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装饰就算再华丽, 在灯光的散饰下都变得很昏暗, 红绿相间的光束从舞台那边闪过,照在排满了酒瓶的吧台后。墙没有粉饰,用的是红砖,上面用荧光的钉子定了一排照片, 照片内容在昏暗的环境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是两个男生包揽在一起, 还有夜光笔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戏柠舟的视线从第一排的照片上一个一个扫过,那些人的脸和眼神都准确地倒映在他的瞳孔里,完全不受光线的阻挠。他的神态一向是叫人分不出喜厌的,梁仟站在他的身边,也跟着将头向上抬, 找到那些面孔上的笑容或者是艰难。
青年手中还拿着那包烟, 从吧台的转角转过去,顺着那贴在红色砖头上的照片, 狭长的睫毛遮住他的半只眼睛, 也遮住了里面略微沉重的感情。
墙上的这些照片并不都是现代人照的, 越往前就越能找出时光的前移, 墨镜换成了黑色的圆框眼镜, 卫衣换成了修长的青衫。青汁这个gay吧的年纪确实已经很久了, 在海阜里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地方,顺着西婪的记忆里还能找到这个没有搬过位置的聚乐天堂实属不易。
平日里的搜查小组都忽略掉的一条废弃的小巷,就算是梁仟来这里过路几次都不一定能够发现的地方, 青汁几乎不来陌生的客人, 这里的每位成员都有他们固定的位置和挑好的陪伴。在场的没有几个不是人精, 郑老板那张不显喜怒的面孔之下不知道究竟藏着怎么样的心思。
绕着红色墙壁移动的青年忽然停止下来了,他捏着的烟盒顺着皙白的手指猛然被挤出一道痕迹,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几乎藏在袖口里的指甲盖因用力过度被自己捏得泛白。戏柠舟的表情依然很自然,视线也没有任何停顿,轻描淡写地从墙上扫过,然后趁着舞台那边打过来灯光的转移狠狠地闭上眼睛,眉头微皱,又在刚才看到的位置扫过一遍。
不可能。
又换成了红蓝色的光线,这样晃来晃去的光束实在让眼睛遭罪,没有人看清戏柠舟眼里那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也没有人看清他微微颤动的唇色,等光线再晃回来的时候青年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手里的烟盒也被放开,又恢复了平整的模样。
郑老板疑惑地皱了一下眉,他身边靠着吧台的男子把视线从戏柠舟的脸上转到了他的手上,或者说……他手中的那包烟。梁仟跟在戏柠舟之后,将所有的照片都收入眼中,却在某个角落停留了一下,视线触及戏柠舟金色的发顶,他又很快移开了。
“以前从来不知道还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啊,如果不是今天和家里人吵架了跑出来乱走,说不定一辈子都找不到。”戏柠舟轻笑了一下,笑容在嘴角很恰当地停住,转过头来,没有半分波澜地扯谎,“还真是要感谢您,如果荣幸的话我想我可以和我的爱人照一张像吗?”
郑老板将双手的白色手套给摘下来,他也迎合起笑容,转身在柜子里找到了小巧的相机,先是将主动权默认到梁仟的脸上:“随时可以,你们可以找个地方站着或者坐着,我帮你们照就好了。”
梁仟耳廓微微发红,耳边回荡着青年的那句“我的爱人”,终于将一直不太好的脸色放下来,伸出手去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眉间微放柔和:“没事,我们就在这个地方照好了。”
戏柠舟任他揉,双手不自觉地交叉放在对边的袖子里,正好将那盒烟往袖子里面藏去。
两个人找了刚才照片墙的反角处坐下,青年嘴角的笑容温柔干净,从容地将下颌放在了梁仟的左肩膀上。梁仟微微侧身,将左肩往回撤,双手虚揽住他的身体,头轻低下,黑色卷发遮住他的半张面孔,而他这个动作却又将身边人的面孔挡了个完全,青年也没有任何抬头的意思。
郑老板拿着相机,看着两个人这一个挡一个的动作也略无奈,却也什么都没说,半蹲下来,焦距对好,闪光灯一亮一黑。
“需要我帮你们将这个照片写上名字订到墙上去吗?”郑老板拿着从相机里兑出来的新照片,柔软的纸张很容易就能定上去。
照片里的两个人确实看不到脸,闪光灯打在他们的中间,让两个人的黑色衣服倒是显眼极了,最后面就是红色的砖头和一墙壁的照片。
戏柠舟从郑老板的手中抽走照片,低头随便看了两眼,似乎确定了什么东西就将照片对折了:“不用了,我们不太想把照片挂在这个地方,您不会介意我们‘盗’了一次您照相的时间吧?”
