碰到我,我一定会很温柔地卸你那只胳膊。”
整个过程中,我都笑得一脸和煦地看着那个男,那个男的脸色却在听到我说得话后变了又变,最终默默地后退,被人流挤到了后面。
而原本挤在我和媚娘周围的那些男人,也都默默后退了一步,自觉与我和媚娘之间隔了距离,我就像什么都没看到般,继续神情自若地看向楼的舞台。
直到羽墨姑娘快开场的时候,媚娘才小声地在我耳边嘀咕:“老板,你唬人的功夫真是一流!”
“你怎么知道我是骗人的呢?”我眼睛仍旧在楼寻,淡淡地回了一句。半晌都不见媚娘答话,我奇怪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正一脸惊愕地看向我。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说:“逗你玩呢!”
媚娘这才长吁一口气,低声说道:“老板,你吓死我了!”
我笑笑,不再言语。其实,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么懦弱胆怯的我,会真得把那个人杀了。
第30章 我想请你当我的琴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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