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仟是在戏柠舟房间内找到的尸体, 查看时老爷子面部已经完全冰冷, 只是从尸斑等症状来看,还处于被杀死不就后的状态。死因是刀割喉咙,他不是很清楚为什么戏家的大人物会死在戏柠舟的房间——嫁祸给他?还是本就是他做的?
梁仟找不到答案,便带着戏家的其他人来查看这些东西。等转头去寻找那个少年的时候, 他竟已经不在戏家内部。
“怎么回事!老爷子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毫无防备的, 一定是身边的人指使!”秦姨拉着一旁的小厮,丝毫不顾及从前的淑女形象,对着他就是一顿诟骂。
戏家已经遣散了其他的宾客,以最快速度调查了可疑人的来往,并没有发现太多线索。只是老爷子这支精神中枢垮了, 对于戏家无意是一顶重锤而下。
“秦姑娘, 小的看得千真万确啊,老爷子太阳穴都发黑了, 怎么可能没死呢!小的也不知道啊!”小厮被扯着领子, 对于戏家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很是不知所措。
“哼, 这尸体可是梁先生亲自在小少爷的房间发现的, 那小少爷多少年没回来了, 是不是本家人还不一定呢!”秦姨挺着胸脯, 表情很是愤怒,仿佛真的站在戏柠舟对面的模样。
这底层的含义谁都知道,当时大家都是人精, 对于戏家的未来继承人和戏家的现在当家人自然很在意。两个人同时不见, 又在宴会后找到老爷子的尸体没有找到戏柠舟本人, 怎么说都会引来是非之议。
“秦姨!你怎么能说这种话,阿舟他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难不成你要找着阿舟的尸体才能将你那张破嘴闭上?!”莫谦一脸愤怒,本就有些毛躁的性子被她这么一挑拨就更加火辣了起来,身边的莫母拉住自己儿子,不停示意眼神。
“呵,他能有那本事一回到戏家就招惹起老爷子继位的想法,又频频表现失误,万一老爷子……”
“阿秦!”身旁的人一喝,倒叫秦姨安分了些。
梁仟看着有些深思的戏家血缘人,又看着明显比从前轻浮气燥的女子。但中间若有若无提到的问题却好像没有人否定一般。男人穿着墨色长衫站在中央,看着槟棺上的老爷子,忽然开口。
“柠舟像是一个会杀人的人么?”
这个问题将所有的气氛都凝聚化了,点破那蒙着的纱,所有人顿时陷入一场缄默。其实每个人心中多多少少都是知道些东西的,但是梁仟从他们脸上的深思、不语、甚至深深的赞同看出了一些不同。
“梁先生刚来戏家自然不知道一些原由。也不知道这位戏家的小少爷是绝不会上台演戏的,对于他童年的事情我们也不好说。只是他的性子……”莫母难得的接嘴,随后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温婉淡然的戏母身上。
“哼,也不知道装的是哪一门子不演戏。在戏家内只有懂得精粹才算得上一个正统少爷,明明六年前说过再也不会演戏,昨天倒是在台上做作起来了,连声音都带着的是假声。”秦姨还是很不服气地哆嗦几句,看着戏母的眼神也有些发红。
戏母瞥一眼身旁的秦姨,眼中有着的不屑一顾。只是她没有说话,自己的丈夫在一旁,还轮不到她一届女流开口。戏父虽然和戏柠舟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对于这个和爱人带来的孩子极其珍惜,对于他幼年时期过于的伶俜和现在能容纳人的温和转变也不是没有看到。
“我的孩子我清楚,不需要别人来探讨。”戏父沉着脸色,这话明显就是针对秦姨的警告了,他转头环视众人,“对于老爷子这番突然的事情,戏家确实难免沉痛。但是不能只滞留于此猜测戏家本身的人,宾客众多,老爷子又死于非命,应该下去查阅之前阿舟记下的账单,再查查究竟还死了谁没有。”
梁仟忽然抓住谈话中的一缕重点:“等等,你们说,他昨天上台演戏了?”
秦姨即刻接话:“可不是嘛,戏家人的身段还没有谁能像他那样反串自如的。演窦娥的时候还带着面具呢,也不知道文檠当时在想什么,让面具上去又不是变脸。也是可笑。”
戏柠舟不愿意做的事情,有人逼他做也不可能。但是他承诺过不会再做的事情,却主动去做……那一定有原因逼迫。
梁仟忽然想起少年昨日咳出血色的气态,忽然问道:“柠舟以前有什么咳疾或者肺病吗?”