郑老板微楞了一下,看着他自然地将对折的纸张再次对折,然后放在了他衣服的大兜里面,他的瞳孔微暗了半分,很快仰起头无所谓地摊手:“噗呲,两位还真是有趣。没事啊,这算什么‘盗’,郑某不过是帮你们照了张照片而已。”
戏柠舟低头,用脚踢了踢身边的某个啤酒盖,清脆的声音混合在吵闹的音乐声中,他的左手抄在兜里,手中握着刚才的那包烟。梁仟敏感地感觉到青年情绪的不对劲,刚想要去拉他的手时,青年已经先一步将手中本打算拿走检查的烟给拿了出来。
戏柠舟有些失去耐心了,他将那包不菲的烟放在吧台上,修长的指尖在烟刚才被捏下去的那个地方点了两下,他直接地问道:“你们这包烟里面含有违禁品,这种东西不管是在什么地方都不能出现你们知道吗?”
梁仟心底一惊,他没有想过韧性一向很好的青年会这样直接地质问酒吧的人,他在被青年带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些惊奇了。在“被贬”之前,他和梁凉有些时间居住在海阜,他因为某些原因更是对这里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却也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一家酒吧。
戏柠舟是第一次来海阜。不管他的情绪有多么的不稳定或者是对这个地方有多么的排斥,也不可能违背这个问题。
但是这样坚定的事情在青年带着他找到这个“深藏”着的地点之后开始动摇了,戏柠舟是不碰电子产品的,就连手中手机的一个简单游戏都不太会玩,根本不可能有梁仟黑客身份了解地区了解得清楚。
而进入酒吧的青年更显得“如鱼得水”,就算身上的气质再如何纯净,那种从自然里带出来的随意完全是和这个地方是融合的。
戏柠舟的韧性他再清楚不过了,天塌下来了都不一定感到慌乱的他,却在这个地方,在照完相片的一瞬间,忽然开始焦躁起来。
梁仟脑海里闪过那封邮件,心中的鼓又开始打了。
郑老板被这个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青年冷不丁问一句,表情很明显地怔住,反应过来瞬间笑出声:“噗,抱歉,我没有太懂您在说什么?可以再重复一遍吗?”
话音刚落,梁仟就察觉到原本在酒吧里狂欢的人,有不少的眼神都往这边瞅过来,男人下意识地朝青年靠近了一步。
戏柠舟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样,先是低头甩了一下头发,将那些烦躁的感觉压下去,又提起他官方式的笑容,将烟盒像扑克牌一样卡在指腹上,声音收了刚才那隐约的急促,变得温温软软。
“啊,抱歉,我声音太小了是吗?”
青年没有理会身边的那些停住的视线和忽然低下来的音乐声,他将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我说,这包烟里面参了让人上瘾的东西,可以让人鬼不鬼人不人,这是犯法的,郑老板,你们知道这个规矩和法律吗?”
靠在吧台旁边的男人表情开始恼火了,他显然没有郑老板那样可以沉住气,男人站直之后要比戏柠舟高出一节,他先是向前走了一步,然后眼神往青年头顶看下去,收了刚才调侃的模样:“喂,你是来挑事的吗?”
青年连眼神都没有放到身前这个男人身上,他漫不经心地对着手指吹了一口气,扬起手看着那些略微突出的骨节:“啧,我说的话还不够明显吗?还是说这个说法太委婉了,你们都听不懂还是怎么?”
郑老板的瞳孔完全暗下去,他放下相机从旁边绕过来拉着男人的手臂,朝周围冷然地瞥了一眼,笑容似有歉意地看着戏柠舟:“抱歉这位先生,我的朋友性子比较急躁。但是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随便抓住一包烟就来说这种话实在是让人很恼火,希望您解释清楚。”
他在赌。
可是和他打赌的那一方从来就不是输家。
戏柠舟嘴角的微笑变味成嘲讽,他将那包烟丢到地上,在很多人的注视下将鞋覆上去,用力地踩瘪,然后搓了两下,他忽然将身体转到郑老板的身边,凑近他,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别装了好吗?这没有意义,吧台上确实将它藏得很好,但是我很清楚,刚才那个盒子的最底层里有个暗格,暗格里面放着很多这种东西,你们把这些东西放在了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惜啊……”
青年移开身体,对着郑老板近乎惊悚的眼神道:“怎么?需要我亲自去拿吗?可能不止这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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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更真的有瘾,纯古错了嘤嘤嘤。
咳。来猜我戏看到了什么。
(悄咪咪问一句感情戏是快了还是慢了……)
不虞(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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