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了, 他……刚刚清醒, 可能还受到了一定惊吓,我们不太敢问过多的问题。”韩庆将医院的门推开,消毒水的味道混合着乱七八糟的花香扑面而来,“那个, 阿舟, 你一会儿问的时候也别太刻意提到案件什么的,估计他还不能承受这种问题,也有点回避当时发生的事情。”
梁仟沉着一张脸,将右手边的门铃检查了一下,回头盯着韩庆:“他清醒过来之后就没有说点其他的吗?比如说……比较激烈地喊叫救命?也没有对他在这个地方苏醒过来有任何紧张的表现?”
韩庆有点犯难, 他身边的护士小姐倒是很懂眼色地回答了一下:“啊……这位病人醒过来的时候是有些激烈, 大喊大叫着又忽然噤声颤抖好像在怕什么一样,我们都给他注射过两次镇定剂, 再后来这一次苏醒就要比往常好很多了。看起来……似乎比较正常, 他是犯了什么事儿吗?”
戏柠舟将手机放在兜里, 微笑着轻轻弯腰对着护士说:“没事的, 我们也只是刚刚接到了一些信息过来看看他, 有个酒鬼走在路上忽然发疯把他给弄晕了, 我们有些担心就过来看看,他身上有什么比较特别的伤口吗?”
戏柠舟就算只露出半张脸,那标准纤细的身材和温柔的声线足够为他自己博取大量的好感, 小护士也比较有耐心, 看了看他身后的两个人都穿着警服, 也便没了太大顾虑。
“本身我们是不能够给外人提供任何病人的私人信息的,不过你们既然是警察局的,那等会儿去登个证明就好了。”护士转头往玻璃窗内的那个病人望了望,“……他身上没有受到什么外伤,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可能是你们说的,被酒鬼吓着了吧。他的化验单下来也没有查出什么问题,身体各项指标基本属于健康范围,是个正常人。”
戏柠舟点点头,对护士挥了挥手:“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望一下他吗?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不过需要先知道他有没有什么避讳的话题?或者说什么不能够受到刺激的东西?”
护士想了想回答:“最好……别问什么太敏感的,他有时候发起疯来我们几个人都压不住,你一个人进去吧,他俩都还穿着警服呢,一会儿他忽然惧怕起来,能做出什么我们也不太能保证。”
青年回头对着男人低语了几句,就自己一个人拿着本子和笔走了进去,护士见此不再说什么,就走开去办自己的事情了。男人吩咐了身旁大汉几件事情让对方去做,自己则抱着手臂靠在门口看着他们。
房间很干净,医院做事情向来是讲究的,病床便还打着点滴,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半偏着脑袋,黑发遮住脸颊,身材有点出乎意料地强劲,手臂上甚至还有一块拧着一块的肌肉,皮肤也呈健康的小麦色,他把病服的外衣脱到一边,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背心。
戏柠舟轻轻地拉开他身边的椅子,微笑着坐了下来,藏在黑色美瞳后的眼睛露出几分好奇,他微微低头想看看这个人被垂下来的黑色发丝挡住的面貌,但对方一动不动,青年所幸换了个舒适的坐姿,将头撑在微曲的指节上。
青年笑道:“你好。”
他手肘旁边还放着一束花,看样子包装恐怕要耗费不少的钱,估计这个人还是有一些朋友的,海阜的医药费有人帮他承担。不过听说这个人之前的户口并不在海阜,是之后工作景气了才过来的。
对方没有回答。
戏柠舟耐心极好地站了起来,走到病房内的保温杯旁边,自觉地给倒了杯水,走回到原地,半弯腰将水给他递了出去,依然温柔地问:“……你好?请问,需要喝水吗?”
对方像被他凑近了的声线吓到了一样,身体一个哆嗦抬起头来看着少年,这才露出了他的脸颊——脸色并不是很好,有着受惊过度的苍白痕迹,他应该三十五六的样子,五官算不上出众,脸上的皮肤比他身上的要稍微白一点,但是他的面部有一些皱纹,嘴唇干涸,双眼瞪得极大,里面布满了血丝。
对方和戏柠舟藏在黑色假发里的那双眼睛对上了,但是很快又移开,他抿了抿嘴唇,不太敢看戏柠舟的样子,哆哆嗦嗦地伸出手,双手颤颤巍巍地将玻璃水杯接了过来,里面的白开水还因为他肢体的极度僵硬被偏颇得荡出水花。
“谢、谢谢。”他的声音显然已经干涸多时。
戏柠舟笑着,他又坐下来,坐在他的身边,装作不经意间提起话题:“不客气……嗯……我听说你叫韩五华。”
青年看见对方的身体崩得更加紧实了,他的眼神微微一暗:“没事的,你不需要紧张,我来不是想要审问你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是来看看你的病情,然后就是关心一下你的医药费什么的。”
本以为这话会让对方多多少少放松一些,但是他清晰地看到对方似乎抖得更厉害了:“……或者,你不回答也可以,我就说几句话,你不用太担心的。现在你已经很安全了,这是一家市级医院,没有谁会在这里对你做什么的,放轻松好吗?”