戏母是最先看向他的,但眼神里全然是茫然:“没有啊?虽然阿舟以前身子骨很弱,但是调好了也还是看得下,唯独就是学业忙,每次看他身形总在消瘦。只是你说的肺病咳疾的他从来没有过。”
怎么可能?
戏柠舟昨天给他说的明明就是老毛病,而且看他发病的程度并不轻。为什么连最关心自己儿子的戏母会不清楚?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带着茫然。梁仟转过身,只觉一种难言的心悸从深处往上窜。
“昨天看他下台的时候有人接他走了,应该是学校的吧。”莫谦接过话,顺带着还瞪了一眼秦姨,“听说那人开着黑色的车,前后都一堆人围着,但没有听见阿舟的呼叫什么的,应该是愿意跟着走的吧。哎呀,反正阿舟身边总是神神秘秘的有一堆黑衣服的人围着,以前也见过,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应该是有事情要去办吧。”
梁仟狠狠地皱了皱眉,想要开口却被身边的一道破音岔开。
“你们谁见到单儿了吗?”柔柔弱弱一听便知是个深闺妇女,众人转头去看是个妇人,这人眼睛发红,明显是哭过的,“你们见着单儿了吗?我前几天给她打过电话就没有接,怎么……今天接到父亲的消息……”
妇女还没有说完一眼瞧见那槟棺上被花拥簇着的老爷子瞬间崩溃,哭哭啼啼就跑了过去,将刚刚那一份还在寻人的神情扭曲为大哭。
梁仟少见女人这样哭,脑中被吵闹得不行。他转过头来问莫谦:“单儿?是老爷子的外甥女温单么?这些天不是由她担任的正旦?”
莫谦刚想点头说是,但忽然想起这些天来确实没有人见到过温单,也不曾听她嚣张跋扈的性子再闹出什么事情来,但这不会是……
梁仟想起戏柠舟昨日叫他找尸体的模样,那双深蓝色的眼瞳里分明写着的就是预示,他没有提前知会警察什么的,却临时丢给他一个炸药包,惹得整个戏家现在七上八下的还找不到他本人的身影。
被人带走了?
梁仟转头看去,只觉得手机一响,以最快速度揭开,发现正是妹妹发的信息——【哥,我昨天回来查清楚了,戏家最近死了人,叫人偷偷把尸体丢到了垃圾堆或者下水道,看起来并不像人肉,但是被隔开过,如果不是私查的人路过有些怀疑,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哥,戏家最近闹人命不安宁呢,你要不然找个机会赶紧走吧,昨天还有人进医院呢,想想都可怕。妈咪和爹地说你的威压期限要到了,可以不去当那个破刑警回家逍遥了嘎嘎嘎~开心不?】
梁仟盯着手机屏幕,忽视掉其他的内容,点开最后那条回了信息。
——【哪家医院?】
【就是戏家外面最近最好的那个嘛,不知道谁咧,还倒霉的进了急诊室。】
梁仟关掉手机,不顾其他人以最快的速度朝外面走去。戏家向来是有私人医生的,昨天虽然死人了但是并没有收到什么枪杀等大面积正然攻击,也不可能有什么人是会被迫送到急诊室里的,只除非被带走的……戏柠舟。
心中那一团疯狂又厌恶的感觉开始滋生。
梁仟从前柜台上本身想找到这个人的名字,但是所有医生都表示不知道并且以隐藏患者私人信息为理由给推掉了。他向来不是会质疑自己的人,这颗脑袋虽然直板了一些冷漠了一些,但绝对不会对一件板上定钉子的事情有差池。
是有人故意隐藏了。
梁仟放弃直接从信息薄上找人的方式,他看了看整所大楼,然后从一楼开始穿.插,一层一层地绕——他一定在某间病房,那些人如果保护他也不会太招眼。
男人的脚步声开始从楼梯间不停窜响,心中的悸动与聒噪不停放大。他开始质问自己,也开始疑惑。
——你找他做什么,他身边有更好的人照料……
——你应该离这样心机深沉又完全看不透的人越远越好……
——你不应该和他合作,利用价值是对等的……
这样一个又一个理智的疑问开始出现,等着阳光从大楼外的东移到西时,男人那双黑色的鞋才在“脑科”的vip病房门口停下。
所有自我的疑问只因看到少年的那一瞬间化为一个。
——梁仟,为什么你昨天不在他的身边?
花旦(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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