没有效果。
戏柠舟在心里揣测着一个正常人受到惊吓之后的正常反应和心理,感觉不论从什么方面入手都会和他本人的主要观点产生巨大差别,所幸放弃从心理方面撬开他的话:“韩五华……嗯,看你的身材应该是长期锻炼的吧,十一月十三号那天晚上你遇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不过现在已经可以基本解决了,你放心,你很安全。”
韩五华抖得更加厉害。
戏柠舟双眼轻轻眯起,他观察着对方端着水,幅度很小地抿了一口,但是几乎都漏了出来,滴到被褥上:“……我知道那天的回忆肯定很不愉快,但是我们把气氛放轻松下来好吗?我知道你也不太能够控制情绪,才清醒没有多久就要遇到我们来问问题。但是如果你十分抗拒回忆的话,或许我们可以把话题放在以后来说?”
韩五华是听着他说话的,他话音刚落就见这人小幅度地摇头,语言还有些磕磕巴巴地:“那、那天……那天……死、死了……多、多少,多少人?”
戏柠舟一愣,没想到对方会主动关心这个话题:“……十一月十四号,缉毒组发现你之后,因为你情绪的不稳定,他们只是从你口中那些碎碎巴巴的词语里找到了几个应该能够获取信息的窝聚地点,那里……一共有二十七具尸体。”
韩五华的手猛然抖起来,连玻璃杯里面一般的水都绽了出去,戏柠舟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一边继续道:“我们查的死亡时间乱七八糟,在近半年以内不同的时间段都死了人,而且他们所有的人似乎都……吸过毒。”
戏柠舟戛然而止,他将声音放轻安抚他:“没事了没事了,你和那些人隔得太远,而且你身上又没有吸过毒,不用担心凶手会找到你身上。放轻松好吗?你不是犯人,我只是问问题,又不是来审问什么。”
梁仟靠在门口的身影忽然往里面倾斜了一点角度,男人开始不自觉地收起在戏柠舟面前顺从的一面,他的眼底闪过疑惑,但更多的是警惕和冷漠。
戏柠舟的话还是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不知道他是触动了韩五华的什么记忆,这个人拿着的杯子似乎都要倾斜下去,青年忽然伸出手想要将他双手中捧着的杯子给抽走以免他打翻,但这个人的手指却将杯身捁箍得很紧,以戏柠舟的力气根本拿不走。
青年皱起眉,他忽然看到韩五华箍着杯身的虎口上全是老茧,而且透过白开水往内看也能模糊地看到他手心的红黑。似乎察觉了青年的视线,韩五华猛然将手转了转避开他的视线,但身体还是害怕得颤抖。
戏柠舟问:“你之前遇到过凶手吗?他对你或者让你做过什么事情吗?”这种程度的老茧,应该不是一天两天就形成了的。
韩五华颤抖着回答:“别、别问我,我、我不知道。”
这人很明显在抗拒问题本身,应该就是害怕勾起什么样的回忆,戏柠舟在一旁微微走进了一些,他说:“没事,不问就不问了吧,来说说你的医药费?这些天似乎有人来看望你,是有什么关系特别好的人吗?或许我们可以和你的朋友谈谈,应该能帮你……”
戏柠舟忽然敏感地退开,他的眼神从伪装出来的温和露出冰封千里的寒冷,这个身体跟不上他神经的反应,等到梁仟冲进来的时候,韩五华的杯子已经用力地砸在了戏柠舟的头颅一角,力度大得杯身四分五裂。
“滚啊!别他妈的问我!我不知道!都说了我不知道!”韩五华还想跳下床来打人,梁仟强硬地拽住他的手臂,看起来没有用很大力气就将对方压在床后的墙上,男人的另一只手就差往对方的脖子上卡了。
动静太大惊动了走廊上的护士,一群白衣服的人冲进来跟着给这个忽然暴走的人打镇定剂。戏柠舟站在他们一群忙碌人的背后,头角上的玻璃碎片被他自己拔了出来,鲜血顺着假发流了半边脸。
男人转过头来正想要看青年的伤势时,就对上对方眼里的不屑和冰冷——他看着那个忽然暴走的人的眼神,正如在看一具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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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昨天第二更。
不虞(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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